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芳说着说着,苦笑起来。
楚年能够理解孙秀芳心中的苦楚。江家二老发疯,孙秀芳作为家中唯一的受气包,日子自然过得越发艰难。
孙秀芳又继续说:
“还有,从前几天开始,左右隔壁的人开始躲着公婆了,本来我以为是公婆太吵,让大家都不太高兴,后来才发现,他们连带着也在躲着我......”
“不仅是公婆和我,就感觉...就感觉他们是在避讳我们家似的?好像不愿意跟我们家和我们家的人有任何来往,就连平时过路,都宁愿绕道几步,也要避开我们家的前后门......”
“我想着办法打听了一下,好像是...有人说我们家不干净,闹鬼......”
楚年:“......”
哇,听到这,楚年差点没绷住。
孙秀芳前面说的,都只能说是江家二老咎由自取,是自作自受,但是后面说的,邻居们避讳和闹鬼什么的......
就跟楚年沾上关系了。
楚年挠了挠头。
当时为了给江自流出气,他给江母的塑料姐妹编造了鬼故事来着。
楚年想要江母众叛亲离,想要村子里再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她,想要她也体会体会被抛弃被嫌弃的滋味。
不过...楚年忽略忘记了一点。
那就是江母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的事情传开后,不仅仅是江母,连带着江家其他的人也会受到影响被波及。
江爹和江四就算了,可孙秀芳......
楚年有些过意不去了。
这事儿是他临时起意的,没有思虑周全,冲动之下连累到了孙秀芳。
孙秀芳不知道闹鬼的事是怎么传起来的,传得神乎其神,有鼻子有眼,要不是她就是江家的一份子,险些都要被说的相信了。
不过不管闹不闹鬼...
叹了口气,孙秀芳说:“不过,我本身就不讨人喜欢,就算没有闹鬼的事,也没什么人愿意跟我来往......”
听到孙秀芳这么说,对面始作俑者的楚年就更过意不去了。
楚年说:“大嫂,你要自信点,你身上有那么优点呢,做菜好吃,针线活也好看,人还特别善良...只要你大胆去跟人接触,他们会看到你的好的。”
不过虽然是这么说,同时楚年已经在脑子里想有没有什么补救措施了。
楚年想找补一下,看怎样能把孙秀芳从“江家闹鬼不干净”的漩涡里摘出来。
可是吧...
这牵连在一起,想要把孙秀芳单独摘出去,还真挺难的。
除非孙秀芳也从江家分家离开。
楚年:“......”
脑海里突然闪过这样的想法,楚年眸光浮动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瞧着孙秀芬。
这法子好啊!
这法子,不仅是把孙秀芬从闹鬼的漩涡里摘出去了,更是直接能把她从苦海的源头拉出去!
而且,要是连江家老大也分家出去了,江家可真就等于说是分崩离析了!
先不说江家老大算是江家的顶梁柱,占了江家收入来源的大头,一旦老大家也走了,江家二老可不就只能守着江四那傻子过了吗!
想想是很好。
但好归好,还是难。
还更难了。
难的倒不是分家本身。
分家再难,自己不也分出来了么?这难的是孙秀芬本人的意愿。
哦,还不光光是孙秀芬本人的意愿,还有江家老大的意愿。
楚年想到自己当时分家,虽然没有提前跟江自流商量,可江自流跟自己同一战线,最后不仅分了家,还拿到了地。
江家老大能跟孙秀芳同一战线吗?
不知道。
而且这往下就是人家两口子自己的事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难也好,简单也罢,楚年都觉得有必要让孙秀芳想一想。
最怕的不是法子太难,最怕的是孙秀芳从未想过这个法子,最怕的是她从未想过自己是可以选择离开苦海的。
楚年问:“大嫂,你有想过离开江家吗?”
孙秀芳被问得浑身一震。
嘴唇几颤,孙秀芳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楚年认真地看着她,说:“如果你有想过离开,那你就跟我说,我会想着法儿的帮你的。”
“年哥儿......”孙秀芳喃喃唤楚年的名字。
她很想说点什么,可什么都没有说,最后只是更加用力地握着楚年的手。
楚年感觉手指都要被捏疼了。
楚年又说:“还有,大嫂,要是你以后想过来我这,随时都可以来,我随时欢迎。”
说完,楚年还狡黠地一眨眼睛,补充道:“最好是赶着饭点来,我再带你加加餐。”
孙秀芳的眼眶一下子热了起来。
不仅是眼眶,同时热起来的,还有她那颗被江家磋磨了好些年的伤痕累累的心。
... ...
孙秀芳忍不住又跟楚年说了些江家的事。
说了一会儿后,孙秀芳看到墙根在跟山鸡玩的张彩花站起来了,便不好意思再说了。
楚年家里有客人,她这样拉着楚年喋喋不休,实在是不太好。
“年哥儿,我今天就先回去了。”孙秀芳向楚年告别。
“不再多坐会儿了吗?”楚年留她。
“不了,我回去也还有事呢。”孙秀芳起身,跟看向自己的张彩花羞涩地一点头,往外走去。
楚年连忙跟上,打算送她一截。
送到前面的土路口,孙秀芳不让楚年继续送了:“年哥儿别再送了,快回去吧。”
楚年停了脚步,又对她说:“大嫂下次再来家里坐坐。”
“好。”孙秀芳眼睛红红的,点头答应下来。
走了一段路后,孙秀芳回过了头。
她看到楚年已经转身往家走了。
一瞬间里,孙秀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忽然从心底窜升出一股勇气,开口大声叫住了楚年:
“年哥儿!”
这么洪亮的声音出自孙秀芳之口,可谓是头一回。楚年折返过来,看向她。
“怎么了大嫂?”楚年问。
孙秀芳问楚年:“我也可以离开江家吗?”
原来是这个。
“当然。”楚年笑了,对她说:“你当然可以了,你有选择幸福的权利。”
孙秀芳红着眼睛,看着楚年的笑脸,也笑了。
... ...
目送了孙秀芳离开,楚年往家走,走着走着,感觉背后跟有针在扎似的。
楚年猛地往右边一看,果然,是有人在偷窥自己。
偷窥楚年的是上午吵起来的邻居里的其中一个,是个哥儿。
他没想到楚年这么敏锐,自己躲在墙后面偷看都被发现了。
楚年被偷窥地莫名其妙,问他:“你偷看我干嘛?”
哥儿狡辩:“...我哪有偷看你,我只是出来走走。”
楚年眨了眨眼,哦了一声,不管他了,继续回自己的家。
哥儿看到楚年走了,放开攥着衣角的手,又伸出脖子往孙秀芳离开的路口张望了几眼。
哥儿靠着墙角,喃喃自语道:“没想到都分家了,江家的媳妇还会过来找小妖精啊......好像还是想问怎么离开江家的?难道...不是小妖精作妖,而是江家很可怕,嫁到他们家的人都想往外跑?”
楚年回到家后,发现张彩花已经不在屋里了。
他寻找张彩花的身影,在土屋后面的厨房门口找到了她。
厨房的门口有躺在地上的大黄,张彩花正在努力跟大黄示好。
可惜,大黄这傲娇狗并不领情,根本不搭理张彩花,只拿屁股对着她。
楚年看着好笑,走了过去,说:“彩花姐,不好意思啊,喊你来家里坐,结果把你给冷落了...”
“不不不。”没等楚年说完,张彩花一连三个不打断了他:“我一点都没感觉到被冷落!”
楚年:“......”
楚年看张彩花的样子,确实不像是受到了冷落,相反,还有一股无与伦比的兴奋。
张彩花确实非常兴奋,她这还是第一次来楚年家里,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
张彩花惊叹:“狗狗,兔子,大公鸡,还有这么多条大鱼......楚年,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山上的山精野怪修炼成人后跑下山来的?”
楚年:“......??”
楚年哭笑不得:“不是,我真不是什么小妖精。”
张彩花噗嗤笑出了声。
她当然知道楚年不是妖精,她只是很难不震惊。
喟叹一声,张彩花仰起头。
她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罗老爷子看重楚年了。
这么厉害的哥儿,比大多的汉子都要厉害了,换了谁谁不看重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jjcat的浇水~
“对了, 你说你还去山上摘草药?”张彩花问。
楚年和孙秀芳说话的时候,她虽然在跟大公鸡玩,但也有听他们的说话内容。
“对。”楚年点头。
张彩花:“草药呢, 我怎么没看见?”
“在厨房或者筐子里呢, 那些草药跟鸡啊鱼啊的不一样,大多数都很脆弱,一般能处理一下的,我都处理了放厨房里,不用处理的就放筐子里,等什么时候去罗老爷子那的时候一块给他送过去。”
“我能看看那些草药都长什么样吗?”张彩花很有兴致, 很想看看。
楚年笑笑, 便领着张彩花去看。
这些草药,除了极个别的奇形怪状, 大部分都不是特别惹眼,有的甚至就跟普通的野草杂草没什么区别, 远比不上活生生的山鸡兔子好玩,张彩花兴趣低了很多。
张彩花唏嘘:“哎,找郎中看病开药, 那么点点的一味药就得要好多钱, 可是药草却这么普通。”
楚年好笑:“你别看它们普通, 要在那么大一座山上找到它们可不太容易,跟大海捞针似的。”
“是吗?”张彩花撇了撇嘴, 不是很认同, 说:“不就是找药草么,草药又没有长腿, 只要从土里钻出来了就跑不了了, 让我去找我也能找到呀......但是打猎的话我就不行了, 所以还是打猎难!”
不过张彩花也就这么一说,先不说采药到底简不简单,光是在山上跑就很累了。
又能采药又能打猎的楚年,张彩花现在可不敢再小看了他了。
楚年笑笑,也没反驳张彩花,又带着她去看草药筐里的草药:“也有不那么普通的。”
草药筐里有昨天深山里面摘回来的让楚年挺在意的紫色花,那花挺漂亮的,女孩子可能会喜欢吧。
楚年打开草药筐让张彩花看。
张彩花探头过去:“哎?有花。”
楚年微笑。
张彩花说:“就是谢了...还怪可惜的。”
楚年一愣。
怎么会呢,那花开得那么好......
“我看看。”楚年也探头往草药筐里张望。
这一看,看到紫色的花确实是谢了。
“好奇怪啊,怕它凋谢蔫吧,我特意连根拔起的。”
没想到这都不行。
楚年也觉得有点可惜。
虽然不知道这个是不是草药,也不知道是的话,有药用价值的是花还是叶还是其他,但楚年知道,如果是花的话,就等于废了。
罗老爷子说过,药材里面,有药用价值的是花的花,花自然凋谢了,基本上价值也就没有了。
“不奇怪吧,就快入冬了。”张彩花说。
楚年摇了摇头。
他之所以会这花吸引到,正是因为它开得不符合时季,那种完全没有被深秋压制的艳,极其耀眼夺目。
可现在,原本咧开成喇叭状的花蔫了吧唧地闭合到了一起,深艳的重紫色也褪败成了浅淡的紫色。
这巨大的差别,说是被掉包了楚年都信。
张彩花还是挺喜欢花的,美好的花朵衰败在眼前,难免会有点悲秋伤春。
她用手去触碰。
谁知指尖才刚一碰到,花便和花萼脱了节,脆弱地掉了下来。
“啊...”张彩花低叫了一声。
楚年无所谓道:“没事,掉了就掉了吧,反正已经凋谢了,没用了。”
张彩花闻言舒了一口气。
随即张彩花又把花拿了起来,捧到手心,说:“既然没用了,那不如给我吧。”
楚年是觉得女孩子会喜欢漂亮的花来着,但没想到,连凋零的花也喜欢吗?
“彩花姐喜欢的话就拿去吧。”
张彩花捧着花,将它别到了自己耳侧的发上。
别好后,张彩花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来。
像她这样的贫寒的穷苦人家的姑娘,跟有钱人家的姑娘没法比,既没有漂亮衣裙,也没有精美的发钗。
她们想要装点自己,从来都是拿穿坏了的没法再补了继续穿的衣服上的料子,当做添头,绣朵花啊绣个云啊的,绣到的新衣服上,让新的衣服稍微好看一点。
再来就是摘路边漂亮的野花插到头上,为寡淡素抹的自己稍微增添一点亮色。
花都是春夏红,秋天里都凋谢完了,哪还有什么可添色的,就要一直寡淡到明年开春了。
所以看到这朵就要衰败的花,张彩花还是想要抓住它最后的颜色。
“好看吗?”张彩花问楚年,神色里难得展露出了几分小女儿家的羞意。
“好看。”楚年弯起唇角,说:“主要是人好看,怎么样都好看。”
张彩花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夸过,登时脸一红,转过去身子,不跟楚年对视了。
“...贫嘴!”
楚年说:“彩花姐喜欢这些的话,下次我去罗老爷子家,给你摘点栀子花带回来,他们家院里好多花花草草呢,正好现在栀子花还没全败。”
“真的?”张彩花又转回了身,眼睛里亮晶晶的,赶紧说:“那你可别忘记了啊。”
“放心,不会忘的。”楚年笑。
说完,旁边屋里传来声音,一阵一阵,似乎是江自流咳嗽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楚年连忙止了话,皱起了眉,往房门走近几步。
房间里适时又响起一阵的咳嗽声。
楚年脸色有点不好,对张彩花说:“彩花姐等我一下。”说完,他推门进了房。
张彩花没有跟着进去。
倒不是嫌弃江自流生病,而是她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不合适进人家夫夫的卧房里,遂就在外面等着。
楚年进屋后,几步走到床边,去看江自流。江自流还是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倾身便是一长串的咳嗽。
楚年坐到床边,轻轻拍着江自流的背,一边帮他顺气,一边担忧道:“怎么又咳嗽起来了?”
这些日来,江自流虽然还是会时不时的咳嗽,可很少咳得厉害了,更别提咳得这么厉害了。
顺气也咳,江自流抓着被角,止不住地咳,程度之严重,都快要赶上还在江家时的那样了。
楚年见着不免有些慌了,心说这该不会是病情加重了吧?
可是好端端的怎么会加重呢?早上还好好的,什么迹象都没有,毫无端倪地就加重了吗?
楚年帮江自流把气顺过来后,匆匆去了厨房,去看药有没有熬好。
药已经熬好了。
楚年把药端到房里,让江自流先把药给喝了。
扶江自流起来时,江自流一头黑发从后面散落开来,乌墨一样倾泻而下,落在肩头,衬的他一张脸又是毫无血色的惨白了。
就连喝药,也虚弱到端不住碗,又得楚年一勺一勺的喂了才行。
楚年一口一口地喂江自流喝药,勺子撞到碗上时,发出一声又一声的闷响,声声都似敲在楚年心上似的。
喂着喂着,楚年想到了先前马志成几次跟他说过的话。
那些说江自流病情的话,此刻仿佛有人拿了复读机贴在楚年耳边,一遍遍地给他重复播放着,跳动在耳边,针扎一样,难听且刺耳。
不过楚年脸上倒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仍是像个没事人一样面对着江自流。
喂完药后,楚年扶江自流躺下卧好,替他盖好被子,微笑着说:“阿流,刚喝了药,你再睡一会儿,我去趟老爷子家,今天正好到了马叔来给你复诊的日子,我去接他。”
江自流张了张嘴唇,想说话,可一出口,却只泄出了咳嗽。
楚年手指往前一放,指腹轻轻压在江自流淡薄的唇上,一笑,说:“放心吧,没事的,我很快就回来。”
也许是微笑,也许是体温,看着近在咫尺的楚年,江自流眸中的光凝定到了一起。
见江自流稳定了些,楚年不敢耽误,起身出了房间。
张彩花还在。
这次张彩花没有乱跑了,就还在堂屋里老实站着,楚年端药进出的时候,她连句话都没敢出,生怕打扰到了楚年。
楚年出来后,歉意地对张彩花说:“彩花姐,不好意思啊,看来今天没缘分招待你,我现在得去趟罗老爷子家。”
张彩花本来就知道江自流生着病,刚才听着动静,看着楚年忙活来忙活去,知道可能是出了什么状况。
她一挥手,冲楚年说:“哎呀,总跟我说这种客气话干什么,你快点去吧。”
楚年点头,放下药碗,直接就要走。
张彩花忽然又说:“哎呀,万一你一走,你夫君又刚才那样地咳嗽怎么办?要不你在家里照顾着吧,我替你去好了!”
张彩花真情实感的,楚年一下子有点感动。
不过他还是谢绝了张彩花的好意:“谢谢彩花姐,还是我自己去吧,我去的话,路上就能跟马叔说一下这次的情况了,能节省点时间。”
而且楚年还怕马叔不在罗老爷子家。
万一马志成问诊去了或者忙什么去了,楚年怕张彩花不知道找谁去问。
这通讯不方便的,楚年还是自己跑一趟最稳妥。
张彩花呐呐:“哦...好...”
她想的却是,楚年已经着急到这种程度了吗?连等郎中到家里后再讲情况的时间都来不及?
想想,张彩花也跟着一起急切起来,她又说:“那要不然我留下来帮你照顾...呃...”
说到一半,打住了。
她想说那就楚年去,她留下来帮忙照顾他夫君来着。还没说完就反应过来这法子从谁那看都不太妥当。
“哎呀!烦死了!”张彩花跺脚,跑出了楚年家,回去了自己家。
楚年自是明白张彩花的好意,也很感激她,但他现在急着去请马志成,看张彩花跑了,暂时没空管,家里那些药啊鸡啊鱼啊的也没弄,赶紧地出了门。
楚年出了门,大黄倒是跟了上来,要跟楚年一块儿走。
“大黄,你留家里看家,别让山鸡什么的跑了丢了。”楚年不打算带它。
大黄是个通灵性的,看到楚年的状态跟以往不一样,耳朵向后一折,真就停住,没再跟上去了。
但已经回了家的张彩花又跑过来了。
张彩花追上了楚年,说:“走,楚年,我陪你一块去。还有,我让阿牛到你家守着你夫君了,你别急哦。”
“彩花姐......”楚年看着张彩花,是真的有被感动到。
“好了好了,快走快走。”张彩花带头往前跑。
楚年运气倒是还行,马志成就在罗老爷子家里,没跑空。
“马叔,我有事找你!”楚年喊马志成。
“年儿?你过来了?什么事?”马志成正坐在院里晒药材,看到楚年风风火火的,对他笑了笑。
“我夫君的病情突然加重了。”楚年没笑得出来。
马志成脸上扬起的笑容窒住了,忙沉声问:“咳血了没有?”
楚年摇头:“那还好没咳血。”
“没咳血就好。”
听到没咳血,马志成缓了些,但也把手上的药材都放下,站了起来,说:“我随你过去一趟看看。”
“嗯,我就是来请你过去的,麻烦了马叔。”
马志成进屋拿上了药箱,跟楚年一块离开罗家。
张彩花没进门,等在罗家外面,看到马志成,她打了一声招呼:“马郎中。”
马志成点了下头,顺势抬眼看了张彩花一眼。
这一看,马志成的表情骤然变了。
“姑娘,你这花...是从哪来的!”马志成问。他紧紧盯着张彩花耳侧别着的花,不止是表情,就连声音都有些变了。
“啊?”张彩花吓了一跳,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她摸了摸发上已经有些蔫了吧唧的淡紫色的花,说:“是楚年给我的。”
楚年现在哪有心思管什么花,说:“马叔,先别管花不花了,我们先过去,有什么路上边走边说。”
“年儿!”马志成扬声:“这花!你!这花你可不能不管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碎语寒妆浇水~
第67章 伴生花 不是小妖精,是小福星!
马志成一贯温和沉稳, 现在这样语无伦次,别说是不知所措的张彩花,就连楚年心里都是一突。
“这花怎么了吗?”楚年问。
“这花!”马志成说着, 向张彩花伸出手:“姑娘, 可否让我仔细看看这花?”
“啊...当然可以...”张彩花连忙把头上的花摘下来,递给了马志成。
马志成接住花,摸摸它的花瓣,又把它举起来,对着太阳细细瞻详。
“应该错不了,应该是它没错!”
楚年看到马志成激动成这样, 心里都毛了, 赶紧说:“马叔,你先冷静, 这花是什么好东西吗?”
主要是...花都已经谢了,再好又能怎么样?
按理说, 真要是好东西,马叔现在应该是痛惜到捶胸顿足才合适些吧......
马志成表情复杂极了,看着楚年, 只说:“当然是好东西!年儿啊!你命里有福啊!”
楚年:“???”
“不行, 还是得让师父确认一下才行, 我毕竟没真正见过这个花。”马志成又说。
说完,马志成直接往前走。
楚年:“???”
马志成腿脚不便, 走得这样急, 楚年怕他摔咯,赶紧跟上去扶了他一把。
马志成直奔到罗家大宅前面的那家农宅去了, 敲他们家的门, 喊家里男主人的名字。
楚年问:“老爷子在他们家?”
马志成摇头:“师父去镇子上了。”
“......”楚年听了嘴角一抽, 说:“看来老爷子是有事,那我们要不先去看看我夫君?”
江自流还在线等着呢!急呀!
“我先喊人去追师父,师父上午才出发的,现在骑驴去追,还能追的上。”马志成还在敲门。
农家的门被敲开,家里的汉子出了来。
马志成跟汉子说明了来意。
汉子听完,不明就里地问:“可罗老爷子今天不是说要去镇上跟药铺谈生意上的事吗?如果不是什么大事,追他老人家回来不合适吧?”
“你带着这个去,师父看过,会自己决定是继续去镇子上还是先回来的。”马志成把花交给汉子。
“看了这破花就能回来?这破花比生意还重要?”汉子接住蔫了吧唧的花,不是很相信。
“你就去吧!”马志成催他。
“好好好,我去,这就去。”汉子也不是第一次帮罗家做事了,看到马志成这么急切,虽然奇怪,也不敢耽误,带好了花,赶紧地回家牵了驴追人去了。
马志成交代完了,擦擦额头上的汗,喊上楚年,说:“走吧,我去看看江自流。”
这会儿功夫间,楚年想了一下,现在问:“马叔,这花是什么很不得了的药材吗?难道跟我夫君的病有关?”
“啊!这花该不会能治楚年夫君的病吧?你刚才说楚年命里有福呢?”张彩花也问。
楚年看了眼张彩花。
他自己是没敢直接这么想。因为这花要是真能治江自流的病,马志成肯定是第一时间就说了,而不应该是这种反应。
所以顶多是有关?
不过就算是有关的话,也很好了!
楚年眼波流动,按耐住心里的期待,看着马志成。
看到两个小辈被自己的情绪影响了,马志成反而冷静了下来。
刚才激动,挎在身上的药箱都跑到背后去了,马志成把它扶正,往前走,边走跟说:“如果我判断的没错,这花应该是紫阳花。紫阳花极为罕见,我行医数年不曾见过,只在医书里和师父的口述里知道它。”
好家伙?!
楚年一愣。
楚年本来觉得自己是没有什么欧气可言的,现在一听,好家伙,误打误撞挖回来了个这么稀有的东西?
不过...
花谢了啊!!
这么稀有的东西它怎么就谢了呢!!
楚年有点肉疼。
肉疼之余,楚年对马志成说:“这花谢了还有用吗?还是说药效所在不是花是其他?没关系我是连根拔回来的,其他部位都还在。”
“你别急啊。”马志成说。
现在反过来,变成马志成让楚年别急了。
几个人一边赶路一边说。
马志成给楚年解释:“紫阳花本身对你夫君的病没有用处,但这花,它是白鹤灵芝的伴生花。”
楚年:“白鹤灵芝?伴生花?”
“对,所谓伴生花,就是有紫阳花在的地方,方圆一里之内,一定长有白鹤灵芝!”
说到白鹤灵芝,马志成咬字都重了几分。
马志成看着楚年,叹道:“还记得我先前跟你说过的那些话吗?”
楚年点头。
他可太记得了。
马志成:“我说的‘除非有奇迹出现’,这‘奇迹’,就是白鹤灵芝。”
“白鹤灵芝就是奇迹?”楚年睁大了眼睛,心脏蓦然一抖。
马志成的语气很肯定:“没错,要是能有白鹤灵芝,你夫君的病就能根治!”
楚年:“......”
楚年什么时候在马志成嘴里听到过这个字眼?
马志成一向谨慎,每次诊断完后,说出的话都老悲观了,悲观到楚年从来不往江自流那儿搬。现在乍一下从他嘴里听到“根治”,楚年又高兴,又觉得不太真实。
楚年说:“这个白鹤灵芝我知道,我在老爷子的医书上看到过,可是,倒没有看到过这个紫阳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