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年:“啊?那他不用睡觉的吗?再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罗英卓:“你们之前不还是好奇我怎么总能偷溜出书院吗?那是因为书院里只有我是一个人住一间屋的。我一个人住,晚上睡得又晚,灯烛常常一点就点到天亮。”
楚年:“所以呢?”
“所以,我就发现了刘东来那小子,每天晚上都来凿我的壁偷我的光啊。”罗英卓奚笑道:“那小子白日里假装不学,到了晚上跑到我屋外面凿壁偷光,你说这小子眼底不黑,谁眼底黑?”
楚年听得咂舌:“好家伙...原来他还是个卷王?天天夜里偷着卷?怪不得他对你的离开这么痛心疾首,原来是以后没有夜用灯了么......”
“哈哈哈,那蠢小子,以为我每夜习惯点灯睡觉,当我一直没发现他呢,事实上我晚上也基本不睡。”
楚年想了一下:“所以你晚上为什么也不睡?是在通宵写话本吗?”
罗英卓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楚年肃然起敬:“没想到,某种程度上,你其实也挺卷的啊,对不起,以前是我误会你了。”
罗英卓:“......”
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罗德山很难受。
他万万没有想到,江自流居然被丰文书院拒绝了。
怎么会这样?
江自流可比自家小子有天赋多了,长在江家那样的家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胡乱瞎学都能学成今天这样,如此天赋过人的天才,竟然没有通过那几个秀才的考察?
丰文镇上素来文人相亲,有些名望的文人之间都会互相来往,江自流被那几个秀才们拒绝了,也就意味着丰文书院的人也知道了这件事,等于说想让江自流进丰文书院基本上是没戏了。
要知道丰文书院可是读书人心中的圣地啊,连自家孽子那种不学无术又没有天赋的,在丰文书院的栽培下都能考中童生,可见其厉害!
江自流被拒绝,罗德山难受得心都快碎了。
哎,多好的孩子,看来,真就是要一辈子吃年儿软饭了么......
自从那日在茶楼里听见江自流说的那番话,楚年再也没提过想让江自流去丰文书院读书的事了。
本想着丰文书院远近闻名,甚至能以一己之力带动丰文镇的发展,里面多半都是贤人雅士,不乏良师益友,江自流到了那里,说不定能结交到许多朋友。
可既然事实和想象的有所出入,丰文书院里其实是鱼龙混杂,也就没必要去了。
江流天地外,可不是同流合污的流啊。
他们家阿流有自己的想法。
但是有一点让楚年不太舒服,那就是,为什么刘东来那小子,特意蹲在巷子口,在成功拦截到自己的时候,告诉自己,江自流被丰文书院拒绝了?
想到刘东来浓重黑眼圈之下是深深的得意,还用很欠揍的语气说:“既然江自流这么爱说大话,那就让他也去考童生试吧,光会说可不行,得拿出点真材实料来啊,别说的跟个清高父母官似的,实则什么也没有。”
楚年想想就觉得窝火。
不过楚年本来就没想江自流考什么童生,只是希望他快乐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行了,无需去向别人证明什么。
所以这事楚年没告诉江自流,但默默记下了刘东来的仇,打算以后找机会讨回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眼瞅着就要过年了。
临近过年,家家都在置办年货,西市街上别提有多热闹。
楚年每日都会去店里坐一会儿,然后再过去话剧班子,看看大家伙排演的效果。
毕竟,首秀之日同样接近了。
无论楚年是在店里还是在话剧班子,江自流每晚都会去接楚年回家,风雨无阻。有时候楚年在话剧班子那边待的久一点,江自流便去有来茶楼里坐坐。
于是等楚年忙完后找来茶楼时,总能看到江自流所在的桌前摆满了盏碟,全是些茶水、糕点、糖点,等等等等,排的满满当当,有的盏碟甚至得架到其他盏碟上面才放得下!
楚年:“......”
这些当然不是江自流自己买的,全是别人送的,有的人让小二送来时,还会说一下是哪一桌的谁谁谁送的,有的干脆说都不说,就是直接送。
江自流从来不动这些送来的东西,并且尝试着跟小二沟通了几回,希望要是再有这种情况,小二可以帮忙谢绝对方的好意。
可小二也没办法啊。
小二苦恼道:“公子,实在是那些客官们愿意送啊,小的有什么办法嘛,小的总不能惹那些客官们不快是不是?要不这样吧,您下次来...试试往本店的犄角旮旯里那些不打眼的地方坐?别让那些姑娘哥儿家的看见您?您试试看管不管用?”
江自流:“......”
楚年:“......”
这就离谱!
好在首秀之日终于到了。
罗家班的初代八个成员经过为期半月的苦修,终于要登台表演了!
话剧首秀的表演舞台搭建在西市尽头,是和戏班子差不多的那种简易棚子,一般在庙会上都能看到。
不过庙会一般都是在节后,少有在节前的,尤其还是过年前,所以丰文镇上的人看到有棚子搭建起来,都挺期待。
谁人不爱热闹呢。
只是,知道这是话剧表演的人却不多,大多数人都以为只是普通的戏班子。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上官菇凉浇水
第136章 夜宵 奇怪的饭量增加了
只是, 知道这是话剧表演的人却不多,大多数人都以为只是普通的戏班子。
夜幕降临,锣鼓喧天, 人群渐渐围拢到了热闹的舞台附近, 华灯亮起,场子热了起来,一出别开生面的话剧拉开了帷幕。
然而,真等到话剧演员们登场,这种近乎怪异的表演形式,难免叫人们摸不着头脑。
有人直呼莫名其妙, 不知所云, 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有人在台下唏嘘,大喊要换人, 要看唱戏的;有人沉默地观望,大过年的, 来都来了,就看看这是干什么好了。
就这样,有人走, 有人嚷, 有人静静看着, 没有半点喝彩和鼓励。
这气氛,从远处看哪像是在办演出, 说是刑场在进行处刑都不为过。
不过, 演员们早早就被楚年打了预防针,只把台下的人群当成一颗颗大白菜, 稳住心态拿出最好的状态呈现在这个舞台上。
或许不尽人意, 但尽力了才不会后悔。
罗英卓站在舞台一角, 面沉如水,默默看了一会儿,转身便要离开。
“你怎么能走?不跟他们一起战斗到结束吗?”楚年和江自流绕过舞台下的人群,来到了罗英卓身边。
笑了一下,楚年说:“再等一会儿嘛。”
罗英卓没说话。
就在这时,舞台上的演出进行到了第二幕,扮演反派的大海顶着一张彩色的脸孔,从舞台的最右边,鞠球一样滑到了舞台中央,张开双臂一个单膝滑跪,仰头悲鸣:“苍天饶过谁!”
这个张臂的单膝滑跪来的太浮夸了,也太流畅了,大海彩色的脸孔怼在了舞台中央,他咆哮般的沙哑悲鸣,透着浮夸的绝望,让大伙们不由一愣。
随之,是哄堂大笑。
“跪的不错!”
“腿拉这么开,我真担心他把裤子给扯碎了......”
“哈哈哈哈哈这也太滑稽了。”
“巧云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不是他的!赌个三文钱!有没有人赌!?”
大海这一跪一吼,打破了第一幕的尴尬,瞬间把场子点起来了。
“不错不错,现场的效果跟我预估的差不多。”楚年已经看过了很多遍,这时再看还是觉得很搞笑:“大海是有点喜剧天分在身上的,跪出了个名场面啊。”
“一般般吧。”罗英卓说着,摸了摸嘴角。
楚年见罗英卓没有松口,但明显松了一口气,也不戳穿他,笑着说:“记得回头多给大海发点钱,为了这一跪他都跪开了十几条裤子了。”
这可是冒着扯蛋的风险在表演啊!
稍有差池,可能就是“半月窗下无人知,一朝蛋碎天下闻”了......
罗英卓:“......”
场子一旦起来了,气氛就变了,连带着台上的演员们信心也跟着大增,时不时的捧场和躁动,引得其他地方的人又围过来不少。
不过直到散场,人们最喜欢的还是大海那一跪。
还有小孩走在路上走着走着,好好地突然往前一滑,模仿大海张开双臂单膝下跪的样子,仰起头大喊“苍天饶过谁”。
后果自然是被跟在后面的爹娘抓起来往屁股上一顿打。
总而言之,首秀的结果看起来还算可以,罗英卓心底的一块大石勉勉强强地放下了,看着欢声笑语离去的人群,默默勾了勾唇角。
楚年和江自流也回家了。
蟾桂巷地处偏僻,两人走着走着,路上渐渐就只剩下他们了,夜色深重,四下一派静谧,唯有走动时鞋底踩过泥土的沙沙声,但并不会觉得可怕。和江自流在一起,好像无论什么时候,在哪里,都能够感到安心。
只是...
有点累了。
为首秀的事,楚年也没少操心,现在首秀成功落幕,疲倦感才后知后觉地爬了上来。
楚年晃了晃江自流的手,问:“阿流,你能再背我一次吗?”
“当然。”江自流把楚年背到了背上,“多少次都可以。”
楚年抱紧江自流,笑着去蹭他的脸,得寸进尺道:“那我可以趴在你背上先睡一会儿吗?等到了家你在喊我。”
“这个不行,在外面睡着凉气容易入体。”江自流想也没想地驳回了。
楚年小脸一跨:“...好吧。”
江自流笑笑,默默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 ...
一路无人,再往前走上一小截就快到家了。
楚年困得不行,哈欠连天,几次都险些在江自流温暖的背上睡过去。
突然,前面蟾桂巷里走出来一个人,黑袍黑衣的,近乎和夜色融为一体。这人走得极快,若非手里提着一把用来照亮的灯笼,楚年都没能发现他。
大半夜地忽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还是在自家的巷子里,多少有点瘆人,楚年的瞌睡顿时被惊没了,支棱起身子,探出头往前看去。
这人走出蟾桂巷,看到迎面走来的江自流,脚步一顿,手里的灯笼摇晃了两下。
可能他也没想到这么晚了,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还会遇到人。
不过这人也只是停顿了一下,随即就低下头,匆匆从江自流身边走过去了,走得飞快,楚年都能听见他衣摆带动时发出的破风声。
楚年没敢回头看,抱紧了江自流的脖子,心里悄悄打鼓:这该不会是贼吧?!
但转念一想,也是自己困糊涂了,哪有打着灯笼出来行窃的贼啊......
江自流小声说道:“是丁秀才。”
楚年:“丁秀才?”
江自流:“那日有来茶楼会面的秀才之一。”
江自流记性超群,见过一面的人就不会忘,即便丁秀才换了一身行头,大晚上穿了一身黑袍黑衣,擦肩而过时,江自流还是认出了他。
“那没事了,我还以为是贼呢......秀才的话,可能是来找刘东来的吧。”楚年把心放了下去。
就是有点没想明白这个秀才干嘛整得鬼鬼祟祟的。
有点吓人。
说话间,江自流背着楚年拐进了蟾桂巷。
快到自家门口的时候,楚年的心又提了起来!
巷子的深处里也站着一个人!
这人倒是没打灯笼,是因为听见有人靠近过来,转身窜入家门,并抬手关门弄出来动静,才叫楚年给听见看见了。
窜进的是巷尾最里面的第四户。
楚年拍了拍心口:“...好家伙,深更半夜的怎么回事?一连撞见两个人,难道我们家这条巷子......是越晚越热闹吗?”
这次是因为话剧班子首秀的原因,楚年和江自流才会这么晚还在外面,放在平时,这个点他们都已经在床上了。
楚年:“巷尾这户里面果然是住着人的。”
以前都只是通过门口的迹象推测有人,这次真实看到了人影,才确定下来。
夜猫子习性吗?
这户邻居也真是神秘。
楚年心说还好自己胆子大,不然真的会被吓到。看来以后还是要早点回家为好。
这么一闹,回了家,楚年睡意都被闹没了。
不急着睡觉了,楚年跟小乌玩了一会儿。
小猫长起来还真挺快,眼瞅着巴掌大点的猫,如今都要有半条胳膊长了,肥嘟嘟的长开了来,毛也跟着越长越长,看来长大了会是一条漂亮的长毛猫。
玩了一会儿后,楚年不仅睡意没回来,肚子还有点饿了。
楚年:“......”
这还真是稀奇。
楚年的饭量并不很大,一日三餐吃的饱饱的,从没吃过夜宵,还是头一回这个点感到饿。
想着忍一会儿吧,居然越忍越饿,连带着心情都有些烦躁起来。
“算了,去煮碗面吃吧。”
楚年摸进了厨房。
江自流也在厨房里。是在烧水。天气冷了,他们回来的又晚,提前烧起来的洗漱用水已经冷了,江自流正在重新烧。
看到楚年过来,江自流温声问他:“是不是困了?”
“...没有,是饿了。”楚年说着,还有点不好意思。
“饿了?”江自流也感到惊奇。
楚年挠了挠头:“可能最近因为话剧班子的事费了点精力吧。”
江自流想了一下,说:“那我给你煮碗面。”
楚年:“我自己来就行。”
江自流笑:“你累了就去歇着,回来路都不想走了,这点事就让我来吧。”
楚年眼神飘忽了一下:“...那你别煮太多,我吃不了多少,小半碗就行了。”
“好。”江自流应下。
楚年心里美滋滋的,踮起脚在江自流脸上亲了一下,转身出去了。
真好!一会儿等着吃夜宵就可以啦!
不过走出去两步后,楚年想了想,又折返了回来,扒在厨房门口,只探了个头进去,对江自流说:“阿流,等下煮好了面以后,记得往里面放一点点我调的辣椒酱。”
“好。”江自流笑着应下,看着楚年探头探脑的可爱样子,随口说道:“你最近好像格外喜欢吃辣口。”
“可能因为冬天来了吧?冬天吃辣乎乎的东西不觉得很过瘾吗?”楚年眨了眨眼。
“知道了,回屋等着吧,门口有风。”江自流催促楚年赶紧回去。
楚年嘿嘿一笑,跑回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yllahero,jjcat,夏×2,Tammie,无话可说浇水~
次日, 楚年到店里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他本来起得挺早,但昨晚睡得晚,醒来时懒洋洋的, 没什么精神, 就想着再眯一会儿好了,谁知一眯就眯成了回笼觉。
“你可算过来了!”见楚年终于来了店里,张彩花舒了一口气。
楚年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有,是生意上的小事。昨儿个下午,李家的二小姐要了三只护手霜,可是店里没货了, 我就答应她今天上午给她送过去。本想着你来了我就去送, 可你一直没来,我一个人在店里走不开, 没机会给人家送过去呀。”张彩花解释道。
“哦哦,不好意思, 我睡过头了...那辛苦你去跑一趟吧,我来看店就好。”
“恩,这就去。”张彩花拎上打包好的护手霜急匆匆地走了。
店里剩下楚年一个人, 这个点也没什么客人过来, 他便盘点起柜子上张彩花今早带来的新货。
等盘的差不多时, 听见有人进店的声音。
“欢迎光临。”楚年抬起头,往门口看去。
进店的是个粉袄白裘的哥儿, 面孔看着七分眼熟。
楚年怔愣了一下:“...赵公子?”
这不是赵文君吗?
楚年都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赵文君了, 还以为他不会再光顾自己的店铺了。
距离上次相见,赵文君的变化可谓巨大, 他以前是一张肉嘟嘟的娃娃脸, 看起来很是粉嫩可爱, 而今脸颊上却一丁点多余的肉都没了,连下巴都瘦成了尖锥,真是判若两人。
“好久不见。我听下人说你在西市开了家有意思的店,一直想过来看看。”赵文君跟楚年打了声招呼,在店里随意走动起来。
原来是想来但没时间吗?
看着赵文君近乎暴瘦过的脸庞,楚年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这就是护手霜吗?好香。”赵文君拿起柜台上摆着的试用品,放在鼻尖闻了闻,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我要了。”
“好嘞,我拿新的给你。”楚年从柜台里拿出一只没有开封的护手霜递给赵文君,他身后的丫鬟低着头过来付了钱。
“对了,其实我之前准备了个东西想送给你,但是一直没机会。”楚年想了想,决定把之前让江自流写的字送给赵文君。
字迹一直被楚年收着,摆摊的时候放在木箱里,开了店后则一直放在店里。
那是一副祝词,大过年的,送也合适。
就是不知道赵文君还感不感兴趣。
楚年从坐台下面找出一只长长的竹筒,递交给了赵文君:“可以打开。”
赵文君有些惊讶,接过竹筒打开,从里面取出了卷起来的纸张。
他将纸张慢慢展开,看到了上面所书的八个大字:“万事顺遂,平安喜乐。”
好俊逸的字。
和之前木招牌上的,还有现在美容院门口的,都出自于同一个人。
是他曾经想要的。
将字迹慢慢卷起来,赵文君勉强地牵动了下嘴角:“...谢谢。”
楚年将赵文君的表情看得清楚。
虽然不知道他之前为什么对江自流的字迹那么执着,但现在看来,他已经不需要了。
赵文君把字迹卷好,放回竹筒里,随手交给了身后的丫鬟,并下意识想让她再给楚年一些钱。
但吩咐的话刚到嘴边,又被咽下了。
想到以前拿钱也买不到木招牌的事,忽然就觉得给钱并不合适。
“正月十五是我的大婚之日,过几日我让下人送请帖过来,到时候你来喝一杯喜酒吧。”赵文君对楚年笑了笑。
“你要成亲啦?恭喜恭喜。”楚年送上祝贺。
“没什么好恭喜的,成亲而已,是人都要成亲的。”赵文君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语气也淡了下来。
跟在赵文君身后的丫鬟小声说:“小少爷,时辰不早了,我们快回去吧,丁秀才...啊不,姑爷还等着您一起用膳呢。”
赵文君点了下头,跟楚年告辞,离开了店铺。
等赵文君走的没影了,楚年才抓了抓头:“......”
赵文君对他的终身大事一点也不期待啊。
他其实不想和丁秀才成亲吗?
他心里果然另有所属吗?
楚年思绪胡乱放飞了一会儿。
“丁秀才...昨天去刘东来家的那个秀才好像也姓丁,丰文镇上姓丁的秀才还挺多啊。”
摇了摇头,楚年不再多想。
又过了一会儿,张彩花从李家送货回来了。
张彩花兴高采烈地举起手里提着的糕点:“李家二小姐人真好啊,我只是去给她送护手霜,去的还迟,可她不仅没有冲我发脾气,还让人拿了一包雪片糕给我。”
“毕竟要过年了嘛。”楚年笑笑。
“嘿嘿,雪片糕雪片糕,白白软软香香甜甜的雪片糕。”张彩花迫不及待地拆开了黄纸,露出了包在里面的糕点。
“楚年,你也吃。”拿起一片,张彩花先送到了楚年嘴边。
楚年正觉得嘴里没啥味道,张嘴就接住了。
但才嚼了两口,楚年脸色一变,立马把雪片糕给吐了出来。
张彩花吓了一跳,连忙问:“咋了?噎着了?”
“不是...”楚年话没说完,顿觉胃里一阵恶心,忍不住干呕起来。
张彩花:“???”
张彩花懵了,难道这雪片糕是坏的?
可她看了眼摊在黄纸里的雪片糕,白白的,软软的,怎么看怎么新鲜,根本不像坏了啊......
张彩花拿了一片送到自己嘴里,一点事也没有,三两下就吃下去了。可甜可软了,确实是新鲜的。
“楚年,你咋了?”张彩花给楚年拍了拍背。
楚年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可他闻到空气中飘散的若有若无的雪片糕的味道,才平复下去的胃里又不舒服了,酸水直往上冒,忍不住又想吐。
“不行,这雪片糕好齁,我闻着犯恶心。”楚年脸都白了,让张彩花赶紧把糕点包起来。
张彩花立刻照做了。
但是不明所以。
雪片糕多无辜啊,这么好吃的糕点,别说吃了,她以前看都很少能看到。
“哪里齁了?我不觉得啊,再说你之前连藕饼都能吃,怎么会觉得雪片糕齁呢......啊!我明白了!”张彩花忽然叫了一声。
楚年看着她。
张彩花:“你着凉了吧!”
楚年:“没有吧?”
张彩花:“肯定是着凉了,着凉伤风的人吃甜的东西才想吐呢,不过不打紧,刮个痧子就好了。”
“...刮个痧子是什么?”
“就是拿瓷勺在背上刮痧子呀,倒一点酒,蘸着刮,着凉伤风的人一刮后背上就起红,把红刮出来就好了。”
楚年:“......”
“我们以前着凉了都这样干,刮一顿就好了,见效可快了。”
穷人家没钱看病,着了凉都是按照这样的土方子来弄。
但张彩花转念一想,楚年连刮痧是什么都不知道,显然是从来没刮过的...他这细皮嫩肉的,刮痧对他来说会不会太痛苦了些?
“要不请罗老爷子来给你把个脉看看吧。”
楚年摇了摇头:“我现在又好了,没觉得不舒服。问题不大,我多喝热水吧。”
“要不你先回家吧,店里我来看着就行了。”张彩花不太放心。
“也行。”楚年是有点没精神,便没推辞,把店交给张彩花,自己先一步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路过卤肉店,楚年还顺手买了一份卤肉。
只是...
吃饭的时候,楚年夹了一块卤肉吃,才嚼两口,又觉得恶心,哇的把肉吐了出来,转身捂住嘴就是一阵呕。
边呕边想,好家伙,就算是着凉伤风了,不是说吃甜的才想吐吗?怎么吃咸的也想吐啊?
“阿年?”江自流见状变了脸色,放下碗筷快步来到楚年身边。
楚年胃里翻江倒海的,想说句话吧,一闻到桌上的饭菜味道,就什么话都不想说,只想吐了。
没有办法,楚年赶紧离远了饭桌,跑到堂屋外面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
“......”
“哪里不舒服吗?”江自流担忧地跟了过去。
“可能是着凉了...你说的对,在外面真不能睡觉,我昨晚上趴你背上的时候打盹了,可能就是那个时候寒气入体了。”
楚年苦着一张脸。
完了呀,生病了就得吃药。
中药超级超级难喝的。
江自流表情沉了下去。他快步走进卧房,取出一件厚袄给楚年裹上,然后将楚年打横抱起,迈步便往外走。
楚年双腿悬空,脑袋一晕,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窝在江自流怀里了。他吓了一跳:“哎?这是干嘛?”
江自流:“去医馆。”
楚年急了:“去哪我都可以自己走呀,你先放我下去,这样多不好看!”
江自流没说话,脚程走得极快。
楚年有点受不了:“你真得放我下来,被你这么抱着我更恶心......”
江自流:“......”
无奈,江自流只好把楚年放了下来,让他自己走。
楚年下来后,扶着墙蹲下就是一阵呕,把旁边给他拍背顺气的江自流看得心疼不已。
到了医馆,郎中给楚年把脉。
看着那郎中摸着楚年的脉,老神在在地闭着眼,江自流心中焦急:“老郎中,请问我夫郎是哪里不适?”
“唔......”郎中继续捏着楚年的脉,一阵沉吟。
江自流等得冷汗都快下来了,比楚年还紧张。
就在心焦不已时,老郎中终于睁开了眼,开口笑道:“恭喜这位公子啊,尊夫郎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楚年:“......”
啊。发芽了。
.欲.言.又.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及已,无话可说,凛冬的浇水~
楚年有一些惊异, 但转瞬就冷静了下来。
他已经过了最担心发芽的阶段,现在得知这个消息,虽然意外, 却是意料之中的意外。
楚年下意识回头去看江自流。
江自流正惊愣, 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难得能从他脸上看到这样错愕茫然的神色,紧接着漆黑如星的双眸骤然亮起,璀璨的光茫一瞬间点燃了阴冷的医馆。
江自流薄唇动了动:“我......”
老郎中看到江自流的样子,了然道:“第一胎吧?初为人父差不多都是这样。”
江自流不由地有些脸热。
他其实早在心中幻想过和阿年有了属于他们的孩子后的情形,幻想过许多次, 也随时准备好了某日成为一个父亲, 可这一天真的来了,还是被巨大的惊喜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胎象很稳定, 尊夫郎身体也没有什么问题,二位不用担心, 好好养胎就是了。”
谢过老郎中,江自流牵着楚年离开了。
再牵楚年的手,江自流连力度都放轻了, 捧在手里怕掉了, 含在嘴里怕化了, 真正是不知如何是好。
楚年瞧江自流紧张的模样,好笑道:“这才一个月, 我都没有什么感觉, 你不要这么紧张。”
“怎么没有感觉?吐得那样厉害。”江自流想想就觉得舍不得,恨不得能以自身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