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东不懂事是我的原因吗?你惯他的时候你怎么不反思一下,这么说来,他老婆确实比我老婆厉害,至少人家老婆管得住他,不像有些当妈的,除了惯一身毛病什么惯不好。”
“当妈的至少还能惯他一身毛病,有些当爸的基本也是空气一个……”
何师父端着一杯茶抿了老半天了,也没见这两口子有停战的意思,他这杯子放下来不是,继续举着里面的茶水又喝完了,真是为难得很……
林长东忍无可忍,他拿着把菜刀探出半截身子出来吐槽说:“爸妈,这里不是你们的卧室,别什么都说行吗,妈,你也别把我爸说得那么不是人,至少我跟他找媳妇的眼光都好得没话说。”
“……”
这端水话本来也该能平息一切了,但蓝夫人还是找到了刁钻的角度继续贬低丈夫:“你是听你老婆的话,你爸可不会听我的话,这么一比,你爸还不如你呢。”
“哟,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你还不比儿媳妇会管教丈夫呢。”林老板也不惜放出了最重的打击。
蓝夫人哼一声,“儿媳妇有没有学过训狗的本事我不清楚,反正我是没学过打狗的技术,管教不来只能说明狗疯了。”
林长东砍完了肋骨,又去帮张流玉削瓜皮,两人挤在只有两平米宽的厨角里,默契的各自负责着分工任务。
这晚饭做得挺久,还没到三十晚上也差不多做出了年夜饭的阵仗,赶了一天路,林家两口子早就饿了,刚刚吵那一架更是元气大伤。
林长东把最后一个汤端上来以后,围裙一脱就也坐了下来,他拿起碗立马就盛了一碗汤,但是先给师父还是父母这个问题有点为难,干脆最后先给了张流玉。
“你们就尝吧,这里面的那个菌子可不好找,我跟流玉开车上差不多一百公里以外的林子里才找到这么点的,别看外面才卖几百块一斤,找一天都不见得有一斤。”
“才几百块那不就是跟白送一样,想吃点还要跑那么远,这不是找罪受嘛。”蓝夫人接过碗说。
“你们不懂……”林长东给外甥先夹了跟煎牛排,“这吃的就是人文关怀和自然风光,再说了,哪有不劳动就能衣食无忧的。”
“那你妈不也是担心你累着吗,你这跟牛似的就是不累,那小玉人家受得了吗……”林老板一口汤下去,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一嘴的自然风光给他开了个满嘴鲜。
张流玉感觉自己这时候应该接话的,但他好像又不知道怎么接,好在林长东嘴又快又多:“我哪里能让流玉累啊,我背他一路上去的,回来鞋底都还是新的。”
张流玉没忍住在桌下踢了一下林长东的鞋子。
不过张流玉现在也心安了很多,虽然他很清楚林家父母对自己的态度改观只是来自于对林长东的包容溺爱,但事情能走到这一步也够了。
吃饭席间,老两口又再次试探了儿子什么时候复员的事,林长东自己心里也没个准数,就回答得模棱两可的。
饭后林长东和张流玉一块去收拾了空屋子,趁着这个时间,老两口又以走动消食的借口对这房子进行了一轮细致观光。
看到主卧里一应俱全的生活用品和应有尽有的美满气息,蓝夫人真觉得自己儿子跟成家了没什么区别,一床一被的哪哪都透露着相当浓郁的恩爱味。
林术择刚刚满八岁了,不过整天蹦蹦跳跳的也没看出来有八岁的成熟,他这个年纪都一年级了还要闹着跟舅舅舅妈睡多少更是多少有点不妥当,但家里又没多余的屋子给他睡,让他睡两个老人中间他又不乐意,说是外公外婆晚上睡觉总吵吵。
林术择早早就洗完澡躺到了舅舅舅妈的床中间,他滚了好几圈又看完了床头上的相册,可能等了大半个小时这样,舅舅和舅妈才从卫生间里出来。
主卧卫浴的门一开,白呼呼的热蒸汽涌了出来,两个大人像是在开水里烫过一样,脸又红又热的。
“林术择,你睡舅舅左边,不要睡中间。”林长东站在床边上,正在给张流玉吹后脑勺上打湿了的头发。
“为什么,我不睡中间的话我就不能跟你们一起说话了。”
“因为你会被舅舅和舅妈压死。”林长东夸张道。
三人都躺下以后,张流玉没有像平时那样自觉钻进林长东怀里,而是背对着他,尽可能给孩子的童年留一点好印象。
林长东怕他半夜想多,直接把灯关了又催促小孩马上闭眼,然后自己才悄悄靠了过去,张流玉真是有点困了,再加上腿刚刚因为长时间站着受力酸的不行,人更是不想动。
但他还是轻轻的推了一下林长东,让他别乱来,林长东无声点了一下他的耳背和后颈根。
“舅舅。”
“嗯?”
“这个是什么东西啊?”
“什么什么东西。”
“就是在枕头下面的……”
林术择话说到一半,林长东浑身硬了个彻底,他连忙坐起来一把夺走小孩手里的东西,严肃训斥说:“创可贴而已,乱玩这个小心粘到你的手。”
“哦。”小孩立马把手塞进被子里。
“快点睡觉了。”
在弱光中看到小孩应该是睡着了以后林长东才躺回去,他继续前面的躺姿,从背后抱住张流玉。
张流玉也还没睡着,他从对方手里抠出那厚厚的一板新套子,悄悄拉开床边的柜子放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啊,怎么会有人觉得二哥是弯的呢,二哥直得像尺啊,他和周通不会有戏的? ?)?
除夕这早林长东和张流玉把家里都收拾了一遍,大上午的就开始为年夜饭做准备了。
林老板和蓝夫人都不是会干家务的人,两人生来就是少爷小姐了,所以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一边看着,师父写了春联,他俩才找到事做搭把手给贴到门上去。
张流玉昨天泡了黄豆今天准备做豆腐,一大早他就磨好了现在正在火上煮,屋里厨房忙不开,他们只能在门口搭炉子生火搞,张流玉一边要搓豆腐,一边还要指导林长东做五花扣肉。
猪五花过水煮熟,林长东又用自制的扎棒把皮均匀刺破,接着抹了醋又抹盐,他就开始下锅炸了。
张流玉让他看着火,不要老凑过来跟自己说话,林长东三分钟不逗张流玉就嘴里犯苦,他嘴上说自己看着火呢,结果最后第一批还是炸干过了头。
第二批张流玉不放心,就撇下手里的活去监工,他带着林长东第一遍炸完再复炸一轮,这一回猪皮如同金色气泡炸开,卖相漂亮得不行,随后林长东又炸了芋头片和小鱼干,一阵忙活下来,给他整得一身油烟味。
他要进屋坐会儿喝水,还难得被他妈嫌弃让走远点不要脏了家。
豆腐成初模的时候,张流玉舀了一点豆腐脑出来,大家也就各吃了点,林长东还在炸小鱼,手都空不出来。
张流玉端着碗一口一口给他喂,林长东尝了觉得挺新鲜:“这个放了甜酒糟还挺不错啊。”
“是吧,晚上吃汤圆放更好,我试着放的。”
“哦哦哦~”林长东尝了一口又要唱起来一样,“小汤圆。”
“神经兮兮。”张流玉用勺子轻拍了一下对方的嘴唇。
在静待豆腐成型的时候,张流玉又开始炖牛肉和蒸糯米了,这时林长东又在灌血肠,血肠这种东西,南北都有,不过在配方上的差异多少有所不同。
他们那边过年吃血肠算是习俗,一般杀了年猪就做,蒸了留到过年热着吃煎着吃烤着吃的都有,林长东对这个食物感情不深,但他爸逢年必吃,所以他一早还得托人去买大肠和猪血回来。
他爸爱吃归爱吃,但是怎么做的从来不知道,林长东支棱个砧板在屋里头,捣了花生又切葱,张流玉把猪肉沫炒好,他再把肉沫、花生碎、葱粒、鲜猪血拌匀,然后就开始灌肠了。
林术择一直在外面跟别人家的小孩玩,人影也不见一个,林老板觉得小孩贪玩过头了就说了两句。
“他才多大你要求那么严格是什么意思,你对自己的裤裆都不严格你还好意思要求他一个八岁的孩子不贪玩?”蓝夫人从昨天起就看不爽丈夫得很,“他玩怎么了,他那是活泼,没接老大的死板接得我们长东的活泼正好。”
“反正我是没看到好在哪,如果接得你儿子的前二十年,那我一头撞死算了。”林老板慢悠悠的削着萝卜皮说。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要死要活的求我把长东留给你们林家续后,我自己带回娘家养,说不准长东多懂事呢。”
“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害了他?”
“谁说不是?要是我自己带儿子过日子,别人只会说他是高干家庭出生的,有你这样的爸,呵,外边只会说他是个地主家的儿子,就这差距,不知道差了多少光彩。”
林老板没忍住放下削皮刀鼓了个掌,“是是是,你们高干家庭,一个局长当脸盆传三代,刚好到你这里就断代,是你不想传给你儿子吗,是你儿子不争气还是你不努力?”
“那你努力了有什么用,我嫁给你那都算扶贫!没我你能有今天?能儿女双全?还能吃到儿子儿媳给你做的饭?还给你这个老不死灌血肠吃的,我看你就合适吃工厂流水线产的批发货,吃了儿子做的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说他的不是?”
“啧啧啧。”林老板摇摇头,“搞得像他今天会做这顿饭是你的功劳一样。”
“我有没有功劳不知道,反正你是一点苦劳也没有,有口福还嘴贱的人真是不多见,就这种低概率,还能让我在户口本上碰着。”
林老板气得头发都要炸起来,他连忙对已经一脸麻木的儿子做了揖,又咬牙切齿说:“感谢你,感谢你我的儿子,感谢你长大成人,感谢你没走上歪路还给爸爸光宗耀祖!”
林长东灌完最后一根肠子赶忙就出去了,连句回谢话都懒得敷衍。
豆腐脱模了,张流玉用刀分块切好,装了一半放冰箱,还有一半准备塞肉酿煎一煎,林长东把血肠放上蒸锅以后,就过来跟他一起忙活了。
两人忙得昏天暗地就算了,林术择还闯了祸把别人家小孩撞倒磕到脑门了,他哭啼啼的跑回来只敢说给舅舅舅妈听,两人穿着围裙戴着袖套,又拽着他回去给林长东连下的士兵家属道歉。
大概四点多这样,该忙的基本忙得差不多了,菜都只需要再加工一遍就能上桌,不过林长东五点还要上连一趟,所以还得等他忙完再开饭。
林长东抓紧洗了个澡,洗得喷香了张流玉才准对方摸房间里的一砖一墙。
“要是我太晚回来,你就让爸妈和师父他们先吃。”林长东坐在床边上,由着张流玉给他擦头发,“等到我回来了再陪你一起吃。”
“那你万一连队里偷偷吃饱了怎么办。”
“你不是总说我有两个胃吗,我留一个空着回来陪我们家小厨师一起吃。”
“不好,你要留一个半。”张流玉嘟囔抗议,“我做了两个胃的份量,你得留一个半才行。”
“好好好。”林长东圈住身前人的腰,“早知道这样,我中午就少吃半只鸡了,要不然现在就有三个胃了。”
“谁家猪会有三个胃。”张流玉笑死了。
“不知道,可能那两片肺叶天天闻我老婆的手艺多了,把自己香得也以为是胃了吧。”
把头发擦得相较干一点后,张流玉又拿起床头上的面霜挖了一点,再均匀的给林长东抹到脸上,“你大香猪。”
林长东拍了对方屁股一掌,又托住半个肉球捏了一把。
张流玉下意识低吟了一声,扭捏捶了对方肩膀一下:“流氓。”
林长东出门后,张流玉就忙起最后的厨房工作了,差不多七点这样,菜就摆满了桌子,电视机还在放新闻联播,时间都还算早。
趁这个时间,张流玉也去洗了澡,林长东是这期间回来的。
张流玉在卫生间吹头发没听见外面的动静,出来时林长东已经在屋里换衣服了。
“过来。”林长东坐在床边上,两手后撑着,“过来检查老公的胃还有没有内存。”
张流玉在说讨打话这一块基本说不过对方,他哼了一声,将身上浴衣扣好,又过去撩开对方的上衣下摆摸了摸。
林长东趁机把人卷住反压在身下,他笑嘻嘻的还捉着对方的手继续往小腹上摸:“要不要拍一拍,空得还能听见回响呢。”
“是吗。”张流玉没摸到胃,倒是摸到了一根刚刚出锅的烫手玉米,“怕是你吃了一只鸭子在里面嘎嘎嘎叫。”
“鸭子应该没有。”林长东往对方手里顶了顶,“有鸡……”
张流玉连忙用另一个手捂住他的嘴,及时没让那个语气词“吧”说出来,“大白天别啄人……!”
林长东笑得手软直接倒在张流玉身上,两人就这么没来由的对视了几近一分钟,二人情意正浓时,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林老板饿晕了一样有力无气道:“可以开饭没有啊?外面还有三个妇孺小孩和老弱啊!”
他们受惊立马坐了起来,尽管门是关的,但两人还是慌得像被捉奸在床一样。
“马上,马上!你们先吃也行!”林长东回嚷道。
“知道了!等你们出来也该过完元宵了!…”
张流玉推了林长东一下,小声埋怨:“都怪你。”
“大过年的,人情绪高涨总有情不自禁的时候嘛。”林长东丝毫不觉得有错,“换衣服吧,晚上再鸡鸭养殖问题。”
林长东前几周出远门去其他战区学习的返程路上提早给张流玉买了新年衣服,张流玉试了好几次了才终于盼到过年,他脱了身上的浴衣,就忙着套进去。
“这个不穿吗?”林长东从大的纸袋里又拿出一个小的纸袋。
“这个又不是正经的……,现在怎么穿啊。”张流玉打断对方的动作,又把里面的小裤塞回去。
“哪里不正经。”林长东抢走张流玉手里的长裤,“又不是没穿。”
“穿了还不是跟没穿一样……”张流玉说,“一下子还要出去吃饭呢,又不是马上要睡觉了。”
“穿久一点有你的味道。”林长东抓着人腰向自己靠拢,“你就当给我多个念想不行吗。”
张流玉没把这种衣物当正经衣服过,更何况还是穿下床出房门,别人是不可能知道他穿了什么在里面,可他想想就觉得……太羞耻太ci激了。
“流氓,你还要藏起来当香薰用啊。”张流玉只好脱下了身上的短边小裤。
林长东见状马上拿出那条几乎只是一块蕾丝布料的黑色小裤出来,张流玉都不用迈开腿,对方就能给他套上再系好两边的丝绳了。
“刺不刺。”林长东顺着圆滚的弧度感受了一下布料质感。
“不刺。”张流玉如实道,“就是有点磨。”
“哦。”林长东没觉得这是一个问题,“那很正常。”
张流玉戳了一下林长东的太阳穴,但也就是戳了一下而已,并没有拒绝的意思。
这年夜饭吃得挺久,除了师父和小孩,剩下四人都喝了点酒,一喝上林家老两口就开始扯架,一开始他们还劝一点,后来完全当春晚看了。
这军区不能燃放烟花爆竹不免少了点过年的意思,要不是电视节目的提示音够大,他们都感觉不到零点来了。
林术择坐在张流玉腿上早早就睡着了,至于为什么还没把他送回床上睡,是因为林长东还不知道要送去哪张床,放他父母那吧,又怕他们醉了打起来误伤小孩,放他们两屋里……那今晚不是白白浪费了吗。
师父不好熬夜,一过零点就要去休息,届时他还带走了小孩,一句废话也没有的,顺手得好像带走他的拐棍一样就把人抱走了。
桌上终于熬到只剩他们两个人以后,张流玉又给两人的杯子各添了酒,他们怕屋里的人听见,所以一直也没说话,就是单单挨着肩膀。
张流玉软绵依偎在林长东身前,二人轻轻每隔一分钟就碰一下杯子,反复八九次,一次一小口的把酒杯碰空到了底。
这一桌的残羹剩菜他们已经没心情收拾了,林长东问张流玉困了没有,他哼着酒气瘫软说有点,接着就马上被扛到了肩上。
张流玉被扔进床里时,大脑还要比前面晕乎,看着屋里灯光暗了下来,他全身心仿佛瞬间轻盈了一般,又软又方便打开,是非常好操的状态。
他的長褲被拽下,對方親了他赤條條的大月退兩下,他就不自覺的架/起了月退,林長東把臉埋到最柔軟的沃土去,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长长的叹息,肺里的酒气好像就被那馥郁的浓情香騒覆盖了……
林老板和蓝夫人是初二回去的,这年过得短,林长东很快又回到了忙碌的状态里。
时间因为忙碌走得很快,六月份的时候,医院就说师父年底可以正常脱院自疗了,师父合计着等年底了就回去。
林长东知道这下是留不住人了,所以也没有再说什么,主要是这儿也无聊,呆不住也正常。
师父要回去了,张流玉自个一直待在这也不是个事,比如他从七月一直在外面忙到十一月才回来,就留着这一老一小在家属院,师父要是回去了,只剩流玉一个人更不像话。
林长东没想到难题之后还是更大的难题,现在他完全不知道应该把自己和张流玉放进什么样的生活里,
复员是不太可能马上就能复员的,组织有意见是一回事,计划赶不上变化又是一回事。
今年十一月下旬时,中Y军委改革工作会议发布了明年要对所有军兵种、各级单位及全体官兵进行了全方位军改的核心部署要求,这应该是上世纪50年代以来,我国规模最大最深刻的一次军队体制改革。[1]
比如在过去,军队的指挥链分级是师团营,而军改以后,师级单位改编为旅级单位,全面取消师和团两级编制,将原来的“军师团营”四级结构调整为更精简的“军旅营”三级结构。
部署要求一下达,他们902团等于是直接进入了待调动的情况,林长东还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被调动到新的战区去,包括他们团长目前也不知道902是怎么个改编法。
更加因为902就是特设编队,原本就不在原有的七大军区里面,军改后七大军区调整划分组建成东部、西部、南部、北部、中部五个战区,按照“军委管总、战区主战、军种主建”的原则,空军总部不再指挥空军作战部队,各战区里的空军部队由战区指挥和调度,所以落在902头上的,注定是一次大动刀。
林长东还没和张流玉说这事,他也不确定自己以后是会继续留在这里,还是要到哪个战区哪个集团军去,情况最好的话,那也就是下南部了。
16年元旦过完,林长东又出了趟远门,他这一走就是一个月,什么时候是个归期也没定数,二月九号就过年了,林长东六号还在外面出任务,具体是哪个地方张流玉也不清楚。
师父和张流玉等了他大半个月,一直也没等到他回来,这新年大概是不能一起过了,再加上前几天何权青打电话来说起他的终身大事,师父就铁了心要走,张流玉不放心师父自己回去也就跟着走了。
七号这天两人就离开了驻地,不过这都年二十八了,从内蒙回去山高路远的,直达航班是没有了,他们只能转乘飞到隔壁D市再做打算。
一老一小在D市落地时,已经是八号中午了,什么回桐林的火车只有一趟还错过了,要是坐大巴还得坐一整天,张流玉遭得住,师父可坐不住。
好在二哥提前从家里开车过来接他们了,他们就先找了地方落脚等,不过从家里过来也要七八个小时,二哥到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三人于是就先去酒店落脚休息几个小时,打算后半夜再出发的。
睡前,林长东打了电话过来,张流玉已经一个月没见着他了,下一次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这会儿心里有点失落。
凌晨三点,他们出了城区直走高速,早上六点多就进入省会了,几人在服务区吃了个早餐,祝骁打来电话问他们到哪了。
“过省会了,还有三个小时到吧。”岳家赫说。
“哦,几个人回来啊?”
“三个。”
吃完早餐再歇一会儿天就亮了,车子进到区里时有点堵,毕竟今天是除夕来着,赶趟返乡的人不少。
回到镇上时刚过十一点,车子在何家班门前缓缓停下,届时何家班门上的对联都已经换新贴好,大门口干净亮堂得很,甚至是门阶都洗刷了一遍,看来老七确实是紧张得不行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年上丈人家里没拿到名分今年重新争取什么的。
他们一进院子,一群人就围了过来,要么调侃师父富态了,要么就是问林长东怎么不见人。
“怎么就两个人回来了,不是说三个吗?”祝骁问二哥,又往门口方向看,“还是说,有一个在三哥肚子里哈哈哈。”
岳家赫拖着行李箱,白了他一眼:“加上我不是三个人吗。”
在大家的哄笑声中,张流玉红脸让祝骁闭嘴,又赶忙拖着行李箱回屋了。
不过他上楼前,梁晖却叫住了他,说是给他换屋子了。
“换房间了?没人告诉我啊,换去哪了?”张流玉停在楼梯前问他。
梁晖放下手里的活接过他的行李帮着提上了楼,一边走一边说:“就是我们把长东那屋和隔壁空屋打通了,现在宽敞点,以后你俩睡那屋吧,你那屋再多两只脚睡觉……怕踩到香盆吧。”
“哦……行。”张流玉怪尴尬的。
上了楼,张流玉发现他们不只是把林长东的屋子和隔壁空宿舍打通了,何权青的屋也和周通原来没住几次那个屋子打通改成一个宽房了。
把东西收拾好后,张流玉也下楼直接进厨房帮忙去了,祝骁的老婆吕晴不经常来他们班里过年,今年她不仅来了三个小孩也带来了,她没见过林长东,但作为土生土长的县城土著,她可是从小就认得这人物了。
“那不是嘛,以前我家就住在平东夜市旁边的小区里,结果有一天夜市突然就拆了要建足球场,白天建工那阵子比夜市还吵,你不知道我们邻里邻居以前骂他多狠了……”吕晴回忆着小时候的事说。
张流玉听着就觉得可气,“真的啊?”
“可不是真的嘛,要不是后来他们家给附近每家都补偿了几万块钱……我们估计能骂到现在呢。”
张流玉正在给鱼改花刀,他抱歉又害羞的笑了笑,“他就是那样的,特别坏的……坏蛋。”
“不过四哥这种人物都得听你的,三哥你也不简单哦。”吕晴不愧跟祝骁是夫妻,两人说调侃话那语气简直一模一样。
张流玉笑而不答,他觉得对方才不简单呢,能把祝骁这种人训成狗一样动不动就跪搓衣板能简单到哪去。
何权青要下午五点就摆桌吃饭了,他和梁晖那两口子忙得顾前不顾后的终于才把一桌菜赶出来。
接近五点这样,何权青的丈人丈母娘就到了,何家班大门外响了一分钟的炮竹声后正式开饭。
今晚饭桌氛围热闹得差点脱离原本的亲家见面主题,一群人吵吵囔囔的谈天论地,张流玉闻了一下午的鱼肉蛋菜味,肺里虚饱了就没什么胃口,于是就坐在饭桌上帮祝骁带孩子,他的这对双胞胎很壮实能吃,张流玉给两小孩蒸了一大碗辅食都能吃精光。
离开家的这一年多也发生了不少事,比如镇子喜鹊河上游修了六年多的水电站终于竣工了,而何权青的培训公司非常健康的做起来了,虽然规模不大,但是运营得很好。
林长东当时给他投了不少钱,连着两年的分红都打到了张流玉的卡上,不过到底分到了多少,张流玉还没查过。
还有二哥,他刚刚在桌才坦言沉,说自己在去年的下半年的事业考试中考上了县文广局,不过目前暂时被借调回镇上文化办学习积累基层经验。
二哥高中考上大学没条件上,他在班里做事,攒了几年钱第一时间就给自己供了个函授专科学历,后面又考的专升本才拓宽了这条公考之路。
他沉淀多年,大家都看在眼里,也为他高兴,虽然极个别三娃宝爸和个体户小老板的言语祝福比较“过激”带着嫉妒性就是了。
周通是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才过来的,张流玉要去给他拿碗筷,他说自己在家吃了年夜饭才过来的。
许久不见,周通也是变了一副模样,人看着挺开心也挺精神,中午的时候张流玉就听他们说了,说是周通去年在喜鹊河下游开了工厂,专门做药材加工的。
他家里以前就是主打收药材做批发链的,生意做得火但规模不算特别大,不过他爸在镇上也算是为数不多的“企业家”了。
他现在开了加工厂,除了延长产业链拓宽自家产品规模以外,还给当地提供了不少就业岗位。
用祝骁的话,周通现在在镇里完全可以横着走,别提多受人尊敬了。
“长东呢。”周通从张流玉怀里接过祝骁的小儿子抱了抱,“没回来吗还是。”
“没,他事多忙着。”张流玉答道,今天他已经回答这个问题不下五次了,问多了心里都有点苦闷。
周通举起小孩逗了两下,“有本事的都忙,正常。”
“你不是也挺有本事,还不是一样有空坐在这。”张流玉嘀咕道。
“哈哈哈呵呵。”周通不禁被逗笑,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对方说这种阴阳怪气的话,好在这话内涵的不是他,“什么话,我能有他本事大吗。”
张流玉脸拉着不反驳,毕竟在他心里林长东确实就是最厉害的最有本事的男人。
“那年后怎么打算,又回内蒙?”周通又问他。
“还不知道。”
张流玉说不知道就是真的不知道,林长东没说过什么计划和准话,他这一趟回来也不是冲着只送师父回来那么简单,而是在这个关节点上,他再次感觉到了迷茫,同时他也能感觉到林长东和他一样,所以他也没有问什么或是要个准话,林长东身不由己的地方比他多了去,他也不想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