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是一名看起来不像普通士兵的男子,张流玉留意到他肩上也有和林长东一样的两杠夹两星,他猜测这应该就是跟他平级的三连长了,不过对方看起来要年长一些。
林长东点头说是,“有空了带出来走走,不碍事吧。”
“碍什么事,荒郊野岭的。”
三连长说着又向张流玉问好,还伸出了手。
张流玉同对方握了手,也回以问候。
“怎么回事,天黑了还不开饭啊。”林长东婉拒三连长递过来的烟,“还等我干嘛。”
三连长自个点了烟,“搞什么,你很忙吗?这是……今晚要当新郎官啊?”
林长东领着张流玉向左走了两步,免得被烟熏到,“你觉得像?”
三连长夹着烟认真思考了一下,“怕是你这一身有点埋汰,也是白糟了弟妹这花容月貌的。”
“去你的。”
林长东牵着张流玉到一张空桌上坐下,又把自己大衣披到对方身上,他利落将面前的一扇烤羊排切好刷好酱料,又倒了人倒了杯砖茶,最后嘱咐张流玉等他一会儿,他过去忙一下。
张流玉抓着根长骨已经慢慢啃起来了,他点点头催促对方赶紧去,不然他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吃了。
林长东脱了外套,一边挽着衬衣袖子一边往三连长那里去,张流玉听不到那两人在说什么,但很快他们就各自指挥起自己的连队向对面拉起歌放起了炮。
这声音一嗓子比一嗓子高,张流玉都听不懂他们到底在唱什么,应该是连唱了两首这样,这个环节才以双方各自推让的打平手作为收尾结束。
接着林长东和三连长又各自替对方点兵,挑了两个人出来打靶,不过打的是矿泉水瓶。
张流玉离他们并不远,这闹哄哄的氛围让他感觉热烘烘的,他捧着一杯茶,一会儿看看那些逗人的对舞,一会儿看看林长东。
林长东站在篝火边上,摇曳的火光给他剪出一张高大威武的轮廓,他两手叉着腰,衬衣领口微微敞开,扯松了的领带末端别进了胸前的口袋里,笔直的长裤塞进了筒靴里,整个人潇洒得意又英俊。
一连喝了两大瓶啤酒后,林长东才一脸酒燥的跑回来,张流玉赶忙起身接他,又马上要给他披上外套。
“一个人是不是无聊了?”林长东站着张开手臂,任对方给他套上衣服。
“没有啊。”张流玉重新给人打了领结,又细致的把每一颗风纪扣都扣好,“我看得到你就一点也不无聊。”
林长东坐下了喝了两大口茶把嘴边的酒气味儿冲淡以后,才捏着张流玉的手背亲了一口。
三连长还在那边组织才艺比拼,两人在这边就看着为乐,张流玉挨在林长东肩前,好奇问:“这边都是你的兵吗。”
“嗯,整个连队都是,他们都是从空军各个兵种里挑选出来精英,不只有空降兵。”
“有……一百个人吗?”
“有。”林长东撕着干肉条,时不时往身边人嘴里塞一点,“一个班十个人左右,一个排三个班,一个连队有三个排,我的连队不多不少刚好一百个人。”
张流玉又犯痴的抱着林长东胳膊晃了晃,“长东,你是最厉害的。”
“这就厉害了啊。”
“反正就是厉害。”张流玉黏糊糊道,他完全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你还是最帅的,我坐在这里看你都会想你了。”
林长东笑不出声,但脸快笑得拧碎了,“怎么说话咩咩叫的,小羊羔。”
另一边,师父看着不远处挺热闹,终于是动了过去瞧瞧的念头,不过他刚刚有想法,却来了个人拦住他去路。
师父看对方衔位和林长东一样,但是又年长不少,他估计是这是林长东的领导来着,立马起身同对方问了好。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老人家。”这人扶着师父又坐下。
“你也坐你也坐。”
两人双双坐下后,这人就主动自我介绍说了自己是四连的指导员,也就是跟林长东共事管理连队的,只不过两人分工不同而已,师父多多少少也了解一点,立马就听明白了。
说明身份后,他又用很简短的一段话点清了自己此趟来意,就说希望何师父也劝劝林长东,劝他打消复员的念头。
这让师父有点为难,毕竟这事应该轮不到他做主才是,“那你们问过他家里了,他父母是怎么想的?”
“我们倒是没有去问过,不过不用亲口问也知道他家里是希望他复员的,独苗嘛能理解……”
指导员攥着一杯热奶茶晃,他叹了口气,又说之所以找上何师父的原因,更多是为了让他劝张流玉跟着林长东在这里安家落户,这样一来他的心就定下来了,复员的想法也就打消了。
这个要求也同样让师父感到为难,他并不想再去插手这两个孩子的事,“这事,我也不好说啊,他是不留不行吗?”
指导员又是一口无奈的长叹,“也不是说不行,就是组织觉得可惜,三年五年的培养出一个兵王不容易,更别说他自己差点睡过烈士墓,这拼死拼活的十年八年……本来他都给自己铺好一条大路了,这刚刚上路突然就说不走了,那这路不是白白铺了吗?”
师父不好评价这事,但他也不是觉得全无道理,“那你们这都是为了他好?”
“说为他好也是为,主要还是为组织的发展考虑,当然,队里人才是很多的,但是吧,老师父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出点什么,比如有些人他天生就适合干某一行,他在某个领域自带气运这些。”
“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少壮派。”
何师父脑子一转,“这个词不是好词吧,说我们长东是不是不太好?”
“确实,现在听着有点算贬义词,不过里面也有好的成分意识嘛。”指导员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又继续说:“像长东这样的少壮派,这种和平年代那真是几个连队都难出一个,更何况他都没上过什么军校,放在别人身上,熬个十二三年,三十多四十能升个中校再分配转业都是极限了,他才三十啊,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就这么干下去,四十之前,那转正团都是板上钉钉的,以后就算不想搞军事,去搞政治也是政委起步啊。”
“哟,这样啊。”师父都要给对方说得热血起来了。
“别人那我是不太敢打包票,但他那这股劲儿就不是庸才有的。”指导员摇摇头,“还有,多少人从入队到复员,连个旅长都不一定能见上一面,他呢,回家吃个早餐就能见到军长了,这路他就是自己走不明白,那路也宽啊……”
这下师父是真觉得不得了,他连忙让指导员现在就去把林长东单独叫了过来。
林长东不明所以的赶过来,问有什么事。
“你坐下。”
“哦。”
可这人来以后,师父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一来吧,他肯定不能代表所有人的决定,二来,他就怕自家流玉影响到林长东的选择,万一以后人家舅舅觉得是流玉耽误了林长东的前程,那流玉又要被戳脊梁骨了,他得好好说说才行。
“师父,您到底要说什么啊。”林长东看对方迟迟不开口的。
师父想着吧,说把流玉嫁给你,让他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着你留在这里或者四海为家?这好像又有点太包办婚姻了。
纠结了半天,最后师父心急了,不怎么经过思考的就说了句有点窝囊的话:“长东啊,什么时候让我回去啊。”
“回去?”林长东蹙眉,“师父你这想什么呢,现在是回去的时候吗。”
“哦。”师父挠了挠脸,又问:“那我到时候好一点了总该可以回去吧。”
“能是能,不过估计还远着呢。”
“这话什么意思,意思是你不盼着我早点好起来呗。”
“哎哟我的天啊师父,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啊,我这不是为您的病情考虑嘛。”
师父发觉自己好像不是要说这事来的,他连忙把话题带回正轨:“我是说我好了你就让我回去,然后……然后我就一个人回去。”
“师父你看你,又说这种话,我们还能让您一个人回去吗?”
林长东真是想不通师父今个咋了,这是非要把流玉带回去吗。
“那我让其他人来接我总行了吧。”
“他们敢来试试。”林长东也不知道在威胁谁一样,大概是虚空索敌,“反正您和流玉一个都走不了。”
师父:“……”
【??作者有话说】
43就是那种热衷于给彼此当爹妈伺候人的鼓励式情侣,不过他们其实又是那种很“相濡以沫,相敬如宾”的传统情侣,不过他们私底下玩得很大,非常大非常开放,但这其实也是臭味相投和过度信任依赖的一种体现……
第63章 舅舅舅妈
这晚回去,林长东代替师父给张流玉剪了头发长岁数,大概剪了三个指头那么宽而已。
这个生日过得很圆满,虽然这还只是多年来林长东第一次给张流玉过生日。
七月半的时候,师父又提了一次自己想回去的事,林长东依旧没答应,他给班里打电话,先是问了师叔迁坟的事办得怎么样,又让他们把自己接回去,不过也是被拒绝了。
国庆的时候林长东自个回了一趟家,他家里人都挺惦记他,他也挂念家里,于是回去住了一个礼拜。
师父的情况挺稳定,稳定得他都要忘记之前是怎么难受的了,尤其是下半年连续的三四期疗程也结束后,人已经能随便下地走上一天了。
而医院这边也是给他减到了一周两疗,平时没事也不用一直躺着,后面十二月底时,林长东就把师父和流玉接去了驻地的家属院,等到要定疗时再返院就行。
家属院这边肯定要比医院那边好住一点,林长东申请到的房子是个在一楼的三居室,不过面积不大,接近一百平而已,但厨卫什么都有,基础家具一应俱全,房子结构和外边的商品房差不多,就是要简约一些。
这驻地是新的,家属院也是新的,所以院里的人也不怎么多,像他们这种老少住进来的几乎没有,张流玉见得最多的就是一些比较年轻的女孩,或者一对母子/女诸如此类的群体。
在家属院的日子,只要林长东没什么周期长的工作,张流玉差不多每天都可以见到他,林长东的日常其实跟上班下班差不多,不过“加班”“出差”的时候也不少。
林长东每天晚上回来的时间也都不怎么固定,有时候五六点就下队回来了,张流玉都还没做好菜,两人还能一块挤厨房,有时候又晚上十一二点多才回来,张流玉只能在睡梦中等他。
张流玉白天基本没什么事干,林长东给他买了画具回来鼓励他开发兴趣爱好,他最近正在学画画。
林长东觉得张流玉艺术天赋很高,主要体现在能歌善舞这一方面非常有悟性,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张流玉对画画似乎有那么一点……额,天赋不太明显?
一个月下来,张流玉画完了十几张画布,天晴的时候,林长东帮他搬出来拿出去晒了晒,又承诺等他画够了一百张,就给他开一个个人画展。
张流玉分不清对方是在开玩笑还是什么,总之要是真的那就太夸张了,他还是有一点自知之明的,“那多丢人,别人品味哪有那么差,这又跟艺术不搭边。”
“那是别人不懂,艺术这种东西本来是主观的,他们觉得不好看那就是他们的品味问题,反正我觉得你的画能媲美梵高。”林长东举着一副花花绿绿的草原画一本正经道,“你看这色彩这笔触,又有想法又有个人特色,怎么就不跟艺术搭边了。”
张流玉心想林长东平时审美挺好啊,怎么连梵高的水平都认不清,要么就是他对梵高和自己都缺乏一点认识…
“你乱吹牛,又这样哄我玩。”
“我这就叫吹牛啦?夸一句就算吹牛的话,到时候你的画一展出来,那画馆里岂不是满天飞牛?”
“本来就是吹牛嘛,我又不瞎。”
林长东放下画布,揽住张流玉的肩膀,然后分别一张一张的点评起地上的画作,“你看这鸟画得,羽毛绿一块红一块的,用色大胆,想法丰富,完全不拘泥于现实写照,这就是艺术的特点啊,只有发现美的眼睛,才能理解这里面的魔幻内核,一般人都不一定能看得出来……”
林长东说得头头是道,黑说成了白,无都说成了有,搞得张流玉差点都要信自己和梵高在同一水平线上了。
2015年的春节来得有些晚,这是师父和张流玉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在外边过年。
他们给班里打了电话,今年班里没人回去过年,祝骁的二胎出生了他忙着伺候妻儿,这胎生的是一对双胞胎男婴,这可给他愁得要死,千防万防的本来就想要两个孩子,结果还是兑现他的“命中三子”一说。
何权青则是跟他相好回家过年去了,挺远的还要出省去,据说这趟估计是能要到名分了,给他高兴得不行;而梁晖不久前终于全款买了一套四居室学区房,第一年入住要暖房过年,孤家寡人的二哥也就跟他搭伙过年去了。
林长东腊月二十八开始就不上队了,连队也都歇着,他到年三十晚才用去露个脸。
最近家属院里新来的人不少,楼上左右都住上了人,这些都是来求团圆过年的,有时候大清早的,张流玉人还在睡梦中,就听到外面一伙儿小孩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了。
二十九这天,林长东和张流玉特意起了个大早,因为他们准备出去买点年货。
天气预报说今天温度会有所升高,但一大早的温度还是直逼零下二十度,出了驻区,外面还堆着雪。
两人还是第一次来逛这边早市大集,之前他们基本只在医院附近晃荡,感觉这小城市没多少人,赶上过年了,这早市上人还挺多,人人穿得三粗五厚的,像五颜六色的大熊小熊挤满了路。
“这个,会不会太便宜了?”林长东拿着一双白色的毛绒手套说,“太便宜了能用吗。”
“手套这个价很正常,买贵也是一样用的。”张流玉说,“便宜的扔了还不可惜呢。”
两人刚刚进早市街头就看到一个卖衣帽的大摊,张流玉想买双新手套,便拉住人一同看了看。
“一下别人知道我给你买十五块的手套,不得笑话你。”林长东拽了拽手套的弹性,质量还行,不过这依旧不能打消他的偏见:“穿在身上的还是去专柜买比较好。”
“别人怎么会知道是十五块,除非别人问,别人要是问,我就说是五万。”张流玉现在就中意这双得不行,“反正我老公这么有钱,我说五万也不会有人敢怀疑吧,对吧。”
“对,对。”林长东被逗笑取悦到了,他果断拿了张二十递给老板,对方找了五块回来,他扯断两只手套的缝连线,又让张流玉把手伸出来。
张流玉将手从兜里拿出来,张开五掌配合对方套上了手套,林长东看旁边还挂着个白色的绒帽,也拿下来直接给人戴到了头上。
“勒不勒。”林长东问他。
张流玉摇头试了试,帽子上垂下来的两条白色兔耳朵也跟着左右晃,“不勒,但是我戴这个有点不合适。”
林长东给他拨了拨脸两边的头发,又将两只绒耳朵举起竖着,他打量一番,更加确定:“不会,很适合你,像小白兔。”
张流玉最常用的一块镜子就是林长东的嘴,对方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没跑的事实,“那我马上喜欢这个。”
除此之外他们还买了条围裙,接着就继续往前逛了。
来卖货的牧民很多,连着好几个摊位都是现杀现宰的牛羊肉,两人走了几家,最后买了一扇牛排骨。
林长东觉得这个份量有点大了,张流玉有点惊讶于对方的毫无自知之明:“一扇才有十三根肋骨,你一个人一顿饭都能吃四根猪排骨了,一扇哪里多了,怕都不够你吃到初一。”
“是吗。”林长东抿抿嘴,有点意外:“我还以为自己今年挺节制饮食了呢。”
“也就你吃这点不长膘,换做别人,腊月初开始吃,月底都能吃成猪出栏了。”张流玉一脸的得意,他自认为这话应该是表扬话吧。
提着一扇排骨,两人又去拿了两条水库鱼,一条今晚汤着吃,一条留着明天红烧,冻货冻果奶皮子砖茶什么的本地常货他们也都拿了点,看到有开摊卖烤串的,林长东当场就坐下要了几十串。
“不行了,过完这个年,以后每天早上要跑他个十公里才行了。”林长东吃到一半突然担心起来,“这两个月吃得有点猛了,一下真出栏了。”
他的担心也不是空穴来风,自从张流玉搬到家属院来,他几乎顿顿大鱼大肉的,有时候吧,晚上干点那什么,体力消耗过度了还得吃夜宵,就这滋补程度,他平日里那点体能怕是都抵消不来。
“没有吧,你也没有多吃多少啊。”张流玉没吃多少就撑了,只能把手中剩下半串交给对方处理,“你昨晚才吃了三碗饭已经很克制了。”
林长东心想也是。
从早市出来后,两人又开车直奔购物城,这里没什么知名的专柜店,男装店更是少得可怜,终于找到一家比较适龄的品牌门店后,林长东又是废了老半天,才在一众过时的款式里找着几身看着应该适合张流玉穿的。
张流玉试了几身了,林长东也没有特别满意的,要么是肩宽不够,要么就是花色问题,他也不是觉得人穿着难看,而是不喜欢这样衣服也要将就的感觉,他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至少达到适合这个标准。
张流玉不厌其烦的脱脱脱又换换换,他其实也不是特别满意,但具体是哪里觉得不妥,他自己又说不出来,还得靠林长东分析他才看得出来。
忙活到中午,最后也才挑出来两件外套和三条裤子,后面林长东又带张流玉去做个了头发养护,这边空气干燥,头发或多或少也会受些影响,做个水疗也能管一段时间用。
“长东,这样一直躺着,我有点困。”张流玉躺在洗发床上,头泡在温水里不免得有点犯困。
林长东就坐在床边上等着,“困就睡一下,应该还有半小时。”
“嗯。”张流玉随即就闭上了眼,但感觉到身边人好像要离开,他马上又睁开了眼睛:“你去哪里!”
“哦,我去问老板那个毛毯吧,盖着睡踏实。”
盖了毛毯果然踏实,张流玉没一分钟就睡着了,林长东时刻注意着水温,免得水凉了引起感冒。
从养生馆里出来是已经下午三点多,张流玉吹干了头发反而还更困,林长东背着他回了车,结果返程到一半,林长东突然接到了个电话,说是他父母来了,当时张流玉马上就清醒了。
车子停在荒野上,主副驾驶上的两人对视片刻后,张流玉率先开口问:“我,我要回避一下吗?”
这话让林长东听着有点不得劲,他脸色微变:“说什么回避,本来也该见的,他们早就不管这事了,如果他们不想见再说,就是看你……你不乐意见他们那就不见,不用管他们。”
张流玉不想因为自己间隔了林长东和家里的关系,但是他觉得自己和林长东既然站在了一边,又不能这么畏畏缩缩的,至少总该当面礼貌问个好才是。
两人到亲属接待处时天刚刚黑,进门前,林长东给张流玉理了理头发,又安慰他别紧张害怕,接着两人就勾着手一块进了门。
里面的老两口看到儿子来了,立马就打起了精神,这时突然蹿出来一个小身影抱住林长东的腿喊道:“舅舅你终于来了啦!”
“小择怎么也来了?”林长东意外看向父母问。
没等他父母开口,林术择又松开林长东转身去抱住张流玉的大腿,惊喜嚷嚷道:“舅妈!”
第64章 祖坟冒青烟
张流玉有点无措的不知道怎么答复,他看向林长东,林长东连忙把孩子拉过去,打趣问:“谁告诉你这么喊的?”
林术择:“爸爸啊,爸爸教我的。”
“爸爸妈妈来了吗?”
“没有来,我和外公外婆一起来的!”
林长东一手揽着张流玉的肩,暗暗拍了两下表示让他别担心,张流玉主动问了好,两位长辈也客气笑笑说好。
“爸妈你们怎么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想来就来了,怎么,你还不欢迎我们?”林老板又坐回去,只留了个不太爽快的侧脸给儿子。
“怎么不欢迎啊,那不是没什么准备嘛……”
外边天都黑了,一直待在接待处也不是个事,林长东犹豫着是要把父母送去市里酒店,还是带回家属院去,不过明天就过年了,住在酒店里也不像回事……
林长东低声同张流玉商量了一下,张流玉没什么意见,他甚至一开始觉得本来就要带回家属院去的,毕竟他们才是林长东的真正家属。
“爸妈,你们等一下,后座上东西有点多,我先搬下来。”
“哦,这么多啊,哟,有没有什么佣人搭把手啊……”蓝夫人看着一后座的大袋小袋不禁皱眉。
“你当这里是我们家啊,还佣人……”林老板嘀咕道。
把后座清理出来以后,两长辈就带着小孩坐了上去,不过另外两个年轻人都没有马上上来,而是还站在车外商量着什么。
平复好张流玉些许紧张的情绪以后,林长东又自个到车窗前对父母嘱咐说让他们别为难张流玉什么的,结果挨父母一顿骂:“我们要是成心为难来的,就不会挑这个时候来了,你这笨孩子少给我们扣帽子。”
从接待处回家属院也就十多分钟路,这一路人几人也没怎么聊天,只有小的一直在问问问,问飞机在哪大炮在哪,还问舅舅和舅妈的小孩在哪,他要跟人家一起玩。
不过没人回答他后面的问题,林长东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到父母一脸尴尬靠窗假装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没忍住偷笑。
再看张流玉也是差不多的反应,他暗暗瞪了林长东一眼,搞得林长东更乐了。
师父知道林长东父母要过来以后也是坐立难安的,生怕自己给流玉丢人了,不过见着人了,他也挺淡定,打照面什么的都挺自然。
进屋落座后,两口子看着这房子,一会儿心酸一会儿觉得不可思议的,就这么点大地方,竟然要住三个人。
这客厅估计也就个二十平米吧,什么沙发电视冰箱的全放一块了,空间挤归挤,但是打理得很干净,桌布桌套窗帘什么的都是精心挑选的同花色系,喝水用的水杯茶具、各种大小装饰品虽然不像是多值钱的东西,但也非常有格调的把这个屋子粉饰得温馨非常。
蓝夫人看得出来这些绝对不是队里配备有的,也不可能是自己儿子弄的,她没想到的是林长东会改变这么多,从生活起居到心智气性,里里外外完全都融入了张流玉的个人气息。
张流玉给他们倒了热茶,又挺不自在的问两人晚饭有什么想吃的吗。
“都行,都行,我们不挑。”蓝夫人尽可能也拿出来让儿子开心的态度给这个“儿媳妇”,“是你做饭吗?”
“我们一块做,不过流玉才是主厨,你们待会就知道我都过什么好日子来了。”林长东将今天买回来的东西都安置到一边,又问师父今天吃药了没。
“自己做饭那也是太受累了。”林老板拍了下大腿,“小玉以后要是愿意到我们家来住,这些都有人做的,不会让你做这些的,放心吧。”
张流玉惊讶得很,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但也找不到什么体面话回复:“这些都是小事,不累的……”
“都什么年代了还跟长辈一起住,有你这种长辈也是遭罪。”蓝夫人肘击了身边的丈夫一下,“人家年轻人过日子还要看你下巴过啊。”
“……”
师父的年纪也就比林长东父母年长个几岁,但因为生病的缘故就要相较老态很多,不过这老两口子本来也比较注重保养和打扮,富贵养人看不出来有七十也正常。
林老板挺健谈,和师父搭上两句话也就聊开了,三个长辈言语客气但有说有笑,厨房里的两个年轻后生听着也心里轻松了不少。
厨房里传来邦邦邦的砍声,两口子往那门里一看,是林长东正在砍排骨来着。
“我说什么动静呢,原来是祖坟冒青烟了。”林老板笑唉一声,“这辈子能见到这画面也算饱眼福了。”
“那你们林家的祖坟青烟还真是不值钱,长东本来就很懂事啊,只是他不做而已。”蓝夫人从来不认可任何说她儿子的说法。
“他不做也算懂事?哦,那我说我要挣一百万,我说一句就代表我有本事能挣到了?”林老板还是没改掉爱批评儿子的习惯。
蓝夫人握着水杯转到一边去,也不顾还有何师父在场就跟丈夫怼了起来:“你单单说一句当然挣不到,你也不看看自己是靠谁起家的,呵。”
“是,靠我老丈人起家的,靠我大老婆起家的行了吧。”林老板都不用多思考一秒就能把这句说了几十年的话又搬了出来。
“哎哟,大老婆……就你这样还好意思说我儿子。”蓝夫人忍不住冷笑,“你也不看看自己有过几个老婆,就你这样还好意思说长东,他起码就有一个老婆,光这一点不比你强上百倍。”
“……”林老板没话说了,但还是要硬驳一句:“难道以前是我要离的婚?”
“怎么,你的意思是我跟你离婚还有错了?你除了会挣点钱你有什么出息?你这还没看出来我是嫌你没用?现在扯什么旧账,离完婚没几年你不照样二婚还搞婚外情,多光彩似的,要不是怀了长东,就你还想跟我复婚,做梦!”
“我没出息你能跟我复婚?儿子怎么来的你心里不比我清楚?”
“是啦,但凡是跟别人生的,说不准长东还能更懂事一点,也不知道是接的谁,反正我跟他舅舅磊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