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低头—— by樊小哙
樊小哙  发于:2024年0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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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预见皇帝会被他气死,但皇帝在意不在意不要紧,重要的是其他门派见到风逐雪做出选择后的态度。
就他们在青云楼耽搁的这阵子,苏裁冰已经让飞竹雁南进入楼中等待。
他们不会正式参与选拔,而是等到风逐雪选好弟子,再选择其中三人杀死,替换成自己。
风逐雪走出门,与阿飞一起睡在青云楼隔壁客房,明日与峨眉一同出席。
旁边房间住着别人,风逐雪没有胡作非为,可能在脑子里理清关系,想好明日说什么,如何应对。
明天爱因斯坦也会去,风逐雪其实不担心怎么说话,反正爱因斯坦比他圆滑得多,他来发言居多,自己只负责最后关头选人。
他是在想摩罗教下了战书,势必会来搞破坏,他一开始会选择躲在暗处,等到皇帝发现人越狱了,气势汹汹带着人来兴师问罪,最后再表明态度,选出替死鬼,将罪过洗清。
总而言之不是好应付的局面,风逐雪越想越烦,转头去看身边的阿飞,好像睡着了。
说是好像,实则就是没睡,风逐雪漫不经心道,“你背后的那个人明天也会出现么?”
“不会。”阿飞回答肯定。
“话别说太死。”
“哦,那我睡觉了。”阿飞闭着眼。
“你刚刚和韩棠溪在聊什么?”
“她问我怎么变白了。我说最近一直睡在你被窝,没怎么晒太阳。”
“她知道我们的事?”
“知道。”
“那你还想和她走么?”
“不想。”阿飞违背良心说着风逐雪喜欢听的话,“我喜欢留在你身边。”
“骗子。”
“我要说想,你恐怕现在就要去找韩小姐的麻烦。”阿飞平静无澜地厉害。
“既然清楚我怎么样都不高兴,为何还要和她单独讲话?”
“因为我喜欢她,你满意吗?”阿飞不太在意道。
风逐雪听他这么讲,有一阵子没开口。
阿飞以为他终于消停了,结果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阿飞说不清这到底是个什么,直到他听见自己的呻吟,他脸色大变,立即翻过身去抢风逐雪手中的东西。
这就是两年前他们刚发生关系那会儿,风逐雪从爱因斯坦手里弄过来的新鲜东西,没想到当时录下来的东西居然现在还能放?
阿飞一腿蹬过去,可惜屋内灯灭了,黑漆漆的看不清,他趴在风逐雪身上一顿乱抓,抓到了空气,还得听风逐雪点评,“还是你以前叫得真情实感。”
“你干什么!?”
“无聊时放的听听,方便入睡。”风逐雪解释,“爱因斯坦告诉我这是太阳能充电,放在阳光底下就可以续命。”
阿飞要夺过来将它砸烂,可是耗尽力气也没能成功。他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床上,平复好心情,“风逐雪,你别这样。我是真的想和你好好相处。你想睡我,我不会反抗,但你何必要这样侮辱人?”
风逐雪觉得好笑,“你觉得我在侮辱你?我只是把你做的事情放给你听。何来的侮辱?”
“对我来说是的。”
“过去算侮辱,怎么现在你就能欣然接受?”风逐雪逼近,“还是因为你觉得你已经有反抗的本钱了,所以来我这里演一演戏就能混过去?”
半晌过后,阿飞才静静地朝他笑,“没有。和你没有关系,我是没办法接受我以前那么蠢。”
风逐雪明显不相信他的借口,但他们之间又不是在谈恋爱,凡事解释那么清楚完全没必要。
阿飞坐在他身侧,“我想你应该没有忘记一开始说好的条件,我们的交易只包含床上这一项而已,你要告诉我亡灵书残缺的两章,我会帮你治好旧伤,就这些。你别太过分了。”他的语气中满是疑惑。
说的都在理,但阿飞在床 、上可不是这样的。
他明明表现得很主动,很高兴,甚至是在迎合他,还说了好几次喜欢他,靠装也装不出来。阿飞过去多厌恨风逐雪,没人比他更清楚。
风逐雪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他从不反省他的错误,也不认为做得哪里不好,所以也没反思出什么道理。
总而言之,都是阿飞不好,是他像精神分裂一样,床 上、床下变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风逐雪和他自己以为的不太一样。他变得越来越恨阿飞。
【作者有话说】
有点事,下次更估计要等到下周日,不一定准时,不用晚上等哦

等第二天皇帝发现风逐雪越狱,选拔已经如期举办。
徐轻鸿作为主办,其他几个门派长老作为旁观者坐在高台上,萧良则是纯粹来看热闹,不管各自目的是什么,总归都按时到达。
风逐雪就和阿飞乔装打扮,躲在人群中,眼见着徐轻鸿选了些资质好的挨个打擂台,只要能与对手赢过三局,就可以进入下一轮,这赢家会站在擂台上等到下一个赢过他的人才会下场。
风逐雪在长队中找到了些熟面孔,他们的身手明显有各门派的风格,掩盖不了。
要是阿飞的武功没有消失,就能替他上台,帮他挡掉一些不合格的别有用心之人。风逐雪不得不选择峨眉,在他眼神示意下,装成普通女子的峨眉弟子上台,一波一波地淘汰不合格者。
阿飞则在等待下了挑战信,要来砸场子的摩罗教。
他观察着这些少年少女的功法,五花八门,都偏正派,没有奇诡的身影。
直到日上三竿,皇帝得知风逐雪跑得没了踪影,也气急败坏赶到了若水楼前,正要停止他们的选拔时,有个人从天而降,划拉一声砍破高台,四位长老纷纷伸出兵器,警惕地望着突然闯入者。
抬眸一瞧,来人无不是身穿黑袍,带着兜帽,遮挡了容貌,他开口问,“风逐雪人在哪里?”
“他在牢里。”
“昨夜他就逃了,现在却不敢出现,是害怕我们翻旧账。”
徐轻鸿不想挑起争端,面不改色,“这位兄台,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如等风逐雪被找到以后再来找个说法?”
他笑了笑,厉声一喝,“我和你们在座的哪一个没有仇?今天一起杀干净不好吗?”
这人声音洪亮有力,手往下一放,十几个杀手冲过来,一脚把周围侍卫踹翻在地,挥舞着长剑胡乱砍杀,大内高手护住皇帝左右,一开始还能勉强抵抗几招,可是很快就被压制得无法还手,身上已经中了数刀,鲜血流一地。
可是摩罗教这帮人毫不在意在场人究竟谁是谁,在人群里左冲右突,一路斩杀,凡是阻挡的人都被一刀挑断了喉咙。
风逐雪始终没有出面,藏在混乱的人群中时不时出两手。
可就在这时,风逐雪回头一看,阿飞却不见了人影。
阿飞在短时间内杀死身边一个人,换成摩罗教弟子的穿着,夺取对方令牌顶替身份,同样遮挡住了脸庞,大喊一声,“风逐雪在这儿!”
其他人立即将目光转向风逐雪在的角落,放下与其他无关之人的交战,全部朝风逐雪的方向涌过来,剑招凌厉,刀光剑影交织在一块。
阿飞终于再次见到风逐雪出手。他今天带的不是断水刀,但是他用什么刀都无所谓。
摩罗教在羌若秦死后四散分离,也不知道学的是什么武功,极其诡异,与亡灵书也不太相同。
混在杀手人群中,阿飞手腕一震,长刀脱手而出,与他们一起砍劈。
他与北白川生学来的刀法刚健勇猛,既没有柳刀宗也没有亡灵书的影子,风逐雪本身对东瀛刀派又不熟悉,认不出来。
可是风逐雪能看出来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的刀又快又狠,而且能接住自己的招,势大力沉,几刀下去震得冷汗直流。可惜身法有点慢,过几招就能看到破绽,因此阿飞后背被刀把重重砸中,一阵剧痛,身子踉跄了一下,他没有停留,往后一退,流明就在他身后接应,隐去身形,其他更多的杀手直接围过来,摩罗教的首领亲自与风逐雪交锋。
阿飞被流明带离人群,回到若水楼中,流明问他,“在他手中还是不能过五招?”
叶城要阿飞亲自试探一番风逐雪目前的水平,依然还是在短时间内败下阵来。但相比过去,自然有了惊人的变化。
阿飞后背多了一大片青痕,每一次呼吸都疼得要命,他放缓语速,“我已经没有了亡灵书,只是凭借在东瀛学的那两年出招,如果宗主希望有朝一日杀死他,亡灵书未必不行。”
“那缺失的后几章他还没有告诉你。”
“只要他还没有猜出来我听从柳刀宗的吩咐,会说出来的。”
流明迟疑片刻,“宗主不日即将前往王都,你必须要在他来之前得到最后一部分。”
“无霜呢?她没有从陈岩平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么?”
“陈岩平死前只透露了摩罗教的藏身之地,别的什么都不肯说。”
“你让无霜回来一趟,我要和她换一换身份。”
流明没有告诉阿飞,无霜在摩罗教当卧底,阿飞自己猜到了。
“你要替她打探消息?那若水楼这边怎么办?”
“摩罗教那帮人在围着风逐雪的时候就在空中下了毒,后面几天风逐雪都会昏迷不醒。”
“你没中毒么?”
“我戴了面罩,程度不会太重。这些事不要告诉飞竹和雁南,更别提醒苏裁冰。”
流明问他,“你已经知道无霜进入摩罗教是要得到什么了?”
“没错。这不是秘密。我只替无霜去两晚,不会有意外。”
流明一向听从叶城的话,阿飞却要私自行动,他十分为难,决定等到风逐雪毒发的时候再说,阿飞也没有逼迫。
至于风逐雪那边,摩罗教的首领当然也不是他的对手。他也许中了毒,但一点都看不出来,一番打斗后,一脚踏在首领的胸口。
首领挣扎了一番,还是无济于事。
风逐雪冷哼一声:“你们现在的教主是谁?”
“我不会告诉你的。”首领不愿意睁开眼睛。
“原来是个硬骨头,”风逐雪说罢,又重重踩了他两脚,“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坚韧。”
风逐雪直接将这个人踹飞,砸烂高楼的一面墙。
这场混乱的闹剧终于结束,其他各大派的长老早就离开,风逐雪重新坐在高台上,叫那些胆子大的,还没有走的少年少女接着上台。
全场最慌张的就是皇帝,他本想兴师问罪,没想到风逐雪不仅越狱,这次还间接平定暴乱,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心有不甘地去见风逐雪。商议好后,风逐雪成功将杀死抚远将军之子的罪名推到摩罗教头上,毕竟他们原先因为羌若秦的死亡就和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这几年来蛰伏在暗处,想反抗大燕统治,是无可置疑的反贼。
皇帝也有理由正式出兵,全城戒严,禁止出入,名义上要消灭摩罗教余孽,实则监视每一个有异心的武林中人,包括若水楼。
风逐雪自己挑选了二十来个人,包括之前选择的弟子,一共一百多个。
唯一不解的是,为何摩罗教会暴露得这么早,明明也没有实力,还缺少能和风逐雪抗衡的高手,竟敢如此高调。
风逐雪猜测,这不过又是一个假冒摩罗教名义的团伙,真正的教主无数次用假冒的教徒来试探自己身手,一定还藏得很好,很深。
萧良胆子小,一直紧紧挨着爱因斯坦,爱因斯坦钱多,最近王都又乱,所以雇佣了五六个缺钱的高手当保镖,保护安全。事实证明他们水平不错,萧良胆战心惊地看那些刀剑拼杀,尽管没有受伤,手也抖得没停过。
他看他三叔有腆着脸和风逐雪说话,却没有注意到风逐雪脸色有些发白,心情也不好。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阿飞不在的缘故,结果风逐雪撑到了下午,在一切都结束后就坐在原地久久未动。没人敢上前打扰他,但萧良眼见着天都要暗了,他难道想在这里晒月光浴?
萧良想去探探他口风,问他要不要自己住在楼里,结果一推他,风逐雪忽然就从椅子直直倒在地上,吓得萧良大叫一声,慌里慌张叫人来抬尸。
大夫一查,风逐雪果真是中毒了。
流明就站在不远处,阿飞朝他点头示意后迅速离开。时间卡得这么好,流明都怀疑是阿飞下的毒了。
可是阿飞又没有和宗主要,他哪里来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毒药?
接下来,风逐雪一昏倒,就如阿飞猜测的那样,他昏迷了三天,不多不少。
流明没有问阿飞怎么做到的,他按时回来了,并且嘱托他将一张平平无奇的纸,连同抚远将军的那些信件一同交给叶城。
阿飞偷偷前往摩罗教的事只有流明无霜清楚,无霜少干三天事,当然不是很在意,而流明第一次违背宗主意愿,心中忐忑不安。
风逐雪中的毒是一种非常新鲜、从来没有前人记载的毒。
大夫使用了很多方法,都没能琢磨出正确药方,其他武林人士都看不惯他,在他昏迷期间非但不救,还组织了好几次暗杀。
峨眉的人倒是愿意救,可惜也没人知道这是什么毒。风逐雪没有别的严重的症状,就是昏迷不醒发高烧,无法清醒。
等阿飞回来的时候,风逐雪还没醒,全身发烫,找不到原因。
阿飞从摩罗教中拿回解药,但只给风逐雪喝下一半,没过一会儿他就睁开了双眼。
风逐雪坐起来,他很少会有这种被人喂药的时刻,但立即调整了状态,先是安静地喝了床头的药,不紧不慢,让人察觉不到半分中毒的虚弱迹象,尽管头发有些乱,人也不太精神,举手投足依旧斯文好看。
看见身边人是阿飞,他静静想了半晌,第一句话是问,“是你下的药吧?”
阿飞把药瓶子砸他脸上,转身就要走。
风逐雪脸上被砸出了红印,还是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侧过脸看他,“我冤枉你了?”
“我特意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给你拿解药,你就这个态度?”
风逐雪理所当然,“你拿解药不就是因为亡灵书后面那两章还没得到,所以才要救我?这是你应该做的。”
阿飞手腕剧痛,“陈岩平受不了酷刑,临死前已经说出来了。”
风逐雪狐疑地看向他,“你不是因为这个才救我。”
“是。”
“那你为何那天忽然消失不见?不是去下毒了吗?”
“我去救韩棠溪。”
风逐雪当然不会注意韩棠溪人在哪儿,有没有受伤,他只知道阿飞不见了。
阿飞现在变得十分狡猾,说的话不能全信。
风逐雪强横地将阿飞拉着坐下来,盯着他的脸,企图看出破绽,“你拿解药有没有受伤?”
“你要是怀疑就别喝。”阿飞皱眉不满。
风逐雪扒开阿飞的外衣,果真隐约看见几道新鲜的红痕和伤疤,还是问,“真受伤了?”
阿飞冷笑一声,把那剩下的半瓶解药从床榻上拿起来,然后往窗外一砸,哐啷一下四分五裂。
风逐雪不为所动,他只是要问这个问题的答案,“真是因为去拿解药才受伤?”
阿飞在他看着自己的时候产生了一瞬间的动摇。
面对这个人说谎依然会本能地害怕。过去的经验告诉他,风逐雪极其多疑,他不相信任何人。
阿飞抿唇淡笑,眼里没有笑意,“是啊,他们认为你还有别的利用价值,所以叫我一个人去摩罗教拿解药。既然你不领情,那药别喝了。”
这个理由合理点,风逐雪可不信阿飞会为他只身犯险。
但是风逐雪还是想问,“你自己想不想去?”
“想。”
“为什么?”风逐雪很想知道他会如何回答。
“我一直没有忘记你的教诲,你教会我最深刻的道理正是对待仇人的方式。让他死不如让他生。”
这个答案不是他想要的,正相反,是他最不愿听见,也是阿飞最真实的想法。这让他们重逢后所有阿飞的反常行为都有了合理解释。
“你为什么突然开始说实话,不想装下去吗?因为你觉得陈岩平提供了你想要的,就不想再和我和颜悦色?”
“有这方面原因,更多是因为你。”
“因为我?”
“你讨厌我顺从,我现在如你所愿不表现得那么温顺了,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做这么多危险的事,但你好像又不满意。”
风逐雪听见他这么说,反倒笑起来,眼神落在阿飞眼里如芒在背,“你把我说得像个强人所难的恶霸。”
“你不就是吗?”
风逐雪抚摸着阿飞后背上一片的伤,“我不喜欢逼迫别人,我喜欢别人心甘情愿被我折磨。就像你爹那样,他知道他做错了事,不得不接受惩罚。”
“抱歉,我至今都不知道心甘情愿是什么样的心态,所以表演不好这种类型,难怪你一直不高兴呢。”阿飞淡淡道,“你要求真高。”
风逐雪平静下来,“你要是活到我这个年纪,见到的人越多,性格越来越复杂,连我自己都不一定能十分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就会越来越挑剔。”
“连你自己都理不清楚?”
“对,从前我凭本能做事,从来不去想我的性格,不知道何为缺陷,更不会改。我是在和你的相处中慢慢发现我竟然是这样的人。我说过我们是同类,非常像,只不过你的运气没有我那么好。”
“那你现在该清楚,你是个无理取闹又贪得无厌的恶霸。”
风逐雪点点头,将阿飞拉得近了些,“我不会改的。”他不改,别人有求于他,就要改变自己去迁就。
阿飞仰着脸,“我也不会。”
“你其实不如乞求我哪天被人害死,或者你干脆现在强硬点,摆出誓不罢休的样子做个了断。你要让我好好活着,可是凭你的本事,眼下只能牺牲自己讨好我,又没办法折磨我一生,最后痛苦的还是你,也只有你。”
“这不是痛苦,我正乐在其中,”阿飞重新噙着笑,没有任何勉强,“解药我还留了点,等会儿会重新拿给你。下次别再乱怀疑人了,我们之间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会有了断的时候的。你不希望我两年前就留在你身体里的痛苦一直没有尽头,我只会比你更迫切。”

第116章 吃宵夜
阿飞还真把药拿回来了,看着风逐雪喝下就要走,被风逐雪拉住,“头有点疼,留下来陪我一会儿。”
阿飞没有拒绝,坐在床边闭眼休息。
他特意与无霜调换行动,前往摩罗教偷取解药,自然不是为了治好风逐雪,也不是为了叶城想知道的假摩罗教中有谁与钦察汗国在联系。阿飞是想亲自去找一找亡灵书剩余两章的线索。
皇天不负有心人,正逢教内受风逐雪重创,看管没有过去那么严,阿飞乔装打扮后潜入教主房内,偷听到大部分谋划的原委。
他们这群人果然只是真正摩罗教放出的烟雾弹,教主压根不在王都,已经前往钦察汗国,将其作为据点,在中原因此次破坏严守阵关的时候,前去刺杀蒙古汗王。
老汗王已经接近七十岁,十年前就不再出现在大众视线中,听说光是藏身之处在蒙古就有二十个,既然摩罗教要实施刺杀,那说明具备了一定规模,人数也比想象中多,才能用肯定的语气同时在二十多个地方寻找汗王所在。
阿飞紧接着了解到这帮人也在找亡灵书,他们提到陈岩平从前就跟着羌若秦左右,临死前羌若秦将后两章通过口述告知陈岩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陈岩平被潜入摩罗教的无霜抓走,教主十分着急,不过无霜也没有拷问出有价值的消息,陈岩平主动自杀,叶城气愤不已,以为就此失传,只能将希望全部押在风逐雪身上。
风逐雪迟迟不肯说,叶城再着急也没用,这给了阿飞一段喘息的时间。他当年当着叶城的面废除武功,不代表他真的放弃了亡灵书。
他在东瀛那两年一边跟着北白川生,一边又在僻静无人处将默背的刀法重复千百遍,所幸一些招式他并没有忘记,进步很快,融会贯通,尽管目前也才练到第四层,刀法却大为精进,这让他在那天伪装摩罗教弟子时与风逐雪能过上几招。
阿飞运气不好,但身体不错,这么多年折腾下来还没彻底报废。
亡灵书要进阶,就要不停地杀人。
阿飞在来到王都后,长刀停歇许久,一直没有杀人,心里烦躁不安。刚刚面对风逐雪的嘴脸,一时没有控制好脾气把药瓶扔了,差点耽误大事。
缩在床底下偷听一久,阿飞头晕目眩,但记住了一个最重要的消息:陈岩平生前将那两章武功藏在王都的一座道观中,由一群道士保管。
王都一共有三座道观,其中一座属于武当的,肯定不在那里,只剩两个选择,白云观与玄清观。
可是光有名字,谁也不知道这两章具体位置,藏匿方式,必须要亲自去探查。
阿飞不会将希望放在风逐雪身上,他要使绊子太容易了,还不如他亲自找到后两章的下落。
阿飞目前在第五层,还轮不到这后两章。他要用这后两章做另一件计划中最重要、最不可或缺的大事。
他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身上什么都没盖。
风逐雪还在等阿飞开口服软,好声好气地讲话,没想到他这么没心没肺。
不过风逐雪宁愿看见阿飞生气发怒,也不要他之前客气的笑。他喜欢这种相处模式。
他拍拍阿飞的脸,阿飞睡得浅,一下就醒了,看风逐雪目光灼灼,虽然不太乐意,但还是伸手脱衣服,“你现在就要?”
风逐雪脸色一黑,“你干什么!和我在一起就只能做这件事?”
阿飞想说本来就是啊,话到嘴边又变成,“嗯,那你把我喊醒打算是做什么更深刻,更有意义的事吗?”
“今天的月亮很圆。”
“你不会想半夜出去看月亮吧?”
“难道不行?”
“外面太冷了。而且我现在很饿。”
“想吃什么?”
阿飞想了想,“牛肉面。不过若水楼厨子做得不好吃。”
“那出去吃。我也有点饿。”
夜里起了冷风,月如银钩。
现在接近凌晨,王都再热闹的地方也歇市了。
阿飞不爱喝酒,但天冷得厉害,路上碰到酒肆便先坐下喝两口,不一会儿就暖和起来。
风逐雪和他一起喝,阿飞又困又累,打发他去找能吃饭的地方。半晌后风逐雪回来,说找到了,目前只有青楼和扶风馆还开着门。
青楼太吵,阿飞不想去,便问扶风馆是什么地方。
风逐雪说是爱因斯坦朋友开的茶馆,但是可以下碗面,阿飞就跟着去。
到了扶风馆后,楼里暖风阵阵,等待下面时,两个人一起看着天发呆。
阿飞酒意上涌,死死盯住月亮看,纳闷道,“这也不圆啊,中秋都过了好久了吧。”
“我知道。我只是找个理由出来吃点东西。”
“没有别人陪你吗?非得找我。”
“没有。”
“那你混得真差。”阿飞嘲笑他。
“你混得很好么?你有朋友,也有爱人了?”
“朋友有,但没有爱人。”阿飞打了个短短的酒嗝,“我在东瀛的时候,有一阵就住在吉原游郭,就是江户那边青楼的说法。我在那里做杂事,也有人对我说喜欢我。”
“那你喜欢他们吗?”
“我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你没有教过我。”
“因为我也不明白。”
“我就很认真地问他们,他们对每一个这里的女人、男人都会说出喜欢这两个字,有的喜欢到一掷千金。于是我和其他人一样问他们,那你愿意带我走吗?他们又开始变得吞吞吐吐,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我觉得他们根本不懂喜欢的含义,对他们非常失望。”
热腾腾的牛肉面上来了,堂倌没有说话,很快离开。
阿飞闷头吃面,“我在那里待得时间很长,等到了一个人说愿意给我赎身,这是唯一的机会,但我拒绝了。”
“为什么?”
阿飞诧异抬头看他,“你对我做了这么多事,怎么还能问出这种无耻的问题?”
风逐雪静静地说,“但是别人又不知道。”
“能接受这一切就不属于喜欢的范围了,属于爱。这是我更加不能理解的情感。我无法容忍爱一个人的时候,连他的缺点和令人厌烦的地方都可以包容。”
所以阿飞最喜欢友情,友情是世上最纯洁、最真实的关系。
风逐雪提醒他,“你嘴边沾了辣椒。”
阿飞伸手捻下来,就没有再说过话,沉默地吃面。
他今晚和风逐雪说的话够多了,说话也很费神,他打算把最后的精力都留给面条。
今晚没有看到圆月,更没有星星,却是不可多得的平静的一夜。
他经历了很多次这样平凡的夜晚,有时候他在逃亡,有时候在练刀,更多的时候他被杀手围攻,负伤奔走,差点失血过多死亡。
阿飞从不觉得辛苦,他甚至喜欢冬天的夜晚,寒冷是那样真实,显得现在的温暖如此可贵。
吃饱喝足后,阿飞更不想说话了,一说话,就要绞尽脑汁与风逐雪打机锋,怪累的。
他和风逐雪一样可悲,没有人可以说话,只有仇人懂自己的想法。
他的眼前开始模糊,坐在他对面的人影没有动,头朝外看着夜空,这让阿飞感到安心,没有拔刀的欲/ 望。
风逐雪没有看熟睡的阿飞,等了一会儿,楼下有人上来,问他,“不需要杀他吗?”
“不用。”
“那你特意大半夜来这里是?”这人面露不解。
扶风馆名义上是茶馆,实则是接客杀人的黑店。他以为风逐雪知道才会来。
“吃面,看月亮。”
那人神色尴尬,原来真是饿了才来的。可是对面是风逐雪,他们又无法发火找茬,只能说,“有事再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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