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太不清头了!
虽然江自流被自己带的没有一般人那么保守了,可他终究是这个时代的人,而且还是个很守礼法的人,他能不生气么!
别说是江自流生气,肚子里的孩子也会生气的吧!
对孩子太不负责了啊!
楚年在心里默默跟孩子道了好几遍歉,一动也不动地闭着眼睛装死。
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找个坑把自己埋下去。
物理意义上的埋下去。
最好能埋严实了,再也不出来见江自流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楚年的呼吸重新归于平缓绵长,旁边的江自流才重重舒了一口气。
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再次把睡着的人抱进怀里,江自流才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他刚才真是要被楚年给吓到了,在这种时刻居然说这么危险的话......
轻一点重一点...这种事是他自己能够控制的吗?
他哪回不是想着轻一点,又哪回不是把楚年折腾到发抖哭着求饶直把他往外推?
他想楚年想得要死。
努力平息着血液里燃烧的滚滚爱意,江自流小心抱着楚年,闭上眼睛试图睡着。
次日一早,吃过早饭,楚年送江自流出门了。
一早上楚年都很安静。
楚年其实心中很忐忑,怕因为昨天夜里的事,惹江自流真的生气了。
江自流也很安静,只是一直看着楚年,把楚年看得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话题会转到昨天夜里的事上......
也还好江自流并没有提。
楚年早已打定主意,反正只要江自流不提,他是打死不会再去回想了。
他要把这件事装进他抠出来的五室一厅里,埋藏到死。
不过临要出门的时候,江自流在家门口多站了一会儿,往他额头亲了一口。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其实也没有太生气呢?
楚年:“......”
江自流刚考完童生就去赶考秀才的事,很快就在丰文镇上传开了。
这种事简直是闻所未闻。
谁会在刚考完童生试后就立刻去考乡试的啊?
疯了吗?
一时间里,对于江自流,镇子上渐渐出现了两派声音。
“狂生!此真乃狂生也!”
“江童元果然不一般,他这是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呢,可能江童元一开始就是打算今年考乡试的,之所以还要提前去考个童生试,只是因为不考童生试就考不了乡试?”
“这种狠人,不结交一下我真的会遗憾...不行,我改日还得去登门拜访才是,一回被拒就两回,两回被拒就三回,我三顾茅庐,我视死如归,我一定要表达出我的诚意!”
另外一派:
“狂生!此真乃狂生也!”
“看着是个清冷自持的,怎么行起事来这般莽撞?此人太过癫狂了!一定会铩羽而归的!”
“哎,本来还以为是个不世出的才子,没想到是个莽夫,说到底这人呐果然还是得有个讲究的家世,不然终究只能是昙花一现。”
“考吧,让他考去呗,等考完了回来他就能明白自己几斤几两了,嗤,我早看不惯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了,不就是考了个童元吗,多了不起似的,我二舅的三叔的五婶的弟媳的公公以前也是童元呢!”
两派人议论纷纷,吵得不可开交,从江自流去考乡试的那一刻起,一直到后面江自流回来,都没停下来过。
而除了这些不相识的抱着好奇的两派外人,还有一人在江自流考乡试后站起来了。
这人就是刘东来。
刘东来本来完全没把江自流放在眼里。一个山野之辈,粗鄙商贩,怎么有本事考上功名?
所以江自流中榜了、且中了童元的事,简直给刘东来带来了堪比灭顶的打击。
就连到手的童生都不香了。
他甚至觉得,江自流是抢了自己的童元。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江自流狂起来了,刚到手的名声还没焐热,没趁着势头正好拉亲结友培养巩固自己的圈子,就想不开去考乡试找死,那他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等着就行了!
等着看江自流从天上狠狠掉回地上,然后再过去给他补上一脚,让他知道知道该怎么做人!
江自流走后,楚年的生活又变成了之前那样,由罗红梅和张彩花相伴陪着的日子了。
身孕六个月的时候,罗红梅不允许楚年继续照应生意上的事了。因为罗红梅发现,楚年几乎就没怎么长。
肚子没怎么长,上面也没怎么长。
这可怎么行?
这样肚子里的孩子能健康吗?就算健康,等回头出生了,能吃得饱吗?
楚年家里的条件这么好,又不是没东西吃,他吃的可好了,什么大鱼大肉餐餐正常的给他喂着,其他补身子的也都给他炖着,还有那些安胎补气的药,也捏着他的鼻子给他灌下去了,什么都做了,可他咋就是不见长呢?
罗红梅愁啊......
后来罗红梅仔细一琢磨,觉得可能问题不是出在吃食上,而是出在操心上了。
楚年在镇上的美容院生意可谓极好。三月份的时候,草本胭脂也推出上市了,好家伙,那直接把生意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可谓是火极一时!
在丰文镇上就没有姑娘不进店去看的,受欢迎的程度之高,都被丰文镇上的人买了送去府城的亲朋好友那儿去了。
以往可都是府城用过了时髦的东西往下面传,从楚年这儿开始反过来了,不可谓不风靡火爆!
店铺的生意好,作为掌柜的楚年自然就会跟在后面操心劳力。
哪怕楚年一直说这都不算什么事,说他兼顾的过来,可在罗红梅看来,忙这些那些琐碎的事情,哪可能不受累呢?
所以,罗红梅仔仔细细地想过之后,觉得楚年之所以不怎么长,就是他操心操的。
经过一番商定,大家伙先后开始给楚年做起了思想工作,劝他暂时把生意上的事情放一放,在家好好的养胎。
一开始楚年不是很愿意。
他属于闲不太下来的那种人,没有事情做的生活就像少了点什么。
而且江自流不在家,再要没点什么有趣的事转移一下注意力,这日子可不得枯燥死?
但大家伙也是担心自己,再加上楚年正好在琢磨着能不能研发出来膏体口红,所以后面就答应了。
把店铺的事情完全交付给张彩花,楚年在家里一边养胎,一边鼓捣起口红的事。
这么一来,楚年几乎就足不出户了。
他的身体也是在这之后悄然开始了一些变化。
起初是觉得身上有点泛痒,但问过诊之后确认无事,便没有过多在意。
后来又觉得穿的衣服有点磨着皮肤了。
楚年在物质上一向不亏待自己,他如今事业有成丰衣足食,穿得衣料早不是当初那种粗糙麻布了,就连里衣都换成了柔软贴身的绸子。
所以...
绸子怎么会扎人呢?
有天楚年实在受不了这种布料磨着身体的感觉了,趁着天亮光线充足,偷偷跑到卧房里,关上了门,解开衣服查看究竟。
这一查看,衣服是没查出什么问题来,自己身上的变化被查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倚楼听雨,呐呐呐,夏×2,与青衣的浇水~
楚年惊异的发现, 自己长胖了。
说长胖还不大准确,准确来说,他只有......特定的地方长胖了。
其实并没有长胖多少, 只才一丢丢。
可是楚年一向纤瘦, 所以哪怕只是丰盈了那么一丢丢,一眼看上去,还是非常地明显。
正是因为这种“变胖”,导致衣料在上面摩擦得让他很难受。
楚年:“......”
盯着自己发生变化的身体,楚年眼睛里慢慢浮现出几分惊惶。
这实在是...
太超出认知了!
太匪夷所思了!
抓着褪去一半的衣服,楚年嘴唇微微开合, 很是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可事实上, 连可以受孕这种事都接受了,后面可能会发生的变化不也是理所应当的么......
楚年:“......”
接受是一回事, 真的发生了又是另外一回事,想当初接受发芽, 楚年也用了不少时间呢。
故而楚年这会儿的脑子有些乱,他下意识地把衣服穿上,想要去书房找江自流。
然而出了房门, 才想起来江自流还要有段时间才能回来。
楚年:“......”
恰在此时, 罗红梅从屋外走了进来。
看到楚年站在房门旁边愣愣的发懵出神, 罗红梅不禁伸手拍了他一下,问:“怎么了年儿, 站在这里发呆?”
楚年被拍的回了神, 嘴唇一抖,就想把发生的事情告诉罗红梅。
但目光触及到罗红梅的眼睛后, 楚年又有点不好意思说了。
这种事情...奇怪又奇妙, 怎么想怎么有点害臊......
“我想阿流了。”楚年敷衍了过去。
听到这话, 罗红梅了然地一笑,拉住楚年的手,轻拍着把他拉到院外去晒太阳:“来,小乌坐那儿晒太阳呢,你跟它去玩玩。这猫长得多好看啊,毛儿又长又水溜,乌黑发亮的,漂亮的不行...别说,看久了的话还有点像你们家阿流。”
楚年嘴角一抽:“红梅婶,你这也太牵强附会了,它哪里跟阿流像了啊!”
阿流可比它好看多了好么!
但拿猫跟人比就还挺幼稚的,楚年笑出了声,又说:“这坏猫,跟我可不亲,它只喜欢黏着阿流!”
看到楚年笑了,罗红梅便放了心。
罗红梅想想也觉得有点好笑,上去撸了一把猫,又在太阳底下陪楚年说了会儿话,然后便去厨房了。
... ...
楚年并没有忘记身体发生变化的事,相反,自从他注意到了后,就很难不惦记。
他一方面对自己悄悄丰盈起来的体态感到好奇和恐慌,另一方面又被随之而来逐渐产生的反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被衣料磨蹭的有些难受其实还是可以忍受的,但是突然有一天早上起来,换衣服的时候,解开衣襟,楚年发现衣服上的胸口那处,多了一小点干涸凝结的乳白色痕迹。
楚年:“.........”
当下楚年脑袋里的一根弦直接就崩了。
傻乎乎地坐在床上坐了好久,楚年才勉强镇定了下来。
他像往常一样换好衣服,打水洗漱,去厨房盛粥吃早饭。
吃完早饭后,趁红梅婶还在镇上买东西没有回来,楚年火速地把那件让他震撼的衣服拿到了木盆里,自己兑水洗了。
自打身孕六个月多的时候,罗红梅就不怎么允许楚年碰水了,连衣服都是罗红梅帮着洗的。
一开始楚年是坚决不同意的。
他才不想因为怀孕就娇气成这样,还得旁人伺候着。
何况罗红梅是长辈,怎么能让长辈伺候?
但罗红梅对他别提有多亲,只说他孕身不显,跟其他人怀孕期间都不大一样,还是万事都比旁人多注意些才好,又说自己的衣服本来就也要洗,洗一个人的是洗,洗两个人的也是洗,放在一起洗还省水方便,根本不给楚年拒绝的机会。
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看着衣服上的痕迹,楚年整个人都快要裂开了。
这种感觉就像当年青春期刚刚出现遗.精时一样,让他感到无比的羞耻,耻于被任何人发现。
可是...
这种事又怎么可能逃得过罗红梅的眼睛。
当罗红梅回来,发现楚年突然间把自己的衣服给洗了时,先是担忧地责备他乱碰凉水,然后脑子里转了一个弯,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脸上乐开了花,罗红梅的目光在楚年身上扫了一圈,高兴道:“是长起来了吗?哎呀!可算是长起来了!我一直替你算着日子呢,这要是再不长,可就急死我了!”
“......”楚年哪里听得了这种话,面红耳赤地捂住了脸。
救命啊...
这也太羞耻了吧!
但是罗红梅的关心和爱护,又让楚年的心里热乎乎的,连带着近日身体变化上带来的不安都悄然少了一些。
罗红梅高兴极了,放下篮子,拿了块布擦了擦手,便要来摸楚年的身子。
这一摸可把楚年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怎么了红梅婶?!”
“我摸摸长得好不好。”罗红梅看楚年退开,还要继续过来摸。
楚年登时又要裂开了,惊恐地护住胸口,一个劲地摇头:“好!长得可好了!不用摸的!”
看到楚年害羞成这样,罗红梅哈哈大笑:“这也就是第一胎,瞧你六神无主的模样,等后面再怀上你就不会这样了。”
楚年:“......”
楚年害羞不给看不给摸,罗红梅自然也不会逼他,只是觉得好笑,又说:“哈哈,那我就不看了,等你夫君回来让他看吧。”
楚年:“???”
楚年:“!!!”
楚年:“......”
想到江自流,罗红梅不禁有点担忧:“刚才在外面又听到有人说流儿的事了,哎,也不知道流儿那边怎么样了,考试难不难,能不能考上啊......要是考上就好了,这都不求名次了,只求能考上就好啊。”
说着还双手合十,对着天上拜了拜,求菩萨保佑呢。
楚年心里暖洋洋的,弯起眼睛一笑,说:“快了吧,应该没多少天了。”
距离江自流赴考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楚年每天都在掐日子算,算着江自流至多还有半个多月就能回来了。
他真的好想江自流呀。
... ...
自从身体开始有了明显的孕征变化,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楚年的腰腹也肉眼可见的圆润了起来。
以前他穿着宽松的衣裳,在旁人看来,完全不会注意到他有身孕,现在,凸起的小腹已经昭示着一个新的生命在不久的将来就会降生。
为此,罗红梅也更加关照楚年的情况,罗德山也特意上来过几次,给他把把脉,再开几幅补身子的药。
楚年逐渐觉得自己的身体笨重了起来。
他不再可以随意的弯腰了,有时候在院子里多站了一会儿,会感觉膝盖酸酸的,偶尔一两次起床,还会发现脚踝也肿了起来......
红梅婶子告诉他这些情况都是正常的,只要再坚持一阵子,坚持到孩子生下来,坐完月子,要不了多久就都会恢复。
有罗红梅这个过来人悉心地陪伴照料着,楚年心中的不安和惶恐渐渐被驱散,他开始逐渐接纳自己的这些变化。
但是...
有一种变化,楚年没法跟罗红梅说。
即便这种变化,最开始就是罗红梅先提起的。
楚年终于理解了当初罗红梅说的“肚子大起来压着身子难受”是怎么个一回事了。
楚年:“......”
可太难受了啊喂!
这种难受比楚年刚开始发现自己胸口的变化还要让他难以接受。
怎么会这样呢?
怀孕这么神圣纯洁的事情,到了后面,到底为什么会跟情.欲搭上关系啊!
尤其是晚上,后半夜的时候,楚年有时候都会被难受到醒来。
醒来的时候依然难受不已,拿手往下一摸,甚至都能摸到让他脸红不已的......
他一边对变成这样的自己接受不能,一边又更加地思念江自流了。
如果江自流在就好了。
如果江自流在的话,江自流就可以抱着他,把他揽进怀里。
可是另一方面楚年又有些不安。
如果江自流在的话...
如果江自流看到这样的自己,会不会同样觉得难以接受?
楚年:“......”
虽说再也不想回想了,可是每次一想到江自流临走前的那天晚上,楚年都恨不得挖一个洞把自己埋下去。
楚年又有些不希望江自流这么快回来了,他不想江自流发现这样的自己。
如果可以的话,楚年甚至希望安河府来一场加时考试,把乡试的时长拖得长一点,最好能一直拖到他把孩子生下来......
胡思乱想中,日子一天天过去,楚年身上的变化也越来越明显。
再到后来,都不止是在后半夜了,有时候就算是在白天,只要肚子里的胎动了一下,那压下来的感觉就会让楚年腿软的要命。
楚年都快要被身体和心理的双倍折磨给气哭了。
这日,楚年被折磨的实在难以忍受,不想再坐在椅子上,只好爬到床上,努力地试图压下这股让他难堪的感觉。
可是压了好一会儿,非但感觉没有压抑下去,呼吸倒是越来越乱。
楚年:“......”
想到这会儿罗红梅并不在家,而且还要有好一会儿才会回来,楚年咬了咬牙,壮了胆子,决定自己动手纾解一下。
这还是楚年第一次做这个决定。
他有些紧张。
但随即他就发现自己的紧张是多余的。
因为他的肚子已然大了起来。
他便是这时开始想用手自己动手了,也很难动的到。
楚年:“.........”
不会吧?
这也太难为人了吧!?
楚年都无语了。
无语归无语,身体里的躁动依然让他难受到了极点。他忍耐了好半天,还是无法仅凭毅力忍下去。
最后没有办法,楚年只好又撑起身下了床,心跳如鼓地从衣柜里取出了一件江自流的衣裳。
把衣服拿到手里,楚年闭了闭眼:“......”
...对不起,我也是被逼的。
我发誓,用完之后一定会好好好好地洗干净!
月白的衣裳,上面还绣着精美的云纹,被江自流穿在身上的时候,风一吹仿佛都要飞到天上去。
衣服浣洗的很干净,卧房朝南通风,即便一个月没有被人拿出来穿过,上面依然残留着好闻的皂荚味。
楚年有些不敢看手里的衣服,重新上了床后,他闭上眼,大着胆子去跟折腾他的感觉做斗争了......
而此刻院口家门外,却有人推开了门。
是...
江自流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如梦,沈秋寒,花椒,无话可说的浇水~
江自流推门回到家中时, 没在院子里看见任何人。
就连大黄都不在,院子里静悄悄的,倒是小乌感受到了什么, 踩着梅花步从堂屋里跑出来, 先是拉开身体伸了个懒腰,然后敏捷地窜到江自流腿边,用脑袋和尾巴勾着他喵呜喵呜的蹭。
江自流把猫捞起来抱进怀里摸了一把。
江自流心想自己回来的确实是早了点。
按理说他昨晚应该在隔壁镇歇上一晚,可就这么最后一段路了,不如不歇,故而连夜兼程, 让马车踏着夜露赶早回来了。
想到楚年已经八个多月的身子, 正是会贪睡的时候,江自流便猜他还在睡。
而红梅婶或者彩花姐, 应该是带着大黄去镇子上了吧。
放下喵呜喵呜叫唤的小乌,江自流放轻了步子, 往家门里走。
走到房门口,见房门是虚掩着的,江自流正要进去, 忽地听到里面传来声音。
声音不大, 细小微弱, 听不太清,只觉得是“呜呜”的, 和小乌平时撒娇时的叫唤差不多。
江自流即将碰到房门的手一顿。
他再听时, 那“呜呜”的小猫一样的哼鸣声上扬了起来,透出一股脆弱的难耐, 像极了是阿年紧绷在他怀里时发出的......
江自流喉咙里一紧, 蓦然意识到了什么。可他又觉得不可置信。
江自流轻轻推开了门。
清晨的阳光从乳白的窗户纸投进了地面, 撒了一地淡金色的薄光,但是撒不到床前,红木雕花的大床贴在晦暗的墙边,只不过差了几步的距离,却光影分明。
而那张堆了阴影的床上,江自流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此刻正打开了身体,飘摇在一件洁白的衣裳上。
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他心爱的人正沉浸在那件衣裳上,如在云端。
江自流何曾见识过这样的景色,他几乎是被一道闪电劈中了,诧愣在原地。
那是,他的衣裳。
江自流:“......”
闪电沿着脊椎在血液里窜来窜去,江自流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时间忘了该进去还是该出去。
楚年还在继续,圆润隆起的身体让他动作的很困难,他似乎够不到想要够的东西,辛苦地喘着气。
江自流双眸乌黑发沉,抿了下唇,走进了房中。
“...年年...”江自流停在不远处,哑声唤了楚年的名字。
楚年似乎并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看都没有往他那看一眼,颤着眼睫继续自己的动作。
江自流背对着熹微的光线,眸光幽幽的沉浮,又唤了楚年一声。
这下楚年觉出不对来了。
他停顿了动作,有点恍惚,随即恍惚里又掺杂出了一丝迷茫,一转头,向旁边看去。
这一看,楚年整个人都傻掉了。
身上的潮红迅速褪去,楚年被吓得魂飞魄散,瞬间胡乱扔掉了手里的衣服,几乎是弹起来的。
江自流上前一步把他扶住,多了点歉意:“抱歉,吓到你了。”
楚年:“......???”
楚年人都傻了!
他瞪大了潮润的眼睛,看着眼前活生生的江自流,崩溃道:“你怎么回来了?!”
江自流:“......”
“不是你想的这样!”楚年痛苦面具,开始语无伦次地解释:“不是你想的这样!”
江自流定定看着他:“不是我想的哪样?”
楚年:“......”
楚年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解释太苍白了,眼下铁证如山,犯罪现场一览无余,他好像百口莫辩,怎么狡辩都没有用了......
仿佛戴上了一万张痛苦面具,楚年麻着一张脸,说:“...要是我说这是第一次你会相信吗?”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毁灭吧......
江自流没有说话,还是定定看着楚年,只是眼眸里的神色飘忽不清,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楚年弱弱地挣扎:“...真的,真的是第一回 ,以前从来没这样过......”
这个运气它咋就这么背呢!?
楚年恨呐!
看到江自流还是没说话,楚年把眼睛一闭,开始自暴自弃了:“...是孩子的原因!”
说完觉得有点像在推卸责任。哪怕真相就是这样,还是有种拿小孩子当挡箭牌的不耻感觉......
于是更加自暴自弃了,又补上一句:“...还有因为有点想你。”
“只是有点吗?”江自流问。
楚年眼睛偷偷睁开了一点点缝隙。
江自流把人放开了。
他风尘仆仆而归,到家了连衣服还没来得及换,身上还带着清晨雨露和草木的味道。
站起身,江自流抬手斯文地把外衫脱掉,只留下一身洁白的里衣,然后走到梳妆台前,放下脏衣服,慢条斯理地在水盆里净了手,再转身去把房门给关上了。
呆毛凌乱,偷偷眯眼看着这一切的楚年:“......”
“别用衣裳。”江自流回到了楚年身边:“用我。”
... ...
江自流和一般的读书人不太一样,他不爱好广结人缘,并不同外人来往,这使得他在外人眼里仿佛一直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雾纱。
但并不影响众人对他的争议。
自打乡试结束,进府城赶考的那些人都陆续回来了,镇子上人们对江自流的议论声就愈发的大了。
作为第一个考完童生试,同年立刻就去考乡试的人,几乎所有人都想知道他乡试的结果。
不能中?
中了的话还会有名次吗?
众说纷纭。
甚至还有人为此操起了盘,买定离手。
楚年听说这件事后,笑得不行,觉得这些人实在是太闲了,然后转头不声不响地让张黑牛去替他悄悄压了二百两。
直接全压了能中。
一来是豪掷百两镇镇场,二来是相信江自流,三来嘛,楚年有强烈的预感,就是觉得江自流能中!
再说江自流回来后,一概不参与外界的纷扰,除了读书写字,其余时间他都在陪着楚年。
不过纵使如此,还是有两个格外难缠的对象总找上来,扰他清静。
一个是丰文书院的老夫子。就是那个想要拉拢江自流进入丰文书院的老夫子。
丰文书院的老夫子和一般的人不一样,到底是德高望重、有名有脸、集声望和地位一体的贤士,所以虽然赵家镖局一直有派人帮江自流挡住那些试图接近的客人,但他们家一向崇文崇拜惯了,这丰文书院老夫子的面子,还是会给上几回,让老夫子过去了。
老夫子当然不是亲自过来的,他虽有意拉拢江自流,却还不至于屈尊降贵。
信里的内容自然是谈入学的事。
老夫子表示,即便江自流狂生之名传遍了丰文镇,可自己还是相信他的,无论这回考中没考中,反应将来一定都能考中,所以来丰文书院进修是他的不二选择。
江自流对丰文书院从来就没有起过兴趣,面对老夫子的来信,他不想以后还要被纠缠,便客气礼貌地回了一封拒绝的回信。
不过老夫子并没有因此就放弃,他又派了门下得意的弟子过去,上门去规劝邀请江自流。
被缠了几回后,江自流不耐烦了。他自己倒是还好,扰着了楚年和孩子怎么办?
于是江自流和赵家镖局的人提了一下,这此后赵家镖局便不再放行老夫子的人继续过去了。
毕竟在丰文书院和江自流两边选择的话,他们肯定是更偏向于帮助过他们家宝贝弟弟的江自流家。
而除了老夫子外,还有一个难缠的对象,那便是刘东来。
刘东来和其他人不一样,到底是住在同一条巷子里的邻居,他都不用刻意来访,就已经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不过以前并不常见到刘东来,这回乡试回来后,见到的频率就突然多了,有时候出去遛个弯,出去的时候和回来的时候,刘东来都站在家门口,就好像是故意出来等着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