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哗啦啦地洗完脸,整个人神清气爽,说:“这次比上次的感觉好,没觉得脸皮绷着了,脸上舒服的不行...就是时间有点短,感觉没敷够。”
楚年听了一笑,解释说:“别舍不得时间,敷面膜不是时间越长越好的。”
听了麻子的反馈,楚年知道蜂蜜是加对了。
旁边目睹了全程的张彩花心动极了,眼巴巴地看着楚年,脸上的期待呼之欲出,都不用开口,楚年就知道她也想试试。
笑意更深,楚年说:“放心吧彩花姐,少不了你的,我敷的速度还是太慢了,熟练度也堪忧,这几日我得一边调制我的面膜,一边给你们敷脸练练手。”
“好耶!”得到楚年的准话,张彩花立时欢呼起来。
麻子:“......”
麻子心里却是忧喜参半。
忧的是这个叫“面膜”的东西虽然敷起来很舒服,但还是太超前了。
喜的是不管楚年怎么说“练手”和“双赢”,好处却是实实在在都落到他脸上了。
看着楚年对着用剩下的面膜碗思考,麻子眼里闪过复杂的感激。
想了想,他上前一步,真诚地楚年说道:“楚年,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尽管说,不管是去镇子上跑腿,还是卖货,还是其他什么,只要我能干,我都会帮你干!”
听到这话,楚年扭头瞧向麻子,展颜一笑,答应下来:“好啊,那就先谢过麻子哥好意了。”
他这正创业伊始,后面肯定是需要人手帮忙的。
等麻子走后,楚年和张彩花一起把外面的东西收拾了,便迫不及待地去找马志成。
他向马志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也提出了询问。
马志成非常惊讶。
一来,他没想到楚年居然兴起想要到镇子上做生意的念头;二来,他觉得楚年打算做的生意真是匪夷所思!
好好谁会花钱让人给自己敷什么脸?这种生意怎么可能做得起来!
也就是楚年了,想一出是一出的,小脑袋瓜子里尽是些匪夷所思的想法。
马志成完全不看好楚年。
不过他倒也没有开口打击楚年的积极性。
毕竟听楚年说了那什么“面膜”的制作方法后,稍一思量,除却费些人力外,实际的成本并没有多少,便是生意做不成也不会亏本。
既然如此,孩子想试试就试试吧,大不了失败了回来再安慰他就是了。
马志成按照楚年的想法,给他出主意,说了几味草植供他参考。
其中有两位罗家就有,还是夏日里晒好了放着的,马志成索性给他拿了点,让他回去试着用。
在马志成这里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楚年自然是很高兴,欢欢喜喜地道了谢,便回去了。
时间过得快,等楚年回家,已经到了晚饭的点了。
楚年虽惦记着面膜,但也不至于废寝忘食,把东西放到一边,准备明天再研究,卷起袖子下厨房忙活晚饭去了。
听到动静,在房里看书的江自流放下书,去到厨房里找楚年。
“回来了。”江自流进了厨房,看着楚年小陀螺一样在厨房里忙活,说:“怎么一回来就煮饭,跑了一天,歇着我来吧。”
“哪有跑一天呀,不是都在彩花姐家嘛。”楚年笑了笑,说:“放心吧,我已经不累啦,因为想着我的宏图伟业,板车上吃的苦都被我忘到脑后了。”
江自流被楚年说得失笑,又说:“从彩花姐家出来后你不是出去了么。”
“哦,我去了趟老爷子家找马叔。”楚年一边淘米一边说,说完一顿,扭头瞧向江自流,眨了下眼,说:“咦?你不是一直在屋里背书嘛,怎么对我的动向了如指掌?”
江自流:“......”
“说,是不是背书的分心想我来着?”楚年停了淘米的活,佯装成抓住上课开小差的学生的老师一样,半真半假地责问江自流。
江自流眸光一闪,垂下眼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楚年看得好笑,怕江自流把玩笑当真,三两句话带过了这茬,跟他讲起给麻子敷面膜的事。
讲到化开蜂蜜的时候,楚年又想到那蜂巢嚼起来可甜了,哎呀一声,说:“忘了掰回来点给你尝尝了!”
说着楚年就想再去趟张彩花家,掰扯一段蜂巢下来给江自流也尝尝。
但走出厨房,楚年往后面张彩花家屋子一看,见他们家大门关了,房间里的窗户也关了,分明是吃过晚饭已经洗洗睡下了。
“...彩花姐睡得真早。”楚年嘀咕。
江自流笑了笑:“怎么这么急,明天再去就好了。”
“...只能明天了。”楚年退回厨房里。
其实张彩花他们家睡得也不算早,村子里嘛,吃过晚饭,天又渐黑,没什么事情干可不就睡觉了么,要不是因为去找马志成耽误了会儿,这会儿楚年也应该吃完晚饭了。
厨房里,发觉天色昏暗下来的江自流在锅灶处点起灯烛。
屋子里的光线已然暗淡,江自流用手指拨动了一下灯芯,将其挑起点燃,那灯芯颤动着一跳,徐徐燃起火光。
火光刚燃起时,忽明忽暗地蹦跳着,明与暗两种色彩映照到江自流脸上,一半影影绰绰,一半晖光明熠。
两种色彩,一种绝色。
楚年正对上这幅景象,心尖仿佛被跳动的火星子燎了一下。
色念陡生,楚年唇角一弯,走到江自流跟前,抬起头说:“我想起来了,不用明天也能让你尝尝蜂蜜的味儿。”
江自流把灯烛放好,“嗯”了一声,语调上扬,带着疑惑。
楚年没等江自流站稳,手一伸,勾住他的脖颈,将他往身前一拉,随即踮脚,凑上去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亲完,楚年颇为心满意足,把人放开,笑眯眯地问:“怎么样,尝到味了吗?”
此时灯烛的亮色全被楚年挡住,江自流完全背在了暗处,他脸上昏昏暗暗,看不分明。
楚年既看不清江自流神色,又听不到他回答,以为他是被自己偷袭的没有反应过来,正想再逗他一逗,不料还没来得及开口,暗蒙蒙的人影便压了过来,将他抵在灶台和身体之间,深深地亲吻了下去。
楚年本来是想说话的,所以嘴唇恰好是张开的,正方便了长驱直入。
这吻偏还不同之前的青涩,比他刚才的偷袭凶猛多了,直接把他亲的七晕八素。
昏昏沉沉间,楚年脑子里只闪过一个想法:自家美人的学习能力果然很强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无话可说,晨妃小萌物浇水~
一吻终了, 两人皆是气喘吁吁。
江自流虽没再亲了,却也没立即抽身,还是保持半压着楚年的姿势没有动, 两人额头相抵, 滚烫的气息绵绵交缠在一起。
天已经完全黑了,厨房外伸手不见五指,厨房内灯影绰落,楚年映在墙上的影子都有些微微颤动,他心想江自流的进步也太快了,亲的他腿都要软了。
气息拂面, 脸上痒痒的, 楚年想要从夹缝中出来,动了一下, 却走不脱,是江自流依然没有让步退开。
楚年觉得奇怪, 抬了下头,只是才一抬头,还没说话, 甚至连江自流的眼神都没有触及, 就又被扣住了下巴, 随即热气继续灌了进来,他又被扯进了汹涌的亲吻里。
这一次好像比刚才还要凶猛点, 楚年身子一直往后退, 退到后面退无可退,被牢牢抵在灶壁上, 后背贴上粗糙的土墙, 就仿佛是被压在灶台上亲。
亲法也变了, 变得毫无章法,攥取着他,像是要把他吃进去的蜂蜜全都勾出来品尝一下才好。
楚年都懵了,他开始只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想要逗一下江自流而已,那蜂蜜都吃了好久了,哪可能还能尝出来什么味,没想到江自流一发不可收拾......
再后来楚年有些吃不消了,似乎连肺里空气都要被抽了去,胸膛剧烈起伏着,用手去推江自流。
但根本推不开。
无可奈何,情急之下,楚年只得在江自流舌尖上咬了一口。
这一咬,刺痛感袭来,江自流才从意乱情迷中清醒了点。
清醒过来,听到楚年气息都在发颤,好像都要憋出细小哭声,江自流眼皮一跳,赶紧松了手把人放开。
抽身拉开了些距离,昏幽烛火之下,江自流瞧见楚年眼眶泛着薄红,眼底蓄着水汽,登时慌了神,身上火气退了大半,用手去摸他艳红的唇,紧张问道:“疼、疼吗?”
“......”楚年。
疼什么疼!谁家接吻会被接疼的!只是快要喘不上气来憋死了而已!
差点就要成为第一个被亲死的穿越者了,到时候说出去都得被人笑掉大牙。
无语地呼吸着空气,楚年缓了一会儿,觉得肺部重新充盈,整个人又活过来了,才慢慢摇了摇头。
虽然但是...
该说不说,咳咳,除了后面喘不上气,总体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江自流哪知道楚年在想什么,满心满眼只以为自己把人给欺负哭了,很是有些紧张,细细观察着楚年的表情,试图判断他有没有不舒服。
可这种事江自流哪有经验,不太能判断的出来不说,瞧见楚年眼睛和嘴唇都殷红湿润,反而身体里又莫名升腾起一股邪火......
若非理智回归,江自流都怕自己又要不知轻重地轻薄上去。
江自流有些惭愧,他自诩是读过些书的人,一向规矩守礼,这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如此难以自控。
邪火烧得他难受极了,他担心再在楚年面前待下去,还会情不自禁对他做些什么,只得先离开才稳妥。
于是丢下一句“我去给堂屋里也点上灯”,便转身匆匆走了。
江自流走的快,丢下的那句话说的也快,声线比平时略沉,稍微发哑,仿佛是连嗓子眼里都熏着火,干渴燥意燎烤着他,不胜其扰......
摸到堂屋后,江自流没有立刻点灯,他站在桌子旁边,手心抚着桌面,平复着身上的那股邪火。
憋着平复了一会儿,还是觉得难受,手指往桌面中间摸,摸到一碗瓷碗。
这是江自流下午为楚年倒好了晾着的一碗凉水,楚年下午忙完后家都没回,径直去了罗老爷子家,所以没有喝的上。
此时水早就凉的透透的了,贴在手心的碗都带着凉意,江自流把它拿起来,凑到嘴边,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凉水冲进喉咙心口,他身上沸沸扬扬的渴望才被浇熄了一些。
江自流:“......”
又在堂屋里站了会儿,江自流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楚年只是想让他尝尝蜂蜜甜不甜来着。
一想到滋滋的甜意,才被浇灭的邪火隐隐又要有要复燃的意思,江自流无语,只能赶快把脑海里的想法掐断终止,行动起来,摸出灯烛点灯。
思来想去,江自流希望身在府城的罗老爷子可以早日归来,也好再跟马叔商量一二,瞧一瞧他喝的这些盛补之药是不是该停了才好......
接下来的几天,楚年都沉浸在他的面膜制作中。
他把马志成建议的几种草植都找了回来,一一加在面膜里调和配适,试图弄出一款颜色能看的下去、气味闻起来至少正常,能够拿得出手的面膜。
每一种都试过后,还真挑选出来一样效果很不错的,叫做紫穗的野草花。
紫穗没有药用价值,小小的一株,一株两叶,喜欢生长在阴湿的土壤环境里,几乎哪里有菌菇类哪里就有它。
它整体呈紫色,跟紫苏长得有点像,气味有点接近薄荷,但没有薄荷的味道那么冲。
不过紫穗本身没有什么水分,要想用它,就只有将它磨成粉末的颗粒状,细碎细碎地洒进蜂蜜鸡蛋清里面,三者在一起搅拌后,鸡蛋的腥味被类似薄荷的味道中和了,奇怪的淡黄色也被染成了粉紫色。
这下色香味的问题算是解决了。
剩下就是要试一□□验感。楚年便给麻子和张彩花敷试,让他们亲身体验给出反馈。
得到的反馈也很好,加入了紫穗,敷在脸上,凉凉爽爽的,听说很是舒服。
楚年自己也试了试,感觉确实还不错。
如此一来,楚年觉得能行,初代清洁面膜便是它了,剩下的就是带去镇上,交给市场检验了。
听到楚年拍板说行,张彩花几个也跟着高兴,毕竟这几天楚年的努力他们都看在眼里。
不过高兴归高兴,面膜虽然做出来了,但要说弄成生意......做生意可不是儿戏啊,他们还是觉得难。
尤其这种生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能不能做成实在是难说。
张彩花问:“楚年,这个面膜该去什么地方卖呢?咱们没有铺子,东西市是去不了的,只能做走卒,走卒们挑东西卖,可是很辛苦的,要自己找位置,还要自己吆喝,有时候不赶巧,忙活一天,可能一个东西都卖不出去......”
既然打算做生意试试了,这个问题楚年当然已经想过。
他说:“咱们不用找位置,就往西市那块哥儿小姐们最爱逛的地方支个摊,吆喝着等着人来就行。”
第一次是试水,楚年也没指望冲量多卖,他主要还是先得让人们认识一下“面膜”。
“直接支摊吗?”张彩花问。
肯定是要支摊的呀,不仅要有摊子,木床也得有,遮掩的帘子也得有,不然总不能让客人大庭广众之下躺在街上敷脸吧。”
“也是......不过这个好搞,阿牛学过木匠活,他手艺好,需要什么都可以让他打就行了!”
“恩恩,要辛苦黑牛哥了。”楚年见识过张黑牛打出来的东西,对张黑牛的手艺很是肯定。
不仅是摊子、木床,小到盛装面膜的碗勺,楚年都打算让张黑牛打出来。
楚年给这款初代清洁面膜赋予了自然草本的定位,所用的器具自然要跟其搭配,他已经想好了,碗用绿竹,勺用柳编,把贴近自然的格调先统一起来!
再说他此次试水,目标用户是姑娘哥儿们,姑娘和哥儿们天生比汉子们精细些,喜美不喜糙,看看人镇子上的胭脂铺,装修的那叫一个漂亮精美,不是没有道理的。他虽说是走卒摊子,那也得搞得有模有样,要能让人眼前一亮,光是看到就能被吸引到目光才行。
以上都是外在的包装,除了外在包装,内在的招牌楚年也打算弄一弄。
虽说是试水,但楚年到底是想将其发展成为一个长远可持续的谋生手段,所以品牌包装要从初代抓起!
楚年说:“你们都说没见过这种生意,所以去了镇子上后,肯定会有人问,到时候咱们就说是‘美容’。”
“好啊,这个好,那天我听你说‘美容’就觉得这个词听起来很稀罕。”张彩花表示赞同。
楚年又说:“面膜的名字也要改,到了镇子上后,可不能再叫它‘鸡蛋清’了,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清蜜’。”
张彩花点头如蒜捣:“对对对,鸡蛋清毕竟是蛋,一般人听到要把蛋拍脸上,搞不好第一个想法是有人要扔他臭鸡蛋。”
楚年失笑。
他想法有二,一是售卖这种产品肯定得有个好听的名字,看看人家的胭脂,都是什么“梨白”,“芙蓉”,“花月”,他总不能实诚地就直接叫鸡蛋清吧。
二是鸡蛋清和蜂蜜都是面膜的配方,他毕竟要做生意,方子还是稍微藏一藏的好。
楚年说:“到时候,再让黑牛哥用竹子打出一个木招牌,招牌前面写着‘美容’,后面写着‘清蜜’,走在路上的时候把牌子扛着,找到了合适的摊点把牌子竖起来。”
“好啊好啊,这也算惹眼了。”张彩花附和道,不过她转念一想,问:“可是,木招牌简单,字怎么弄?咱都不会写字啊!”
楚年眨了下眼,说:“你忘了我夫君识字吗?”
讲道理,江自流那个字,龙章凤姿的,可好看了。
要是让江自流在木招牌上题字,到时候走过路过的,就算是汉子,估计也要被招牌上的字吸引住目光。
“啊?我以为他只是识字,原来还会写字吗?”张彩花有些惊奇。
村子里认识几个字的人还是有的,但并不都会写,没想到江自流既认识字,也会写字。
不过...
说到江自流,张彩花想了一想,看着楚年,欲言又止:“楚年,我忽然觉得......”
楚年:“觉得什么?”
张彩花:“我忽然觉得...其实咱们哪用搞得这么复杂呀,咱们完全可以在去卖面膜的时候带上你夫君一起嘛!”
“恩?”楚年眨了眨眼:“怎么说?”
张彩花说:“你想啊,咱们做的不是‘美容’的生意吗?要论起‘美容’,村子里还有比你夫君更好看的容?别说村子里没有,我看就连镇上也找不出来他那样好看的汉子了!咱们带上他,都不用写招牌不用吆喝,把他往前面一摆,可不就是个活招牌嘛!”
楚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圆滚滚的狐狸,巴莎,晨妃小萌物,梨落千年雪浇水~
第103章 标题 内容提要好难想
张彩花说完, 觉得这想法可是太棒了,怎么之前没想到呢?江自流可不就是一块活招牌吗!
她再看楚年,见楚年目光复杂, 表情古怪, 分明是没有想过这回事的样子,欢喜地一拍手,邀功道:“楚年呀楚年,你看你也挺聪明的,怎么这次犯了糊涂,忘了这么好的法子?不过没关系, 不是还有我在嘛, 我给你提了醒了!”
楚年见张彩花乐得都快开花了,无语极了:“彩花姐, 可真有你的,我做个生意, 居然还得牺牲我夫君的色相是吗?”
张彩花本来听着前半截话,还挺得意,听到后面, 才觉出不对, 楚年好像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啊?
楚年直接掐断了张彩花的歪念头:“可别打我夫君的主意, 再说我们做的是正经生意,靠美色吸引顾客算怎么一回事呢。”
楚年还能不知道自家美人貌美?平时走在路上都要被人都看几眼的人, 拿他当活招牌......自己是去做生意赚钱的, 可不是去吃亏的!
张彩花挠了挠头,没想到楚年这么抗拒。要她说, 美容美容, 有个美人充当排面多好啊。
不过, 虽然想法被驳回了,但楚年自己就是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标致哥儿,他自己做生意,自己充当招牌,倒也是像那么回事。
如此一来,张彩花就没再继续打江自流的主意了。
楚年跟张彩花商量各种事项的安排,末了让张黑牛暂时把认草药摘草药的事停一停,去山上竹林伐些竹子下来,帮忙打些东西,做点木匠活。
张黑牛是个手脚勤厉的,长得五大三粗,做工却又快又巧,楚年要的竹桌、竹藤小床、竹板、竹碗,不过两天时间,全都打了出来。
这些竹子做的器具,翠生生的,望着就可人,又自带一股幽幽的香气,张黑牛在它们碧绿的外面一圈儿打磨过,刷了东西,拿起来摸着用着也不会拉手。
木招牌也给打好了,“T”字形的,像学校孩子们放学出来排成一队时领头孩子手里高举的木牌,抓在手里,很有辨识度。
接下来只要在招牌两面上写上字就行了,字写好,放在外面吹干,明天一早就可以正式去镇子上开张了!
“彩花姐,你们先收拾着,我回家让阿流写字。”让张彩花姐弟俩收拾外面的东西,楚年拿着招牌回了家。
这试水做生意的事,楚年都是边做边有跟江自流讲的,所以除开张彩花有过想让他出卖色相的事,江自流基本上都知道。
见楚年带笑拿着木招牌回来,江自流会意,把砚台放好,研起墨来。
这套砚台笔墨,是店里卖的最便宜的那种,墨块不是松墨炭墨那样的上品,砚台也极为的朴实无华,小小一方,毫不起眼,可经了江自流的手,在江自流的指下被研磨舒展,仿佛额外被赋予了一种珍贵的美感,完全看不出来它的廉价了。
也难怪彩花姐会生出那种荒唐的想法呢。
楚年忍不住笑了声,问:“活招牌,磨好了吗?要不我来磨吧,你等下提笔写就是了。”
“活招牌?”江自流诧异,没明白什么意思,多看了楚年两眼。
楚年只是笑,没解释。
楚年想要帮忙,但江自流说快了,没让他动手。
也确实快了,没一会儿,墨块便被研磨开,成了一汪流淌的乌汁。
江自流抬起袖子,拿起笔,笔锋毫毛蘸上墨,在木招牌上书写下“美容”二字。
因为是招牌的缘故,江自流这两个字写得大,于木牌居中的位置,铁画银钩,颇有几分大气之姿,比之一般店铺悬在门上的匾额上的字迹好看不少。
“真好看!”楚年探头欣赏这字。
江自流抿了下唇,将笔放下,说:“要等这面吹干才能翻过来写后面的。”
“嗯嗯。”这楚年自然是知道的,就在房中等着。
这几日楚年忙活他的“宏图伟业”,忙前忙后的,除了吃饭睡觉,江自流鲜少能跟他一块待着,此刻得他悠闲,安静待在身边,心里不禁多了几分柔软。
可一想到真要起生意来,免不了三天两头的往镇子上跑,白天里就又见不到人了,而且生意难做,来回路途又那么辛苦......江自流多少有些挂虑。
楚年见江自流忧思重重的,故意跟他开玩笑:“我头一回做生意,说不定做的不好,雄赳赳气昂昂的过去,结果连张都开不了,灰头土脸的回来,到时候你可不能笑话我。”
江自流正挂虑着,听到楚年这么说,想到楚年才是心里最没底的那个人,自己怎么好表现出担忧?
于是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浅笑,安抚楚年道:“怎么会笑话你,何况,阿年想干的事,就没有干不成的。”
“哇,就这么相信我?”楚年展颜笑起来。
“放心大胆地去做吧,你高兴就好,只是别太辛苦劳累了。”江自流见楚年高兴,压下心里的那点不舍,全心支持鼓励他。
招牌上字迹已干,江自流将它翻过来,提笔又写上面膜“清蜜”二字。
这二字不如正面的“美容”有气势,笔锋婉转些,逶迤勾垂下来,是另一种风格味道,却衬极了“清蜜”二字,楚年看了很是喜欢。
等字迹变干的功夫里,楚年和江自流窝在房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过了会儿,楚年听到后门外面好像吵吵嚷嚷的,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再一瞧招牌上的字还没干,便对江自流说等会儿回来拿,先一步跑出去查看了。
走出后门,楚年看到张彩花家外面多了两个邻居,正跟张彩花说着话。估计说的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张彩花一手都插起腰来了。她只有在不高兴的时候才会做这样的姿势。
楚年皱起了眉,几步过去,询问道:“怎么了?”
“呦,正说着咱们的大商人呢,大商人这就来了。”其中一个邻居扭过头来,对着楚年阴阳怪气。
楚年:“怎么又是你。”
这人,就是最开始当着大家伙的面造谣楚年是狐狸精的那个妇人,前些阵子带头辱骂麻子丑人多作怪的也是她。
这么些日子了,楚年已经把这一片的邻居们都相处的算还行了,至少表面上都能过得去,但就属眼前这个妇人,是个难缠的大刺头,油盐不进,一直不给面子,不肯和解,每每都要过来找茬。
“楚年,甭跟她废话,上次我想打她你就不该拦着我,要我看她就是欠收拾,打一顿哪哪都好了!”张彩花怒目圆睁的,明显是气得不行。
张彩花如今脸上已经全好了,用不着再裹长巾遮掩,气势也涨回来了,她把楚年往身后一拉,交给张黑牛护着,叉着腰就想跟这个妇人撕巴。
妇人嗤道:“张彩花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是个什么德行自己不清楚?吃百家饭长大的讨饭鬼,说起来当年我姥姥还喂过你一口饭呢,现在在我这耀武扬威的,怎么着?学小妖精?攀人家大腿?只不过你攀不上好的,所以就攀小妖精是呗?”
“你说什么?!”张彩花一愣,差点没蹦起来。
张黑牛也变了脸色。
这人嘴碎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像这样直接从前尘往事挑起来并不多见。
不说张彩花姐弟,就连楚年听到这么扎耳的话,也冒出了火气:“你要说我就说我,找他们麻烦干什么?”
“呵呵,你以为我不说你?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天天吃肉喝汤的,这么多钱怎么赚来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这样还不满足,还要去镇上做生意?想当大商人发大财啊?啊呸!你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镇上可没有什么贵人罩着你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发财!”
楚年:“???”
好家伙,楚年不知道这妇人今天是发了什么疯,竟然是正面刚了上来,估计她早就想这么说自己了。
冷冷一笑,楚年说:“我是吃肉还是喝汤,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怎么赚钱,跟你就更没关系了。不劳你操心,管好你自己吧!”
听到楚年说“管好你自己”,妇人更炸了,咧着嘴就想扑上来抓楚年,旁边气得不行的张彩花忙跳起来,伸手就要拦,但没等她拦,跟妇人一块过来的那哥儿已经从后面一把将妇人抱住。
哥儿显然是不想把事情闹大的,抱住妇人劝说:“行了罗嫂子,别说了,咱们回去吧,你家里的欠了钱也不是他们害的,等来年开了春,多犁地挣回来就是了!”
哦,原来是自己家里出了事,破了财,所以出来发泄怨气了?
可是别人又没欠她的,凭什么要被她咬。
“闭嘴!把我家里的事说出来干什么!”妇人没想到哥儿把她家里的事说出来了,很是恼怒,拍开哥儿的手,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
一出来,见到楚年眼神里了然的表情,登时暴跳如雷,指着楚年大骂:“死妖精!你在幸灾乐祸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