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手握帝师系统(科举)—— by侍女的短刀
侍女的短刀  发于:2023年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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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段日子还好么?”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帘。
她?说的是“你”,而不是“您”, 更不是“殿下”、“老师”, 陈定川的唇角弯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我很好。”他?眸光闪动, 语气不疾不徐,“还没着手去?查治河的那些银子,皇长兄那边就已经自乱阵脚, 倒是为?我省了不少力气。”
李时居认真地点点头?, “那就好……对了, 我一直很好奇, 陛下立太子之前, 可曾知?会过你么?”
陈定川摇了摇头?,眼底流露出一丝戏谑,“我倒是听说, 他?唯一问过的大臣, 就是你。”
李时居“啊”了一声?,想起薛瑄曾说过童子昂和他?的关系,“那日……我是想说你的, 但是又怕陛下怀疑, 反而……”
“你答得很好。”陈定川接过话来笑了笑, “父皇既然问你, 就是为?了测试你是否有私心,既然他?已经认定你是将来的国之栋梁, 待册封仪式之后,你我大可以?正常来往,不必避嫌了。”
“嗯。”李时居点点头?,想到几日后的册封仪式,“到了那一日,大殿下不会使绊子吧?”
“你放心,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平和而暗黄的光线照出他?琉璃似的眼珠,语气里隐隐有王者?气象。
他?们路过人声?鼎沸的贡街,正是国子监生放学的时候。
李时居微微掀开一丝车帘,从缝隙间能看?见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从车外?经过。
但是他?们却安然坐在车内一方天地中,他?身上的龙涎香,她?袖袍里的书墨香搅合一处,有一种浓的化?不开的旖旎。
陈定川盯着她?玲珑的侧颜,怔愣了一会儿,然后不受控制地探过身去?,在她?额角印上一个清浅的吻。
——吓得李时居立刻扔下了手中的帘幕。
“你做什么……”她?倒吸一口气,“我们说好的……”
“说过么?”陈定川坐回远处,偏了偏头?,“我记得原话是,‘生出隔阂’,并不是不准我亲你啊。”
他?的脸上有一种李时居从来没见过的促狭和惬意,竟比端方君子的模样更加清雅矜贵。
她?眨巴着眼,忍不住伸手去?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强迫自己不要贪恋太子殿下的美色。
——这样实在是太不酷了!
深呼吸了几个回合,李时居勉强算唤回心神,“要见我的人,是音华和宜年吧?”
方才?一刹那的女?儿娇媚,嫣红的脸颊和饱满的唇瓣,实在是令陈定川心痒难忍,只是见她?换上了说正事的神情,只能极力克制自己的欲念。
“……是。”他?垂下眼眸,摩挲着手指,“只是眼下,她?或许更希望你叫她?霍福。”
“……尚将军一开始还以?为?我大婚后便改了夫姓,后来我解释了一番,她?才?理解。”
霍福坐在川庐的花厅里,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零食,她?在漠北一年多,皮肤变得粗糙黝黑了不少,身架子也长壮了,再也不是从前金枝玉叶的模样,只是贪吃的本性还是改不了。
李时居给她?剥核桃,“解释什么?跟你娘姓了?”
霍福失笑,“这只是一个原因。”她?朝身后给爱妻捏肩的宜年仰了仰头?,“你大概还不知?道,霍家出事前,管家老钱找人递话出来,原来宜年不是我的表兄,竟是管家和管家娘子的孩子,被我舅舅抱养,才?改姓了霍,所?以?我也不算是改跟夫君姓。”
宜年挠了挠头?,“是啊,我和福儿没有血缘关系,以?后时居兄该叫我钱宜年。”
李时居瞪大眼,手里的核桃仁儿掉在桌面,“你家可真够狗血的。”
霍福很赞同:“可不是么!不过这样一来,我和宜年索性离那些旧事远远的,在漠北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倒也快乐自在。”
昔日好友能有如今的际遇和心境,李时居既心酸,又为?他?们感?到高兴。
难过的事不提,三人又说了说这一年分别后的遭遇。
李时居连中三元的名声?早就传到了漠北,不过真的听她?这么细细说来,又是另一种激动人心的澎湃。
而霍福跟随尚之玉征战沙场,说起头?一次砍下敌人头?颅时的百感?交集,也足以?令大家感?叹一番。
三人聊得酣畅,连陈定川什么时候换过一身寻常布衣,走进花厅静静听着都没发现。
“三哥,你就打算把这个小院子当太子府邸了么?”霍福自然而然地发问,“这也太小了,别的不说,就连京郊的那个川庐都配不上东宫的名头?。”
“南筑如今空着,父皇确有命工部扩建一番,改为?东宫的意思。”陈定川似乎还有话要说,余光瞥了眼李时居,又把后面半句话咽了下。
钱宜年张了张嘴,“我小时候听……承恩公说过,皇子封王另立府邸,都是要迎娶正妃的,想来太子也是一样吧……”
霍福眼光一亮,“是啊,朝廷里可有太子妃的人选了?”她?拍了拍掌,在记忆里思索了一阵,“可是京中那些贵女?里,也没有能配得上太子哥哥的……”
这两人说得开怀,完全没有察觉到陈定川的目光骤然变冷,李时居的眼神则躲躲闪闪。
陈定川淡然地往后挪了一步,“我不急,你们李大状元不也婉拒了许多姑娘的好意么。”
李时居不知?道话题怎么又转到了自己身上,慌乱间,也跟着往后退了一步。
“哦?”霍福斜觑了李时居和陈定川一眼,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异状。
然后她?故作深沉道:“只可惜计秋芳已经嫁人了,当年是不是还有个同她?齐名的武德侯府大小姐呀……还待字闺中呢?”
李时居绝望地闭了闭眼,恨不得伸手捂住霍福这张宛如漏勺的嘴。
许久未见,她?怎么忘记了,在这个时空中,昔日的小公主是最最清楚她?身份的一个人。
“表妹她?……性情内向?。”李时居默默解释道。
“哦——”霍福拖长了话音。
好在陈定川并没有执着于这个问题,话题又转回到正事上,“漠北现状如何?”
李时居也把身子靠过去?,上回李慎教导她?和李时维的话,她?还记得清清楚楚——想停战这事其实很简单,关键是得站在敌人的立场上想一想。
霍福为?难地叹了口气,“不大好,羽陵、匹吉、土六于这三地离大邾最远,原本就时常挑衅,父……陛下要将我送往的是悉万丹,位置在中间,只是两边本来关系就很紧张,就算我没装死,与大邾迟早有一战,如今只是提前罢了,就连柔然、东胡、古羌这三个与大邾素来交好的蛮族,如今也只能勉强保持中立。”
钱宜年跟着补充了一句,“上半年与尚家军战事连绵的就是羽陵国,去?年冬天大寒,收成不好,羽陵一带几乎没吃的了,族人只能啃草皮和树根为?生,亦有易子而食的惨剧,想要活命,就只能南下抢粮食。”
李时居眉头?深深皱起来。
她?固然是希望和平的,可是对于羽陵主动挑衅的原因,也实在无可指摘。
毕竟人逼急了,为?了口吃的,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陈定川拨弄着拇指上的扳指,“所?以?,羽陵人也不过是想平平安安地生存下来,有口饭吃足矣……换句话说,如果大邾能给漠北七族提供足够多的粮食,那么战火隐患就会消失,甚至有与大邾和平共处的可能,如此一来,也不必派王室女?去?和亲了,对么?”
他?的话一针见血,霍福想了想说没错,“但是咱们大邾也有万万人口,漠北七族少数也得百万人,哪儿供的过来呀,再说从粮产富庶之地运到漠北,这一路上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只怕比养兵打仗还多。”
李时居眼光黯淡下去?。这是实话,前朝那么多聪明人,他?们眼下能想得到的办法,古人也一定想过。
只是在帝王眼中,人命犹如草芥,只是簿册上的一个又一个数字,他?们只需要在龙椅上做做加减法,最后选择出那个最便宜的方案。
等等……
她?这些日子沉浸在初入官场的紧张中,还要分心思去?挂念陈定川被册封为?太子之后的遭遇,全然将系统抛在脑后。
如果她?没有记错,四个月前的殿试之后,系统给她?的奖励,好像叫《稻麦五种播种改良指南》……
这不就和眼下的需求对上号了么!
“我有个建议……”她?抿了下嘴唇,带着一丝激动道,“漠北驻扎的尚家军暂时按兵不动,反正大邾刚刚打赢,短期也不会有人来犯,倒是可以?趁着机会休养生息,顺便进行?杂交育种试验,如果能在那样的苦寒之地种出五谷,岂不是皆大欢喜?”
霍福和钱宜年对望一眼,“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杂交育种试验,这是个什么东西?在漠北种出五谷,这能成吗?”
“如果我说可以?呢?”李时居轻轻一笑。
她?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道:“我现在回家准备试验指南,五日……不,三日后,我把试验方案送到这里。”
说罢她?一溜烟儿跑了,只剩下霍福和钱宜年一脸茫然。
霍福仰头?问陈定川,“三兄,你觉得时居能找到方法吗?”
陈定川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可以?。”他?的眼中只有她?狂奔出院子的背影,“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就一定能成。”

有太子殿下的?默许, 李时居顺顺利利在翰林院告了假。
闭门马不停蹄地研究了整整两天两夜,终于把系统奖励的?《稻麦五种播种改良指南》以大邾官员能看懂方式整理出来了。
系统这?回比较良心,《稻麦五种播种改良指南》不像炸药指南和古今会试录那样长达十几?册, 仅有厚厚的?三大本, 对于李时居来说已经是比较简单的功课了。
不过想要给?试验者节约时间,她还是尽量润色语言, 让指南里的文字符合国情、通俗易懂, 顺便也自己跟着学习了一遍, 以便真到?了需要的?时候,自己也奔赴漠北上一线实地考察。
大邾人?主要吃的?是江南一带出产的?大米,稻占七成, 而其他谷类占三成, 这?些米粮运送到?漠北, 运输的?成本比原先的?粮价就高出不少。
当然也有聪明人?曾经?尝试在?漠北种植水稻, 只是气候严寒是一方面, 种子也水土不服,无法顺利生长。
但是李时居有现代的?记忆,她知?道东北三省因为得天独厚的?黑土和气候成为祖国有名的?粮仓。
这?漠北与东三省的?条件极为相似, 为何东北大米赫赫有名, 而漠北七族却饿到?要抢大邾的?粮食呢?
李时居盯着窗台边上的?花盆发呆——那盆里栽种了枫叶从京郊买来的?一株稻种。
解决问题的?关键,就在?这?稻种上。
越读那本《稻麦五种播种改良指南》,她就越觉得袁隆平爷爷的?成就无比伟大。
杂交水稻高产、抗病、抗寒、抗倒, 如果能找到?适合在?漠北种植的?品种, 必将?把大邾的?粮食产量推向?一个更高的?水平。
她定了定神, 迅速将?《稻麦五种播种改良指南》翻到?了杂交水稻那一页。
以她高考后便没怎么?再碰过的?生物学基础来看, 基本可以判定,通过培育雄性不育系、雄性不育保持系和雄性不育恢复系的?三系法途径来培育杂交水稻, 就可以大幅度提高水稻产量。
而且这?本《稻麦五种播种改良指南》里还专门提到?了高寒耐盐碱水稻,无疑是对眼下漠北情况的?对症下药。
旭日初升的?时候,李时居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整理好的?方案抄写下来,郑重?其事地敲响太子殿下小小别业的?大门。
仁福坊上人?潮涌动,川庐中并无人?开门。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一日正是太子殿下的?册封大典,在?京官员都要到?场,只怕连霍福等人?也跟着去了。
陈定川人?生最重?要的?日子,当然不能错过,即便仍在?假中,她还是回到?家中换过朝服,带上稻种改良方案,匆匆乘轿进宫。
文武百官业已进场,文官侍立于文楼之北,面西而立,武官侍立位于武楼之北,面东而立。
李时居气喘吁吁地猫着腰钻过去,同僚们瞧见她,虽有诧异,但还是很快调整队列。
作为从六官员,她原本只能站在?后排,但是这?段日子下来,大家都知?道李时居是明煦帝跟前的?红人?,所以腾出来的?位置就在?几?位掌院学士后面。
加上这?一日天气晴好,风和日丽,视野极佳,能清楚看见奉天殿前的?一切。
童子昂早就带着内饰监官将?明煦帝的?御座和香案陈设搬到?了殿门之外,册案在?东,宝案在?西,另设诏案位于宝案之前。
殿试一到?三年便举行一回,可皇太子的?册封仪式数十年才?有,是以隆重?程度又高了许多。
光册宝御史就有八位,以及承制官、宣制官、捧诏官、内赞官、宿卫镇抚官等几?十人?,都察院甚至还派出了纠察百官仪表的?御史。
趁着明煦帝和陈定川还没出场,李时居一双眼紧紧盯着御史,趁人?不注意时小心地拨正跑歪了的?乌纱帽。
殿前大鼓肃穆而缓慢地敲响,身着天子衮冕的?明煦帝驾临,而身着冕服的?皇太子陈定川亦在?卤薄陈设仪仗中缓步行至奉天门。
他的?流程是先行叩拜父皇明煦帝,而后由内赞官接引下,前往大殿前的?丹陛上行跪拜礼,平身后乐止。
李时居小心地踮起了脚尖,在?不引起御史注意的?前提下,伸着脖子张望。
本想观赏尊贵的?太子殿下是何等仙人?之姿,只可惜奉天殿燔炉檀香燃烧,烟雾缭绕,直到?整个仪式结束,仅能看见一个矜贵而不失清雅的?轮廓。
但是从前排内赞官员脸上的?震惊和惊艳来看,心上人?今日的?风头,应当不比她连中三元那天少。
跪拜礼结束后,皇太子重?新回到?奉天殿内,接受册礼。册宝官跪读立太子之诏册,出圭,复位,这?一套流程下来之后,才?勉强算结束。
然后内使们还要抬着册宝亭从奉天门东门出前往西道,在?仪仗和鼓乐的?前导下,诏书在?午门外开读,以昭告天下。
到?了这?个时候,皇太子于外朝奉天殿受册封完毕,文武百官也就可以退场了。
同僚们站了一上午,被?夏末的?阳光晒得睁不开眼,迫不及待出宫回家。
而李时居有一种专门去看偶像却扑了个空的?失落感,只好缓着脚步、一步三回头地留到?最后。
终于,站在?丹陛之上的?那个人?朝她所在?的?方向?投来一眼,旋即就被?内侍官们引着入内宫拜谢。
李时居总算心满意足,顺着队列末尾出宫,一路上还在?猜测——
崔皇后仍在?幽闭之中,那么?中宫大殿上设着的?大概是慈安太后宝座。
和妃曾是太后的?宫女?,对于明煦帝选中的?这?么?一位皇太子,太后她老人?家应当是满意的?吧。
接下来一段日子,太子殿下忙得更是脚不沾地,比如要择日太庙恭谒先祖,要接受宗室的?拜贺等等。
除此之外,大皇子再不情愿,此时也得往川庐送上贺礼,文武百官还得向?太子进庆贺表笺。
李时居跟着翰林院的?官员们,公事公办地往暂做东宫的?川庐送了表笺,不过私底下,还是不时查看隔壁小院的?灯火,以及时里递上稻种改良方案。
等了小半个月,这?日李时居从翰林院回来,吃完饭梳洗过后,川庐别业二层小楼的?灯火终于久违地亮了起来。
她没多思考,拿起稻种改良方案就奔出院门,出门左转,一个路口之隔,终于站到?了那扇黑漆大门前。
心怦怦跳得飞快,她有一种预感,那人?今夜也在?这?里,在?这?里等着她的?到?来。
紧张到?手心冒汗,她在?衣摆上蹭了蹭,才?惊觉自己出来得太匆忙。
洗漱后换上的?寝衣没来得及更换,轻薄地贴在?身上,就算出门前急匆匆寻了个披风,也难以掩盖束胸布难以掩盖玲珑曲线。
回去换件衣服么??可是人?都已经?走到?这?儿了,再折回去,多少有些刻意。
低下头,将?披风裹得紧了些,刚抬起手正准备敲门,大门却倏然向?内打开——
一个颀长的?人?影闪身而出,十指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然后不容分说地将?她带进来,关上院门,下一秒,她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李时居头一次察觉到?膝腿之间的?绵软,干脆靠在?他怀里默默站了一会儿,顺便将?思念的?泪水悉数蹭在?他胸前。
只是没抱多久,那人?怀抱越来越紧,连呼吸都变得喘了起来。
李时居脸颊一热,忙站直了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向?对面细细打量。
他身着粗衣便服,站在?一盏廊灯之下,衣衫轻薄,腰带紧束,勾勒出宽肩窄腰,再往上瞧,整个面部轮廓被?照得更明显深刻,五官立体俊朗,下颌线清晰得宛若刀削。
“……你瘦了。”李时居认真地说。
连轴转了十多天,刚上任的?太子殿下得接手许多公务,官员们好奇者居多,多少得因庶子身份而背负流言蜚语。
陈定川每日睡得比狗还晚,起得比鸡还早,几?乎没睡过几?个好觉,怎么?能不瘦?
他故作无事地笑了笑,眼底情绪有些浓重?,“不问问我怎么?知?道你要来?”
李时居笑得狡黠,“那灯不就是故意点给?我看的?么?。”
陈定川哑然失笑,“我都快忘了,你比我每日应付的?那些大臣聪明多了。”
就算夜风温热,但干站在?这?儿不是事儿。
陈定川牵着她的?手往花厅走,院子里静悄悄的?,堂堂皇太子殿下为了见心上人?,竟从东宫偷偷溜到?别业,身边连个人?都不带,李时居低下头笑了笑,恍惚间感到?一种久违的?刺激感。
“崔靖呢?”走进房内,她坐在?桌边看着他卷了衣袖,亲手为她煮水烹茶。
“让他留在?川庐了,作为我没有离开的?证据。”陈定川从容地摆弄茶具。
“哦……”李时居挠了挠脑袋,“那霍福和宜年兄呢?”
陈定川将?茶杯放在?她面前,“尚将?军给?他们在?城南置办了一套宅子,你上回离开的?第二日就搬走了……”
话?说一半,他眉头一挑,在?她对面坐下,“问他们做什么??难道你希望还有别人?在?我这?里?”
李时居赶忙摇了摇头,内心的?猜测当然不能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她换上严肃神情道:“是这?样的?,太子殿下是君,我是臣,君臣半夜独处,若是被?旁人?知?晓,或许以为我们在?密谋什么?大事……”
陈定川轻声?一笑,偏了偏头,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你放心,在?你同意之前,我绝对不会越雷池一步……”
他正色道:“能当上太子,我心中是欢喜的?,往后你谋划的?弘业,你要的?仕途,我大可以尽情给?你了。”
李时居心头微微一动,眼里涌出笑意,将?怀里的?那本稻种改良方案递上去,“我……我是来送这?个的?。”
陈定川接过来,就着桌上的?灯火翻看了一遍,抬眸时神色异常震动,“我知?道你有能耐,但是真的?没想到?你能在?半月之内找出办法……”
李时居忍不住得意,“三天就写完了。”
陈定川思索片刻,沉声?道:“要将?你说的?杂交水稻投入漠北,必须先进行大规模试验,这?就绕不开父皇和户部,这?样,眼下正是秋收之际,你尽快着手找到?部分稻种,亲自呈到?父皇面前,我再向?父皇倡议几?句,尽快令此事落地。”
“我亲自面呈?”李时居吞了口茶水。
她不觉得自己一介从六品官员,能有这?样的?本事。
“是。”陈定川平静地看着她,“此国家良策是你想出来的?,没人?可以抢功,放心去做吧,万一不成,还有我呢。”

有了?陈定川这句话, 李时居立刻就有了信心。
她点头说好,心里有了?事情,陈定川也没多留, 她一溜烟跑回家, 连夜又重新整理抄写了一份。
望着一式两份的奏本,李时居是这样打算的, 虽然过几日她就要入朝当值, 但她却不想在这个时候给明煦帝递折子。
一码事归一码事, 近水楼台时一味顾着占便宜,只会让皇帝觉得她作为臣子有失尺寸。
所以按流程来,她打算明日?散朝后去一趟通政司。
这是专门负责内外章疏、臣民密封申诉的衙门。知?事接了?她的奏本和用于疏通的银票, 笑眯眯向她打包票, 一定会将奏本尽快送到通政使大人跟前。
李时居缓了?口气, 通政使常起为人公?道正义?, 亦是翰林出身, 应当不会扣留她的奏本,而文书?房备案后,便能交友皇帝御览, 内阁票拟, 司礼监批红,一整套下?来,最快半个月后, 便能知?道明煦帝会不会采纳她的献策了?。
眼下?离秋收还有一段时日?, 李时居犹如?交作业般交了?奏本, 离开的时候顺便算了?算后面的日?程——
如?果今年能在秋收时找到复合杂交水稻的种子, 那么她可以趁着冬日?年节时分在仁福坊小院里自制一个温度湿度可以调控的大棚,在明年春种前将首次试验的成果呈报给明煦帝, 以获得在漠北开展大批量种植的支持。
从此刻到明年春夏,她要做好稻种改良,尽快发明出杂交水稻,另外还得应付好入朝当值的琐事和翰林院的日?常公?务,帮云氏留意着李时维和尚之?玉的感情,计秋芳的女学似乎正在筹备,若是成了?,得尽快将从志义?的女儿接到京中。
很忙,非常忙,几项工作同时进行?,但是这种忙碌却让她觉得踏实?而安心。
至少不会分心去挂念陈定川那对她越来越不加掩饰的直白感情。
没想到老爹料事如?神?,那天在祠堂就劝她不要耽溺于男女之?情,好在陈定川和她都明白其中道理,大业未成,要做的事那么多,还远没有到可以松懈的时候。
更何况那是未来的皇帝,家里真的有个皇位要留给儿子继承,而以她对陈定川的了?解,皇后之?位,只要她想,那人绝对会双手奉上。
可是,这样就足够满足了?么?就像童话里王子和公?主,历经?千难万险,最终相爱病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然后呢?
那些婚姻的鸡毛蒜皮、地位上的不平等、延绵子嗣的使命,总会令帝王之?爱慢慢变得薄情寡义?。
霍贵妃就是最好的先例。
李时居摇了?摇头,她可不想踏入这种悲惨的命运循环之?中。
如?果有得选,系统任务完成之?后,她只想自在并富有地生活,不被家庭婚姻和子女牵挂,而能有时间和金钱慢慢挥霍,研究科技,开疆扩土,将大邾朝的社会主义?萌芽进一步发扬广大,给百姓生活带来更多福祉。
怀着紧张的心情等待了?五天,为了?缓解焦虑,她还专门去拜访了?霍福和钱宜年在京的住所。
开春便要去漠北,但是这所宅子俨然是这对小夫妻往后在京的养老之?处,李时居帮他们添置了?一些家具和日?用,顺带报告了?稻种改良方?案已呈报的进程。
钱宜年听还是陈音华时的霍福说过?,李时居实?乃女子之?身。既然两位女士要商量国家大事,他很有自知?之?明地留出空间来,喜滋滋地上外头给爱妻买甜食去了?。
霍福到底是曾经?的公?主,作为明煦帝昔日?捧为掌上明珠的女儿,她对自己的父皇太了?解了?。
“……读了?你的奏本,必定大吃一惊,要么付之?一炬,要么视你为朝中第一能人。”霍福沉思道,“若是十多年前刚登基那会儿,还算是个明君,不过?被计玉书?那样的草包糊弄了?这么多年,现在我也说不准。”
这话说得李时居心中擂鼓,她原本想着,只要能给她一个试验的机会,就一定能交出满意的答卷。
只是明煦帝连试都不愿试的话,她就只能从私人渠道找陈定川帮忙了?。
又过?了?五天,朝廷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恰逢休沐,她回到侯爵府,分别以李大小姐和李翰林的名义?给云瑶和蔺文柏送了?点新婚贺礼,顺路换过?女子装扮,专程去计府看了?看计秋芳的女学事业。
计秋芳这段时日?一直跟她书?信往来,共同商讨女学的筹备计划。
计府附近刚好有一处空闲的园子,三分之?一个红楼梦里大观园的大小。
前段时日?,加上李时居给的一部分银钱,计秋芳取了?一部分自己的私房钱,将这个园子盘了?下?来。
里头有三个独栋楼榭,以连廊相接,只需收拾收拾,添些桌椅板凳就能作为女学启用。
空闲地方?她采取李时居意见,没有造假山石景,只是依着原来的模样,栽种各色花草树木,造成一片天然的园林。
这段时日?,她没事就抱着幼女去花园监工,整个女学就是她心血的结晶。
是以当李时居看到这位先前足不出户的二皇子妃时,只见她生产后苍白的面色和孱弱的身子已经?消失不见。相反,在一整个夏天太阳的洗礼下?,整个人晒成了?小麦色,性?情也开朗健谈许多。
李时居跟着母女两人在园子里逛了?一圈,对这位小姐妹的执行?能力大为称赞。
这样的才干堪比王熙凤,要是一辈子困在二皇子府中生孩子,那才叫可惜!
不过?对于女学的开办时间,计秋芳却并不着急,一来是女儿太小了?,她不放心交给乳母,要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二来,向来保守的计玉书?对女儿的离经?叛道颇有微词。
这个园子是计秋芳自掏腰包,二皇子妃到底是嫁出去的人了?,他没怎么反对。
但是要在女学任教,那可就是抛头露面了?,对于这位将儒家思想深深刻在脑中的老顽固来说,实?在是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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