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海岛小油嫂—— by草莓馅饼
草莓馅饼  发于:2023年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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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文案:每天12点更新(请注意本文架空)
苏嫣身材妙曼,甜软如蜜糖,是娇生惯养的活泼富家女孩。意外让她穿成书中成分不好的资本家大小姐。
书中原主嫁给了油田工人张怀井。
丈夫心里有白月光,对原主非常冷淡。
公婆嫌弃原主出身不好,动不动把她和她的弟弟妹妹当下人使唤,经常欺辱她们姐弟们。
结婚第二年,丈夫去了海岛开发石油,俩人聚少离多。
后来被公婆欺负的太过火,原主只能远赴海岛找丈夫,谁知对方在那边有了家室,原主惨遭抛弃,疯疯癫癫地跑到海里香消玉殒。
想到恶心巴拉的一家人,
苏嫣不打算走书中的老路。
在对方二老大包小包带着虚伪笑容上门提亲,苏嫣勾起笑脸:“对不住,我对您儿子没兴趣。他心里有谁就找谁去,我伺候不来你们一大家子。有多远,麻烦您们走多远。”
方应看是希望油田最年轻的石油开采场副场长,
工作上,雷厉风行,顺风顺水,是年轻人当中的翘楚。
长相上,宽肩窄臀,英俊潇洒,是年轻人当中的人物。
他在小城里办事,遇到一位抠抠搜搜的娇气姑娘,
俩人相看两厌,互相一顿输出。
他一个大老爷们,首屈一指的油田王老五,
逮着一个讲着南方软糯腔调的小姑娘“欺负”。
但小姑娘不是好欺负的,跟他居然接招拆招,像只厉害的小狼崽。
嘿,后来怎么着?
不打不相识,他把甜软软的小姑娘拐到油田当油嫂啦。
石油工人村的家属们,以为娇气的小姑娘会不适应海岛的生活,等着她哭着闹着要回娘家。
谁知道小姑娘手艺比大厨都好、手工变废为宝、认得海里鱼虾和数不清的野菜,还栽果树、扣大棚,养鸡养鸭硬是把艰苦的日子过的风风火火,人人羡慕。
张怀井结婚的日子不巧跟方应看撞上了。
方应看和苏嫣的婚礼是“普天同庆”,岛上头一份的热闹。
张怀井和侯雨苗的婚礼,也就摆了三桌。
吃到一半,酒席上的人都被他们吵架闹走了。
后来张怀井又见到苏嫣了,眼睛都直了,
完全没发现方应看和白月光黑着的脸。
回去的路上张怀井跟白月光大吵一架,
白月光不顾邻里左右,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往后的日子也能“热闹”了。
=内容标签: 种田文 甜文 穿书 年代文 日常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嫣、方应看 ┃ 配角: ┃ 其它:日常、年代、七十年代、七零、海岛、退伍、甜妹
一句话简介:油田一把手189 x 小甜妹
立意:勤劳让岩石上开出花

北沙镇集市上风沙停歇。
长长的街道旁,苏嫣坐在小马扎上,面前化肥口袋上摆着的是碧绿脆嫩的菠菜。就跟她的人一样,哪怕放了一天下来,菠菜还仿佛刚从地里摘下来般水嫩。
隔壁摊是位买韭菜的妇女,苏嫣叫她佟大姨。
她们都是一起从张家村过来,在镇上的集市上帮着村集体卖菜。
佟大姨面前的韭菜叶打了卷,发出浓浊独特的韭菜味道,她都置之不理,一个劲儿地问苏嫣:“我听说张怀井这两天就要到你家提亲,你到底咋想的?”
苏嫣用葫芦瓢舀了些水,柔嫩的指尖蘸上水,轻轻地往菠菜上掸了掸。她抿起两个活泼的酒窝说:“你想让我怎么想?”
苏嫣说话的声音甜润动人,正在她面前挑菠菜的一位男同志陡然抬起头,又红着脸低下头继续挑菠菜。
只是这次有点手忙脚乱的架势,也不知道他的心是不是跟着苏嫣说话的腔调飘走了。
要说刚刚苏嫣说这话并不是为了怼佟大姨,而是她一下还没接受现在的身份。
头几天,她还在高端商场里欣赏着自己获得的缂丝手帕,栩栩如生的绣工手艺,让她欣喜不已。
晚上回家在按摩浴缸里,不知不觉睡着了,没想到一睡醒她就来到这个世界。
经过几天的了解,苏嫣得知自己穿到了一本七十年代文里,正要面对渣男张怀井的提亲。
她看书时,还以为跟她同名同姓的女孩是女主,看完前三章直呼憋屈,原来书中的“苏嫣”是个可怜又悲哀的爱情配角。
“苏嫣”长得靓丽灵隽,时不时会有男同志撩逗她。张怀井就在一次骚扰中挺身而出,替“苏嫣”解围。
张怀井看有“苏嫣”娇俏可人,有了染指之心。
“苏嫣”以为这是别人说的一见钟情。张怀井上门又表现的情深意切。“苏嫣”忽略了他父母眼中的轻蔑,义无反顾地嫁了过去。
哪里想到,刚嫁过去没多久,当了石油工人的张怀井头也不回的去了石油岛。就跟成功油田的口号般,“让我们走向成功,让成功走向我们”,张怀井正儿八经的成为了“成功人士”。
然而这位“成功人士”去了石油岛后多年不回家一趟。
住进张怀井家里的“苏嫣”没过一天好日子。
每天在家里洗衣做饭伺候公婆和大姑子一家人,她被使唤的团团转不说,连带着没成年的弟弟和妹妹也被他们一大家子当佣人使唤。
大有一种工人阶级翻身做主人,娶了身份不好的资本家的大小姐,委屈了贫下中农,污染了他们家的政治色彩。
张怀井几年不回家,她就该在婆婆家做活寡妇。
“苏嫣”咬牙强忍着度日,若是在这世道离了婚,往后行走会更艰难。
她总觉得有张怀井做为依仗,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她根本没想到张怀井想娶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另一位女同志。
可悲的“苏嫣”只是对方人生的配角,等到白月光女主角出现,张怀井义无反顾地奔向对方,甚至在石油岛上违背良心跟白月光同出同入过起日子。
每个月寄过家八元的工资,剩下的全给姘头白月光花了。而那八元钱,全都被公婆把在手里,“苏嫣”一分没有。
婚后的“苏嫣”日子过的还不如婚前,一个人干多人的活,还要帮着公婆大姑子挣工分,做牛做马讨不到一句好。
随意打骂“苏嫣”和她的一双弟妹不说,在“苏嫣”母亲病重时,连借两元钱的住院费都不给。
“苏嫣”受不了公婆和大姑子一家的冷眼旁观,她不顾北沙镇的风沙和烈阳,没钱买汽车票,就步行到石油岛上找张怀井,希望丈夫能够帮帮她。
然而张怀井躲藏起来根本不见她,不管她如何哀求,就是跟那位白月光姘头躲在屋子里冷眼看着她的窘迫和悲痛。
还要举报“苏嫣”没有介绍信就偷上石油岛,要把她抓起来。
要不是正在巡检的一把手同志,一脚踹开张怀井家的门,把张怀井掀翻在地猛揍过去,“苏嫣”不会看到跑过来的那个姘头白月光。
她穿着“苏嫣”梦里都想要的布拉吉,梳着油亮的麻花辫,亲密地扑在张怀井身上,仿佛真是他的妻子。
“苏嫣”不管不顾地冲上去要打那个姘头,张怀井还在护着那个姘头,给了她一个耳光。
“苏嫣”像是一位棒打鸳鸯的恶人,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羞愤欲绝。
就在此时,她又听到母亲病逝的消息。
“苏嫣”一时间想不开,冲到大海里,再也没有回来,不但没有报仇,更像是成全了这对狗男女。
......
等到苏嫣再往后翻书,发现作者居然把“苏嫣”当成了女配来写,这个狗血文把那对狗男女以后得日子写的美满幸福,活活被逼死的“苏嫣”成了祭奠他们爱情的垫脚石。
苏嫣抓起一把菠菜,轻叹一口气。她给顾客称好,收下一市斤青菜票。
现在想起那个剧情,她就觉得胸口堵闷。
而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她刚来这里不久,就发现张怀井跟曾经的“苏嫣”透露过暗中交往的意思。
按照书中的进程,“苏嫣”犹豫之下答应了他的交往,但是必须要结婚才让张怀井碰她。而眼下张怀井为了得到“苏嫣”,居然真想要来提亲。
她就在这个时候来到这个世界,一切都还来得及。
想要碰“苏嫣”让她重蹈覆辙,做梦去吧!
渣男自己心里有人,怎么就能娶别的女人?娶了还不负责,活活害了人家的性命。
“苏嫣”的样貌跟苏嫣一模一样,只是因为营养不好和辛劳,脸色苍白。
苏嫣到来以后,“苏嫣”的精神面貌宛如吸饱了水的小嫩葱,白里透红的脸蛋根本不像是每天累死累活的人。
只能说老天爷还是眷顾她,没让她空手来,而是给了她“一技之长”。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苏嫣皱着眉,面前又来了一位顾客,对方手里拿着一斤“青菜票”。苏嫣抓了一大把菠菜,放在称上称好了给她。
佟大姨还在等苏嫣的回话。
她有一肚子关于这位北沙镇第一美人的八卦,并且猜测“苏嫣”在暗地里可能接受了张怀井的追求。
郎有情、妾有意。
张怀井的提亲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
然而苏嫣的反应让她很奇怪,她看着粉雕玉琢的可人儿追问:“咋地,你还不高兴啊?他多好的工人身份,爹妈也和善,好歹以后你嫁过去都能帮你贴补你家。”
苏嫣唇角勾起清清淡淡的笑容,她摊位上的菠菜总是第一个销售完,今天也是这样。
她把自己缝制的布荷包掏出来,仔细检查着一天的收益,又将刚刚一斤“青菜票”放在布荷包里。
拿了票和菜,手上有点脏。
她用铝水壶倒出来点水洗手,不似其他人往身上一揩就算完事,洗完又用香帕子讲究地擦干净。
她把香帕子叠好,仔细地收到兜里,脆生生地说:“佟大姨,你说的话很奇怪。”
佟大姨对她这副穷讲究的样子习以为常,资本家的小姐不都这样。她问:“咋奇怪?”
苏嫣可不是那个软柿子“苏嫣”,父母把她养育这么大,哪怕来到这个世道,也不是让狗男人一家随意拿捏的。
现在不同原来,她能吃天的苦、能吃地的苦,可不能吃渣男的苦。
苏嫣笑了笑,她还是用黄鹂般的婉转腔调说:“我有天做梦,嫁了他就得当寡妇呢。你说要是换你,你嫁?”

“...我那么欠呢,我非嫁过去当寡妇。”
佟大姨仔细瞧着苏嫣,这些日子见的不多,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苏嫣把东西收拾完,要走回大队把今天的钱票交给干事。
本来卖菜这样的轻松的活轮不到她,但她卖的又好又快,别人能卖出去一担子,她能卖出去三担子,也不比其他卖同样青菜的人便宜。
村委会不会跟钱票过不去,就把这个每个礼拜赶集卖菜的活儿交给了她。
加上到了夏末,北沙镇处于下风处,西北的风沙全都吹了过来。
早晨的尘沙吹过,要到中午天空才能澄清。室外抛头露面的活儿,其他人不愿意干。
苏嫣把东西收拾好,把化肥口袋叠好放在担子上,肩膀轻轻一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大姨,天不好了,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苏嫣转头像是想起什么似得,跟佟大姨说:“谁要是再说我闲话,你就告诉我,反正被人在背后说成这样了,我也不怕撕烂她的嘴巴。”
佟大姨愣了一下,抬头看苏嫣说这话的神态。只是苏嫣已经走远,远见着婀娜的背影离开。
苏嫣从集市上往村委会走。
她是北沙镇张家村人,比其他村子来赶集的人要走更远的路。
从水泥路走到石头路,在走到两旁都是红高粱的土路上。
因为早上的那场风沙,高粱穗上、屋顶上、鞋面上还有杂乱枯黄的草上全是尘沙。
苏嫣走着走着,看着天际发出暗黄的光,而太阳红的像血。
苏嫣鼻子里有股热辣的尘土味道。她把布包里的纱巾掏出来,遮挡在口鼻上。
高粱地的农民们见了这天,纷纷喊着自家的人赶紧往家里走,沙尘暴又要来了。也不知道会有多少庄稼遭灾。地本就旱的厉害,勉强有了收成,还得面对这样的鬼天气。
苏嫣还要赶路,她从鼻梁处扯出一层薄薄的纱巾盖在眼睛上,又把包里她妈给她装的翠绿色头巾拿出来,一圈圈裹在头上掖好。
娇俏又不失活泼的一张脸就这样被埋没在尘沙中。
路途遥远,苏嫣加快脚步。
已经有沙尘落在高粱叶上、墙沿上、瓦砾上...
小孩子们没有鞋,光着脚在地上跑着。抓着地面的脚指头缝隙挤出干燥的土壤。
苏嫣把扁担取下来,抽出担子,夹在胳膊下面,免得起风被刮跑。
走进村口,上坡的土路上。
空气被沙尘弥漫,身后传来一声声的呼喊。那些当妈的女人,一边扯着嗓子招呼自家的孩子们回家,一边用石头压在院子里的破井盖上。
哪怕十天有近半的日子井是干涸的,也要仔细地维护好家中唯一金贵的东西。
吃大锅饭、拿工分的年代,所有的物品、牲口、劳动力、思想都属于集体。只有她们家中的水井,搬不走、要不去,是她们赖以生存的宝贝。
苏嫣加快脚步走了二里地,总算赶在风沙到来前进到村委会办公室,将今天的收益交给了值班干事。
村委会离家不远,苏嫣刚才图省事,摘下头纱就没戴上。短短十分钟的路程,还没走到家中院子,头发上已经被蒙上一层黄沙。
她躲在土墙后面,拍了拍头发,杂草和沙土稀落落的掉下来。她又用小扫帚扫了扫身上,再跺了跺脚,这才继续往院子里去。
“姐,起风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俩都要去找你了。”苏智比苏嫣小四岁,是这个家的老二,今年才十五。他还有个双胞妹妹叫做苏碗,比他小上三分钟。
苏嫣还没等说话,正房屋里跑出一个短发“小子”,她故意压着嗓子粗声粗气地说:“姐,今天张大哥又来了。没遇到你,说明天上集市上接你。”
苏碗原名叫做苏婉,年纪小,少不经事,长得跟苏嫣有五六分相似,穷山恶水,免不了有些人在她身上动心思。
她性子倔强,气恼自己给姐姐添了麻烦,前些日子听从苏嫣的话,剪短头发,行为做事学着她哥的模样,广而告之改名叫做苏碗。
有些迷信的老人家都说外来户家的小女儿“遭了”,说不定是被什么公妖怪附身,变成个假小子。
只有苏嫣知道,这都是她小妹不得已而为之的事。
事实上,苏嫣的主意很有成效,对她骚扰的人一下少了。当然也有了多干活、出苦力的反效果,只是没有恶心巴拉的人盯着,到底轻松些。
“知道了,妈干什么呢?”苏嫣把扁担给了苏智。苏智和苏碗的工作是在地里砍高粱杆子,这些日子抢收下来,俩人的手都磨出水泡。
因为他们俩还没成年,哪怕干的活不比成年人少,只能算半个劳动力。俩人加在一起一天只有五工分。
苏嫣今天去卖菠菜,是个轻松活,只挣了四工分回来。
她先瞅了眼黄泥巴矮墙边上高大的板栗树,没什么异样,这才往正屋里去。
说是正屋,进去就是一个单边灶台,另外一个灶台废弃了。左边门里是黄泥巴夹着稻草砌筑的炕,右边是个木制的床。
这还是苏嫣的爸爸亲手给她妈做的木板床,就因为苏嫣的妈是南方人,住不惯北方的炕。
现在苏嫣跟小碗住在炕屋,她们的妈住在对面。
弟弟苏智住在下屋,用石头和废门板搭的简易床上。
苏嫣进到外屋地,看到母亲正在灶坑前烟熏火燎的做饭。
他们这边主粮是高粱米。像是绿豆一样白色颗粒,用水煮熟后还是散的。捞出来沥干,口感发硬。
“妈,你本身就有哮喘,还闻柴火味。”苏嫣起身把她妈拉起来。年过四十的苏嫣妈陈玉蓉,黑白相间的头发,脸色发白,看就知道是肾血不足,肺也不好。
陈玉蓉咳了两声,小碗进来把她推走说:“我刚出去你就坐这里,就不怕夜咳睡不着觉了?”
“我把鼻子捂着就能烧火。”陈玉蓉看着面前孝顺的孩子,心中颇有内疚:“是妈拖累你们,这个家——”
苏嫣不爱听这种话,这些天她仿佛跟“苏嫣”的思想融合在一起,不但不觉得这家人陌生,反而像是自己的真正的亲人一般,相互的爱护和关照。
“妈,你别说这种话了,你在边上帮我看看油盐放的怎么样。”苏嫣当然不用陈玉蓉帮她看,只是给她找了个事情做。
苏嫣又从怀里掏出掌心大小的一块肉,放在灶台上说:“今天咱们过个年。”
风沙到来,家家户户都把门窗紧闭。苏智用大张破塑料布把正屋门窗盖上,又将水井盖上压好。进到屋子里,闻到一股只在梦中萦绕的香味。
“肉!”苏智半大个小子,咽了咽口水,眼睛都能发出绿光。
小碗忙叫他小点声说:“哥,你还不把门关好了。”
苏嫣说:“等等,我要把栗子树罩上网,好不容易结果了,都被风刮跑怎么成。”
苏智说:“年年都没见栗子树结上栗子,今年怎么就有了?我去把树兜上,回来我就要吃肉。”
等到苏智出门,小碗赶紧把门关的紧登登的。
多亏有了风沙天,他们屋子里的肉香味就算飘出去,也被尘沙把香味卷散了。
陈玉蓉忐忑地说:“咱们这样的行为行吗?”
陈玉蓉来到这里七八年,早就把资本家太太的秉性磨没了。她深知人性的恶劣,不免多想了些。
苏嫣拿起菜板,麻利地把肉切成肉丁,头也不抬地说:“公款吃喝的人少了?只不过给咱们都是掺了沙土的高粱米罢了,都不是关上门偷偷吃香的喝辣的。这块肉是我帮别人忙别人给的。咱们赶紧吃,天热,放不到明天。”
说着,苏嫣让小碗从她布兜里掏出一把鲜嫩的菠菜,她说:“今天咱们吃烩酸菠菜和芸豆肉丁。”
小碗也咽着吐沫说:“姐,咱不炸点荤油留着,一次把二两肉全吃啦?”
“不留,要是被检查的人翻出来怎么办?”苏嫣炒菜的小脸认真地说:“吃,吃完我明天再去弄。”
小碗激动地说:“姐,你胆子变大了好多,之前我们让你偷拿两根菠菜回来,你都不敢...”
苏嫣失笑说:“你想什么呢,这是我拿工分换的。佟大姨就在我边上,情况不允许。”
陈玉蓉端着盐罐子在旁边,小声说:“情况允许咱们也不能小偷小摸,你爸的在天之灵若是看到儿女这样,该难过了。”
苏嫣看到铁锅边上冒出白白的烟汽,这就是一家的锅汽。
苏嫣放软声音说:“手里有吃的,偏要把自己饿死的话,我爸更会不高兴。妈,一切有我顶着,你把你的病好生养着,家里你照料着,外头有我们呢,你别操心了。”
小碗抓抓短茬的头发,开始很不习惯这样的头发,现在觉得比长发方便多了。
她恢复原来的细软的声音说:“是啊妈,我姐说的对。再说这也不是小偷小摸回来的,你就放心吃。”
苏嫣把食材准备好,让小碗到下屋酱缸里舀半碗酱芸豆出来。
这里的芸豆皮是花皮嚼不动,剥开来的芸豆像大腰果,颗粒很大吃起来软糯。家家户户都腌成酱豆子成为每日的高粱米饭的搭子。
因为这边水源珍贵,一个个都灰头土脸的不说,吃饭舍不得放盐。放盐就会多喝水。每家每户的菜都是一样的寡淡。
要是天气好,吃到大锅饭,那就不一样。
为了省菜,里面的廉价海盐不要钱似的放,一筷子的菜能齁死一头牛。基本上都是七锅高粱米,一锅菜。连汤带水,一人一碗,一天两顿。
像这种大风沙天,就吃不成大锅饭,家家户户就自己关上门吃小灶。
苏智从外面进来,站在门口把头上身上的风沙拍掉。吸吸鼻子,闻到锅里的肉香味就走不动路了。
他们家没有饭桌,在炕上用炕桌吃饭。
炕桌上有了荤菜,大家很馋,反而不先动筷子。一家的教养就体现在这里。
苏嫣先给陈玉蓉舀了勺肉丁,说了句:“开饭吧。”小碗和苏智这才开始舞着筷子吃。
苏嫣看着他们吃的飞快,但就是捡面前盘子里的菜吃,没有翻盘子找肉丁的动作,眉眼弯了弯。
她又给弟弟和妹妹一人舀了勺肉丁,又给自己舀了勺肉丁,这才开始扒拉着高粱米吃。
苏嫣刚吃下几口饭,嘴里的高粱米还在滚着,传来拍打门板的声音。
陈玉蓉吓得筷子都要掉了,还是挺着胆子说:“该不会有人闻到味道来抓咱们了?...你们别出去,妈去开门。”
敲门的声音还在继续,夹杂着风沙席卷的呼啸声。
“你别去。”苏智把筷子往炕桌上一拍,狠气地说:“要戴高帽子游行让我来,你们别怕。”

苏嫣站起来说:“没事,我知道是谁。”
她按住苏智的肩膀让他别冲动,自己来到外屋地,从橱柜里端出一小碗芸豆肉丁。
打开门,顶着风沙跑过来的是隔壁寡妇赵翠兰的闺女,小燕。
六岁的瘦弱孩子捧着碗,像是做贼般躲着人,只有一双眼睛又大又亮。苏嫣打开门,让她先进到屋子里,把碗里的芸豆肉丁倒给她,交代道:“告诉你娘别舍不得吃,一顿吃完别留着,免得被人看到了。”
小燕用小手挡在碗上面,苏嫣看外面西北风卷的厉害,就把刚才的碗倒扣在她的碗上。
不是她圣母心泛滥,而是她在书中看到过,到“苏嫣”走投无路时,只有小燕的寡妇母亲赵翠兰,把积攒下来的一元五角钱借给她,问都不问什么时候还。
这可是赵翠兰的全部积蓄,奈何陈玉蓉病逝、“苏嫣”跳海。
弟弟苏智喜欢读书,因为偷了镇图书馆的书当了劳改犯,后被诬陷抢劫判了死刑。妹妹苏碗被人拐卖,消失在人海当中,是死是活,书中再没有笔墨描述。
而赵翠兰借出的一元五角钱,“苏嫣”是永远的欠下来了。
就当替她还账吧。
好人有好报。
小燕端着热乎乎的碗往隔壁跑去,苏嫣关门的时候看到隔壁站着的赵翠兰,点了点头,相互笑着打了个招呼。
寡妇门前是非多,书中的赵翠兰能借钱给“苏嫣”也是承过他们家人的情谊。邻里关系,你来我往,说不出谁占多了,谁占少了。
吃完饭,小碗拿着盆装着碗碟放到废弃的灶台上,掀开锅盖,铁锅里面装有清澈的井水。
自从苏嫣过来,废弃的灶台下面出现一口井,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井水冒出来。
多亏有漏缝的铁锅在上面挡着,用水的时候直接从锅里舀。上个礼拜村集体的人过来检查都没发现锅的问题。
他们一家人开始不敢用,在苏嫣浇了几次板栗树,板栗树枯卷的叶子重新发出嫩芽来,他们才敢拿来洗漱饮用。
井水是陈玉蓉多年没有喝过的甘甜味道,苏嫣做主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免得被集体知道,扒了她家的泥巴房,大挖特挖可就完蛋了。
习惯家中有了井水,小碗洗衣服、刷碗、洗澡不知多勤快。
别人都知道他们家人是资本家身份,富裕的时候有富讲究,穷苦的时候有穷讲究。
哪怕没有了顶梁柱,这个家的妇女和孩子,脸上和身上都不同别人黄沙里打滚,都是干干净净的。
知道不会被人怀疑,苏家人洗的那叫一个勤快。外面旱天,他们的皮肤一个比一个水润。
陈玉蓉原本焦黄的脸色也没那么难看,半个月受到井水的滋养,她的脸只是没有血色,其他都还好。
井水凉,小碗在苏嫣回来前装了两桶水藏在门口面,等到忙完,该苏嫣洗澡,水就没那么凉了。再配上一丁点的热水,那叫一个舒坦。
苏嫣来到炕屋,把门关上。
散开麻花辫,里面许多沙粒落了下来。这样的气候简直不能忍,要不是环境不允许,苏嫣真想带着一家人远走他乡。这哪里是人待的地方。
她侧过头,把乌黑亮丽的头发抖了抖。成日里绑着麻花辫,松开来的头发好似自然卷,衬的她一张娇艳的小脸妩媚起来。
苏嫣舒舒服服地洗完澡,再把澡盆里的水用葫芦瓢舀起来顺着门槛边的缝隙倒到外面。
苏嫣清楚的看到,洗澡水进到土壤里□□涸的土壤迅速吸收,一点痕迹没留下。
小碗蹲在苏嫣边上说:“姐,你看门槛边有棵野草。”
苏嫣看着茁壮成长的野草,这样的气候环境下,她到底没舍得毁掉这抹绿意。
看到小草仿佛看到孤身一人来到这里的自己,幸好有相亲相爱的“家人们”作伴,她能深切的感受到他们的爱意。
小碗凑过头,闻了闻苏嫣湿润的头发说:“都是用一样的洗头皂,为什么你头上就这么香?”
苏嫣自己抓着发尾闻了闻,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可能自己身上的味道自己闻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大家洗漱完,到了每天陈玉蓉教导功课的时间。
这年头不时兴学习,陈玉蓉还是关上门教他们读书识字。
一晃多年过去,到底教导出来的孩子跟外面放养的孩子气质谈吐都是不一样的。
苏嫣没什么好学的,她就蹲到炕屋里看她种的韭菜。
韭菜是她捡的村集体不要的韭菜根,这东西开始大家都抢着要,因为韭菜贱,好养活。在一些地方把根插上就能活。
只是在被北沙镇这边,天然环境不好,大家种过几次种出来都是稀稀拉拉的病苗,后面种的人也就少了。
他们家里已经收获了两批韭菜,放在酱芸豆里面一起腌着,当小山葱一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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