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土法子奏了效,还是鼻子自己坚强,楚年的鼻血很快就不流了。
不流了楚年也不敢再去摸,怕一个不得劲就会惹得它继续流,于是强忍着酸涩感,不再管鼻子,改去收拾江自流。
江自流的脸上还沾着血呢,再不擦都特么要在他脸上凝固了,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就算是自己的血,楚年也会嫌弃它破坏了美感。
把江自流的脸擦干净后,楚年手向下,去帮他整理衣襟,当他的指尖无法避免地划过小块肌.肤时,楚年能明显察觉出底下人的紧绷。
默了一下,楚年实在是憋不下这口气。
他就不明白了,按照这个世界的设定,他是哥儿,江自流是汉子,不管是娇羞也好,惧怕也罢,还是其他等等,都该是哥儿方多点吧?怎么在自己跟江自流这就反了呢?
真就是...一次人工呼吸未遂给他留下了巨大心理阴影?
楚年瞅着江自流,是越想越气呀,心说退一万步讲,就算我真的垂涎你的美色,想跟你发生点啥,也得你能支棱起来啊!
都病成这样了,还想这些那些的,是得多丧心病狂。
恶从胆边生,楚年俯下身去,凑近江自流耳边,恶劣地说:“夫君,你怕什么,我肯定是要等你好了的呀。”
说完他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江自流重新红成一片的脸庞,狠狠地暗爽了。
你不是爱想入非非么,那我今天不坐实了这个恶狼身份吓吓你都对不住我洒掉的热血!
但欺负归欺负,欺负完了,解气了,楚年不忘初心,还是要带江自流出去晒太阳的。
有了刚才的悲惨教训,这次楚年先在床下热了个身。晃晃手腕,晃晃脚腕,确定做好了身心准备后,他才去扶江自流。
谁知江自流却冲他抿着唇摇头,态度坚决,分明是说不去了。
楚年一窒:“......”
怎么就不去了呢?
这要是不去了,他岂不是白挨了一下砸?
再说江自流肯定是想去的。
现在说不去,要么就是被摔怕了,不信任自己能扶着他平安出去;要么就是被自己刚才的话吓到了,不想再跟自己有肢体接触。
前者还好,要是后者...楚年咯噔了一下,陡然一肃,心说今晚江自流该不会不让自己上床了吧?!
这可不能啊!夜里多冷啊!地上多凉啊!
楚年瞬间懊恼。
干什么非要跟他赌这口气呢,辛辛苦苦刷了这么久的好感度,可别一朝清了零啊。
这要是清了零,连个存档都没有的,该找谁哭去?
稳住心态,楚年及时补救,软下声音,哄他说:“夫君,你都多久没见到太阳了,去晒晒吧,对身体好。”
江自流不动声色。
楚年再接再厉,抬起手保证:“夫君你放心,我这次一定不会弄摔你的。”
江自流的视线移到了楚年微红的鼻尖。
楚年:“......”
好吧,有前车之鉴,这个保证确实显得很没有底气。
楚年又说了几句,干脆一闪身,给江自流指了外面。
外面小木椅静静地等在门口,和煦的阳光洒下来,明媚又灿然。
确实勾人向往,说不心动是假的。
江自流动摇了。
但看着楚年可怜兮兮的鼻子,他的动摇还是一点一点地收了回去。
楚年对他很好。
哪怕里面可能包含了某种目的,可好是实打实地落在他身上的。他残躯一个,苟活于世,受着楚年的好,又何必多给他找麻烦。
正想着,就见楚年自暴自弃般闭了眼,颓丧地嘟囔:“真就是带你晒个太阳,不会吃你豆腐的。”
江自流身体一僵。
江自流:“......”
小哥儿也就这点爱好了,要不...就满足了他吧?
作者有话要说:
楚年:“爱好?你清醒一点啊!!!”
谢谢沈秋寒的浇灌~
第17章 小喜鹊楚年 像一个比风还轻的拥抱
连哄带说地劝,他无动于衷,不会吃豆腐,他开始松动。
楚年怎么说也是当红过的人,还是第一次被嫌弃成这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但这回他学乖了,没再逞一时之快欺负人,维持着可怜隐忍的表象,上手去扶江自流。
扶,那就免不得要肢体接触。
所以楚年先是去拉江自流的衣角。不用说,自然是没有拉动的。于是又改去扶他的胳膊。
快要贴上胳膊之前,手掌悬停在半空,楚年抬眼去看江自流,突然冒出一句:“夫君,我这是要搀你起来,应该不算吃豆腐吧?”
“......”江自流被他问得险些一声咳嗽。
这就又不行啦?
见江自流歪头,长睫羽翼似的扑腾,半张脸上又镀了一层薄红,楚年克制住唇角上扬的冲动,无辜地重复了一遍:“夫君,我现在要搀你了,可以不?”
说是不欺负,但又没有完全不欺负。
可惜好景不长,楚年还没得意够呢,江自流忽地将手贴了过来,指尖虚虚地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楚年内心得逞的笑戛然而止。
他将视线缓缓下移,来到两人虚缠在一起的指尖,脑海里打出了一个问号。
下一刻,修长的手指攀附而来,握住了他的两截指节。
冰凉的触感贴了上来。
楚年稍微有些懵了:咦?怎么是这个走向?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再去看江自流的脸,发现他抿紧两瓣干燥的唇,眼神里的异色,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楚年:“......”
这一刻,楚年觉得自己就像是剧本里走出来的逼良从娼的大坏蛋。
过程曲折,结果光明。抛弃个人“恩怨”后,经过一番努力,楚年终于成功地把江自流扶到了外面。
从小破床到门口,短短的几步路,背负着江自流大半的重量,简直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楚年弱小的身躯差点没被压垮。得亏他提前搬来了小木椅,出来后,立刻把江自流扔到椅子上坐下,才解放了自己。
揉捏着酸麻的肩胛,楚年愈发意识到身体素质的重要性。好在原身只才十六岁,只要从现在开始补,还是有机会变强壮的。
想到自己以前的身高体型,没有一百分也有九十九,楚年心说怎么着也要把现在这具身体弄到及格线吧......
他这么想着,肚子倒是很配合地叫嚣着饿了。
饿了也不怕,有柿饼,有野果,怎么着都能填饱的。
楚年又从搬来一只小木凳,放在江自流坐着的小木椅旁边,然后进屋,拿出柿饼和野果,打算分着一起吃。
作为第一份拿钱购买的食物,楚年还是很看重柿饼的,他在小木凳上坐好,把布包放到膝盖上,一层一层剥开,很有仪式感地揭开了藏在里面的神秘柿饼面纱。
跟现代的柿饼区别不大,每一个都圆溜溜的,椭扁扁的,表面蒙着一层白色的霜,在阳光的照耀下,像粗粝的磨砂。
“夫君,吃点东西吧。”
楚年随机挑选了一块幸运柿饼,撕开一半,递给旁边的江自流。他正好想借这个机会,终结掉两人之间微妙的尴尬。
江自流是阖着眼睛的。
他靠在椅背上,面朝阳光,皮肤很白,薄如蝉翼,眼睑下有两扇青黑,是长睫投下来的阴影。
他的表情似乎平静,又似乎带一点忧郁,听到楚年的声音后,闻声侧首,试图睁开眼睛,却在刚睁开后又下意识地闭上了。
楚年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他可能是眼睛不舒服。
也是,许久未见天光的人,突然被太阳这么照着,难免会有些不适应。
想来也是心疼,不提治病和吃饱,对现在的江自流来说,就连见一面太阳都是奢侈。
楚年同情心泛起,更后悔刚才在屋子里欺负江自流的事了。他都这么可怜了!怎么还忍心欺负他!!
把膝盖上的东西随意拢到一起,楚年站起身,带着小木凳,改坐到江自流的对面。
“夫君,现在再睁开眼睛看看呢?”
听见声,江自流试探性地掀开了眼皮。
初始还是不适应,但有楚年坐在对面,替他挡住了一半的正照光线,多试了几次后,江自流终于可以正常睁开眼睛了。
楚年表情淡淡,一双眼睛圆而阔,瞳色不深,像莹润的琥珀,清澄明亮,没有杂念,镜面一样,浅浅倒映出江自流的身影。
有风动,发丝拂到脸上,楚年伸手去捞,纤瘦的影子晃动,覆在江自流身上,像一个比风还轻的拥抱。
江自流眸色加深,悄然敛下了眉眼。
见江自流似乎好受了很多,楚年唇角向上一弯,身体微微前倾,把那半块柿饼递到他嘴边:“好啦,我们吃东西吧。”
江自流抬手欲拿。
却被楚年叫住:“你别动手了,柿饼外面一层都是果糖,要是你拿到手里沾上了,等下我还得帮你洗手。”
江自流手一顿,长睫扇了一下,慢慢把手放下去了。
看到江自流绷紧了下颚,楚年说:“你本来就在咳嗽,入秋后的井水这么凉,十指连心,冻着你怎么办?厨房门锁着,我没办法搞到热水帮你洗手,就先将就着让我喂你吧。”
这么一说,江自流表情果然自然了点。楚年不再多说,上手喂他。
柿饼外面那一层白霜是天然的风干果糖,入口即化,里面的柿肉柔韧劲道,一口咬下去,甜滋滋的,很是可口。
但楚年不敢让江自流多吃,他摸过江自流的手,冰冰凉凉的,柿饼这玩意是凉性的,吃多了怕不好,所以解释了一下,便改掰果子给江自流吃。楚年自己也没吃太多,填饱肚子后,把剩下的收起来,拿回了房间。
在外面待了会儿后,江自流逐渐适应了阳光,楚年便又坐回他旁边,两个人一个椅子一个凳子,一高一矮,并肩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偶尔有鸟雀从头顶飞过,并不啼叫,安静地拍着翅膀,赶着去哪似的急匆匆飞远。
原身从未离开过大罗村,后娘也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村子里连个能交心说话的朋友都没有,更别提见过外面的世界,因而楚年连这里属于地理上的哪一块版图都不知道,只能从植被和动物大概推断,应该是偏向南方的位置。
偏向南方好,古代的冬天没有暖气,取暖全靠一身浩然正气,能占点地理优势再好不过。
趁着秋收,楚年打算辛苦一点,好好珍惜山上那些大自然的馈赠,加大力度,多搞一些是一些,可劲儿地搞钱!
时间流逝,日向西移,温暖的太阳光一点一点从院子里撤了走,楚年估摸着江家人再过会儿也就该回来了,便站起身,准备扶江自流回去。
江自流静默地坐在木椅上,视线落在远处,隐隐有些出神。
看什么呢,看得这么投入?
楚年不动声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那边有棵高高的树,树上栖着一只鸟,羽毛棕黑,鸟喙鲜红,歪头歪脑的,时而抬头扑扑翅膀,时而低头梳理羽毛,很是有些活泼可爱。
原来是鸟儿啊。
鸟儿真好啊,它想停就停,想飞就飞,去留随心,最是自由。
江自流就像是被剪去了翅膀的鸟,正该展翅高飞的年岁,却被病魔困在了方寸囹圄。
楚年感慨地收回目光,轻声唤他:“夫君,太阳回家了,我们也回家吧。”
江自流回过神,看向楚年,冲他点了点头。
楚年伸手去扶江自流。
他这次做好了准备,虽然还是吃力,但勉强能扶得住,没出什么意外。
待把江自流扶回床上躺好后,楚年想了想,开口说:“对了夫君,柿饼是我从王婆那里买来的,我今天抓蛇卖了六十文钱呢,明天我还去抓,多抓一点,这么抓个几天,很快就能帮你请郎中看病啦。”
江自流卧在床上,眸光奕奕。不知道是不是晒过太阳的缘故,楚年觉得他的气色要比之前好了点。
弯起眼睛,楚年对他一笑,说:“等你的身体好点,就可以天天出去晒太阳啦,到时候,就像刚才树上的那只喜鹊一样,想去哪就去哪。”
闻言,江自流微愣,随后唇角弧度向上,露出了一抹清浅的笑容。
竟然!笑了!
楚年震撼。
这么多天了,天天早安晚安的,楚年就没见江自流笑过,今儿个晒了一次太阳,江自流居然笑了。
不错,博得了美人一笑,进步很大!
楚年甚悦,心想就算皮了那么两下,扣掉了好感度,现在肯定也全部长回来了。
这下放心了,晚上百分百能踏实睡床了。
楚年笑:“我去把外面晒的被子也收回来。”他心里高兴,说话尾音都是上扬的,转身出去,步伐很是轻快。
待楚年走了,江自流才低低咳嗽一声,默在心里说:哪儿来的喜鹊,那分明是鹧鸪。
但楚年说是喜鹊就喜鹊吧。
树上的是鹧鸪,屋里的是喜鹊,两不耽误。
作者有话要说:
江自流:小喜鹊楚年~
谢谢呜呼吗咪吼的浇灌
到了傍晚,江家人从地里回来了。
一家四个,江爹拖着板车,哼哧哼哧走在最前面,江母和大儿媳肩上挑着扁担筐,一左一右跟在板车后面,偶尔上手帮忙推一把车。泥泞不堪的土路上,夕阳最后的余晖,拉长了他们汗流浃背的佝偻身影。
唯独江四不一样。
江四,肩没扛,手没提,轻轻松松地跟在他们后面,踢踢踏踏地走路,捡个石头拔个草就算了,时不时还要凑到江母和大嫂身旁,伸手去拨弄筐里颠簸的绿皮玉米。
“四宝别闹,好好走路,小心一会儿磕着拌着。”江母出声劝他。一开口嗓子眼就跟冒了烟似的,沙沙得疼。
不仅是江母嗓子疼,江爹和大儿媳都疼,只是他们两个闭着嘴没说话,所以好点。
问就是带去地里的水囊在江四玩的时候被打翻了,下午四个人就没喝到几口水。连续高强度的劳作,还没什么水喝,能不口干舌燥喉咙发疼么。
好不容易捱到家,除了爬上板车痴痴笑的那个,其余三人第一件事就是去厨房舀水喝。
大儿媳喝完水,把手里的瓢一放,出去了。
江母转头问:“你干啥去?不知道生火做饭吗?”
大儿媳已经进了堂屋。
江母有点冒火,一手拿瓢,一手叉腰:“见鬼,这是个什么态度?跟楚年那小贱人学的吗?也想上房揭瓦?”
江爹到了家就想歇歇,这刚坐下呢,耳边又开始嗡嗡了,他锁了眉,说:“你不累吗?”
“我能不累吗?我都累死了还要受他们的气!你看见她的态度了吗?她在给我摆脸色啊,这叫个什么事?嫁进来这么久了,肚子里半个声都没有,不会下蛋,就会给我摆脸色!”
江母没好气,边抱怨边出去捡柴,看见江四趴在板车上拍着巴掌玩,换了幅脸孔,唤他说:“四宝,小心别从车上摔下来了,下来娘这玩儿吧,一会儿娘煮玉米给你吃。”
“好哦!吃玉米吃玉米!”江四听见,从板车上跳下来,拿了上面一个玉米,抱在怀里,颠颠在院子里跑。跑了两步,路过江自流的小破屋,停了下来,咬住了手指头。
江母埋头捡柴,半天没见宝贝儿子过来,又问了声:“儿啊,你又玩啥去了?”
江四嗦了口手指,巴巴地盯着小破屋紧闭的门,含糊不清地问:“娘,四儿什么时候才能玩夫郎呀?”
江母捡柴的手一顿,暴脾气又冒了上来,抱着柴蹭蹭进去厨房,往大锅灶地下一扔,推了把边上靠坐着闭目养神的江爹,说:“听见没,四宝问你呢,啥时候可以抱到大胖小子?”
江爹暗沉的脸皮动了一下,睁开一只眼,说:“今天在外面没听到吗,大半个村子的人都知道楚年要给三子治病了,你这个时候要他给四宝生孩子?”
江母窒住,拔高了声音:“那又什么时候?别忘了我们买他回来就是为了抱孙子的!”
“再等几天吧。”
“几天前你就说再等几天了!”江母不依不饶:“我告诉你,那小贱人那么闹腾,再等几天真要是请郎中来给三子看病,老娘就...就...”
“就”了半天也没就出下文来。
其实本想说“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跟你没完”的,但又怕真把江爹惹毛了,万一再吵到晚上,明天可就真没力气下地了,遂悻悻停住了,没继续说出口。
江爹从厨房里走出来,眯起眼斜对面的小破屋。江四在门口拍门,但里面没有反应,安安静静的。
“都这个时辰了,楚年肯定是回来了,早上那么神气地出去,现在回来蔫了吧唧地没半点动静,说明啥?没抓到呗。我早说了,小东西没这个本事,等着吧,最多两天,他就能认清现实了。”
说完,江爹想起来什么,使唤江母:“他手上不是有一条蛇吗,那条肯定是卖了,你去把钱收过来。”
江母也想去收钱,但她正在跟江爹赌气,不想听他使唤,假装没听见,一屁股做到大锅底下,扔柴生火烧饭。
等一家子吃完饭,江母想找楚年把那个钱收了,江四却跑过来黏在她身边,挠她痒痒跟她撒娇,她一高兴,跟儿子逗起乐来,又把收钱的事给抛诸脑后了。
江家人一回来,楚年就知道会不得安宁。
果不其然,聒噪的江母,拍门的江四,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但比前几天好,至少没有再冲过来说要撞门什么的,只是在外面吵。
楚年对此很淡定,只要他们不会真的动手,那就造成不了什么影响,只当是快板配合相声,有一搭没一搭的听,听到不想听的,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开启人工屏蔽模式。
刚刚坐在桌上改造放柿饼的长布时,楚年就听见江母在骂儿媳妇。
说起来,这个江家大儿媳,楚年到现在都没有跟她碰过面。除了吃饭干活,她不怎么来后院,来后院也不来小破屋晃悠,是除了江自流以外,江家最安静的人,从未找过楚年麻烦。
江母每次都会骂她几句,不管是骂哪方面,骂到最后,一定会骂到她的肚子上,怪她不生孩子。
可关键是江家的大儿子在镇上做长工,不知道多久才回来一趟,这居然也能怪罪儿媳生不出孩子,真是够离谱的。
不难猜,大儿媳和江母的关系肯定不怎么样。
楚年一边改造长布,一边琢磨,有机会的话,自己可以试着跟这个“大嫂”接触一下。
次日,楚年早早的醒了。
晒过被子的原因,夜里没再觉得冷,一夜无梦,睡得挺好。
揉揉眼睛,楚年翻了个身,外面天才刚蒙蒙亮。
倒是可以再睡一会儿。
但楚年没再睡了。
他今天想早点上山,布置陷阱抓兔子,多抓几条蛇,摘些野果,时间够的话,再去找找其他好东西。
起身的时候惊动了江自流,楚年放轻手脚,下床后,替他把被角压好,轻声说:“夫君,你接着睡吧,我出门啦。”
江自流静静看着楚年。
楚年冲他一笑。
房间里光影朦胧,他笑得浅,并不分明,但小梨窝却深,印在唇角颊边,小小一颗,很是显眼。
告别江自流后,楚年轻车熟路上了山。
在太阳露头之前上山有一点好,那就是能亲眼看到山林被点亮。
天空从鱼肚白变成玫瑰金,前方的视野逐渐变得明朗,一幅彩色的画在眼前慢慢展开,而只有早起的人才能见证到这幅画。
楚年以前也早起,但不是在剧组就是在车里,忙忙碌碌,哪看得到这些。现在,他深深呼吸着空气,新鲜的氧气填进他的肺里,花草的清新将他洗涤地焕然一新。
... ...
因为一直惦记着兔子,所以楚年上山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兔子窝。
他已经几次在山上撞见兔子了,估摸着方位,没一会儿就在一棵老榕树底下发现了个兔子窝。
看到兔子窝,楚年眼睛都在放光,仿佛已经预见了大口啃兔子腿的未来。
压下兴奋,楚年在地上找兔子留下的痕迹。
这并不难找,从窝外面延伸出去了一溜的小爪印,全是昨天雨后印在泥地上的。
楚年沿着爪印走了丈远,开始动工挖坑!
说是挖坑,其实没有费太大的劲,兔子又不大,只需用树枝刨个圆圆的坑,把用布条裁剪出来的小陷阱放进去,然后在上面铺一层草,接下来,只要等着兔子自己掉进去就行了。
因为兔子这家伙吧,有个怪癖,它们出门只走一条路,永远只走一条路,从不换路。全世界的兔子都是这样。
所以只要陷阱做得好,守株待兔不是梦想。
最好的陷阱当然还是用密网做的,密网有缠性,兔子只要掉进去,就会越挣扎越紧,绝对逃不掉。但条件有限,楚年一时间搞不到密网,只能用裁剪加工了的长布替代,勉强也是够用的。
布置好陷阱后,楚年又看了眼兔子窝,美滋滋地起身离开了。他不用蹲守在这,等晚点回来看看有没有笨兔子上钩了就行。
抓蛇的事也很顺利,楚年在昨天抓住灰蛇的石堆底下,又翻出来一条蛇。
这次是条花斑蛇,比之前的两条都要粗,不过,再粗也没用,在楚年的棍棒之下,它没能逃出半米,不堪重击,晕厥过去,被无情地打了结,丢进麻袋,步了之前两条兄弟的后尘。
楚年觉得好笑:“这里不会是蛇蛇快乐屋吧,一翻一个准?”
有了一条蛇保底后,楚年轻松了不少,继续去别的地方找蛇,边还在路上摘些野果吃吃,走累了就停下来稍作休息,别说,倒也滋生出来几分惬意。
他甚至在想,要是江自流的病真的能被治好,到时候可以让江自流也跟来,帮着一块儿捕猎。
那到时候就不仅是抓蛇啦,两个人的话,可以进到更深的山里去,如果再有几条狗跟着的话,就更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1号的浇灌~
第19章 满载而归 新的机会
楚年不知道是自己的运气太好,还是今天跑出来的蛇太倒霉,继花斑蛇之后,又让他抓到了两条,现在他的麻袋里面装了三条蛇。
三条蛇呢,行走的九十文钱。
再加上兜里的五十一文,楚年现在也是身携“巨款”的人了。
“不错不错,离一两银子又近了一步。”
大半天下来,楚年翻找扒拉,打蛇摘果,体力也快到极限了,便不再忙了,坐到一块石头上歇下来,清点今天一天的劳动成果。
三条蛇。这个不用说。
除此外,还有二三十颗野枣,两手心蛇果,大几十颗栗子,三样东西鼓鼓囊囊装了一大毛巾。
野枣和蛇果,楚年摘过好多次了,已经见怪不怪,但栗子还是头一回见。这让他很欣喜,毕竟野果吃多了会腻,新发现的栗子及时拯救了他的味蕾。
楚年拿起一颗栗子,在石头上敲敲,试着剥壳。这种小野栗个头偏小,皮也薄,从中间扣开就好剥了,剥开后,饱满的杏黄栗子肉呼之欲出,尝一口下去,发现竟然是脆的。
跟以前吃过的炒板栗口感不同,生栗子不糯不软,反而是脆生生的,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涩,但总体还是甜的,更多的是一股未经加工的清香。
楚年一连剥了好几个吃,他胃口小,吃几个后就饱了,但因为觉得口味特殊,忍不住多吃了两个。
吃饱歇足,楚年把劳动成果们打包收收好,然后背上灰麻袋,前去验收他今天最期待的大项目——兔子。
有兔子落网了吗?
布置完陷阱离开后,楚年时不时就惦记那边的情况,过一会儿就想一下这个问题。
故而他快步回到陷阱地时,隔着段距离,看到上面铺着的那层草已经塌了后,笑得别提有多灿烂。
有傻兔子上钩了!
楚年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蹲下身一看:布兜里面倒栽着一只倒霉兔子,倒霉兔子的一条后腿还被布条套着,时不时抽抖一下。
笑逐颜开,楚年连布兜带兔子一起提了出来。
嚯,够肥的一只小兔子!
然而提的过程中,兔子后腿发力,猛地向后一蹬。要不是楚年眼疾手快一把摁住,差点就要被它越狱了。
越狱是失败了,破坏性却不小,这小肥兔居然把肚兜前面撞出了一个洞,大半个脑袋都露在了外面。
楚年一愣,万万没想到加工出来才用过一次的陷阱就这么报废了。
这大洞撞出来,连带着旁边也散了,再想用它抓下一个兔子,怕是悬了。
楚年本想着至少抓两只,一只吃一只卖呢。现在陷阱没了,只剩下手里的一个......
还是先卖吧。
轻拍了一把兔子腿权当惩罚,楚年索性把报废的布兜拆了,绕住它的四条腿,将它绑好了,又在背上打了个蝴蝶结,一方面绝了它再越狱的可能性,另一方面也方便拎着走。
就这样,楚年背着麻袋,挎着毛巾,提着兔子,满载而归。
楚年到罗老爷子家口时,门是开的,他招呼了一声,进了前院。
马志成和罗英卓都在,前者正拿着一把竹篾大笤帚清扫地上的落叶,后者则翘着腿坐在桔子树下悠闲嗑瓜子。
两人看到楚年,都停下了动作。
罗英卓先开了口:“呦,放鸽子的人来了。”语气阴阳怪气的,字里行间带着点不满。
楚年眨了眨眼。
罗英卓嗤了一声。
楚年突地反应过来,罗英卓说的应该是上山的事。
不是吧,他难道真带朋友一起去江家等了?
楚年:“...不好意思,我看下了雨,以为你不会去的。”
楚年态度这么好,罗英卓一时间反倒没接着说什么了。
马志成看出两人之间好像有点不对付,不知道怎么回事,却也没掺和,把笤帚放到一边,笑着问:“今天也抓到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