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误会了,我没有看不上。”楚年向他解释:“这些东西都是好东西,就是因为都是好东西我才不想收。你家里人多,自家种些菜,养鸡下了蛋,可能家里几个人吃起来都不太够分,拿来给我,我怎么好意思收?”
“......”麻子闻言怔怔看向楚年。
楚年朝他一笑:“我不用这些,你肯来向我道歉,有这份心意,就够了。”
完了楚年又半开玩笑地说:“还有,也用不着以后都躲着我,你又不是豺狼虎豹,我还怕你不成?这件事过了就过了吧,也算不打不相识了,都是乡亲,以后正常来往就行,有什么事也可以相互照应着。”
麻子听了楚年的这一番话,更加怔愣心情复杂了。
与此同时,他心里的愧疚感更深更重,定是要把这篮子东西给了楚年才行。
“你就收下吧,别推脱。”
“不行不行,我真不能收,而且你给的也太多了,我家就两个人,根本吃不了这么多菜!”
“慢慢吃就是,都是我的心意,你不收,我心里不安!”
楚年不肯收,麻子又不许楚年不收,菜篮子在两个人手间推来推去,一个不慎,掉落到了地上。
麻子顿时变了脸色,赶紧弯下腰把菜从篮子上面扒拉开来:“坏了!别把鸡蛋打了!”
楚年哎呀一声,也跟着蹲下来,同样有点担心鸡蛋。这村里的一般家庭,不是逢年过节可吃不上肉,平日里想要点荤腥,就都指望着鸡蛋了。
“...摔碎了一个。”
怕什么来什么,还真摔碎了一个鸡蛋。
麻子家里就那一只鸡,一天只下一个蛋,他存了三天,存到三个蛋,全提来给楚年了,这会儿碎了一个,看到鸡蛋清鸡蛋黄往菜叶子上淌,别提有多心疼。
“张彩花,快拿个碗出来!蛋碎了!接一下!”但也还好是摔在菜叶子上,抢救一下没准还能吃,麻子朝张彩花家里喊。
张彩花一直在家里听着呢,听到蛋碎了,虽然不是她的,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但也心疼。
这可是鸡蛋啊,谁不心疼啊!
纠结了一下,张彩花去房里拿了条长巾,囫囵的往头上一缠一包,盖住脸,就火速地拿了碗出来支援。
“来了来了!”
可鸡蛋碎了就是碎了,蛋黄顺着菜叶子流到篮子底下,蹭到了地上,已经捡不起来了,接到碗里的,只有掺杂着些许蛋黄的蛋清。
看着碗里稀薄的蛋清。
麻子:“......”
楚年:“......”
张彩花:“......”
叹了口气,张彩花惋惜道:“可惜了呀,这也没法吃了。”
麻子脸上的表情更加肉痛了。
楚年十分不好意思:“我不该跟你拉来拉去的。”
“不关你的事,是我手滑了一下没拿稳。”碎了一个鸡蛋,麻子声音都沉重起来,他叹了一口气,对楚年说:“已经碎了一个了,剩下的你可要拿稳了。”
楚年瞪眼:“咱们拉来拉去都碎了一个蛋了!你还要把它们给我呢?我可得说好,我是不会收的。”
楚年现在可是有肉吃的人了,哪可能收麻子鸡蛋!
张彩花看他们又要推脱起来,劝楚年道:“你就收了吧,麻子是个老实人,你不收他东西,他晚上不一定睡得着觉。”
还是张彩花懂,麻子立刻点头。
楚年想了想,索性觉得干脆就趁现在跟麻子提那个事好了。
他说:“麻子哥,你要是真觉得对我不住的话,不用给我送这些东西,帮我个忙就行。”
“什么忙?你说。”听到楚年提要求,麻子直起背来,侧耳认真听。
看到麻子认真的模样,楚年也不跟他弯弯绕绕,直说道:“我希望你还能像之前那样配合着楚莲,有你在中间的话,我也能堤防着楚莲又想对我干点什么,不然,要是没了你,楚莲肯定会去找别人,到时候还是会有人对付我,其他人可就不见得像你这样,本质上是个善良的人了。”
麻子:“......”
张彩花:“是啊是啊,这次好在是麻子,我一直就说,麻子不是个坏人的。”
麻子:“.........”
干了这样的事,还一直被他们说“不坏”,麻子头都要抬不起来了。
但是麻子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他以为楚年要他帮忙,是帮忙些什么体力活,没想到却跟楚莲相关。这一次下来,他被楚莲伤得深,已经...不想再用自己这张脸看见楚莲了。
楚年知道麻子心下纠结,也不催他,就让他自己慢慢想。
沉默时刻,楚年的注意力挪到了碗里的鸡蛋清上。
这鸡蛋清是没法吃了,可浪费了也挺可惜的......
忽然楚年灵光一闪,想到了不能吃但还能用的法子。他对张彩花说:“彩花姐,待会儿我给你敷脸吧!”
张彩花啊了一声:“啊?你不是说不能再敷了吗?”
“我是说药不能再敷了,没说其他的不能呀,这个鸡蛋清就行,等会儿我再回家拿点别的东西加进去,给你弄个真的面膜出来。”楚年笑了。
“面膜?”张彩花手里掐着自己的头巾,眼睛亮闪闪的,有点困惑,更有点期待。她已经放弃思考些复杂的东西了,只开心说:“好啊好啊,都听你的!”
旁边麻子听到他们两个说话,不由地往张彩花脸上看去。
张彩花包了脸,但没完全包住,还是能看到一点的。
前几天刚看到张彩花的脸时,麻子就吓了一跳。那满目通红的红包,可不比麻子自己的脸好到哪里,只能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麻子那时就在可惜,好好的一个姑娘,脸弄成这样,少不得要像自己以前那样,被人在后面各种笑话了。
谁知道这还没两天,她的脸就神奇地好了大半了?
如果不是前两天亲眼看到,麻子都不会相信张彩花之前的脸是那种样子的。
“...你,还会治脸吗?”眼睛里有光闪过,麻子好奇又试探地看向楚年。
“可不嘛,楚年可厉害了,感觉就没有他不会的东西!”没等楚年说话,张彩花先说上了,语气里还颇为骄傲。
不过说完她就反应过来,用长巾把脸遮盖的更严实了些,身子也侧过去了些:“麻子,你还不回去吗?”
“......”麻子苦笑。
他倒是想回去,可楚年不肯收他东西,他也没想好怎么答复楚年,有点走不了。
而且...
看到楚年把张彩花的脸神奇地弄好了,他现在更有点不愿意走了。
想知道楚年是怎么给张彩花弄好脸的。
想知道...他自己的这张脸有没有可能弄好?
张彩花倒是机灵,看到麻子表情,眼珠子一转,问说:“麻子,你是不是也想让楚年给你看看脸?”
麻子:“......”
心思被戳破了。
麻子有点不好意思,头往下低了低,但很快又抬起来,悄悄看向楚年。
楚年人都傻了:“我哪会啊,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
听到楚年的话,麻子眼神暗了暗,又低了头,说:“...我没这么想,我哪会麻烦楚年,而且,一张脸而已,不值当麻烦的。”
楚年:“......”
这低落卑微的语气是咋回事!听起来这么可怜巴巴!
不过别说,楚年是想拉拢麻子帮自己暗中提防楚莲的,之前他还想过,如果麻子不愿意的话,就想想办法试着拉拢他一下,现在,这拉拢的好机会不就在眼前吗?
楚年是不会治病医术,可脸这方面,以他从前的经历,或多或少还算有点经验?
而且,再不济背后还有老爷子他们,就算不会,也能去请教请教?
有了点底气,楚年招呼麻子道:“麻子哥,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这是有机会?
麻子有点受宠若惊,忙抬起了头。
一张带着惊喜表情的坑坑洼洼的脸映入楚年眼帘。
这是...痘吗?
楚年看着麻子的脸,沉吟问:“麻子哥,你这个脸这样多久了?”
“...好多年了。”麻子有点紧张,担心会不会太久了,已经没救了。
楚年瞅着麻子的脸,有点奇怪。
他感觉麻子脸上这些坑坑洼洼的疙瘩像极了比较严重的痘,但按照年龄,就算长痘,也没可能这么多年一直只长不消吧?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麻子的皮肤油的很,他还是个汉子,从事体力农活,平时身上应该总出汗,要是清洁不到位的话,脸上很容易积脏,越来越脏的话,对脸是很不好的。
楚年看了看麻子的脸,又看了看鸡蛋清,说:“彩花姐,这鸡蛋清这次不给你用了,我给麻子哥敷脸吧。”
张彩花倏地昂起头,遗憾叫道:“啊?”
麻子有些错愕:“刚刚你们俩就在说这,我就纳闷了,这鸡蛋咋子还能往脸上弄?”
楚年说:“当然能往脸上弄啊,鸡蛋清可是好东西。”
放到现代,可是有人专门用鸡蛋清敷脸呢。
鸡蛋清营养成分极高,里面的蛋白质和矿物质直接用在人的皮肤上就能起好处,而且还有清洁作用,麻子一看就是油皮,脸上油脂重,用鸡蛋清敷一敷控控油正好合适,一旦控了油,也能减少起痘。
楚年想着想着,自己都有点好笑,他是万万没有想到,都穿到古代了,居然还用得着这些护肤的知识。
说干就干,楚年站起身,说:“来吧,麻子哥,我给你弄弄脸。”
张彩花嘟了嘴,感觉自己错过了好东西。
不过鸡蛋本来就是麻子带来的,是它的东西,用在他自己身上也是应该的。
张彩花问:“你们要在哪弄啊?在你家还是我家?”
麻子一听,问:“这还要进家门吗?要怎么弄?”
“要躺着弄嘞。”张彩花说。
“要躺着??”麻子听了吓一跳,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一个大老汉子,去你们谁家躺着都不合适!”
张彩花噗嗤一声笑,说:“那你脸皮够不够厚?够厚的话就躺我们家外面,我给你把床抬出来。”
“你拿我寻开心了。”麻子局促道。哪有人能把床搬出来的,这像什么话。
张彩花说:“没拿你寻开心,我认真的呢,我家阿牛学过木匠活,打过张简单的小床,家里没人睡它,我有时候就给它搬出来往上面晒晒东西。”
麻子望着张彩花。
张彩花:“就是搬出来你躺外面容易被人看到,所以看你脸皮够不够厚咯。”
麻子心动了:“我的脸都这样了,还不够厚么......”
“那你们俩等着,我去搬床!”张彩花笑嘻嘻的。虽然她自己用不到了,但是依然好奇楚年要怎么做。
楚年捧着鸡蛋清的碗,不准备往里面加其他东西了。
跟张彩花不一样,麻子的脸,现在最需要的是清洁,他脸上油多,痘重,毛孔也大,光用鸡蛋清涂上去就挺好。
要是想图别的效果的话,其实可以往里面加牛奶或者蜂蜜,不过这些东西,现在楚年是一个都没有。
张彩花很快地把小床搬了出来,楚年一看,又小又薄,有点像那种宿舍里的单人床,做工还挺好。
张彩花在自家后门把床支了起来,边还有点自得地炫耀:“别看我家黑牛五大三粗的,手可巧呢,能打可多东西了。麻子,你洗完脸了吗,洗好了就上来躺着吧。楚年,你给他敷吧。”
楚年也拿了勺出来。
麻子犹豫了一下,过去躺下了。
麻子还是觉得,鸡蛋明明是用来吃的,怎么还能往脸上敷?
不过这个鸡蛋已经碎成这样了,吃是没法吃了,不用了也是可惜。
而且张彩花就在眼前,她就是个活生生的现成的例子,对于楚年,麻子打心眼里带着信任。
麻子躺好了,楚年便往他脸上抹鸡蛋清。
鸡蛋清和草药还不一样,黏糊糊的,敷到脸上的感觉不那么好,比较奇怪,而且味道也不是很好,弄得麻子眉头直皱。
楚年提醒他:“把嘴巴闭紧哦,可别吃进去了。”
麻子:“......”
张彩花站在旁边好奇地看,看了会儿,有几个人过来了,张彩花掐紧了长巾,躲到楚年后面,把自己藏了藏。
过来的几个人也觉得稀奇,他们从没见过这种事,面面相觑一番,有人开口问:“年哥儿这是在干什么?”
“啧,又做什么妖呢?”
“哎,你怎么又说这种话,别乱说年哥儿坏话,好好说话!”
“这什么东西呀,怎么往脸上抹,抹了有什么用啊?”
几个人都好奇,凑过来了点,一过来,看到躺着的人是罗麻子,不禁都咂了砸舌。
“年哥儿,你不会是在给罗麻子治脸吧?他这脸这样,能治得好?”
“脸还能治?这又不是什么毛病?不就是丑吗?我头一次听说长得丑还能治的!”
“哈哈哈,怎么不是毛病了,丑本来就是毛病啊!”
几个人不知道收敛,你一句我一句的,攻击着麻子的长相,麻子虽然早听惯了这些说辞,可还是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楚年也听得直皱眉,他本来不想分心,想赶紧地把鸡蛋清全往麻子脸上抹匀了,别到时候一半鸡蛋清在脸上快干了,还有一半没涂上去,那可就不好了......可这些人说的话实在有些刺耳。
还得是张彩花脾气暴,人虽然躲在楚年后面,声音却洪亮,昂起头骂他们:“长舌妇!今天的粪挑完了是吗?挑完了再去挑两斤啊!别来我家门口,都给我家门口熏臭了!”
几句话对冲过去,那些人说不过张彩花,悻悻地走了。
临走还要再丢几句难听的话:
“呵呸!丑人多作怪!有什么了不起的!小妖精本事能有多大?通天本事?还能把丑人变好看?他要是能把麻子变好看了,以后我见了他就喊神仙!”
“谁稀罕你喊我们楚年神仙?走走走!快走远点你!”
人都走了,楚年也把鸡蛋清全给涂到麻子脸上涂均匀了。
都涂均匀了,楚年放下碗,舒了一口气,说:“麻子哥,别听他们乱说。”
麻子捏着拳头,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想到楚年提醒他不能张嘴来着。
闷闷的,麻子舒展开拳头,抬起手,轻轻摇了摇,示意自己没有放在心上。
其实放不放在心上又能怎么样?那些人还能不说了吗?
他早被说习惯了。
楚年看到麻子麻着的脸,眉眼往下一敛,心里面有点难过。
恶语伤人六月寒,为什么总有人要用语言伤害别人呢?
“麻子哥,我感觉你这个脸是能改善的,就算不能完全弄好,我也会尽力而为,也会给你想想办法!”
这下,不为任何目的,楚年也想把麻子的脸弄好了!
张彩花在一旁点头,跟着宽慰麻子:“你放心吧,楚年可厉害了!我的脸你也看到了,都这样了都能被他弄好!不说我的脸,你看他夫君嘛,病成那样都能奇迹般好起来!你也一定没问题的!”
“!!!”楚年:“彩花姐!你别替我乱打包票呀!我只能尽力试试而已!”
不是十成的把握,楚年哪里敢打包票。
不过,是不是包票,对麻子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他一边难受着,又一边感到开心。
为自己的脸难受,为认识楚年开心。
自己之前那样对楚年,楚年非但不记仇,还不要赔礼,现在还帮自己治脸。
难怪罗德山那样德高望重的人赏识他,难怪村长那样威严凌厉的人帮助他。
被糊了一脸鸡蛋清,麻子虽不能开口说话,可心里已经默默对楚年说了许多话了。
鸡蛋清不能敷太久,不然脸会绷得难受,用不着一刻钟,楚年默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告诉麻子可以起来洗脸了。
麻子眼睛睁不开,是张彩花把脸盆端过来让他洗的,洗完了脸,他终于喘了口气。
张彩花比麻子本人还激动,好奇地在他脸上看来看去,问他感受:“怎么样怎么样?是什么感觉?舒不舒服?清不清凉?”
麻子张了张嘴。
不是说话,而是觉得脸皮很紧,不得不张大嘴,想把周围的皮肤撑一撑......
楚年看得好笑,解释说:“鸡蛋清敷过,脸皮是会紧一点,这是好事,改善你皮肤呢。”
闻言,麻子放松了些。
楚年看着麻子用过的洗脸水,里面黑乎乎的,浑浊的飘着杂质,说:“麻子哥,你的脸容易出油,你平时要多洗脸,注意点清洁。”
麻子认真听着,点着头应下。
话说古代也没有洗面奶和控油的一些产品,皮肤容易出问题太正常不过了。
像麻子这样是属于特别严重的,没他这么严重的其实也大把存在。
楚年寻思着,自己要是弄些产品出来......可行不?
楚年兀自想着,没发现麻子看自己的眼神已经变了。
“楚年,这些东西,你一定要收下。”从床上下来,麻子又拿过地上的篮子,让楚年收下。
“哎呀,怎么还在说这个,我不是说了不会收嘛。”楚年没想到麻子这么执着。
怕把剩下的两个鸡蛋也碰碎了,这回麻子没有再跟楚年拉来来去,而是把它放到小木床上。
他放下了,就不可能再拿回去了。
神色认真,态度坚决,麻子说:“你让我帮忙的事,我答应你,我不会让楚莲找别人来给你添麻烦的,但是这篮东西,你一定要收下才行。”
楚年:“......”
“你就收下吧,一篮子东西也是他好意。”张彩花在旁边说。
楚年看着篮子里的东西,想了想,把两个鸡蛋拿出来,然后把篮子还给麻子,说:“那好吧,鸡蛋我收下了,这些菜你带回去吧,我们家真的吃不完,都是新鲜的菜,吃不完可浪费了,你们家人多,还是你带回去自己吃。”
麻子犹豫了一下。
他感觉楚年说的不是客气话,是真的担心吃不完会糟蹋了蔬菜。而且最贵的鸡蛋楚年愿意收下了,他心里也舒服多了。
“那好吧。”
又跟楚年道了几句谢,听楚年说了一下脸上的嘱咐,麻子感激地跟楚年道别,回了家。
张彩花把支在门外的床往家里收,顺嘴问楚年:“这两个鸡蛋你怎么吃呀?炒了?煮了?还是你又有什么新鲜的好法子?”
关于吃的方面,楚年主意贼多贼新奇,张彩花跟着楚年也学了不少。
楚年说:“吃啥吃呀,我不吃,我把鸡蛋留下来,下次再给麻子敷脸。”
“啊?你这是......?”张彩花困惑。
楚年:“我要是跟麻子说要用鸡蛋给他治脸,你说他愿意治吗?”
张彩花想也不想的摇头:“还用问吗,肯定不愿意啊,这次也就是鸡蛋被打碎了,不用也浪费,所以才用了。一个鸡蛋三文钱,谁家那么有钱,不用来吃不用来卖,没事干特意把它打碎了往脸上涂?!”
“就是啊,所以我想了想把鸡蛋收下来了。”楚年摸了摸下巴,说:“看来下次去镇上,我还得买几个能下蛋的鸡回来养着。”
张彩花:“......?”
又想了想,楚年又说:“除了鸡蛋,我还想搞点蜂蜜。现在黑牛哥天天去山上,他个子高,我想让他找找蜂巢?看能不能弄点蜂蜜回来。”
张彩花:“???”
张彩花听得一头雾水了,不明白楚年想做什么,问:“你怎么想要的全是吃的东西呀?自己吃?还是给麻子治脸有用?治脸不是应该用药才对吗?”
楚年对张彩花一笑,说:“彩花姐,你别说,不仅是你的脸、麻子的脸,关于脸,我突然有了很多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Tammie,巴莎浇水!
“什么想法呀?”张彩花好奇起来。
楚年笑了笑:“还只是个想法, 暂时不敢说的太满,等我研究研究再说!”
“???”张彩花跺脚:“哪有你这样吊人胃口的!”
打趣几句,楚年拿了两个鸡蛋回了自家厨房。
虽然只是刚有了想法, 但楚年觉得没准真能干?
关于脸, 关于皮肤,有很多可以开发实施的空间?而且能够用得上以前的经验!
真不错!
楚年打算研究起来。
回到家,楚年看到江自流正坐在桌边看书。
自打江自流身体好起来,起得每每都比楚年早,每天做早饭的事都被他包揽了,没有其他事能帮衬到楚年的时候, 他多半就是在看书。起了要考童生的心思后, 江自流借了罗英卓以往用过的策论回来看,态度也认真起来。
楚年回来时, 就看到江自流站立于桌前,半低着头, 手指间动作,好像是在写着什么。
楚年眉心一动,视线朝桌上看去。
家中没有纸笔, 桌上只一本书册和一碗水, 江自流便是用手指蘸着碗里的水, 充当墨汁,以桌面为纸, 洋洋洒洒, 书写着字迹。
这半张桌子水迹淋漓,全是他写的字。
等他写满一张桌子, 拿起长凳上的毛巾, 将水迹擦干, 又抬起袖子,重新蘸水,开始新的一轮书写。
江自流写得认真而连贯,蘸水的动作行云流水,都没有发现楚年已经回来,正站在后门门口看着他。
楚年没有动,也没出声,静静瞧着江自流专注写字的模样。
江自流长得好,气质又出众,一袭月白长衫,岩岩若雪松孤立,自是不用提有多好看。
只是不知道他是在写些什么,面上神情与看书时不一样,与平时相处时更不一样。他眉峰微蹙着,眼神里透出几分锐色,一改平日的温润,浑身增添了几分耀眼的锋芒。
楚年还是头一次在江自流身上见到这种气场,很不一样,很新鲜,很...性感。
没有打扰江自流,楚年勾起唇角,靠在门边,尽情欣赏自己男人意外展现出来的与众不同的一面。
越看还真越觉得性感极了,竟然开始忍不住胡思乱想,想若是亲他时,他要也是这样一幅面貌,岂不是别有一种感觉?
想是这样想,可楚年也只亲过江自流一回,还是黑灯瞎火,只能感触江自流干燥的两片唇,想象他面红耳赤的羞涩表情,并未真正清楚看到。
这么一想,楚年心中不自觉生出点遗憾来了。
真想白天里也亲他一下呢......
可能是楚年看江自流的目光越来越灼热,又越来越不纯,江自流写着写着,指尖一顿,终于是感知到了什么,抬起头向后看去。
这一看,才看到楚年倚靠在门边目不转睛瞧着自己。
楚年一张小脸上挂着笑,头顶的发丝被风吹拂地颤颤轻扬,也不知道是站在那里瞧了多久。
见自己看了过来,那双含笑的眼睛往下一弯,由圆溜溜的满月弯成了半片月牙,清澈剔透的眸光流转其间,婉转成一汪灵动的月牙泉。
江自流先是一愣,随即心头滚烫起来。
“回来了?怎么不进来?”收回手,江自流没再写字,眉眼间的那点锋芒隐而不见,又变回了楚年最熟悉的温润模样。
江自流从桌前退开,就要去门边接楚年。楚年嘴角弧度上扬得更高,没等他来接,已经拔腿进屋,走到了桌前。
楚年刚才在看人,这会儿去看字。
桌上水渍没干,一个个字湿漉漉地躺着。
这样用水写出来的字,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好看到哪里去才对,可是非也,这字却极好看,流淌着的水没能摧折了字体本该有的端重,一笔一捺间,偏能看出几分独特的风骨。
“好字。”楚年赞叹道。
人好看,字也好看,真是字如其人。
就这还是用手指蘸水写出来的,要是正儿八经用纸用笔写出来,一定更加好看。
是要买笔墨纸砚了。
楚年笑着说:“咱们下次去镇上买笔墨纸砚回来写。”
江自流没想到楚年会夸自己的字。卧病以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写过字了,这字实在是不配被夸的。
又听到楚年说要买笔墨纸砚,江自流摇了摇头,拒绝了:“我只是随便写写,用水就能写,不用花钱去买那些。”
“随便写的什么呀?”楚年问。
他仔细看桌子上的字,就近瞥见一行“格物致知诚正心,晓礼笃信修其身”。
江自流回答说:“是罗兄册子上的策论,夫子问如何修心,学生拿回去思考,写好后交上答卷给夫子批阅。”
顿了一下后,江自流补充道:“童生考试时,策论是要考的。”
“原来如此。”楚年笑了。
楚年想江自流是真的聪明,他想要科考后,找罗英卓借书册,罗英卓打小是正儿八经在书院里上课学习的,他的书册笔记都是老师教的要考的东西,等于说是考试的真题了。
江自流这哪是随便写写啊,他是在刷真题啊!
“这更得买笔墨纸砚了,你写在桌子上又记不下来,写到纸上,也好随时拿着看。”
“记得下来的。”江自流说。
楚年看向江自流。
江自流被楚年含笑的眼神看着,眸光浮动两下,说:“我记性好,写两遍就能牢记不忘了。”
楚年眨了眨眼睛:“这么厉害呢?但是那什么策论题不可能只有一道吧?你哪知道考试的时候考官考哪道?要记得可多了吧?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还是得买纸墨回来才好。”
江自流抿了下唇。
君子该当自谦,凡事虚心,不该张狂。
可他还没去考试,楚年就要张罗着给他买笔墨纸砚,真要买的话,又得是一大笔花销。
不想楚年把辛苦挣来的钱全用在自己身上,江自流顾不得自谦不自谦了,低声说:“我记性真的很好,记过两遍的东西便不会再忘。”
嘶...
楚年听完了战术后仰。
这话是什么意思?四舍五入过目不忘?
江自流什么品性楚年是清楚的,他哪怕饭会乱吃,话都不会乱讲,既然这么说,就肯定是真的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