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谁知道两个人刚出门往外走没多久,连土屋前面的那条村道都没走到,就迎面撞见了回来的江自流。
见到人来了,就算是楚年的夫君,张彩花也不能接受,她急急忙忙转过身去,捂着脸,不想被看见脸。
楚年上前一步,朝江自流迎过去,奇怪道:“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说了一会儿过去吗?”
江自流看出张彩花今日奇怪,似是不愿见人,体贴地自发侧过身没有看她,回答楚年说:“老爷子不在家,马叔也不在家,我只跟罗兄见了一面,说了两句话,便回来了。”
“啊?不在家?”楚年还想带张彩花去看脸,一听两人都不在家,忙问:“你有没有问他们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江自流说:“罗兄说老爷子被请去镇上有事,要忙个几天才得闲回来,马叔是去隔壁村给人问诊了。”
楚年:“......”
楚年心说这不完了么?
老爷子几天不回来,马叔去隔壁村问诊少说也得两天......这这这?彩花姐的脸怎么弄?
张彩花:“呜呜呜呜呜!”
白出来了呀!
早知道在家多哭一会儿就不用出来丢人了呀!
看到张彩花捂着脸在后面哭,还越哭越伤心,江自流环顾了下四周,说:“先带彩花姐回家吧?”
楚年麻着脸,点了下头。
第91章 万字 就这么喜欢我?
张彩花不愿意让楚年意外的人看到自己的脸, 所以江自流先回了家,楚年跟随张彩花去了她家里。
到了家里,不用怕被人看到了, 张彩花明显放松了一些。
但有什么用?脸又不会自己好起来。老爷子和马叔都不在村里, 楚年很是发愁。
张彩花的脸不光是红肿难看,她还会疼,又疼又痒,每一个包都像是蚊子叮出来的,难受得她总想用手去抠。
楚年当然不能让她抠,只得烧了温水, 用干净的水给她洗洗。
可洗洗也只能是暂时缓解难受, 张彩花伤心的呜呜:“昨天还没有这么难受,今天早上起来就这样了...你说明天会不会变得更加没法见人啊?”
楚年:“......”
楚年既不敢说重了吓唬张彩花, 又不敢保证明天不会更坏,一时间里, 沉默了。
沉默有时候比说话更吓人。
张彩花又啪嗒啪嗒掉眼泪了。
楚年陪了张彩花一会儿,安慰了她一些话,又嘱咐她千万别再拿手去摸脸, 难受就用清水洗洗, 然后回了家。
回到家, 江自流正坐在堂屋的桌前看一卷书。
屋子很小,前后门都是开的, 天光透进屋内, 还算明亮,美人捧书而坐, 实在赏心悦目。
楚年往江自流那走, 说:“要不去门口看吧, 门口光线好,不伤眼睛。”
走近了,楚年才发现这本书是他之前没见过的。
想到江自流是从罗老爷子家回来的,还见过了罗英卓,楚年问:“你找罗英卓借书啦?”
再一看,才发现也不是书,是手抄册子。
跟老爷子自己编撰医书一样,这也是谁人手写编撰而成的一本手抄本,上面多是书文,也有朱砂批注的痕迹。
楚年觉得稀奇,问:“这是什么?该不会是罗英卓自己写的吧?”
在楚年的映像里,罗英卓可是丁点都不爱学习的,居然会这么老老实实工工整整写一整本册子,还用不同颜色的墨笔标注?
江自流合上了册子,说:“这是罗兄多年前的课业。”
“多年前的课业?”
楚年琢磨了一下,意思就是作业本?
他问:“你看罗英卓的课业干什么?”
江自流抿了下唇,说:“罗兄是考过童生的人,这些课业,我借来看看。”
楚年听了心念一动,脑海里跑过些想法,不确定的问:“你也想考童生?”
江自流没说话,只是掀起眼皮看向楚年,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眸,含着星子似的明亮闪烁。
“想还是不想呀。”楚年笑着问江自流。
江自流点了一下头。
“很好啊!想就考!”这还是楚年第一次听到江自流想要做什么事情,想也没想就支持了。
江自流其实猜到楚年会支持他的想法,但真看到楚年毫不犹豫地表态了,心里还是升腾起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江自流说:“只是想,未必能考得上。”
“这不是才刚开始嘛,做什么这么快就想考不考得上的问题,先享受过程就好了。”楚年笑着说。
对于江自流想考童生这件事,楚年虽是刚刚知道,却并不意外。
江自流本来就聪明好学,喜好诗文书籍,德行也不比那些从小就被送去教育的子弟差,在楚年看来,这就是妥妥的一个野生小知识分子。
这样的江自流,有想读书考功名的想法,一点也不奇怪。
楚年很为江自流高兴:“一个人有想要做的事情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做想做的事本身就是一种快乐,你就享受好了,不要急着担心结果!”
有一说一,古代科考,那还是相当难的。
这十里八乡的村子里,读书识字的有些,但考上功名的可就寥寥无几了,听说好像最近些年,考上童生的就只有罗英卓一个。
而罗英卓这家庭条件,可不是一般村民能比得起的,罗老爷子没少在他学习上投入资金。
所以楚年不想江自流有太大压力。
江自流被楚年的一番话说的有些动容。
江自流虽然知道楚年应该会支持自己,却也做好了被楚年问“怎么突然想要科考”的准备,连措辞都在心里准备好了。
可楚年没有问,一句都没有问,只是笑着说要他享受过程。
江自流很难不动容。
事实上,江自流决心要靠科举考童生,并非是他有多想去做这件事,而是他需要童生这个身份。
他想要保护楚年,想要让楚年可以不被是非包围,不被心怀不轨的人惦记,不用整天提防着这个提防着那个过日子。
他说让楚年等他,给楚年好日子过,这些都不是用嘴巴说完了就可以了,是要真的去做的。
而江自流唯一能想到的途径,就是去科考。
只有考取到童生的身份,获得大家的尊重,他才能用自己的力量保护楚年。
高兴归高兴,高兴完了,楚年再看看江自流手里的册子,说:“就是没想到,罗英卓对你这么好说话呢?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的?”
江自流:“......”
江自流本来也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去找罗英卓的,毕竟,他上次才刚刚拒绝了帮罗英卓做课业的要求,这会儿去找他借阅,多少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罗英卓是又提出了同样的要求,江自流依然是没有答应。
江自流虽然想要罗英卓的帮助,却不能放弃自己的底线,做出害了罗英卓的事。
本以为二次拒绝,会惹得罗英卓不高兴,借阅之事多半是凉了,谁知罗英卓还是把册子借给了自己。
楚年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看江自流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当是罗英卓这人就是看人下菜碟!
自己找他借个什么或者帮个什么,都得是交换的,也就是故事够多,够换。
到了江自流这,好嘛,二话不说就帮了借了。
不过罗英卓愿意帮忙,楚年还是很感激的。
只是,江自流真要是想考试,光靠罗英卓帮忙也不够呀。
现在还只是个开始,可能需要的不多,但往后,书啊纸啊笔啊墨啊的,都得常常用得着......
得挣钱!
楚年眼睛亮晶晶的,心说还是要想办法多挣钱!
... ...
江自流是有午睡的习惯的,但楚年没有,下午时分,江自流午睡时,楚年没什么事干,又担心不知张彩花那边怎么样了,便出了家门,再次去了张彩花家。
等到张彩花家一看,好家伙,短短半天的功夫,张彩花的脸好像又肿了些?
“彩花姐,你是不是又抠脸了?”楚年皱着眉头问。
张彩花摇头否认了:“没有啊,你不是说再用手摸,脸上的包可能会变得更吓人嘛,我哪里还敢摸,痒得不行的时候我都是洗脸的,冷水也洗,热水也洗,就恨不得把脸泡在水里了!”
楚年:“......”
没等楚年说什么,张彩花脸上难受的不行,又跑去打水洗脸了。
楚年一看,脸盆支在凳子上,凳子底下的那块凹凸不平的地面都汪出一堆水了!
这也不是个事啊......
老爷子和马叔他们几天不回来,张彩花还能几天都这样靠洗脸缓解吗?
就算张彩花愿意洗,脸也未必受得了。
可不,正想着呢,张彩花边洗脸就边斯斯抽气。
楚年凑过去一看,是张彩花脸上一块包破了,出血了。
楚年:“......”
张彩花很快也发现自己的脸破了,实在是,清水盆里飘出血花,很难不引人注目。
“我的脸破了!?”见了血,张彩花大惊失色:“怎么办怎么办?脸破了会不会留疤?楚年,你得救救我啊!”
楚年:“......”
张彩花抬起手,想要往脸上破了的地方摸,但又不敢摸,抬起放下,放下抬起,急得团团直转,最后拉住楚年的胳膊,带着哭腔哀求:“楚年,你救救我吧,你常常跟在老爷子身边,肯定会一点医术的吧?你帮我治治脸吧!不然我真担心撑不到几天后老爷子他们回来啊!”
看到张彩花这样,楚年也很难受着急,怎么偏偏老爷子和马叔这时候都出去了呢。
张彩花的脸上还在流着血,肿起来的包一个比一个红,她眼里还含着泪水,看起来又可怕又可怜,完全没了以往英姿勃发的飒爽样子。
楚年不忍心张彩花这么痛苦,仔仔细细看着她的脸,脑子里飞速旋转,想来想去,想这说到底就是化妆品用的不对引起的过敏,按照现代的尝试来处理一下,应该也是可以的?
急火烧心,张彩花没有错过楚年的犹豫。她抓紧了楚年,就像抓住了一根稻草:“楚年,你肯定可以的,你夫君病得那么重,到了你这都好了,我的脸到了你这肯定也能好的!”
楚年:“这能是一回事嘛!!”
但楚年也确实动摇了,说:“要不,我先给你敷个草药?”
“!!!”张彩花:“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行!”
楚年苦笑。
他哪行!他可不懂医术!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张彩花这张脸是发炎了,那还能怎么着,先消炎呗!
激进的治疗楚年是不敢的,他也只敢用自己这些日子来对草药的了解,给张彩花缓解一下痛苦。
下定决心,楚年说:“那......你来我家吧,我拿草药给你敷一敷。”
张彩花有点犹豫:“能不能在我家敷?你夫君还在家呢......”
脸成这样,张彩花哪愿意见人,更何况是见到楚年夫君那样好看的人。
“没事,他在房里睡觉呢,起来也是看书,我们去小屋弄,不会让他看见的。”楚年还是要带张彩花过去:“去我家弄方便些。”
“...那好吧。”张彩花妥协了。
于是楚年把张彩花带到家里去,让她躺上了小屋里的那张床,他则去翻弄药材。
天天上山采药,草药筐里正好就有清热的草药,多少是带点消炎作用的。
楚年把草药拿出来,去了厨房,用擀面杖把药草细细捣碎,弄成糊糊状盛在碗里,端着去了小屋。
张彩花躺在床上,忐忑不安地等了半天,等到楚年端来了一碗绿色的糊糊,闻着浓郁清爽的草本清香,既害怕又期待,看看楚年,看看药碗,不安分地支起身子。
“别动,我要开始给你敷药了。”楚年按住张彩花,在床头坐下,就要给她敷脸了。
楚年这也没有什么专业的用具,给张彩花涂脸,只能用厨房里的小瓷勺。小瓷勺蘸进糊糊状的草药里,用勺背勾上来一些,对着张彩花的脸就往上涂。
第一勺上去,冰冰凉凉的触感贴到脸上,又冰又痒,张彩花不禁低低叫喊了一声。
“疼吗?”楚年听见了,有点不安,没敢立刻下第二勺。
“...舒服,继续。”张彩花期盼地看着楚年。
楚年稍微定了下心,继续给她脸上涂草药。
一开始涂还有点不顺手,但涂了半张脸之后,慢慢就顺了,剩下的半边脸很快就涂抹完了。
这下,张彩花整张脸上都是绿色的草药糊糊,碧绿一片,就像......敷了一张海藻面膜。
楚年:“......”
狠狠沉默了一下,楚年问张彩花:“感觉怎么样?”
“有点凉,还有点痒,但更多的是舒服,比用水洗舒服多了。”张彩花说出自己的感受。
这描述,更像在说敷面膜的体验了。
楚年到底不是郎中,也没有太多的医药知识,所以只能按照敷面膜的理论,让张彩花这么敷着敷了一刻钟。
一刻钟的时间过去,楚年取下张彩花脸上的草药,打来温水,让她洗了一遍脸。
张彩花洗完脸,神清气爽,比起之前在家丧了吧唧哭哭啼啼的样子精神了不少。
“好厉害啊楚年,我的脸真的没有那么难受了。”张彩花很高兴,她就知道楚年会有办法!
“草药有清热祛毒的功效,你才敷过,当然是舒服的,等过了会儿,估计还是会难受。”楚年给张彩花打预防针。
张彩花的脸过敏的这样严重,如果是放到现代,就算吃药打点滴,也得一个星期才能好吧。
不过古代这个用药,是直接用到她脸上的,又是完完全全的草药精华,具体作用会怎么样,楚年也不清楚。
“我晚上还要来找你敷脸吗?”张彩花问。
楚年纠结了一下,说:“...来吧,这药挺温和的,又只敷一刻钟,试试看吧。”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啊,郎中不在的日子里,他来充数,胆大到无证上岗给人弄脸了!
因为用了药的缘故,脸上也没那么难受了,张彩花情绪稳定了许多,就开始担心起她那盒梨白了。
她问:“你说我的脸是用胭脂用的,那我以后不能再用胭脂了吗?”
楚年:“其他的胭脂不好说,但梨白肯定是不能用了。”
“呜呜,可是我才用一点点,还剩那么多,不能用了多浪费啊......”
“以后再买其他胭脂吧。”
“胭脂那么贵,我哪里买得起......”
“胭脂嘛,就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你本来就很美,不用也没什么关系。”
“可是其他姑娘都在用,哪有姑娘不喜欢胭脂的?哥儿也喜欢啊,你不喜欢吗?”
“喜欢归喜欢,喜欢的代价是脸肿了可就不划算了呀。”
“哎,怎么别人用了就不会脸肿呢,别人用了都是漂漂亮亮的,只有我,用了反而变成丑八怪...我该不会真的是像别人说的那样,天生命贱,不配好的东西吧......”
楚年:“......”
这越安慰,张彩花倒是越伤心了。
“是这个胭脂配不上你,放心吧彩花姐,以后一定能找到你用了不会过敏的胭脂的!”
“真的吗?”
“真的。”楚年想了想,说:“其实要想知道会不会过敏也简单,下次先不要往脸上涂,先涂手上试试就知道了。”
“......怎么试?买回来试吗?要是买回来的都过敏怎么办,买了可就不能退了,胭脂那么贵,我这家底,哪里折腾的起!”
张彩花本来都要被安慰好了,楚年这最后一句又让她心中戚戚了。
楚年:“......”
楚年叹气。
张彩花说的也不无道理。
一来,胭脂确实太贵了,二来,就是因为太贵了,胭脂铺子里可不兴让人试了再买,三来,能买得起胭脂的本身就是家底殷实的小姐们,她们买回去可以自己随便试,别说是过敏这么严重的问题,就算是不喜欢,也能随手丢了都不心疼。
要是胭脂能便宜亲民点就好了。
要是能便宜亲民点,买胭脂的人也会更多吧。
“家里有人吗?”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男人的声音。
楚年和张彩花对视一眼,收了心思。
张彩花连忙背过身,不敢见人,楚年示意她等等,自己起身往外走去。
楚年记得这声音:麻子。
出来后,麻子站在楚年家门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攥着手,疙疙瘩瘩的脸皱着,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楚年知道,麻子这是来给自己答案了。
这让楚年很高兴。
毕竟对付楚莲的方法想的再好,也得有麻子这一环节存在,要是麻子不愿意,不配合,计划就不成立。
“进来坐吧。”楚年客气地请麻子来家里坐。
麻子看楚年这样客气,一副尽释前嫌的大度模样,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做过的那些过分事,心中里划过一丝不自在。
“...不用进去了,就在这里说好了。”
“也行。”楚年随他意愿,点了点头。
“阿年。”江自流也出来了。
“你起了?不睡了吗?”楚年转身看向江自流。
江自流嗯了一声。
听到麻子的声音江自流就醒了。他哪里放心楚年单独跟麻子待着,连忙起来,出来跟楚年一起。
江自流站在楚年身边,视线给到麻子身上,麻子对上江自流的眼神,心里的不自在感觉更重了。
不想多待,麻子直截了当地说:“你昨天说的那些话,我回去后想了很久,想来想去,决定听你的。”
“你能相信我,我很高兴。”楚年对麻子露出笑容。
麻子:“......”
麻子:“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我还没有听到阿莲是怎么说的,不算相信你,也还没有完全相信阿莲是在骗我。”
“了解。”楚年还是微笑,“等他过来,我会让你知道真相的。”
这点自信楚年还是有的。
“那我走了。”表完态,麻子转身要走。
楚年叫住他:“等等,把楚莲叫过来,得靠你。”
“靠我?”麻子闻言转身,表情变得古怪了些。
楚年微笑。
这还没拉人入伙加入阵营,就已经用上了。
整挺好,也当是提前让麻子习惯习惯了。
楚年说:“楚莲又不是傻子,我跟他早就井水不犯河水,没有理由请他来我家做客,真要是我平白无故去请他,他肯定会觉得蹊跷。”
麻子:“...那你要我怎么做?阿莲可不知道我的事已经被你发现了。”
“很好做。”楚年教他:“你就按照你一贯跟楚莲通风报信的习惯,去告诉他,我最近跟我夫君在家吵架,吵了好几天了,越吵越凶,现在我夫君已经受不了我,想要休了我了。”
江自流猛地看向楚年:“???”
麻子嘴角抽了抽:“......”
楚年眨眨眼:“信我,你这么一说,他保准就会自己麻溜地跑过来看我笑话了。”
麻子沉默一瞬:“...阿莲不是这样的人。”
楚年笑:“那不正好,借这个机会,你自己就可以重新初步认识到楚莲的真面目。”
麻子:“......”
楚年提醒麻子:“你正常点说,可别叫楚莲看出端倪。”
麻子:“......”
捏紧了拳头,麻子心中天人交战。
楚年耐心等他。
想认清楚莲有没有说谎的念头终究是占了上风,麻子最终松开了紧握的拳,垂着眼睛,对楚年应下:“我知道了。”
麻子走了。
楚年看向江自流,笑着问:“你怎么又这样看我。”
江自流没说话。
楚年的手指开始蠢蠢欲动。
他又想戳江自流的脸。
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楚年抬起手指轻轻戳着江自流的脸:“我刚刚瞎说的呀,为的是把楚莲骗过来嘛。”
“我知道。”江自流轻声回应,余光扫向楚年在自己脸上不安分的手指。
“知道我是瞎说的也不愿意听?”楚年忍俊不禁:“就这么喜欢我?”
这表露了心意之后就是不一样,楚年总忍不住想逗一逗江自流。
江自流长睫往下一盖,耳根有些泛红,说:“我不会同你吵架,更不可能......”
“我知道我知道,阿流最喜欢我了,行不行了?”楚年笑弯了眼。
楚年觉得自己的恶劣劲儿又上来了,忽地很想逗逗江自流。
实在是外面的阳光很薄,朦朦胧胧的,江自流害羞脸红的样子在这种光线下过分好看。
很难不让人想要逗得更凶一点。
抬起脸,楚年的视线扫过江自流纤长的眼睫,挺俊的鼻梁,最后定在两片淡色的唇上。
要是唇色也红一点就更好看了。
楚年倏然往江自流身前一步凑近,踮起脚攀上他::“那要不...我补偿你一下?”
这动作突然,江自流猝不及防,差点就被他撞到下巴。
下巴是没有撞到,心脏倒是狠狠被撞了,恰好风来,鼻尖席卷进楚年的味道,混上奇特的清爽又甘甜的草药气味,风暴一样冲进了脑子......
江自流的脸如楚年所愿地瞬间红到了底。
江自流僵硬着身体,迅疾道:“现在是白天,我们在外面,彩花姐还在家里。”
楚年往后退去,脚贴回了地面,哈哈大笑。
但没笑两下,楚年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看到张彩花从小屋里跌跌撞撞的跑出来,捂着脸,语无伦次地说:“那个...这个...不是...我不在...不对我在,啊也不对,哎呀我这就走!!”
张彩花几乎是逃荒一样地,飞快地从楚年家逃走了!
楚年:“............”
楚年的方法果然有用,次日,楚莲就迫不及待的过来了。
楚莲还挺贴心,上次特意选楚年不在家的下午来,这次相反,专等日暮昏黄,觉得楚年差不多该从山上回来了,才施施然地来到了他们家。
“哥哥,你在家吗?”
来的一路上楚莲都是面带笑容的,这会儿到了楚年家门口,他才勉强地压了压唇角,没有笑得太过明显。
一声喊去,无人应答。
楚莲也不生气。
毕竟他这个“好哥哥”在忙着吵架和挽留夫君,自顾不暇,心烦意乱,急得耳背一点也正常。
“哥哥,你在哪儿呀?”
楚年家的门是开着的,楚莲假模假样地呼唤着楚年,自己已经抬脚进去了。
“在后面呢。”听见了声,楚年扬声回答。
楚年正在厨房。
听见楚莲果然来了,他对着身侧的江自流一笑:“你看吧,我就说他今天就会来。”
楚年猜到楚莲今天就会过来。
毕竟吃到自己跟江自流婚变的“大瓜”,楚莲得多高兴啊。
就是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来。
又不是多大面子的人,楚年还能什么都不做只干等着楚莲大驾光临?
所以楚年是在煲汤。
这会儿汤已经煲上了,放着它自己煮就行了。
擦了擦手,楚年对江自流说:“你等会儿再出来,我先自己去逗...会会他去!”
说完,往外走去。
江自流颇有点无奈。
他总担心楚年会吃亏。
但还是听了楚年的交待,等在厨房里。
等待的不止江自流一个人,还有早早就来了的麻子。
麻子就蹲在楚年家厨房后面,后面就是张彩花家,外面摞着干柴和稻草,他藏于其中。
听到楚莲的声音,麻子收紧了拳头,眼睛里的光茫熄灭了一些。
楚莲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一步一步走进了楚年的陷阱,他听到楚年的声音,几乎是小跑着找了过来。
他巴不得立刻看到楚年的笑话。
看到了楚年,看到楚年眼睛湿漉漉的,鼻尖红通通的,一副刚刚哭完的样子,楚莲心头大爽,嘴巴都要合不拢了。
但不能这么明显。
楚莲捂住了嘴,一脸不可置信地叫道:“啊呀,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在哭呀?”
楚年之前那样羞辱他,他得慢慢羞辱回去。
“嗯?”楚年眨了下眼睛。
咦,怎么,我还没开始表演呢,他怎么就先入戏说我在哭了?
没等楚年有所反应,楚莲兴奋地围着楚年转了一圈,啊呀啊呀地问:“哥哥你怎么哭了呀,是发生了什么不如意的事情吗?”
“上次见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这短短的日子里,是发生了什么不如意的事情才惹你伤心地哭鼻子呀?”
“哥夫呢?你都哭成这样了,怎么也不见哥夫出来安慰你?我可是听说了,托你的福,哥夫如今身体好多了。”
楚莲炮语连珠,幸灾乐祸的“关心”一句接一句往外蹦。
楚年也真的就没说话。
因为这会儿他知道楚莲为什么觉得自己哭过了。
他鼻子痒痒呀!
“可恶,彩花姐自家种的葱太厉害了,怎么这么辣!”楚年揉了揉鼻子。
楚莲戛然而止:“......?”
楚年担心起锅里才煲上的汤了,忙转头对厨房里的江自流说:“阿流,你快把锅里的葱捞上来一点,这葱好辣,我先前不知道,全切了丢进去了,要是煮透了味道可能会很呛。”
“好。”厨房里,江自流应声传来。
楚莲:“???”
楚莲有点懵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怎么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不是在吵架吗?
不是说都过不下去了吗?
怎么在这你侬我侬地煲汤?
而且,楚年居然让江自流从锅里把葱捞出来!?
楚莲一时间都不知道先关注哪一点。
“你居然让他捞葱?”楚莲还是先关注了这一点。
楚年奇怪:“捞葱怎么了?”
楚莲瞪大了眼睛。
他心目中那个美好的少年,该是花前月下,诗酒同行的,怎么可以给楚年捞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