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就怪在这人天天都往自己的摊子上跑,问原因又问不出个所以然,这就跟自己有关系了。
楚年决定搞清楚这件事。
而且楚年决定明天直接找赵文君本人对线了。
说来说去,赵文君最开始不就是想要江自流的字吗,反正知道他有对象了,在对象以外可能还额外有个心上人,那就给他一幅江自流的字好了。
楚年琢磨着回家让江自流写两个字,明天带给赵文君,跟他把话问清楚。
晚上,楚年洗完澡,洗澡水都不倒了,急溜溜地跑回屋里,掀开被子就往江自流怀里扎。
“可恶,热水澡有多舒服,出来就有多冷!”
天气果然是越来越冷了,从木桶里出来,只是擦干身子穿个衣服的时间,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就被侵袭而来的凉意激出一层鸡皮疙瘩。
好在江自流身上热乎,又早早上了床,把被窝暖的暖暖活活的,楚年三两步钻进他怀里,立刻就重回了温暖。
舒服地喟叹出一口气,楚年拿脑袋拱着江自流的下巴:“好暖和啊!”
江自流好笑地把楚年往身前搂了搂,说:“天冷了就别每天晚上都洗澡了。”
“那怎么行,天天来回地跑,路上又是灰又是土的,不洗澡能上床?”
楚年小时候是吃过苦的,条件恶劣的时候,别说洗澡,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所以没条件就算了,有条件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不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
再说自家美人冰肌玉骨的,不洗干净了楚年都不舍得抱着他。
楚年蹭着江自流怀里的暖意,江自流怕不够,将他搂得更紧。
于是呼吸间全是楚年身上的味道。
才洗过澡的,清爽的皂荚的味道。
除此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还有股浓郁的甘甜。
于是搂着搂着,说话声静了下来,江自流的嘴唇游移到楚年的头顶,从清香的发上一路吻了下去,最终含住两片唇,吞吃甜味。
楚年眼神闪烁了一下,窝在江自流怀里,抬起头迎合他的亲吻,好让他可以亲的更深一点。
他们接的这个吻就像是一道阀门,阀门被打开,爱.欲汹涌地冲出来,不断压缩着屋子里的冷空气,等回过神来,两个人浑身上下都只剩下滚烫。
依依不舍地分开,江自流呼吸灼热,又在楚年头顶印上一吻。
楚年:“......”
又停了!
好几个晚上了,都是这样,江自流会突然地亲他,然后亲着亲着,在他以为会有其他什么的时候,戛然而止。
再然后,就,什么也没了,睡大觉。
楚年:“......”
一开始还好,楚年正好有点累,同时又总挂念自己肚子里会不会已经有了宝宝这件事,所以江自流没有碰他,他也没有多想。
距离那晚圆房,已经过去好几晚了!
江自流是一直都没再碰过!
要不是江自流的反应实实在在贴在自己身上,楚年也要怀疑他是不是有点什么问题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不舒服吗?
不喜欢吗?
怎么就、就不动手了呢?
楚年有点汗颜,该不会真要自己邀请吧?
就在楚年怀疑人生时,头顶上传来江自流沉哑的声音:“睡吧。”
“......”楚年感受了一下,真想问他:你们君子,晚上都是硬着睡的,是吗?
黑暗里楚年眨了眨眼睛,枕在江自流怀里,慢慢抬起头,一点一点亲他的脖颈,湿润的唇若有似无地贴在皮肤上,来到脆弱的喉结处时,才张开嘴,用牙尖去轻轻地咬。
江自流闷哼一声,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呼吸更乱了。
“年年......”
“...我想你了。”楚年低声闷闷地说。
几乎就是这句话说完,楚年都能察觉江自流身上更热了几分。
江自流仍然搂着楚年,他的手渐渐地往下,指尖碰到楚年的腰腹,却又堪堪停住了。
楚年:“......??”
楚年真的要怀疑人生了!
就在楚年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江自流的手掌贴上了楚年平坦的小腹。薄唇贴在楚年的唇边,江自流问:“年年想要给我生个孩子么?”
楚年一怔。
黑夜像水一样柔软,江自流的声音低哑地划在其中:“...那日我见你神色不对,似乎是不太想要孩子。”
楚年:“???”
楚年心说我怎么不知道?
反应了半天,想了半天,楚年才恍然大悟:
可能是去看房的那日?
翠儿婶说到儿孙满堂的时候,自己意识到能受孕,所以一个激动,跑出去了。
是这件事?
江自流又说:“我都可以的。”
楚年:“......”
楚年都懵啦。
你都可以什么呀?!
“你都在想什么呀?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楚年拍开江自流的手,认真起来,翻了个身,跟他脸对着脸,虽然看不太清脸庞,但还是注视着他的眼睛,说:“跟我说说,你都在想什么?”
江自流沉默了。
楚年只好问他:“你这几日,是因为以为我不想生孩子,所以才没有跟我亲热?”
楚年说的直接,江自流呼吸又重了一些。
楚年简直是又好笑又好气,随之还有一种荒诞的心疼。
是的,他确实是一时间没太适应的了能生孩子这个设定,可是,这也是因为这颠覆了他以前的世界观,让他觉得不可思议,本能地有些害怕。
但就在今天白天,他甚至都在思考如果真的有了孩子,该给孩子起一个什么样的美好的名字了。
怎么可能不愿意生?
如果是和江自流的孩子。
楚年忍不住地又贴过去抱住了江自流。
他白天都在忙生意的事,不在家里面,没跟江自流在一起,从来没有想过江自流会想这些事情,更没有想过就因为这种事情,江自流就一直忍着不碰自己。
想想楚年又觉得特别搞笑:“如果我真的不想给你生孩子,你就真的一直不碰我?”
江自流:“......”
楚年:“那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江自流:“......”
“而且...”楚年的鼻尖蹭着江自流的鼻尖:“我也会想你的。”
楚年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自流的忍耐力已经摇摇欲坠几近崩盘了。
但江自流又说:“年年太瘦了。”
楚年听得眉梢一扬:嗯?嫌我没肉??喜欢更肉一点的???
江自流忧心忡忡:“我听人家说,怀了孩子会很辛苦,你这么瘦,我不舍得。”
年年是真的太瘦了,尤其是忙生意之后,更是没多少肉了,抱起来小小的一只,揉进怀里都怕揉碎。
腰腹尤其纤瘦,搂在手掌心里都能握住。
那天夜里他坐上来的时候,江自流都担心会把他弄坏。
楚年:“......”
楚年眸光闪闪烁烁,在黑夜里亮亮晶晶。
太坏了。
更想给他生孩子了怎么办。
低下头,楚年咬他的嘴唇:“你想太多啦,谁说一下子就能怀上的呀,还得看孩子愿不愿意来呢。”
江自流抿了下唇。
他又不是傻子,孩子怎么来的,他还是知道的。
可楚年一直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他,亲吻柔软的就像羽毛一样,撩拨在他心上,让他很难再自控。
呼吸絮乱,江自流凑到楚年耳边,低声地跟他说了一句话。
听到这句话,楚年惊愣地瞪大了眼睛。
随即噗嗤一声笑了:“阿流,你可太好玩了,这是你能控制得住吗?万一你没来得及呢?”
江自流:“......”
楚年越想越好笑,捧腹哈哈大笑。
他觉得自家美人的聪明点可能全都点在读书上了,不然怎么能说出这么单纯的话来?
这句话不亚于“我就蹭蹭不进去”,简直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江自流被笑的耳根都红了,庆幸也就是夜黑,看不清楚他的燥意。
楚年还在笑,边笑还要边撩拨他,江自流再也没法坚持了,将一声声清脆的笑声全部封进了嘴里。
他们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夏×2,乔乔是大乔的浇水~
翌日, 楚年继续去镇上摆摊。
楚年昨日跟江自流说了些赵文君的事,提出想让送赵文君一幅字迹,江自流立刻就答应了。
但并不知道要写什么字?
这问题让楚年也发了会儿愁。
当时赵文君要买木招牌, 说的是江自流的字好看, 可现在要送他一幅字迹,总不能也是送“美容”“清蜜”的广告牌字吧?
江自流见楚年没拿定主意,清浅一笑,提笔挥毫,写下了八个字:万事顺遂,平安喜乐。
既是送人, 不若送一句祝词。
八字祝词铁画银钩, 力透纸背,比之写在竹木上, 更有质感。
楚年见状觉得甚好,顿时笑了。
等纸上墨渍干了, 楚年将其卷起来,装进竹筒里放好,准备带给赵文君。
但真等把准备好的字迹带到了镇上, 这日赵文君却没有再来了。
摊前摊后人迹往来, 偶有上门敷面膜的客人, 一切都与往常无差,却唯独少了赵文君携丫头自带盆的身影。
赵文君直到收摊都没有出现, 搞得张彩花都有点不习惯了。
张彩花疑神疑鬼道:“该不会那个赵文君是知道我们知道他一个打五个的事情了?生气了?再也不来照顾我们生意了?楚年, 你说他会有多生气啊?会不会带人来搅和我们做买卖啊?”
楚年无奈朝张彩花一笑:“彩花姐,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别说赵文君不可能知道我们知道, 就算知道了, 他也不会做什么的。”
张彩花:“这你怎么敢保证嘛!”
楚年:“这事那姑娘比我们知道的多多了,她还总找赵文君的茬,也没见赵文君对人家怎么样啊。”
张彩花一听,好像是这么个理,遂安心了不少,不再瞎担心了。
不过后来张彩花坐在长凳上发呆时又想了想,觉得赵文君要是从此以后再也不来了才更好。
不管怎么说,这赵文君都是一号危险人物,无论是他本人,还是他家世,都很不好惹,谁知道哪天哪里会不会照顾不周,把他给得罪了......
楚年没有想这么多,只是想到昨日街上见到赵文君时,他是那样的魂不守舍,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无心再来这边了吧。
也不知道次日赵文君会不会过来,楚年把竹筒放在装面膜用品的木箱里放好。
反正要是赵文君再来,就把字迹给他,跟他对线问问清楚。
要是不再来了,那也没有对线的必要性了。
毕竟楚年就是想搞清楚赵文君每天往这跑到底是图什么,赵文君要是不再跑了,也算是从根源上把问题给解决了。
赵文君的事姑且放在一边,楚年继续经营自己的生意。
这一放,就是半个月,直至十一月半,房地的事情全部办好,楚年要搬来镇上生活了,赵文君都没再来过面膜摊子。
关于搬来镇子上的事,也没有让楚年操什么心。
基本上麻烦琐碎的事情都交给房伢子去办了。翠儿催得紧,看得也紧,出不了什么岔子。且一旦有点什么事,翠儿就会来楚年的摊子上找到楚年,跟楚年商量了再办,可以说是非常贴心了。
翠儿还说让楚年每天来镇子上的时候,可以带两件之后要搬过来的物事,只需带到摊子上就行,他们两口子帮着带回去,这样省得之后一次性搬许多。
主意是个好主意,就是楚年压根没什么要搬的物事,他跟江自流在大罗村的那点子东西,除了后来在镇子上买的,全都是从老爷子那和红梅婶那拿的,可以说,楚年和江自流,全身上下,唯一的家当就是彼此。
正因为搬家不费事,随时都可以搬,所以罗红梅张罗着给挑了一个良辰吉日,非说廿二的辰时是吉日吉日,一定要在这天这时候搬家动身才能取个好彩头。
这是习俗使然,又是红梅婶的一番心意,楚年和江自流自然是乖乖听话。他们都没有靠谱的长辈,罗家和马家对他们来说,就是自己的长辈,长辈的这点要求,当然是要听的。
而因为吉时搬家这么一说,楚年和江自流在镇上买了房置了地,马上就要搬上镇子去过好日子的事情,很快就在大罗村里传开了。
一开始村子里还没什么人信,只当是传别的,传错了,才传成他们买房置地要搬家了。
毕竟江自流的身体奇迹般的好起来就有够神佛庇佑了,一般人三辈子都没这样的福分,得了这样的福分,哪里还可能有更大的福气搬去镇上过好日子?更何况这两件事间隔的这样短,做梦都没有这么快的速度吧。
后来得知居然不是传错了,是真的,是比真金还真的真的事实,村里人全都惊呆了。
“我滴乖乖,怎么什么好事都给他们家里占上了?别是山里埋了金子,叫年哥儿误打误撞给挖到金子了吧?”
“这你就不懂了吧,后山虽然没有真的埋着金子,但它本身就是一座金山...哎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没疯,这是我之前听年哥儿说的,他原话就是这么说的!年哥儿还说人人都能靠大山发财呢,主要是看怎么去运用......嗨,虽然我也不是很懂,但就是觉得很厉害!”
“切,说到底还不是遇到罗老爷子赏识,不然哪有他发财的机会。”
“哈哈,你这话就酸了,不知道年哥儿天天带着张家那俩往镇上跑吗?年哥儿那是在做生意,人家做生意发大财呢,可跟罗老爷子没关系了。你是不知道,年哥儿那生意做的啊,可好哩!我那天去镇子上看到了,摊子前面排着好长一条队的人要买他东西哩!”
“...切,做生意这种事,今天有人,明天有人,后天呢?比旱涝丰收还不靠谱,谁能知道能不能一直好下去。”
“嘿你这人,杠上了是吧?我跟你说,我这有个秘密得不得了的一手消息,据说年哥儿做的生意需要好多人帮忙打下手,就准备在村子里找人跟着干,说是要带着大家伙一块儿靠山发财哩!不过我看你对这事没什么热情,估计也不想听,那我就不说了。”
“啊?什么?别啊大哥!什么找人打下手?你仔细说说!哎呀,我早说了嘛,年哥儿是个有福相的,好日子少不了他的!你看多好的孩子,有好事还想着父老乡亲,多好的孩子啊!大哥你跟我仔细说说呗?”
村子里众人纷说,饭后茶余基本上说的全是楚年家里的事。
说的这么猛,同在一个村里,江家和后娘家当然也是有所耳闻的。
若说别人家是艳羡有之,眼红有之,想跟着沾一份光亦有之,那江家和后娘家就是恨得食不下咽,寝不能眠了。
自打楚年和他们家三子分家走后,江母就没过过一天安神日子,这段时日来,三子身体好了,要搬去镇上了,什么好事都让他遇上了,她呢?厄运缠身!天天被人晦气!除此外什么也没有!
江母是又气又愁,在家里头发一把接一把的掉,太上火的缘故,一嘴的牙还烂了!
又是秃头又是豁牙,搞得村子里的人更加躲着她了!
后娘更是气得好几次都险些厥过去,全靠楚莲掐她人中才能把她给掐醒。
一被掐醒,后娘就掉眼泪,直说自己命苦,怎么摊上这么个哥儿,在娘家的时候本事全都藏着掖着,嫁了人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什么本事都拿出来了。
楚莲天天听他娘哭嚎,一开始还样子似的哄哄,说急什么,将来待自己嫁个好人家,一下子就能把楚年给比下去了!
可架不住还是哭。
后来楚莲被烦的不行,头晕耳鸣的,也不哄了,他娘哭晕过去连人中给不给她掐了,恨不得她多晕会儿才好清静。
等到了十一月二十二辰时,楚年和江自流踩着吉时搬家,几乎全村里的人都跟着出来看了。
欢声笑语中,众人看着楚年和江自流坐在扎着红绸的板车上,被拉着往村子外走,从此就要做镇上人,真是好生叫人羡慕的一对璧人!
江母和后娘这两个人,说是坚决不出来看,但双双都没忍得住,都出来看了。
因为是偷偷摸摸看的,所以两个人躲在村口的同一个地方,将好打上了照面。
两个妇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但就这么直挺挺的互相看了好一会儿后,江母忽然发难,揪起后娘的头发就开始打!
一边打,一边还要大骂,大骂她这个毒妇,好毒的心肠,当初把楚年嫁过来,就是不安好心!
后娘那瘦弱的小身板子,哪里能吃得消江母这样折腾,顿时就被又抓又打的哀呼连连,使了吃奶的劲拼命反抗,跟江母两个撕巴拉扯成了一团。
两个妇人闹起来,声音呼天抢地,很快就把大伙都吸引来了。
大伙先是拉架,把两人拉开了,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全是奚落,看她们的眼神就跟看麻瓜一样,嘲弄的很。
等看了会儿,想起来江母身上不祥的很,又一下子做鸟兽散,全都跑远了。
江母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一把年纪的秃头老妇了,捶胸顿足,在村口哇哇大哭,鬼哭狼嚎,活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边哭,糊了一圈眼泪的眼睛缝里还能边看到头也不回越驶越远的喜气洋洋的板车。
于是哭得更凶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杀猪了......
楚年和江自流才不管那两家的事,前尘事,早已翻篇,与他们再无干系。
相视一笑,楚年和江自流的手交叠在一起,奔赴到属于他们自己的新家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乔乔是大乔,jjcat,yiya,夏×2,夏天吃西瓜,晨妃小萌物的浇水
新家大门的两块门板被重新刷了漆, 面貌焕然一新。
楚年从板车上跳下来,看着眼前崭新油亮的大门,心说终于可以跟“含笑半步颠”说永别了, 以后再也不用遭这颠来倒去的罪了。
然后才发现大门的面貌变了, 回头问江自流:“阿流,这房子被重新装过啦?”
江自流微笑着说:“是,不仅是大门,里面有些地方也整修过了。我记得前阵子跟你提过这事,大抵你忙着生意,忘了吧。”
楚年笑起来:“翠儿婶是个靠谱的人, 又不用我多操心, 可不就忘了嘛。”
其实自打那日交钱买房后,楚年就没再来过这。
翠儿两口子都是老实本分的人, 楚年对他们很放心,他的生意才起步, 重心基本扑在生意买卖上,偶尔得闲,也多是在琢磨着研发新项目, 故而在拿房上, 楚年只出了钱, 没费力也没操心。
眼下真搬进新家,丝毫没有叫楚年失望, 推开门进家, 面馆部分早已拆修掉了,完全看不出前店后寝的格局, 就是一处温馨的家院。
院里收拾的很干净, 除了原有的树木, 还搬进了几株新苗,就靠在向阳的那面爬满凌霄花藤的墙壁下面。
拉车的张黑牛跟着进来,一边小心观摩,一边赞不绝口:“这宅院也太阔气了,除了罗老爷子家里,我再没见过这么好的房子了,城里的老爷们才能这么住吧?太亮堂了!贵气!大!”
楚年笑着摇了摇头。
张黑牛语无伦次的属实有些夸张了。他一直在山村里住着,没见过什么真正的豪宅,见到自家的简朴小院觉得稀罕也不奇怪。
不过对于楚年来说,便是这样,就很让他满意了。
这是他跟江自流的小家,不用多富贵堂皇,温馨舒适即可。
往里走,能看到很多地方都有改动,真若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连偏房房顶上犄角旮旯处无伤大雅的碎瓦片都被换成了新的。
那是翠儿两口子换的,他们两口子都是本分善良的人,楚年对他们宽厚大度,他们自然也不肯让楚年吃亏,里里外外检查了房屋各处的缺漏,自己掏了钱修修补补,力求把房地以最好的状态交到楚年夫夫手上。
除此外,江自流也在修整房屋上花了不少心思。
两口子十一月半就交了房,他们赶着去投奔亲戚,跟罗德山和楚年夫夫好好告别后便离开了丰文镇,在等搬家进屋的吉日吉时期间,江自流多次上来修整房屋。
大到房屋布局,小到一草一木,都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了调整改善,尤其是心心挂念的耳房改浴房的事,江自流更是赶在跟楚年正式搬进来住之前找瓦匠工改好了。
期间罗红梅也跟着上来帮过些忙。
两个小的一心要搬到镇子上生活,说远不远,可说近也不近,以后再要照顾起来,可就没同在一个村方便了,所以就趁着这时,能帮上忙,便多搭把手帮一帮。
但江自流处处都思虑得当,罗红梅跟来几次,发现自己根本操不上什么心。
她是没想到,江自流看着斯文俊美,比一般的公子爷还要矜贵,平时什么都听楚年的安排,实际上却是个大小事都能得办的主。
这也是好,倒叫罗红梅安心不少,觉着楚年跟着江自流过不会受累。
这么一来,后面罗红梅也就不跟着江自流上来帮忙了,买了两匹大红的绸布,在家里连夜赶工缝了两套新被面,绣了鸳鸯牡丹,就当是送两个孩子的搬家进屋之礼了。
把板车上的东西全都卸下来搬进家,时候也不早了,三人都有些腹饿。
于是楚年小手一挥,让他们分别洗把手脸,出去就近找了家小饭馆吃饭去了。
这可把张黑牛惊喜到不行,在饭馆里面坐立难安,连连说要是姐姐也能来尝尝才好。
楚年听得直笑。
下个馆子而已。
以后他们姐弟俩日子好过起来,都不用自己带,还不是想什么时候下馆子就什么时候下馆子?
楚年又想起来,刚来镇子上那日,老爷子说要请客带自己跟张彩花去万和斋吃饭。
据说那万和斋是丰文镇数一数二的大酒馆。
如今搬家搬完了,生意上的事处处也都顺利,有钱有闲,是该回馈大家伙的时候了。
楚年拿定主意,决定回家就跟江自流商议,挑个日子,请大家伙一起去万和斋热闹热闹。
吃过饭,张黑牛又在楚年家里坐了会儿,便告辞回村了。
因为搬家的缘故,楚年说这几日暂停摆摊,歇一歇,但张黑牛可不敢停歇,他还惦记着楚年之前给自己安排的其他任务呢:伐竹子做小木盒。
虽然不知道做这个干什么用,且也不急着要,但既然是楚年发过话的,张黑牛自然是放在顶心上,牢牢想着要赶紧干成干好才行。
张黑牛走后,楚年和江自流又在家里四处逛了逛,最后停留在被改成书房的另一间耳房。
搬家其实没带上来什么东西,但江自流多出来一个箱子。
楚年伸手拎过一下,没拎得起来,死沉死沉,也不知道装了什么。
当时人太多,楚年没来得及问,这会儿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全都是书。
江自流说:“都是罗兄以前读的书,老爷子一股脑倒进箱子里,全让我带走了。他老人家说罗兄素不爱书,与其放在家里生虫腐朽,还不如送给我。”
“哇,老爷子对你真好。”楚年笑着去翻箱子里的书。
但翻到一半,快要到底时,被江自流给摁住了。
楚年侧目瞧他:“怎么了?”
江自流目光飘忽一瞬,避过楚年的视线,沉声说:“一会儿我来放置就好了。”
楚年眨了眨眼,只当是自家美人爱书,不想假以人手,便没当回事,笑了笑,放了手没再碰。
直到夜幕来临,洗漱完后上床,被江自流从背后搂进怀中,一通巫山云雨之后,楚年才觉出些不对味来。
刚才的那个姿势...
好像还没教过他吧?
楚年:“......”
楚年寻思着爽归爽,但那姿势还有点小难度在的,要说巧合可巧不起来,明显是自家美人故意为之的......
这就怪鸟,自家美人这么纯情,从哪学来的小花招?
迷迷糊糊中,楚年才又想到那箱子不让碰的书来。
罗老爷子一股脑全倒进箱子里的罗英卓的书。
罗英卓的书......
嗯...罗英卓的书??
罗英卓可是什么奇怪的书都有的喂!
可恶,又被他学坏了。
次日清早,楚年和江自流提上了点心礼品,准备去拜访一下新邻居。
都是一个巷子里住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打个照面,寒暄两句,日后也好相处。
他们住的这条偏僻深巷名叫蟾桂巷,一共住有四户人家。
先前听翠儿婶说,这条巷子原本不叫这个名,甚至原本这条偏僻的小巷压根就没有名字,是最前面巷首的那户人家换了主人后,才给巷子冠上了名。
那时候翠儿的公婆还在世,听闻了这件事,纷纷都摇头,老大不高兴了,直说这名字取的也忒磕碜了,叫什么馋鬼巷......
怎么了,住在这里面的难不成都是馋鬼吗?
后来才知道,原来巷首那户住着一家读书人。他们读书人寒窗苦读,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榜上有名,蟾宫折桂。为图一个好彩头,所以才取了这么个名字。
楚年当时一听巷首那家住着读书人,还挺高兴,心说挺好,自家美人也喜欢读书,等到时候搬过来,可以跟那家搞好关系,交个朋友,这样以后江自流也能有同道中人可以说说话。
不过不巧,楚年和江自流提了东西,在人家门口敲了半天的门,问有没有人在家,愣是没有得到回复。
楚年挺纳闷,不在家吗?
巷首这户的门没被敲开,倒是后面一户把门打开了,一个矮胖的中年汉子探出身来,四处张望。
见楚年和江自流在巷首那户站着,矮胖汉子朝他们喊道:“喂,你们两个,就是新搬过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