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手握帝师系统(科举)—— by侍女的短刀
侍女的短刀  发于:2023年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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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时居将系统收起,她明白,这?表明陈音华和薛瑄的人生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公主的命运离开既定的悲剧,或许是?件好事,不过这?会不会意味着,陈音华永远见不到薛瑄,她也?永远不会回到京城呢?
李时居心中升起一股惶恐和伤感,可她现?在无能为力,只能眺望着渐行渐远的金色銮驾,祈求陈音华此去平安,早日实现?理想,然后和霍宜年过上平静祥和的日子。
等安慰完了蔺文柏,侍卫们也?把路边的黄幔收起来?了,她心事重?重?地往仁福坊走,恰好在川庐别业门口撞见怀抱一大?摞题本的薛瑄。
“薛兄!好久没见了!”李时居脸色明朗不少?,想到此人再也?不会让公主伤心难过,连带着那风流倜傥的模样都看顺眼了。
“时居贤弟!”薛瑄一身官袍,温文尔雅地腾出手来?拱了拱,他在这?些礼节上竭力模仿陈定川的优雅仪态,十?足地养眼好看。
“我昨日在宫中看见时维兄了。”薛瑄道,“他看起来?清瘦了不少?。”
李时居时刻牢记人设,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想来?表兄这?一年过得很艰辛。”
薛瑄感叹:“是?啊,我也?没能跟时维兄说?上几句话,他便急匆匆走了,听闻他如今对兵法很感兴趣,这?倒也?是?,无论哪一位殿下荣登大?宝,必然会极力拉拢能带兵打仗的臣子。”
李时居笑道:“是?这?个道理,薛兄是?刚见完三?殿下吗?”
薛瑄说?是?,然后自得地笑了笑,“兄长不才,昨日升任礼部员外郎,陛下令我协助三?殿下,料理这?两年的乡试和会试,往后常在川庐别业和国子监走动,会经常与时居贤弟相见的。”
“恭喜恭喜!”李时居连忙拱手道贺,“薛兄连升三?级,又被陛下委以?重?任,何等风光!”
薛瑄摆手,“运气好罢了,这?些日子陛下心头不畅快,翰林院让我去记录起居注,我不过是?恰好没做什么碍眼的事,便得了这?个赏赐。”
他说?得轻巧,李时居知道,这?其中必然有翰林院那帮老学究的故意坑害,不过没人料到薛瑄自带男主光环,能反败为胜,扭转局势,不仅没吃挂落,反而颇得青睐,顺顺利利地升官去了礼部,再不用困在翰林院中勾心斗角了。
眼下他八成还在搜寻当年漠北军火案的证据,为他的父母报仇吧。
李时居自忖没有薛瑄光环大?,再加上有帝师系统布置的任务,并不像那么快掺合到这?桩案子里来?。
不过现?在的薛瑄每日进宫,穿行六部之?间?,必然对朝中局势了如指掌。
她试探着问:“在两位殿下之?间?夹着尾巴做人,薛兄不容易吧?”
一提起这?个,薛瑄便唉声叹气,“此处只有你我二人,说?句不要命的,这?两位啊,真的都不适合继承大?统,我看皇子侍读们周旋其间?,真是?难做啊。”
李时居笑了笑,低声说?了句是?,然后将抬眼去看川庐别业。
薛瑄会意,皱起眉头道:“我知道时居兄是?三?殿下门生,但是?三?殿下的出身你也?知道,比不上那两个名正言顺……再有才情,也?不过是?给那未来?皇帝当辅臣的命。”
看来?薛瑄现?在还没决定辅佐陈定川啊,李时居垂下眸子,微笑不语,心说?这?倒也?是?个机会。
只要自己?赶在薛瑄前向陈定川表忠心,并不时提出几个先进的观念,说?不定能比薛瑄先混上高?官、当上帝师呢!
她刻意不去想这?些日子陈定川略带暧昧的眼神,向薛瑄告了别,准备往家中走去。
不过薛瑄却在身后叫住了她,“你同时维兄的妹妹熟吗?”

李时居呆了呆, “认识,但不大熟。”
薛瑄“哦”了一声,“是这样, 听说二皇子妃同李家姑娘熟稔, 那日?大婚,二皇子?妃不愿下轿, 还是李姑娘给劝出?来的。”
李时居道:“我也听说过此事, 可是二皇子?妃想见表妹了?”
薛瑄叹了口气, “是啊,二皇子妃正在南筑待产,只是心情不佳, 甚至有轻生的举动, 恰好宫里又出?了妖书?案和霍家的那些事, 公主被陛下禁足, 直到?今日?才得以?出?宫, 而大皇子妃又跟随大殿下去修河了,是以?这些日?子?以?来,除了皇后去劝告能起几日作用, 旁人的话一概不听, 二殿下为?此头痛不已,我也是忽然想起此事,若是李姑娘能劝一劝, 说不定能叫她改变想法。”
李时居挑高了眉头, 想起婚宴上那个性情刚烈的姑娘。
记得那时她还一心想着效仿尚女官, 在宫中做出?一番事业来, 怎么才短短半年,就已经怀上了孩子?呢?
“好, 我会转告表妹,让她找机会去探望的。”李时居叹了口气。
只是她刚向国子?监告过?假,南筑那样的王府别院,也不是她想去就能去的,少不得等让长辈提前递去请帖,商请日?子?,得到?对?方的首肯后,方能登门拜访。
离休沐之日?还有五天,她让荻花往家中报了信,请云氏出?面,带自己一同登门。
惴惴不安地等了四日?,终于在休沐的前一天晚上,等到?了二皇子?妃的回帖。
好巧不巧,云氏偏生被皇后召唤入宫,商讨七夕事宜。而二皇子?妃毕竟是个孕妇,不好再更改时间,便只能由李时居独自登门,往南筑走一趟。
第二日?一早,她先赶回侯爵府,换过?衣物头面,又像上回那样带着面纱,唤出?“一叶障目”技能,确定还原无误后,才让家人驾车,一路往南筑去。
先前没去过?川庐,但李时居知道大致位置,在偏远的东郊。离国子?监和皇宫路途不短,因此陈定川在仁福坊置下别业,在旁人眼中也极为?合理。
是以?站在南筑大门前时,李时居不由惊讶得张大了下巴。
同样是皇子?的府邸,南筑就在皇城根儿脚下,而且整座府邸十分?阔气宏大,除了形制规格不能逾越,那雕梁画栋精致得与?紫宸殿如出?一辙。
向门口的家人报了信,她在廊下伫立片刻,方有姨娘嬷嬷之类的女使走过?来,引李时居向计秋芳的院子?走去。
刚走进南筑的前院,李时居只觉得自己宛如刘姥姥进大观园,惊叹于亭台楼阁的精美,花草树木的名贵,甚至连小湖中的游鱼,都是人工饲养的金贵品种。
还没走到?后院,她已经觉得审美疲劳,眼前一片缭乱。
这南筑美则美矣,但没有灵魂,像一个把所有首饰都穿戴在身上的庸俗女子?,除了迷乱人眼之外,没有留下气度和余韵,甚至连喘息的空间都没有。
在这样的府邸里待久了,李时居只想赶快逃离,到?外面好生吸一口新鲜空气。
好在前头大概是二皇子?陈定南的审美,计秋芳的院子?虽然小,但是收拾得简洁别致多了,庭前没有各色花木,唯有湖畔种了一株细柳,掩映着小小一方粉垣。
女使带着她走进去,在门前轻轻敲了两声,只听计秋芳的声音说?“进来吧”,李时居才迈入二皇子?妃的居所。
计秋芳恹恹地躺在榻上,身边只有一个丫鬟伺候。这丫鬟看?起来很眼熟,李时居认出?来了,那日?也站在陪嫁的队伍中。
李时居有些愕然,堂堂二皇子?妃,还在孕中,身边就只留两个的下人吗?
她还没来得及询问,那嬷嬷嚷了句“李姑娘来了”,便掖着手在门边站定。
不等李时居说?话,计秋芳先支起上半身,向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会意地揽过?嬷嬷的胳膊,“我们去隔壁茶房看?看?二皇子?妃的安胎药吧。”
那嬷嬷还不大乐意,计秋芳只能劝道,“竹雨不擅药理,那汤药还得请嬷嬷多看?顾些,我好放心,再说?这里有李姑娘,不会有什?么事的。”
既然二皇子?妃发话,嬷嬷只能不情不愿地往院外茶房走去。
眼看?两名仆婢的身影消失在连廊转角,计秋芳终于匀了口气,肩头也松懈下来。
李时居明?白了,这位嬷嬷八成是二皇子?派来的眼线,计秋芳专门把她支开,看?来确实有重要的话要说?。
李时居在她身边坐下,握了握她的手。
半年未见,计秋芳看?起来憔悴许多,那日?莹白的肤色如今变得蜡黄,就连眼窝也凹下去了。
再四下打量一番,屋舍里没什?么好东西,家具用的都是寻常柳木,锋利处包裹着软垫,可是材质上还不如前院连廊,不过?屋子?里的零碎物品,比如桌子?上风格清雅的杯盘碗碟,还有梳妆台前的首饰脂粉,均能看?出?不是凡品,符合她这个皇子?妃该有的用度。
“李姑娘别看?了。”计秋芳叹了口气,倚靠在拔步床边,“这屋子?里能入眼的东西,要么是我自己从计府带过?来的,要么是大嫂相赠的,至于二殿下,他只对?自己舍得。”
李时居不由皱起眉头,没想到?她婚后生后竟然这么艰辛,自己当日?还劝她成婚,倒像是将她推入了火坑似的。
“你怎么住这样的屋子?,身边也没几个人伺候?”李时居担忧地问。
“唉,是我一再触怒殿下,他才将我囚禁在这方院子?里。”计秋芳似乎看?出?她所想,随意地拍了拍她的手,“不过?现在日?子?是苦了点,我倒觉得舒服多了,先前成天困在他眼皮子?底下,只想一死了之。”
李时居心绪不平,不知道眼前的女子?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委屈。
“竹雨只能帮咱们撑一会儿,时间不多,我便不详细跟你赘述了。”她喘了口气,从锦被里抽出?胳膊,一把将袖子?卷了上去。
七八道青紫淤痕遍布胳膊之上,能看?出?来有的淤血大概已经过?了很久了,周边皮肤一圈深黄,有的伤处还很新鲜,紫黑处高高肿起,触目惊心。
“难道是殿下伤的……”李时居捧着她的胳膊,睁大了眼睛。
计秋芳淡然地将袖子?放下来,“是啊。”
李时居深深吸了口气。
那日?她只想着帮公主劝说?计秋芳成婚,全然没想到?二皇子?竟是个衣冠禽兽,原书?上也没提过?这等宫闱秘辛。
不过?细想下来,一个暴躁冲动始终得不到?父亲认可的人,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极有可能做下这等凶残行径。
顿了顿,她握紧计秋芳的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计大学士可知此事?”
“我爹知道。”计秋芳轻声道,“那时你跟我说?,女子?也可以?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即便殿下这般待我,我也想着逃出?去就好了……可是连爹也劝我出?嫁从夫,我才有了轻生的想法!”
——三?纲五常害死人啊!
李时居默然,这么说?来,计玉书?开始为?大皇子?出?谋划策给黄河修堤,大概也是一种暗暗违抗二皇子?的策略吧。
“那……这个孩子?呢?”李时居的视线移到?计秋芳隆起的小腹上。
计秋芳叹了口气,“要不是这个孩子?,我早就……”
她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反手握住了李时居的手腕,“我别无所求,你帮我逃出?去!”
“逃出?去?”
计秋芳说?是,“我想了很久,你爹如今又是武德侯了,但是二殿下是绝对?不值得你们费心扶持的,去帮大殿下吧,等事成之后,让我带着孩子?离开这里,行不行?”
李时居没料到?她想得这么远,可是自己又没法跟她解释,其实大殿下也不是最后坐上皇位的那个人。
盯着计秋芳灼灼的双眼,她试探着问:“你手上是不是有二殿下的把柄?”
计秋芳的下唇哆嗦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原书?中,二皇子?妃是霍承恩最小的女儿,只不过?袁鼎的死亡改变了一切,齿轮转动,让计秋芳成了命运的牺牲品。
而那位霍氏十分?聪慧,不仅躲过?了贵妃的倒台,还在薛瑄扳倒二皇子?的时候,提供一纸罪证,成功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都是二皇子?的枕边人,计秋芳也很有可能看?见或听见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李时居没回答,只道:“陛下如今身子?硬朗,你的想法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实现,你若信得过?我,就能把手上的东西放到?我这儿,我会想办法让你尽快回计府待产。”
一脸严肃,全然不是说?笑?的模样,看?得计秋芳心头突突直跳。
眼前这位戴着面纱、连闺名都不愿透露的李姑娘,一直被全京城拿来和她对?照。
暗中较劲了许多年,后来才知道,对?方对?此根本不在意。
可是那日?喜轿之中,偏偏是这位李姑娘的一番话打开她的心扉,而今日?此时,也只有这位李姑娘愿意出?手相助。
哪怕自己的想法被一语戳穿,计秋芳也没来由觉得,李姑娘是说?话算话、可以?信任的。
她下意识伸出?胳膊,朝床褥和床板之间指了指。
李时居顺着方向,伸手探进去,轻轻夹出?薄薄一沓纸张。
不过?李时居没来得及打开细看?,便被回过?神来的计秋芳一把夺回手中。
“这上面的东西,说?的都是真的,足以?令二殿下落得霍氏一样的结局。”计秋芳喃喃道,“可是他现在还是我的夫君,我……我不能现在给你,帮我离开南筑,离开他,我保证双手奉上。”
李时居盯着她手中的纸页,其实以?现在计秋芳的气力,她伸手就可以?把东西直接抢过?来。

第88章 定南
只不过她明白, 一纸证据并不足够,皇子这样的身份,即便滔天大罪, 也要人证物证俱全, 才?能交往三法司会审。
就算是原书中的薛瑄,也是靠着男主光环, 用这些记录诈得陈定南在明煦帝面前说出真相, 方了解了这桩案子。
系统同志千般万般好, 就是没给她那个叫做女主光环的奖励技能,证据嘛,恐怕还得靠她辛辛苦苦自?己寻找。
而且计玉书威望颇高, 她也很乐意卖计秋芳一个人情。
“我答应你。”李时居将视线转向计秋芳的双眼, “这样吧, 公平起见, 你先跟我说个线索。”
计秋芳眼光一动?, 手指掸了?掸纸页,轻声道:“这上头?写的军火案……虽在漠北,但是也可以往江南一查。”
李时居从院中出来, 在廊下?站了?片刻。
刚过辰时, 日影倾斜,将南筑中的繁枝茂叶照得一片绚烂,可李时居只觉得有些反胃, 呼吸吐纳几回, 心口?才?好过许多。
“姑娘慢走啊。”嬷嬷走过来, 目光不善地盯着她, “待会儿散朝,皇后殿下?亲临南筑, 同二殿下?商议小皇孙的相关事宜,小的手头?事多,便不送了?。”
她扭着膀子往前院走,李时居听了?这话,微微一怔。
计秋芳身上的疤痕历历在目,她趁着周边无人,赶紧将系统调了?出来。
“阿统,你上次说使用巧舌如簧·中级前需要征求你同意,那么我可以对陈定南用这个技能吗?”李时居舔舔嘴唇,补充道,“是为了?计秋芳。”
系统似乎考虑了?一下?。
“这和我帝师系统有什么关系?”这位同志毫不留情地指出,并强调,“技能要用在正道上,依照计秋芳说出来的线索,已经足够你去江南寻找证据,扳倒二皇子了?。”
李时居叹了?口?气,“我要去说服陈定南送计秋芳回家待产,没有这个技能加持……我怕说不动?他。”
系统如领导般做出指令:“小李,你再努努力。”
“统领导,做好事,说好话,存好心,这是做人的基本操作,你们?选中我李时居,自?然?是想让我将伟大的社会主义思想撒向这片土地,让大邾朝闪耀着红色光辉,我……”
“小李,我也很为难……”
“先进的社会主义思想,不是要讲党性、讲原则,真诚待人、乐于助人,不搞人一阔脸就变那一套吗?我必须毫不犹豫站稳立场,坚定不移维护人民利益……”
“好了?好了?好了?……”系统不耐烦地打断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李时居得意地笑笑,系统实在很像一位口?硬心软的领导,相处到现在,越来越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有了?系统这句保证,她很有信心在今天直接搞定计秋芳的托付,于是干脆背起双手,在院子里溜达起来。
果?然?如她预料,没过多久,外?头?街道一阵马车声响,片刻后二皇子那略带肚腩的身影直直穿过游廊,往花厅中去了?。
她放慢了?脚步,从花厅窗前慢悠悠走过,登时听见陈定南的声音,“外?面的可是武德侯家的小姐?请留步!”
李时居说是,不慌不忙地走进屋内,朝他屈膝行礼,“二殿下?。”
陈定南歪在榻上,若有所思地打量她,“我记得去年烧尾宴见过一回,一年不见,你竟比先前更好看了?。”
李时居垂着眼帘微笑,她现在用了?一叶障目,还戴着面纱,他能看清楚就怪了?!
“是秋芳叫你来的,对吧?”陈定南摩挲着手上的折扇,“她还想不开吗?”
男人啊,有时真的很奇怪,把自?己抑郁的待产妻子囚禁起来,还让外?人来劝。
但凡是个明眼人,都明白这样是不可能让人真正开心起来的。
但是李时居不打算跟他争辩,轻轻笑道:“二皇子妃心情好些了?。”
陈定南满意地点点头?,“我跟管家说一声,往后你可以随意出入南筑,多劝劝她,安心把孩子生下?来,父皇、母后和我都会给赏赐的。”
李时居依然?低着头?微笑,眼角余光不时看向外?面的花园。
她要等的人,怎么还没来?
陈定南没发现她的心猿意马,轻咳一声,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叹息道:“太?瘦了?,我喜欢丰满的。”
“什么?”李时居将视线收回来,略有些吃惊。
“我说你啊。”陈定南低头?拨弄着指甲,仿佛在街边买大白菜般随意,“既然?以后常来我府上,不如我干脆跟李慎那老?儿说一声,让你给我当侧妃,岂不美哉?不过啊,我有话在先,你得先吃胖点,我不喜欢太?瘦的女人,硌手。”
李时居怒从心头?起,恨不得立刻冲上去,一拳捶在他那张酱香饼一样油腻的肥脸上,只不过想到还有计秋芳的正事要办,只能先把火气按捺下?来。
她讪笑了?两声,正琢磨着该如何不动?声色地拒绝陈定南的“美意”,忽然?眼光一动?,看见花园里闪过一长串身影。
被围在正中的那位,衣饰华贵,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俨然?是崔皇后无疑!
李时居挺直腰板,面上镇定自?若,默念系统,将巧舌如簧·中级唤了?出来。
“二殿下?,请看向我。”
这句话出口?,她霎时有一种非同寻常的感觉。
她说出的每个字,都似乎玉音放送般,带着乱人心魄的魔力。
那厢陈定南果?然?像中了?迷魂散,立刻抬起眼,愣愣地盯着她。
李时居心道:这金手指开太?大了?吧,难怪阿统说使用前得征求他同意,如果?哪儿都能用,她都不用做帝师了?,直接登上皇位当女帝,岂不美滋滋?
李时居算着时间,用极小的声音对他说:“殿下?,请您大声说,二皇子妃在南筑生活不适,因此您准许她回计府待产,直到她想回来了?,您才?会去接她。”
鬼使神差地,陈定南高声重复道:“二皇子妃在南筑生活不适,我特意准许她回计府待产……直到她想回来了?,我再亲去将她接回。”
李时居很满意地笑了?,侧身往旁边一站,而此时皇后恰好步入花厅,一脸茫然?地问陈定南:“南儿,先前不是我怎么劝,你都不放她回娘家么?怎么又改主意了??”
“是啊。”陈定南惶惑地摸了?摸头?,忽然?站起身,“母后来了?啊,三弟怎么也来了??”
先前没留意,这回扭头?一望,李时居才?看见陈定川长身玉立,正站在崔皇后身后,仪态优雅地朝陈定南拱了?拱手。
她赶紧将脸转回来,在心中默念:他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大概祈祷真的有用,再加上现在不是李时居的真实面目,陈定川并没有朝自?己投来目光。
缓了?口?气,她干脆彻底后退一步,装作丫鬟队里的一员,跟着奉茶的队伍,悄悄溜出了?花厅。
那厢陈定川也不是全无察觉,自?从走进南筑,他便闻到了?一股若隐若现、很是熟悉的香气。
像他在国子监时,澜袍袖口?中盈出来的书卷气,又让他想起深冬晦暗不明的光线脉络,还有少女翩然?轻柔的裙裾。
是李时居吗?
他四下?张望,可是除了?刚刚走出去的几名丫鬟,花厅里并没有其他女子的身影。
“南儿,就按照你说的办吧。”崔皇后在上首坐下?,一脸欣慰地同陈定南说,“堂堂二皇子妃,困在那样的地方,总是不像话的。”
也不知?道自?己方才?是怎么了?,只不过母后发话,就是懿旨,陈定南丧气地摸了?摸头?,“好吧,下?半程我就让管家把她送回去……不过老?三来我家做什么?”
见二皇兄的目光移向自?己,陈定川连忙收敛心神,恭敬答道:“父皇有意命皇兄与我审理霍承恩扰乱朝纲一案,我原准备明日上朝前与皇兄商议,恰好在太?极门前遇见母后,便一同来了?。”
“哦……”这是个棘手的案子,陈定南看了?看岿然?不动?的崔皇后,“要我说,一起拉到菜市口?砍了?算了?,还有老?四那个小孩儿,也不知?道被宗□□扔哪儿去了?……”
崔皇后蹙眉,“你父皇的性子,岂能轻易饶过?再说老?四,就算不是骨血,到底有养育之?恩,若是轻易解决了?,你父皇过几年,人老?了?心软了?,想起那个霍姣来,说不定又会怪罪我们?狠毒。”
陈定南“啧”了?一声,“母后您就是太?善良了?。”
他戳了?戳陈定川的胳膊,“老?三你说说。”
陈定川斟酌了?一下?,“母后说得没错,定方……或者应叫霍家的那个孩子,现在还不能杀,不过也不能让他出现在父皇面前,不如将他远远送走,以后再做打算。”
大家都没说话,心里明白——为了?成全皇家体?面,这个孩子至少得活到明煦帝驾崩之?前,至于往后谁登上帝位,是留一条活路给个一官半职,还是一杯毒酒一条白绫,那就看这个孩子的造化了?。
“行吧。”陈定南忖度着做出了?决定,“那霍承恩和他的七女一子呢?”
“霍宜年失踪,下?落不明。”陈定川曼声道,“霍家的头?五个女儿分?别与京中世家成婚,如今霍家满门抄家,霍承恩押在大理寺,等候三法司定夺,另还有霍夫人毛氏、两名妾室,以及霍六姑娘和霍七姑娘流落在外?。”
陈定南来了?兴致,“我听说过七姑娘美名,不如卖入教?坊司吧,你我也好去一亲芳泽。”
崔皇后看着儿子不着调的模样,眉头?又皱起来。
陈定川叹了?口?气,转向皇后,“既是女眷,还请母后定夺。”

“抄收家产, 贬为庶人?”
宫中对霍家女眷处置的消息传入国子监时,正值课间休息时分,李时居坐在窗下一片明亮的光瀑中, 手中翻着一册《大学衍义?》, 耳朵却很八卦地转向隔壁桌的三名同窗。
“是啊,我也觉得匪夷所思, 如果四皇子那传言是真的, 夷平三族也不为过, 大理寺竟这么?轻巧带过,事出蹊跷,说不定有诈!”说话者睁大了眼睛。
“也不一定, 陛下如此宠爱霍姣, 或许霍姣死前为家族求了情?”对面的监生若有所思。
“听?我爹说, 将霍家女眷贬为庶人, 是皇后的意?思。”这位是刑部侍郎师明亮之子师文曜, 纯正的第一手瓜主,“你们想想啊,霍承恩必死无疑, 说不定还?是极刑, 海捕文书又说霍宜年失踪,只怕抓回后难逃一死……霍家的姑娘都是世家子弟,剩下一个老?太?太?和两?个未出阁的毛丫头, 换成我是皇后, 也要手下留情, 否则陛下事后想起来, 只会厌恶崔家权势滔天?,赶尽杀绝, 太?过心狠手辣了啊!”
那两?个回过味儿来了,连连点头,“还?是师兄高见!真不愧是师兄啊!”
师文曜得意?地摇着扇子,他?姓师,家中在京城又颇有地位,总能给同窗们带来外头打听?不到的内幕消息,所以?分明与众人同届,却坦然地享受着“师兄”这个称号。
李时居吃完瓜,将视线收回来,心想崔皇后难得如此宽容,依照她前两?日在南筑中所见,八成有陈定川的推波助澜。
霍家仗着霍姣的得宠,在京中财大气粗了这么?多年。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被没收了全部家产,也能像《红楼梦》里没落的贾府那样,置办个小院子,平平淡淡却不愁吃喝地生活下去。
以?两?位霍姑娘的才情和美名,再嫁个高门?,往后东山再起,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不由回忆起当日二皇子婚宴上,说话阴阳怪气的霍氏女们,轻轻叹气。
这样骄纵的性子,怕是要吃很多苦头了。
看着眼前每个月雷打不动的大课考校和越来越刁钻变态的考题,李时居摇摇头,决定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抱紧陈定川大腿,搞事业它不香么?!
好在计秋芳昨日已经着人传话——崔皇后和二皇子突发慈悲,准许她搬回计府待产,并且没有规定回南筑的期限,她也信守承诺,将那几页纸送了过来。
李时居看到纸上内容,便明白计秋芳为何示意?她去江南。
——那是几张地图,画的正是将军火从漠北偷偷运往江南的路线。
只可惜地图上并没有标识出军火藏匿的地点,而眼下国子监学业将她困在京中,分身乏术,并不能随意?出京。
这桩军火案是崔垚及二皇子犯下,经大运河运至京城,向明煦帝逼宫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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