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
所以真的过目不忘?
居然有这本事呢?也太厉害了吧?
这本事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还是都有?
楚年没深究,但从心里为江自流感到高兴。
不过,就算江自流是能过目不忘的天才,这该用笔墨纸砚也得用啊,读书人刚需的东西,怎么可以省?
楚年又不是没受过教育的人,知道古代的科举考试不仅仅是考已有的死记硬背的东西,更多考的还是考生自己的思想。
否则,要真是靠死记硬背就行,科举也不至于那么难考,哪用得着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光是靠死记硬背就能考进去一大批了不是?
不用说,江自流肯定是心疼钱。
楚年笑了笑。
也罢,他不跟江自流多做争论了,反正打定了主意会买,到时候直接买就是了。
但夸还是要夸的。
楚年最不吝啬的就是彩虹夸夸,对于江自流,更是如此。
笑得眉眼弯弯,楚年去拉江自流的手,夸赞他说:“阿流真厉害!”
拉到江自流的手,江自流食指上还留有水迹,指腹湿漉漉的,楚年摸着上去,拇指蹭到他指腹上,不轻不重地一刮,把那点子水给刮掉了。
刮完了水,又顺着往上,摸到骨节上。
江自流手指修长而瘦,骨节突出着,就像竹子一样漂亮。
楚年忍不住多摸了几下,还捏在手里玩。
他想,这手好看成这样,不执笔都可惜了。
其实真要说的话,蘸水也是好看的,只是可惜蘸水只蘸着食指那么一小截,要是整个都湿漉漉地披了水,顺着分明的轮廓滴答往下落,指节屈起又舒展间,该得多......
唔...
倒也不非得是这个水,要说沐浴洗澡时,整个人都沸腾在水里时才是真绝色。
咳咳...
楚年发觉自己想着想着就想偏了,开始往不太纯洁的方向想去了。
楚年觉得这样不好,人家在这说童生考试这样的大事呢,自己倒好,居然想这些情.情.涩.涩。
但转念又一想,都是自己的男人了,有什么不能想的?就连他们孔夫子都说过:食色,性也!
不就是玩个手?
别说玩手,昨天晚上其他地方都玩过一次了!
自我催眠的挺好,楚年有恃无恐起来,笑眯眯地捏着江自流突出的骨节继续玩了起来。
他玩的开心,只欣赏美色,却不知道这地方其实轻易玩不得的。
都说十指连心,男人手指上的骨节,不亚于第二个喉结,没喉结那么脆弱,却也敏.感。
江自流被楚年捏着手玩,几次都忍不住想抽开,但被楚年软软地拿捏着,瞧他仿佛在把玩什么好东西似的小表情,又都忍住了。
可谁想他越玩越起劲,捏捏攥攥,葱白一样的指尖穿梭过缝隙,一次次露出粉淡的指甲盖。
江自流眼眸暗下,呼吸间带出的气息升腾起来,好像血液里蛰伏的燥意又翻动起来。
“...阿年,别玩了。”江自流沉声唤他。
楚年正捏过两截指骨,手指跟江自流的交叠进一起,听到江自流不想给玩了,仰起头来,星星亮亮的眼睛看着江自流。
楚年没说话,脸上还挂着笑意,笑意挺深,露出唇角那一颗小小的梨涡。
他也没松手,恋恋不舍的,像是握着自己的玩具。
江自流呼吸不禁往下沉去,他一把握住楚年的手,就着楚年的姿势,成了十指相扣。
扣住温暖又柔软的手,连带着把人都往身前拽了几步。
拽得一近,又是仰着头的,那颗小小的梨涡一下子就离他离得近了。
不止是梨涡,还有梨涡旁边的两瓣唇,色泽漂亮,弧度饱满,含苞待放地盛开在他眼前。
江自流的心骤然就乱了,眼眸沉沉暗下,涌动着,仿佛化成一片深邃的黑海。
楚年对上江自流这样的眼神,心尖也是一颤。
两人十指相扣,四目相视,一时间里谁也没有说话和动作。
短暂的时间在这方寸间好像忽然被拉成了无限长,长得近乎静止。
还是楚年眼睛先酸了,眨了下,才终于打破这微妙的静止。
楚年差点没被江自流的眼神淹死!
轻轻呼一口气,抖了两下睫毛,楚年小拇指蜷起,在江自流手心上轻轻一蹭,小声问他:“那个,我是不介意白天还是晚上的...你要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54807138浇水~
第96章 二更 “阿流,我好喜欢你。”
知道江自流纯情害羞, 楚年才问的他,不然其实楚年是想直接亲上去的。
没有直接亲,而是问, 问完了, 楚年自己的脸也有点烫,他睫毛抖着,没怎么再去看江自流的眼睛。
但就是想亲啊。
想在白天里也亲亲江自流,想看见江自流被亲的表情......
楚年等了会儿,没等到江自流的回话。
唔...
楚年把脑袋往下低了点。
哎!读书人!
哪都好!就是太纯!
楚年心说算了。
看来还是急不得。
那就慢慢来呗。
反正人是自己的,纯的了一时还能纯的了一世?
等把他身子彻底养好了, 多带他尝试一些东西, 等他尝到乐趣,自然会开窍懂得......吧?
有那么一丢丢的失望, 还有许多多的期待,楚年脸上更加烫了。
正当楚年打算着放手了, 下巴上却倏然一重。江自流突然捏住了他的下巴,将他低下去的头抬起,紧接着没待他有什么反应, 两瓣携带着滚烫热气的唇就印了上来。
楚年:“!!!”
楚年猝不及防地被堵了个正着!
他这边都收势了, 江自流倒是后发制人地偷袭上来了?!
楚年:“......”
不过, 又有什么不好?
立马反应过来,楚年脸上又浮上笑意, 改将手往后, 勾住江自流脖颈,递上自己, 方便他亲的更深。
可是...
这江自流, 只是一个劲研磨着楚年的嘴唇, 亲昵是亲昵,却没有下一步了。
江自流磕磕绊绊的,气息灼热地喷洒在楚年脸上,还有那纤长细密的长睫,也蹭在楚年脸上,把楚年整个人都扫得极其痒痒。
旖旎情绪消退了大半,楚年无比地想笑。
刚才还说自己过目不忘呢!怎么昨天晚上才教的怎么接.吻就已经忘了?!
没有闭眼,楚年的目光扫到江自流,瞧见他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还有快要烧起来的整张脸,一边想笑,一边又有点心满意足。
弯起眼睛,带着这一点点的心满意足,楚年慢慢张开牙关,又言传身教地教了江自流一次。
... ...
傍晚十分,马志成回到大罗村了。
是从山上下来的张黑牛路上看到的,回来告诉了楚年。
楚年一听,舒了口气,心说可算是回来了。
二话不说,楚年就要带江自流过去找马志成。
还喊上了张彩花一块,正好让马志成给她看看脸,以图个放心。
三个人过去了罗德山家。
马志成收整完药橱里的东西,从药房里出来,看到大门口敲门的楚年。
马志成脸上露出笑容,笑着说:“年儿过来了?你这消息倒是灵通,我前脚才刚回来。”
“马叔这趟去了好几天,辛苦了呀。”楚年也笑了笑,打着招呼推门进来。
江自流和张彩花也跟着进来,马志成看到他们,动作一顿,知道估计是有事,放下手里东西,问:“怎么了吗?”
“恩,有点小麻烦。”楚年先没说江自流的事,把遮遮掩掩的张彩花推过去,说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让马志成给她看看。
来都来了,在马志成面前,张彩花也不能盖着脸藏着了,很是不好意思地把脸露了出来。
马志成扫了一眼,一检查,说:“没什么事了,年儿处理的很好,你这脸放着等几天就能慢慢自己好了。”
得到马志成的一句准话,楚年可算是放下心来。
还好他这艺高人胆大的,没干错事,真把张彩花的脸给弄好了。
张彩花听到了准话也放了心,兴高采烈重新包好脸,激动地跑回楚年身边,挽住他胳膊,高兴道:“我就说你行吧!你看,你可太行了!”
马志成目露赞赏地看着楚年,欣慰夸道:“年儿确实是个好苗子,看来可以开始正式跟着师父学医术了。”
“别别别,我还差得远!”楚年可受不了他们这样夸来夸去。
学什么医,他这完全是凭借经验,离医学领域还差得远呢!
确定好了张彩花的脸没事了,楚年跟张彩花说了几句,让她先自己回去了。
毕竟,等下要提及到江自流的情况,还不知道要不要交待到昨晚的擦枪走火......
张彩花要是在这听着,该多不好意思啊。
楚年可不想再多一个人看到自己社死了!
等张彩花走了,楚年说了江自流这几天夜里燥热的越来越厉害的情况。
马志成脸色严肃起来,让江自流在桔子树下坐下,给他把了脉,细细跟他核实确认了些细节。
一一说完后,马志成沉吟着说:“...依我看的话,我还是觉得,不要补得这么过比较好。”
江自流现在补得东西全是罗德山一手把过关的好补药。别的不说,就光是那支百年的参,补劲就足够大了。
何况楚年还总是在山上捉鱼打猎,给他各种又是清蒸又是炖汤的补。
说实话,这比马志成一开始预料得补得厉害多了。
马志成:“我原本以为,阿流就算命能捡回来,这底子也要补个十几年,慢慢补才能补回来,但现在看来......”
“现在看来?”楚年期待地看着说停了的马志成。
“可能一年就能把底子给完全不回来吧......”马志成保守道。
事实上,按照师父这么迅猛地烈补法,可能根本要不了这么久。
“这太好了呀!”
楚年太清楚马志成的谨慎保守了,马志成说一年,那就是根本要不到一年。
楚年就跟过年了一样高兴。
马志成却没有高兴的样子,他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唯有这一点上,我跟师父的观念不合,欲速则不达啊,我总担心师父开得方子过于烈了,别万一出事......”
楚年:“......”
江自流:“......”
马志成这样说,楚年有点笑不出来了。
他一方面劝慰自己,马叔是老保守派了,深思熟虑,过分谨慎,会这样说是性格使然;
可另一方面,关乎到江自流身体,哪怕是只有微乎其微的一点点可能性,楚年也没法不担心。
看到楚年和江自流脸色都有点变了,马志成赶紧摆摆手,说:“哦,你们不用太紧张,我说的担心出事,也不会是什么太严重的事。总之,阿流只会逐渐好转,你们不必害怕。至于这个燥热之症呢...补出来的,无解,等师父回来再看看吧。”
楚年:“......”
楚年这心!真是被马志成吊的一会儿上一会儿下!
楚年问:“那老爷子什么时候回来呀?”
“师父去府城了,为的还是先前白鹤灵芝的事,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我也说不准。难为他老人家了,一把年纪还要再外面奔波。”马志成说。
“这样......确实是辛苦老爷子了。”
楚年和江自流对视了一眼。
看来是只能忍着了,忍到老爷子回来再说。
又说了些话,没什么可说的之后,楚年问:“以阿流现在的身体状态,可以去镇子上吗?”
“可以啊,你看他如今哪哪都好许多了,又补成这样,就算不去镇子上,平日里也可以适当动动,发泄些精力。”马志成直接就允了。
楚年听了眼睛一亮,总算又笑起来:“那就好,我天天在家惦记着跟阿流去镇上呢。”
马志成看到他们两个重新高兴点了,也跟着淡淡一笑,说:“去吧,无妨。”
不过,笑归笑,马志成想到刚刚自己那话好像说得不够严谨,
他把目光在他们两个人脸上扫了一圈,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又补充说道:“...我刚刚说的是发泄精力,不是说发泄元气。”
楚年:“.........”
江自流:“.........”
真是要命。
楚年抬手盖住了脑门。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躲不开要被念叨这一茬!
可是这回怎么也不等拉开自己跟江自流啊!怎、怎么直接当着一块儿就说了呢!
楚年感觉格外羞耻!
楚年待不下去了......
他怕万一再继续待下去,等下被马叔训斥的一心虚,被问出其实昨天夜里江自流的那什么元气已经发.泄过一次了可就难以收场了......
毕竟这次是真的干了。
虽然只是用的手,但也算是干了?
不再是以前那样被诬陷,楚年真心有点心虚。
尬笑两声,楚年拉起江自流便要走。
“哈哈哈,马叔放心,那个啥,我们没什么要问的了,哈哈哈,就先走了哈,改天再来看你!”
本以为按照马志成的性子,少不得还要跟在后面嘱咐叮咛几句,楚年都做好了再羞耻一会儿的心理准备了。
但是,就挺奇怪,这回马志成什么也没有再说。
没说也好,楚年巴不得他别再说,步子加快,赶紧地带着江自流跑了。
等楚年和江自流都跑没影了,马志成还独自坐在桔子树底下。
马志成是还在为江自流进补之事发愁。
他鲜少会跟师父观念不合到这步田地,但师父行医几十载,各方各面地经验都比他多,医术也比他老道,按理说是不会出错的。
就是担心江自流能不能扛得住那么了。
还连带着有点担心楚年。
罗红梅找上门来时,看到的就是坐在石座上忧心忡忡的马志成。她稀奇道:“你这不回家吃饭,一个人在这发什么呆呢?师父和英卓不是都不在家吗?”
看到妻子找来了,天也黑了,马志成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想了这么久。
叹了口气,马志成站起身来,打扫了最后的东西,锁上门跟罗红梅一起回家。
走在路上,马志成忽地说道:“过两天杀个鸡炖了吧。”
罗红梅问:“师父过两天回来呀?”
“...不是,是给年儿他那送过去。”马志成说。
“哦哦。”罗红梅点了头,笑着应下来:“知道了,阿流那身体,是该好好补补的。”
“......”马志成嘴角一抽,又开始头疼起来。
他说:“这鸡炖了不一定是给江自流补的,我看是可能得给年儿补补。”
罗红梅疑惑了一下,很快又哦了一声:“也是,年儿那小身板,没两斤肉在身上,是也该补补。”
马志成:“......”
剩下的马志成没再跟罗红梅多说了。
马志成就是思来想去,觉得师父那补药方子的劲儿实在是太猛!楚年跟江自流感情又实在是太好,有些事情,光劝是没法劝住的。
反正江自流的身体也不用担心他会虚了,还是提前准备准备,预备着给楚年补补吧......
得了准话,知道江自流可以外出走动后,楚年还是很开心的。这晚他们早早歇下休息,打算明天一早就去镇子上。
翌日一早,留下乖巧的大黄看家,楚年和江自流出发了。
镇子路远,走去肯定是不可能的,楚年提前跟张彩花说了要去镇子上,张彩花多活络的一个人,派出去张黑牛就给他们打听了。
打听到有拉板车上货的农家,愿意第二天跟楚年他们一块去,载他们一程。
楚年和江自流在村口上了板车,美滋滋地去镇上。
不过高兴归高兴,有一说一,板车是真颠得慌。
楚年这身板,坐有软软垫子的马车都嫌颠,别提板车了。
他还是第一次坐板车,本来想着努努力捱过刚出村的这段坑坑洼洼的路,没准到了大道上能好些。
可这实在太难熬了!再坐下去楚年觉得自己都要屁.股开花了!
楚年一边尽力捱着,一边拿眼睛偷偷往江自流那瞟,他瞟到江自流好好坐着呢,纹丝不动的,就跟感受不到板车的颠簸似的。
楚年:“......”
楚年都惊呆了。
他心说怎么的?是江自流有什么特殊的坐车技巧?还是自己太娇气了?
不过看江自流毫无所觉的,楚年也不好意思动来动去,心说还是继续捱吧...再努努力,捱过这一段路。
毕竟人江自流每天夜里燥成那样都能捱,自己这不过是条泥泞小路,有什么不能捱的。
还是江自流先发现楚年脸色不对劲。
江自流蹙起眉,问:“阿年,你坐得不舒服吗?”
楚年:“......”
前面拉车的老汉听到江自流的话,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想也没想,说:“不可能!老汉儿我拉了十年车,拉车稳的不得了!垒的再高的玉米棒子都从村里拉到镇子上过,一根也没掉下来过,没有人坐我的车会不舒服!”
楚年:“......”
好家伙,这老汉真的贼自信。
楚年看了老汉一眼,坚强的目光投给江自流,示意自己没事。
江自流没有反驳老汉,但是也能确定楚年就是坐的不舒服了。
江自流露出了然的表情,随即看向车里。
这老汉是要去镇上买东西的,车上也带了些菜要拿去镇上卖,还有些杂七杂八的其他东西,都堆在车后面。
江自流和楚年是一人一边,相对着坐在板车靠前面的两边的。
看到这些东西,江自流弯下腰,伸手把车后面的东西全都拨到一起,让它们堆到了一起,集中压在车尾,然后又把车前面稻草掀开,在稻草下面拿出来一块厚厚的帘幕。
这帘幕是用来下雨天可以盖住板车的。
楚年看着江自流动作,暂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江自流跟老汉说了一声,把帘幕拿过来,翻过外面脏得一面,露出里面还算干净的,重新将它叠好,铺到稻草上垫着,然后对楚年说:“来,坐到这上面来。”
“我坐到车中间里面去呀?”楚年不确定问。
江自流点了下头:“这么坐就不颠了。”
楚年有点犹豫,说:“怪不得你要把那些东西都拿到车尾压着,原来是想让我坐这儿能平衡点...可是这行吗?你这么一个人在这呢。”
“行,去坐吧。”江自流对楚年浅浅一笑。
拉车老汉又回头看了眼,笑了两声,说:“真颠啊?真颠忍忍就是咯,谁不是这么一路颠着去到镇上的咯,换到那里坐着还能就不颠了?”
拉车老汉这是不信呢。
他拉车拉的可是数一数二的稳,连坐他的车都嫌颠,那是没办法了。
楚年将信将疑的,但继续这么坐下去实在是太痛苦了,便听了江自流的话,撩起裤腿,坐到江自流给他铺好的帘幕上去了。
楚年往里面这么一挪位置,板车有那么一下子是不平衡的,拉车的老汉哎呦一声,手晃了下,赶紧把住平衡,楚年也吓了一跳,两手慌忙抓住车板,眼神有点紧张地望向江自流。
却见江自流将原本端坐并着的两条腿往前一伸,抵到了原本楚年坐着的那一端。
有江自流这么一使力,板车便又平稳下来了。
前面拉车的老汉吁了一下,回头想瞪江自流一眼,想责怪他两句但是一对上江自流这张脸......话转到嗓子眼里,到底是没责怪出来。
“......别闹了啊,拉车呢。”
板车稳定下来,虚惊一场,楚年松了一口气。
江自流朝楚年笑了一下,问他:“这么坐着还颠吗?没那么颠了吧?”
前面的拉车老汉又嘀咕着倔强了:“稀奇,颠就颠,不颠就不颠,这既没换车又没换路的,就光换个位置坐,还能不颠咯?”
“哎?好像是没有刚才颠了哎!”楚年感受了一下,还真有点效果。
不是完全不颠了,也还是颠,但至少比之前那么坐着要好太多!
拉车老汉:“......”
这么坐下来,楚年觉得总算是可以把自己的屁.股解救出来了。
不过,他这么坐着,江自流就得一路上都伸着腿抵在另一边。
楚年窝坐在稻草和帘幕上,表情怔然了一瞬。
江自流这样伸着腿抵着车,看起来无疑是不雅的。
也不能说不雅,其实也是挺正常的一种姿势,但是怎么说呢......
就是在楚年看来,这种坐姿是绝对不可能在江自流身上看到的才对。
太格格不入了!
江自流就算是在病中最严重时,都有一直遵循着他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仪态风骨,那样鹤立鸡群,那样端正循礼。
命都快不保了,还追求风骨仪态,显然,江自流是真的把君子的德行刻进骨子里的。
可这会儿他却极不符合所追求的君子仪态这样坐着......楚年下意识觉得变扭。
“...阿流,要不我还是回去坐吧。”楚年抬起头,瞧向江自流。
江自流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听到楚年说想坐回去后,转而变得关切起来:“怎么了,这样也觉得颠了吗?”
楚年:“......”
见楚年巴巴得看着自己,清澈的眼眸盈盈闪动着,江自流有点心疼,说:“这法子是我小时候试出来的,这样坐该是好点才对的......”
江自流小时候是江家干活最多的人,去镇上的活他从来跑不掉。他那时也瘦弱,有时候能上板车坐一会儿,也是被颠的快要散架。
这就是他一遍一遍多次检验出来的方法,照理来说很管用。
难道是对大人不管用么?
看到江自流困惑起来,楚年忙说:“不是,我这么坐着确实不怎么颠了。”
闻言,江自流舒展开了眉头,浅笑了一下,放心道:“那就好。”
又问:“既然这样坐没那么颠了,怎么还想着坐回去?辛苦一程,这样坐到镇上吧。”
楚年:“......”
楚年有点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
在江自流看来,楚年这就还是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他的阿年哪有这样可怜委屈过,江自流蓦然心疼起来,只当他是被板车颠的要哭,后悔要去镇上了。
想想阿年也不是会半途而废的人,江自流一边心疼着他,一边说:“我们这趟多买些你要的东西,下次就可以过好阵子再去了。”
他现在身体好了,以后要买些什么,可以自己去镇上,免了楚年再奔波辛苦。
楚年还是没说话。
楚年看江自流说了这么多,全都是在担心自己的,丝毫没有往他自己的坐姿上想,便已经明白,比起刻在骨子里坚持的“坐有坐相”的君子仪态,此时此刻在这里,比起那种东西,江自流只在乎自己在板车上坐的舒不舒服。
就算自己在这时跟江自流提了这坐姿的事,江自流肯定也只是一笑而过,以自己舒服为重。
楚年眼睛亮盈盈的,一个劲儿地盯着江自流看。
江自流:“......”
拉车的老汉在前面听得笑了出声,转回来头,对江自流说:“你这娃子有点意思,怎的对自己夫郎这样轻声细语的哄着惯着?要我说,真要是颠的慌就颠得慌是咯...哎不对,我拉车是真的不颠,你家夫郎怕是没怎么去过镇子上吧?这就是没颠习惯,你让他回头多去几次镇上,多上几回车,他就习惯了!”
不过拉车老汉说着他的,江自流和楚年谁都没有把他的话听到耳朵里。
江自流是不会让楚年习惯吃苦的,而楚年也知道,江自流是不舍得让自己吃苦的。
但楚年也是真没想到哇,要想去趟镇子上,坐板车去得牺牲这么多呢......
要是能住在镇子上就好了。
江自流舍不得楚年吃苦,楚年也舍不得江自流为自己放弃风骨折腰。
身上是不怎么颠了,心里却颠簸的厉害,楚年抬起手,拉住了江自流的袖子。
他扯了扯江自流的袖子,示意江自流把头靠过来点。
江自流任由楚年拉着,见楚年一副有话对自己讲,但又不想让拉车老汉听见的样子,便顺从地倾身,朝他靠过去。
待江自流靠过来了,楚年弯起唇角,凑到他耳边,用很小很小,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阿流,我好喜欢你。”
一路颠簸, 总算到了丰文镇。
拉车老汉还挺喜欢楚年和江自流两个,愿意多捎带他们一程,但被楚年拒绝了, 楚年拉着江自流在丰文镇的碑碣处就下了车。
这就已经到镇子了, 剩下的路楚年宁愿多走一会儿也不想再颠来颠去受罪,更何况过往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
“要不要坐下来歇一会儿再走。”江自流体恤楚年,不急于赶路,想让他缓一缓。
“不坐不坐,再坐更麻了,反而是走一走能舒服些。”楚年下了地, 就跟鱼回了水一样, 瞬间解放,拔腿就往前走。
要不是顾及着旁边有人, 他甚至想不顾形象地拉伸一下。
走了会儿,楚年感觉把筋骨扭回来了, 浑身舒展多了,转过身停下,等江自流跟上来, 跟他并肩一起走。
江自流没有离楚年多远, 就在他三步外, 随时都能跟上,他只是很喜欢这样活泼的楚年, 反而慢了步子。
不过江自流算是发现了, 再颠簸的板车也消耗不了楚年对于来镇子的热情。
... ...
两人是赶早出发的,但到了镇子上, 不多会儿就要到中午了。因此楚年先去买肉, 不然晚点摊贩子们收摊不说, 还很可能挑不到多少新鲜的了。
这边卖菜卖肉的都不是商铺,而是小贩小卒们挑着扁担挑过来的,他们占据了整整一条街巷,从天刚亮的时间陆续的来,到中午饭点左右回去,是像集市一样的存在。
楚年过来时,集市上的人已经没那么多了,几个卖肉的摊子空落落的,还想再蹲蹲生意的肉贩们坐在砧板后面,或说话,或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