穿成替嫁夫郎后TXT全集 by作者:流凰千度
流凰千度  发于:2023年06月20日

关灯
护眼

于是揣着孩子的楚年还得反过来安抚江自流:“刚刚郎中不是说了只有一开始会这样嘛, 过阵子就好了。”
说着, 楚年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他都还没有吃饭......
“回家吃饭吧, 饿死啦。”
“想吃什么?”江自流问。他怕楚年不想吃家里的那些了。
楚年想了想,说:“想吃热乎乎的馄饨汤。”
“好,我们过去张家铺子吃。”
楚年庆幸还好是把店铺和话剧班子两头的事都忙完了之后才有的孕吐反应,不然可就折腾了。
看来这个孩子没出生就挺懂事。
楚年把怀孕的事告诉了张彩花,在张彩花的一番高兴下,远在村里的罗德山和马志成一家也都知道了,于是一行人隔天就都过来镇上看望楚年了。
尤其是马志成,做足了准备,专门背着药箱过来的。不过马志成的药箱子根本没派上用场,因为罗德山压根不假以他手,亲自给楚年号了脉,号完了后,连带着还把未来几个月可能用得着的安胎方子都给开上了。
马志成:“......”
罗德山这叫一个高兴:“快生,生下来跟我学医,大的不学那就小的学!”
楚年:“......”
这,孩子都还没成形啊喂!您老人家想得也太早了叭!
江自流就比较焦虑了,捧来纸笔,向老爷子和马叔询问孕期都有哪些忌讳和规矩,无论巨细,悉数记了下来,洋洋洒洒,记了厚厚一沓。
楚年看得好笑,明明是记性极好的人,平日里读书时都没见他用过这么多纸......
罗德山倒是很满意江自流的态度,末了,见楚年出去了,看着江自流把笔记小心压好,抬手往他肩膀上一拍,打趣道:“就在没多久前你们还是两个雏崽子,现在连小崽子都有了,没想到啊,流儿你还挺努力。”
江自流:“.........”
江自流耳根子都要被罗德山说麻了!
罗红梅从家里捆了两只老母鸡带过来,她养了不少鸡,得知楚年有了,挑了两只膘儿最肥的给他送来补补。
一只捆着扔在厨房里,一只现在就在拔毛准备炖了。
楚年找来厨房:“红梅婶,别忙活啦,出去跟阿妞他们一块吃些点心吧。”
“没忙活呢,把这鸡烫了就放手。”罗红梅抬起头,看到楚年手里拿着点心,问他道:“咦,你喜欢吃甜的?”
“不是,我拿来给你的,我吃不了甜的,光是闻到味道都觉得齁的难受。”楚年刚给阿妞姐弟俩分了点心,剩下的就被他包起来送来给罗红梅。
罗红梅笑了笑,说:“这正常,我刚怀上阿妞那会儿也吃不得这些腻歪的东西。那你喜欢吃哪口呀?”
“辣的吧,我都没有什么胃口,也就吃辣口的时候稍微觉得香点。”楚年说着把厨房的门给关上了,免的滋滋的风倒灌进后背脖颈,吹得他凉飕飕的。
“跟我怀阿妞的时候一模一样,看来肚子里的是个小女娃。”罗红梅笑着往楚年小腹扫去。
楚年惊了:“什么?喜欢吃辣的就是女娃?还有这种说法吗?”
“对呀,我娘也说怀我的时候爱吃辣口呢,你这胎大差不差是个女娃哦,但愿别像我家阿妞似的那么疯才好,不过你们两个都乖,这孩子将来肯定也文静。”
楚年:“......”
奇怪的知识增多了。
罗红梅见楚年懵懵的,问:“你们家阿流有没有说想要个男娃还是女娃啊?”
楚年眨了眨眼:“...他没有说过哎。”
“那你呢,想要男娃还是女娃?”
楚年一笑:“是什么都好,只要健康就好。”
罗红梅哈哈笑起来:“瞧你这话说的,还能是个阿猫阿狗不成。”
说话间,厨房的门被啪啪敲打出声,楚年把门拉开,就见阿妞和大壮肩并肩站在门外,两张小脸上还附着星星点点的糕点渣渣。
“怎么啦,来找娘吗?”罗红梅问。
“不是,是弟弟,弟弟看到猫猫了,想要抓猫猫玩。”阿妞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表明根本不是来找娘的。
弟弟茫然:“啊?”
“两个小没良心的。”罗红梅嗔念了一句,警示说:“别带弟弟去抓猫,他还没猫会跑呢,别转头被猫给抓了。”
楚年笑了笑:“是不是在屋里看见的?那是我们家的猫,叫小乌,它怕生呢,不敢出来跟人玩,你们跟大黄玩儿去吧。”
“...大黄,大大,怕怕。”大壮躲在阿妞身后。
“跟大黄玩...”阿妞拍掉嘴边的糕点渣渣,昂起小脑袋问楚年:“那我可以骑到大黄背上驾驾吗?”
楚年:“......”
“你说啥?再说一遍?”罗红梅真是要被自家闺女气笑了,站起身来就要抓她,但被她警觉得后撤两步,还把弟弟往前一推做挡箭牌,头也不回地麻溜跑了。
“啊?”大壮啊了一声,看看娘,又转头看看姐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好像哪里不太对,也跟着颠颠地跑了。
两个小的跑起来都快,一眨眼就冲进了堂屋。
楚年笑得不行。
罗红梅直摇头:“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家阿妞...哎!”
“多活泼啊。”楚年直乐。
罗红梅抱怨:“都是叫她爹给惯出来的!一点都不像我!”
楚年憋笑。
往里面走了两步,楚年瞥到灶台下面滴了几滴血迹。估计是杀鸡的时候溅出来的。冬天天冷,放着不管血迹很快就会结成块黏在地上,到时候要搞掉就可能要留印子了,于是楚年往水缸那走,拿起葫芦瓢就要舀水。
被罗红梅看见了,问他说:“干嘛呢,有身子了得少碰凉水。”
“没事,就舀一瓢水把地上的脏冲掉,不会碰到的。”楚年动作也快,说话间就把地上的血给冲掉了。
罗红梅说:“你们两个年纪都轻,家里又没有个婆婆在,好多事情你得自己注意呀。”
“嗯呐。”楚年弯着唇角应下。
“我得跟你多念叨念叨才好。”罗红梅一边继续处理母鸡,一边跟楚年说了一堆孕期的注意事项。
罗红梅说的这些跟罗德山说的还都不一样,她是生了两个孩子的人了,作为过来人,其中的细枝末节比谁都清楚,细细地把经验传授给楚年。
楚年乖乖地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认真听讲。
等说的差不多了,罗红梅想起来:“哦对了,还有,哥儿家怀了身子跟姑娘家怀了身子到底还是不大一样的,尤其等月份大了,各种情况就出来了,你得自己注意。”
楚年本来是没什么紧张的情绪的,听了罗红梅给他说了一堆,渐渐地都有点小紧张了,这会儿听到又有额外需要注意的,赶紧竖起耳朵仔细听。
“哥儿家跟姑娘家还是不同的嘛,等月份大了,孩子变大了,有些哥儿敏感些的,会被孩子压得难受。”
楚年寻思着这个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而且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啊?
“就是...”罗红梅抬手撩了把垂落在耳际的头发,声音放低了些:“...那种难受。”
楚年没太明白,眨了眨眼,问:“哪种?”
“嗯...就是那种呀...你要是身子敏感的话,等月份一大,到时候自己就能感觉的出来了......不过也没什么,毕竟你家男人就在家里,到时候你不要不好意思,更不用生生忍着,难受了就跟他说一说,叫他帮帮你就是了。”
楚年:“......”
罗红梅:“还有,等上面涨起来难受的时候,也可以叫你男人帮着弄弄。”
楚年:“.........”
“不过可有一点要千万千万注意啊...”罗红梅又撩了下头发,清了清嗓子,含糊不清道:“帮的时候男人自己可得有个把门啊,那个时候胎虽然差不多稳了,但也还是马虎不得的,男人可千万别帮着帮着自己忍不住了......要是万一真忍不住了,你的头脑就得清醒点,别真准他进去了。”
楚年:“............”
嗯???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花椒,无话可说浇水~

在一场小雪里, 丰文镇迎来了新的一年。
楚年从腊月二十九开始停业,停业七天,窝在家里跟江自流享受悠闲的时光。
其实按照本来的安排, 罗德山是要楚年两个回去到他们家一起过年的。往年过年, 罗马两家都是一块儿过,今年要是再添上楚年两个,就更热闹了。
但年前楚年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初次怀上,各方面都不大习惯,孕吐反应又严重, 若让他来回折腾, 尤其是路上的颠簸,属实是有点为难。
故而只能作罢, 两个人在自己的小家里过年了。
过年时节的丰文镇绝顶热闹,各处都开办起了庙会集会, 庙会上什么好吃的都有,好玩的也层出不穷,唱戏的, 打擂的, 杂耍的......一年到头来, 就属这个时候最缤纷多彩。
楚年和江自流也去了一处镇外的集会。本来是没打算去的,但因罗英卓和话剧班子轮番出溜在各个庙会上, 而这处又离他们家最近, 所以去捧了捧场。毕竟这班组刚组起来,其中大半也有楚年的心血。
没有辜负楚年的期待, 话剧演出很成功。除却首秀那次的紧张, 演员们有了几次登台经验, 表演间的自信逐渐建立起来,效果自然是越来越好。
而之所以可以在各个地方轮番转,其中当然离不开罗英卓的四处奔波。虽说首秀打响了成功的第一炮,罗英卓是有脸回家过年了,可他也只是在家过了个年三十,大年初一一大清早就赶回镇上了,带着剧组的人马风风火火地进入了新一轮的运作。
而成果也是显著的。这种新奇的演出方式让大家伙十分上头,渐渐地自发流传开了。流传着流传着,流到大户人家那里,那些大户人家的老爷们便派人找上罗英卓,要请他的话剧班子去家里演出。至此,罗家班也开始了真正的营收。
... ...
正月初七,楚年重新开始了营业。
也是这日,楚年收到了赵家镖局送来的一封喜帖。
来送请帖的是个身材魁梧高大的壮汉,气势凶的吓人,他往街道上一站,街上的人都要避三避,简直是以一己之力冲散了喜气冲冲的西市街。
“舍弟于七日后成婚,特意交待在下来此送上喜帖,还望楚掌柜赏脸来喝杯喜酒。”
“自然自然,辛苦赵公子跑一趟。”楚年没想到喜帖居然是赵文君的哥哥亲自送过来的。
“不辛苦,舍弟的要求罢了,在下也是打赢了其他几个弟兄才拿到了这个差事,哈哈哈哈哈。”
楚年:“......”
看来传言不假,赵文君是被七个哥哥们众星拱月宠着长大的。
就是有一点......这兄弟跟赵文君的长相出入也太大了,粗犷又凶狠,哪怕大笑都是一幅凶神恶煞的模样,要是不知道,谁会联想到这俩竟然是兄弟啊!
楚年觉得镇上的人之所以那么避让赵文君,主要原因恐怕还是在于他的哥哥们......
楚年接下了喜帖,也想着该备什么礼才好。
楚年跟赵文君其实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情,全是源于赵文君以前对木招牌上字迹的执念,一次次过来,弄得楚年不由得浮想联翩。
但有一说一,在那段摆摊的日子里,天天坚持不懈过来的也只有赵文君了。
再说人家还让兄长亲自过来送喜帖,弄得楚年真有点不好意思。
“得给他备个大礼。”
提早关了店,楚年拉着张彩花一块儿,要给赵文君选购新婚大礼。
张彩花说:“这有什么难的,你送胭脂给他不就好了?你是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说罗家班的胭脂妆,他们打听到那是出自咱们的美容院之后,都不晓得有多少人来问我店里什么时候才卖胭脂了。你就把那几盒胭脂送给赵文君嘛,不晓得有多少人会羡慕呢,他肯定喜欢。”
“胭脂当然可以送,但感觉只能做添头用,只送胭脂像什么话,礼太薄了呀。”楚年摇了摇头。
张彩花:“...这还薄?楚年啊,你是不是对咱们美容院的招牌一无所知啊?你知道有多少大家小姐们今年走礼走的都是咱们家的护手霜嘛!”
楚年:“可是赵文君是大婚,而且他特意让兄长来送喜帖给我,我断然不可能轻慢了。”
“......”张彩花无话可说,只好跟上楚年的步伐,询问道:“那你还想送点什么呢?布匹?首饰?还是其他什么?”
楚年:“都去看看好了。”
谁知一通挑选,心仪合适的礼物暂且没挑到,倒是撞见即将要收礼物的人了。
“咦,彩花姐,你看前面那个人是不是赵文君?”楚年指了指河对面。
楚年和张彩花已经走到西市北门的尽头了,再往前几步就是一条小河,小河并不宽,但细远流长,贯穿了整个丰文镇。河的对面就是酒肆茶楼之处,有来茶楼和话剧班子都在那边。过年温度低,河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张彩花顺着楚年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对面确实有一个人,穿着粉色的袄,沿着河边在那东倒西歪地乱走。
“...这应该不是赵文君吧?我看倒像是个喝多了的酒鬼。”
楚年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越看越觉得像,拉起张彩花往那边走:“走,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哎?你慢点走!都有身孕的人了!别这么毛躁呀!”张彩花被拉得往前一滑。
等两人过了桥,那个疑似赵文君的人已经跌跌撞撞走远了大半截了。他就走在河的边缘,摇摇晃晃的,好几次只差一点就要走进河里。
楚年看得心惊肉跳,只好在后面喊他:“赵公子?赵文君?”
听到声音,那人身形一顿,紧接着不想理睬人似的快步往前走。
他走的一快,姿势体态就更奇怪了,一脚深一脚浅的,软绵绵地乱走,真就像是张彩花说的那样,像是一个喝多了的酒鬼。
而楚年已经认出来了,这就是赵文君。
赵文君喝多了吗?一个人在外面喝多了?平时跟在他身边的那几个下人们呢?
楚年满肚子疑惑。
除了疑惑,还有担忧。
赵文君这六亲不认的步伐,楚年真怕他一个不慎就会栽进河里去。
河面是有冰,可那层冰很薄,一个大活人要是栽进去,肯定一下子就能把冰层给撞碎了。
三九寒天的,真要是掉到了冰河里还得了?何况过几日就该成亲了,哪能出什么岔子?
楚年不敢再喊他了,默默在后面追。
赵文君和楚年一前一后的你追我跑,把张彩花给弄懵了,张彩花心里那叫一个急,可她哪可能阻止得了楚年,只能干着急,紧随着跟在楚年边上,生怕他脚下一滑摔倒。
怕什么来什么,果然是有人摔倒了。不过不是楚年,而是前面的赵文君。
也得亏赵文君这一摔是朝外的,但凡朝内,他这会儿就已经咕噜噜地滚到河里了。
“赶紧的!趁现在把他给拦下!”楚年抓住时机往前赶。
楚年和张彩花赶到赵文君身边时,赵文君都还没有爬起来。他满身都是酒气,也不知道究竟是喝了多少,这会儿倒在沾着残雪的地上,四肢划拉着用力,迫切想站起来,可怎么都使不上劲,看着就跟在地上旱泳似的。
“赵文君?”楚年试着拍了拍赵文君的脸。
被这么一拍,赵文君身体瑟缩了一下,冰凉瘦削的脸一扭,埋进了脏乎乎的地里。
楚年嘴角一抽:“......”
得,看来醉的不轻。
张彩花惊异不已:“天呐,还真是赵文君......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一个哥儿家喝成这样?而且喝成这样了还敢在外面乱跑?就不怕遇到歹人吗!”
楚年:“怎么办呢?先把他带回店里?”
张彩花:“...这看上去可不好带啊......”
店铺离这儿有好一段路,而且还得要过桥。若是赵文君配合倒还好,扶着走过去就是了,可看他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能够配合的主......
楚年环顾四周,叹了口气说:“那去话剧班子吧。”
话剧班子离这要近很多。
于是楚年和张彩花把赵文君从地上拉起来,在他的挣扎中,连哄带骗,费劲巴拉,总算把人给带去了罗家班。
罗家班全员都外出演出去了,楚年不担心赵文君的这幅仪态被人给看见,把他就近安排在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有床有褥子,虽然简陋,但也能歇脚,和张彩花两个把赵文君弄上榻后,楚年让张彩花在这看着,自个儿出去烧热水和醒酒汤去了。
别的不说,罗家班里一群汉子,兴致来了偶尔会勾肩搭背的喝两壶,所以醒酒汤还是有的。
这么一想,把赵文君带到这来确实比带到店铺里好。
醒酒汤煮好后,楚年和张彩花再次连哄带骗,让赵文君喝下了。
张彩花连连摇头:“不是说他能一个打五个吗?就这?依我看,怎么傻傻的,别是给人卖了都不知道吧。”
楚年:“......”
而听到张彩花的话,赵文君终于有了反应了,他开口说话了。
赵文君把腿缩起来,离张彩花离得远远的,整个人缩进床的最里边,贴着冰冷的墙壁,把自己环抱成一小团,声音都在发抖:“丁浩远,成亲之前,不许碰我。”
楚年:“......”
张彩花:“......”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0.0,上官菇凉,晨妃小萌物,无话可说浇水~

张彩花脸有点红:“那他说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楚年看了张彩花一眼, 说:“你不觉得这个事有点奇怪吗?”
张彩花点头道:“是有点不好,确实应该洞房之后在......的。”
“......”楚年无语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为什么感觉他这么怕他的未婚夫?”
张彩花:“第一次肯定会怕的呀。”
楚年:“......”
什么啊, 根本是驴头不对马嘴好么!
跟张彩花的脑回路明显不在一条线上,楚年放弃多说了。
时候也不早了,楚年便让张彩花先回去了,不然天色一晚,回家就不方便了。
张彩花走后,楚年就坐在房间里看着赵文君, 主要是怕赵文君酒劲没消退, 情绪一上来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楚年坐的离赵文君远远的,既不碰他, 也不跟他说话。这样子,赵文君渐渐平静了下来, 没多会儿,他的眼皮不断打架,捏着被子的一个角, 团着睡着了。
发觉赵文君睡着了, 楚年才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给他把被褥盖盖好。
楚年觉得这件事就很奇怪。
楚年知道赵文君可能不是很喜欢未婚夫,但不喜欢和害怕是两回事。更何况他们家是招的上门婿, 家里人又都宠着他, 他有什么可害怕的呢?至于到借酒消愁吗?
最离谱的就是没有见过赵文君的这段时日,他近乎像个漏了气的气球, 迅速地干瘪消瘦了下去。
要有多大的心理压力, 才会弄成这样?
楚年不禁叹了一口气。
... ...
赵文君被人扔进了棺材里。
他睁大眼睛, 用尽力气大声呼唤,想证明自己还活着。可是没有人看见,没有人听见,人们按着他的头,将他放进湿冷的棺椁底部,封上了棺盖。
黑暗袭来,最后一丝光亮也被遮住,他清楚地听到上面钉子顺着棺材板凿下来的声音。锤击发出的声音将四壁震得砰砰直响,他躺在里面,无法动弹,耳膜都要被震出血来,紧接着,锋利的钉子穿破了棺材板,一根一根地朝着他的脑袋他的脸压了下来......
惊叫了一声,赵文君猛地从床上坐起。
楚年正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烤火,炭火暖洋洋的,烘的他都快要睡着了,被赵文君这么一叫,差点没吓的一突突。
“...你醒了?”楚年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赵文君看到了楚年,他直愣愣的看了楚年半天,然后低下头,看了看榻上的自己。
看见赵文君不大清醒的样子,楚年问:“做噩梦了吗?”
赵文君轻轻点了下头,把身上的被子扯了下来。
楚年起身走到床边:“没关系,只是噩梦而已,醒来就没事了。”
“...我梦到被人钉死在棺材里了。”赵文君哑声说。
楚年:“...别怕,梦都是反的。”
这是梦到婚姻的坟墓了么......
赵文君舒了一口气:“恩,想来是被子太重了,压得我喘不过气,才做了这么个梦......”
楚年:“......”
这被子重吗?
果真是娇贵的小少爷啊。
“对了,这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赵文君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让他有些不太自在。
“看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楚年解释说:“这是罗家班场。你喝多了,我在西市河附近看到你一个人歪歪斜斜的走在河边上,就把你给带过来了。”
赵文君一愣:“我喝多了吗?”
“......”这怕不是还没有太清醒。楚年说:“我再给你热一碗醒酒汤吧。”
“别走!”赵文君一下子抓住了楚年的胳膊。
“恩?”楚年侧首看他。
他扣着自己的胳膊十分用力,脸上神色也有些惶惶,像是还没完全从噩梦和酒劲中走出来。
于是楚年干脆在他身边坐下,软下声线问:“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去喝酒呢?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吗?”
“我......”赵文君欲言又止。
楚年朝他一笑:“遇到烦心事可以找家里人商量呀,你的哥哥们对你那么好,身后还有一整个家族可以倚靠,有什么好害怕的。”
赵文君眼神闪烁了一下,摇了摇头,说:“我没有什么烦心事。”
看来他完全不记得自己醉酒后的反应了,包括无意中说出来的话。
楚年不知道他心中到底有什么顾虑,可如果一个人一直把事情憋在心底,时间久了,忧虑成疾,人会垮掉的。
在楚年看来,赵文君现在就已经垮了一半了。
“要是以后有什么烦心事,不想或者不方便跟别人说的话,就把它写到纸上吧。写下来,放进瓶子里,扔到河里顺着水飘走,这样烦恼也能一并被水飘走的。”
“真的吗?烦恼真的能被河水带走吗?”赵文君仰起头看着楚年。
楚年:“......”
这孩子咋还意外的单纯呢?
看着赵文君急于求到肯定答案的眼神,楚年叹了一口气:“如果我说能,那一定是骗你的。”
赵文君眼底才升起来的丁点期盼的光熄灭了。
楚年:“但是至少可以把烦恼悄悄倾诉掉,比自己憋在心里面强多了。不过,直面问题才是解决一切烦恼的最佳良药,放任不管是永远不会得到解决的。”
赵文君:“......”
“还来得及的哦。”楚年又说。
赵文君一愣:“什么?”
楚年正色道:“直到事情真正发生之前,一切都是可以有转机的。如果有什么特别痛苦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想做的事情,记住,你是可以拒绝的。”
赵文君神色变得古怪了起来,古怪之余,还夹杂着不易察觉的痛苦。
楚年没再多说了。
毕竟赵文君没有主动讲,他也不好在这里夸夸其谈,顶多是这样旁敲侧击地说两句。
赵文君手里捏着被角,手指攥了攥去,那团被角都快要被他攥成麻花了。
他慢慢挪到床边,弯下腰穿上自己的鞋。
“我要回家了。”赵文君说。
“好,需要我陪你一道吗?”楚年也没拦他,时候不早了,这么久不见人影,赵家镖局的人估计也着急。
“不用了,我已经没事了。”赵文君摇了摇头。
两人走出话剧班场,天色已经阴沉了,要不了多久就会黑下来。
楚年目送着赵文君离开,刚想自己也回去,忽然胃里一阵难受,扶着门框扭头捂嘴干呕起来。
“你没事吧?”赵文君并没有走远,他走得慢,三步一磨蹭,时不时还回头一下。回头看到楚年弯腰呕吐的情景,心里咯噔了下,赶紧回来了。
楚年呕的说不出话来,只朝他摆摆手。
赵文君不知道楚年突然间的是怎么了,瞧他脸都白了,难受的不行的样子,也不知道做什么好,只能笨拙地帮地拍了拍后背。
等楚年总算把孕吐平复下来,眼眶都要红了,哆哆嗦嗦地扶着赵文君慢慢站直身子:“...好家伙,有点腿软。”
赵文君问:“你生病了吗?”
楚年:“我怀孕了。”
“啊...”赵文君茫然了一下:“...我不知道。”
楚年看得好笑:“没事,别怕,孩子又不是你的。”
赵文君:“......”
楚年:“......”
哎呀,这孩子,怎么跟他开玩笑他都笑不出来?
没笑出来就算了,甚至赵文君的眼眶也泛起了红,连语调都变了:“我...我也会怀孕吗?”
“......?”楚年:“你们已经圆房了吗?”
“没有...但是...”赵文君语不成声,说着说着,情绪激动起来,看着随时是要哭。
楚年见状觉得不妥,只好再把他带回班场里。
重新回到班场,把赵文君按着坐下,楚年叹气道:“你在怕什么呀?连家里人都不能说吗?”
赵文君安静窝在椅子里,双手揪着衣角,一言不发,眼眶隐忍的愈发通红,眼珠子闪闪烁烁地在里面打转。
楚年叹气道:“你刚刚也看到了,怀孕还挺辛苦的,所以一定要给自己真正心爱的人生孩子啊。”
这句话一出,赵文君终于绷不住了,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他一边安静落泪,一边摇头。
“不想成亲吗?”楚年问他。
赵文君用手背抹了抹眼泪,轻轻点了一下头。
“那要不然就别嫁了。”楚年拿出巾帕递给他。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