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被苦成这样还这么乖,楚年有点看不过眼了,小声嘀咕说:“真有这么苦吗?要不我明天问问马叔,看能不能改进改进?”
等一滴不剩全部喂光了后,楚年贴心地拿来了蛇果。
“夫君,赶紧吃点蛇果压一压。”
楚年一连喂了江自流好几颗蛇果,好让他的嘴里可以中和中和,把药的苦味儿给压下去。
几颗蛇果吃下去,鲜红的果汁浸润着苍白的嘴唇,染上色彩,稍微驱赶了一点病态的白。
江自流的嘴唇唇形是极好看的,被色彩一润,就显得尤为好看,加之他即便病中,也有一股端正的风雅,哪怕是楚年这样混迹娱乐圈,悦美无数的人,天天对着江自流,还是会被他一次次惊艳到。
可是吧...
偏偏,他唇角有一块红痕。
楚年知道,这是自己的杰作。
但,可恶就可恶在,这梦游打出来的杰作位置实在是太离谱了!偏要印在唇角,整的跟被亲咬出来的似的......
再被鲜汁这么一染,莫名就透出了一股色.气。
端庄和色.气,本该是南辕北辙的两种气质,可当它们混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尤其这个人还是个美人,真真正正就是一道不可多求的绝妙风景。
坐在床边的楚年是连着瞥了好几眼,既想看,又不太敢看。
想看,那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丢人。
不敢看,那是这他喵的毕竟是自己揍出来的绝景,心虚!
一来二去的,楚年轻叹一口气,心说以后睡觉之前都得给自己下个心理暗示,争取能睡得老实一点才行。
江自流可不知道楚年在想什么,他只看到楚年喂完蛇果后,就有一下没一下地往自己脸上瞟。
瞟的位置靠下,应该是嘴唇。
江自流抿了下唇,长睫一敛,视线收拢。
小哥儿对他的这张脸...似乎很感兴趣。
对脸上的这张嘴...更是似乎从见第一面起,就很感兴趣......
小哥儿没再说话了,视线还是屡屡飘来。
可能小哥儿以为这样并不明显,实则,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他的两道视线无所遁形,明显又灼灼,近乎带着烫意。
江自流的手指蜷在手心,指尖摩挲着手掌,感受着这股滚烫的视线,突然身体向前一倾,抬起头朝楚年凑了过去——
“夫君,我还得出去一趟。”楚年说是不看,到底是没忍住,偷偷看了好几眼,才把视线撕开,起身站了起来。
只是,才一起身,就看到江自流忽然凑了过来?
楚年:“???”
江自流:“.........”
江自流一整个尬住。
楚年迷茫。
“夫君?你怎么了?”
江自流没有抬头,还维持着微微前倾的姿势,只是,两只耳朵爬上了淡淡的红色,很快,淡红就从耳朵蔓延到了脸庞。
楚年眼瞅着江自流的脸在自个儿面前变红,眼睛眨了眨,不是很确定的萌生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大胆想法:
他他他刚才凑过来,该不会是想亲我吧?!
楚年:“!!?”
不会吧不会吧?
这是什么情况?
马叔给开的这个药,是正儿八经治肺止咳的药没错吧?
楚年:“.........”
两个人各怀心思,一坐一站,谁也没动,维持住了一个诡异的平衡。不过他们的内心却不像表面这样风轻云淡就是了。
江自流没想到楚年偏就在这自己过去的那一刻抽身离开,他想给的回应没有给到,一时间里,竟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失落。
楚年人都傻了,万万想不到端庄的大美人好像是要献吻?!
不会吧!
楚年:虽说一口一个夫君的叫着,可我只是嘴上甜,心里没有你啊!
江自流嘴唇张了张,很想问楚年说:你不是要出去么,该转身出去了吧?
可惜他试了几次,都没能发出声来,再要尝试,喉咙里开始发痒,又忍不住地想要咳嗽了,无奈,根本说不出话来。
楚年看江自流僵坐着,脸上薄红,嘴唇微颤,油然而生一种自己又给把人欺负了的错觉。
可是这回真的冤枉啊,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话也没说,是江自流自己冲上来的!
还冲上来冲失败了......
但凡江自流早一秒,或者自己晚一秒,现在应该就不是大眼瞪小眼,而该是嘴对嘴了。
楚年想不通呐,这病美人一直防自己跟防狼一样,怎么今天性情大变,变得这么奔放大胆了?
又怎么偏偏是今天,病美人才喝了药,要是刚刚真的贴上了,自己会不会也尝到中药死苦死苦的味道?
嗯?等等?
尝到药的苦味?
楚年:“......”
楚年灵光一闪,脑海里陡然又升腾起了另一种念头:病美人他该不是存心使坏,想让自己也尝尝苦巴巴的药味吧?
噫!恩将仇报?
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美人?
然而还没到三秒,楚年就自己推翻了这个荒唐的念头:应该不是吧?病美人这么乖,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那么思路就又绕回来了,病美人就是想献吻呗!
罢了罢了,还是不想了。
楚年内心无比复杂地暂时中止了这道难题,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扶江自流躺好,出去了。
楚年走后,躺进被子里的江自流:“......”
楚年本来是没什么事了,可江家二老,包括江四,都去了镇上,江家现在只有大嫂在。既然和大嫂建立了初步的友好关系,厨房能用上了,楚年可不想浪费。
所以,楚年决定上山去!
楚年没准备去很远,就快去快回,去摘点蘑菇回来。
上次楚年就有点馋山上的野蘑菇,奈何没条件煮了吃,现在机会来了,他不是很想错过。
楚年目的明确,进了山后,奔着蘑菇多的地方就过去了。
那是一棵倒下的树,有成年男人腰那么粗的树,死了不知道有多久了。
它虽然死了,日益腐朽的枝干却化成养分,养育出了许多白头菇。白头菇一簇一簇地长在一起,各个冠大体肥,长得可好了,全部楚年拔了出来装进麻袋。除了白头菇,树根的那块儿,还有些黑木耳,也被楚年顺带着摘了走。
摘完后,楚年不多留,麻溜的往山下赶了。
明明还没到晚上,天就已经黑了下来,天上的阴云全都聚集到了一起,大片大片,乌乌央央,厚重地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
风也开始刮了起来,穿梭在山间的树林里,呜嗷喊叫的,比起说是风声,更像是动物的喊叫。
这样大的架势,要说不是在酝酿一场特大暴雨,老天都下不来台。
幸运的是,楚年上山下山的路上,特大暴雨都没有落下来,一直等楚年带着蘑菇木耳回到江家了,雨还在酝酿中。不过多了一道程序:雷声。天上开始打雷了,闪电配着雷鸣,一阵一阵,嚣张又暴躁。
楚年反正到家了,下雨也淋不着,喜滋滋地提着新鲜采回来的战利品进了厨房。
厨房里,孙秀芳已经把大锅的火生好了,锅里咕噜咕噜的翻着响声,热气腾腾的白烟和米的味道争前恐后地往外跑。
楚年上前揭开锅盖看了一眼。
锅里是白水炖米,白米粥是也。
楚年倒也不意外。
反正他从山上带了这么多白头菇回来,正好加进去就是了。
于是楚年去到水缸舀了两瓢水倒进锅里,以防锅里的粥煮干了变成米饭了,然后把白头菇放进洗菜的盆里,打来水洗干净,放到案板上切成了片,接着全部倒进了锅里,跟粥一起煮。
这么煮,当然没问题,只是...好不好吃就不一定了。
所以楚年又在厨房里找了找。他找到一个瓦罐,打开了,看到里面是白青色的颗粒,猜测应该是盐巴,用筷子进去戳了一下,放到舌尖上舔了舔,很咸,确实是盐。古代的盐就是这样子,跟现代的有些区别,不过能吃就行,楚年拿勺子挖了一点盐丢进锅里,再搅了搅,盖上了锅盖。
好了!接下来就等咸菇粥出锅就行了!
虽然说不加肉的咸菇粥没有灵魂,但眼下,先将就着凑合凑合吧,不得比干吃白米粥强嘛。
没别的事干了,楚年打算回屋休息会儿,等估摸着粥煮好了再过来,但才走出厨房,想起来那天看到江母在菜坛子里捞咸菜,便又折返回来,在橱柜里拿了个碗,去到咸菜坛子那,打开,捞了好几筷子咸菜进碗里。
“咸菜好啊,下饭。”
这咸菜是雪里蕻腌的,纯菜,没有肉末,同样么得灵魂。但好在放了点辣椒,下饭还是下饭的。
雪里蕻小菜子腌好了,味道总是会有一点臭臭的,闻到这个味儿,楚年莫名就有点馋螺蛳粉和臭豆腐了。
可惜,在这小破山村里,臭豆腐以后也许有可能,螺蛳粉肯定是别想了。
不过,臭豆腐也好,螺蛳粉也罢,楚年现在最想的还是肉!
楚年握拳。
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吃肉自由!
孙秀芳再进厨房时,看到灶台上盛着咸菜的碗,就知道楚年过来了。
楚年大概是想找吃的,但没找到什么,便捞了些咸菜。
捞点咸菜倒没什么,江母看不出来,但地里的菜,孙秀芳是真的没敢摘。家里吵架的地方多了去了,在吃这一点上,孙秀芳是真的不想再跟江母吵吵了。
擦了擦手,孙秀芳打算把厚粥盛出来,然后喊楚年一起吃饭。但当她揭开锅盖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她一下子愣住了。
白头菇?
哪来的白头菇?
楚年恰在此刻过来了厨房,见孙秀芳开锅,笑着说:“大嫂,粥滚了吗?可以吃不不?”
孙秀芳惊喜地问他:“这里面的蘑菇是你放进去的?”
楚年点头:“对啊,我上了一趟山,特意摘回来尝尝的,肯定很鲜。”
孙秀芳看着一片片滑润的蘑菇片,咽了口口水,直点头:“是鲜呢,要是香菇就更好了,香菇煮粥才好吃。”
楚年笑:“对,要是香菇的话,最好再加上点鸡丁,做香菇滑鸡粥,我以前最喜欢吃这个了,当早饭吃。”
最好再加个茶叶蛋,美滋滋。
孙秀芳小声说:“谁家煮粥还往里面放肉呀,又不是皇帝。”
楚年听得好笑:“有条件的话,想放就放呗,怎么好吃怎么来。”
孙秀芳不说话了。
她怕是没这个福气,不知道将来媳妇熬成婆了的时候能不能有。
楚年拿过碗盛粥,盛了两碗,一碗薄厚适中的,盛好了后放在灶台上晾着,还一碗粥薄但蘑菇多的,端到小桌那放好,是自己要吃的。
孙秀芳见了,心想年哥儿对三弟是真的上心。
咸菇粥如楚年说的那般,确实很鲜,孙秀芳才吃了一片,嘴角就勾起了笑容。以往她一个人留在江家的时候,吃饭就是一晚粥糊弄过去了,有时候连粥都不煮,省得生活,随便搞点干饼应付应付,也就过去了,现在却是跟楚年坐在一块儿吃蘑菇咸粥。
“对了大嫂,你嫁过来几年了呀?”楚年边吃边跟孙秀芳搭话。
孙秀芳说:“得有个小五年了。”
“这么久啦?五年前我夫君多大呀?”
“三弟...三弟今天好像有十六了吧?还是十七?我嫁过来时,十岁出头,十一二岁吧?”
好歹也一起生活了五年,连江自流今年多大都不清楚,说的这么模棱两可的。楚年不禁叹气,江自流这么不受待见,要说不是捡来的,他才不信。
“话说有一点我很奇怪,我夫君是做过什么惹人生气的事吗?不然怎么这么讨嫌?”
孙秀芳划粥的手一顿。
楚年这个问题问得很直接,但她却答不上来。
因为她曾经也很好奇,为此,也偷偷问过夫君。可夫君给的说法很模糊,理由感觉都不是太站得住脚。
倒是村子里曾经传过些风言风语,说江自流长得跟江家所有人都不像,肯定不是江爹亲生的,惹得江母生过好长一段时间的气。
说这种话,谁听了都得生气,江母那个脾气,那时候没少跟别人吵,跟村子里大多数人关系不好,就是那时候弄出来的。
那时候,江母在外面跟别人吵,吵完后,回来就拿江自流出去,对他是又骂又打的,动辄不给吃饭,狠起来晚上连屋都不让进,罚他在院子里睡觉。
当时江自流还没病,是跟江四挤在一个屋里睡的,孙秀芳暗下里偷偷猜过,江母可能是不想江自流跟江四待在一块,所以才这么对江自流。
孙秀芳觉得江自流的病就是被江母折腾出来的。
楚年问了这个问题后,见孙秀芳久久不答,便猜她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楚年换了一个问题:“那我夫君生病之前,有没有什么关系不错的玩伴呀?”
江自流这么好看,小时候愿意跟他玩的人肯定多,大嫂不知道,兴许那些玩伴知道呢?而且玩伴的话,从小跟江自流一块长大,没准会比较了解他。
这个问题就简单多了,孙秀芳想了一下,说:“三弟跟谁玩得好...这个,村子里的大人小孩都喜欢他,他好像跟谁都玩的挺好的。”
楚年就知道是这样,问:“有没有特别好的呢?”
“格外好...”孙秀芳仔细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低声说:“我天天干活,跟三弟的话并不多,还真不知道他有没有玩的特别好的。”
哎,不知道啊。
楚年还以为能在大嫂这搞到多一点的信息,但看样子,好像效果甚微。
孙秀芳划了两口粥,突然想起来,说:“对了,三弟喜欢去罗夫子家玩,以前罗夫子还特意上家里来问过,问要不要让三弟去他那念书识字呢,说是三弟去的话,可以少收一点学费,不过没去成就是了。”
“罗夫子?”楚年问。
“嗯,就是村东头的罗夫子家,罗夫子往年一直想考个功名来着,但一直也没考上,连童生都落榜了好几次,后来就不考了,改教村里愿意念书的小孩子们识字。不过...念书这事,太难了,村子里好些人也不是真想让自家的娃跟着罗夫子念,就是娃子们小,闹腾的时候,自己也没时间带,实在没办法了,给点小钱,送到罗夫子那里带罢了。”
楚年今天刚把大罗村都转了一圈,村东头也去了。
村东头还有私塾吗?好像没看到跟私塾长得像的建筑?
他问:“是村东头哪一家呀,好辨认吗?”
孙秀芳点头:“好辨认的,外面围着篱笆院,后院种满了桔子树的那家就是罗夫子家了。”
啊!原来是那家!
这不是巧了么!
正是不要钱就给自己饼子吃的那个婶子的家呀。当时楚年还在想那婶子跟江自流什么关系呢,那么亲切地喊他“阿流”。
原来他们家是村里的小私塾。
难怪前后院的布局跟一般人家也不一样,后院有个那么长的一间屋子,想来,是给孩子们上课时讲书用的。
楚年点点头:“那我知道了,他们家的桔子树确实很显眼。”
孙秀芳微微笑了一下,说:“家里生了男娃,又希望男孩读书考功名的,都会在男娃出生后种棵桔子树,好讨个好彩头,希望将来能中举。”
楚年之前还在好奇好几户人家前面都种了桔子树,是不是有什么讲究呢,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孙秀芳:“罗夫子说自己是没希望考功名了,就希望什么时候村子里能出一个有出息的来,所以才在家里种满了桔子树。”
楚年:“......难为他了。”
孙秀芳叹气:“功名哪是这么好考的,你瞧罗老爷子家,他家的儿子,是村里唯一的童生,考中那年,整个村子都热闹,传得七里八乡全都知道了,家家户户,谁见了不是道喜恭贺,各个都艳羡呢,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罗童生还是童生。要我说,咱们村子里,哪可能有能飞上枝头的凤凰,念什么书呀,趁早别做梦了,安安心心种地就好了。”
楚年没搭腔。
说起来,古时候考官确实很难,但也确实能改变命运。要不是哥儿不能科举,他都想去考。
可惜不能,这辈子是注定无缘了,楚年也就不想这个了,继续跟大嫂问江自流的事。
但大嫂确实是知之不多,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好在知道了罗夫子这个信息,且楚年跟罗婶也接触过一次了。罗婶是个善良的好心人,看上去还很喜欢江自流,连喊他都是亲昵的喊“阿流”。
看来下次可以去罗夫子家了解了解江自流的情况。
想到这,楚年倏然反应过来,罗夫子夫妻格外喜欢江自流?
刚刚大嫂还说罗夫子曾亲自上门劝学来着......难道,病美人其实还很会读书?
但好像也没什么用?
先不说江家就不可能让他读过书,就算他读过书,认识字,身体这么差,也没什么用,还能科举不成?
再说了,就算科举,跟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呀。
正好粥也放得冷了,吃起来正好,楚年暂时不想了,专心吃起粥来。
吃完后,楚年端着同样晾好了的粥去喂江自流。
不过江自流吃起来兴致并不高,也没有吃完。楚年感觉他似乎也不喜欢蘑菇粥。看来,病美人还挺挑食,就喜欢面食?
经过大半天的酝酿,到了晚上,雨终于是下下来了,再不下来,楚年都快以为老天爷是难产了。
酝酿的久的雨就是了不得,一声惊雷后,势如破竹,刷刷刷地就开始往下掉,宛如天上是破了一个洞,滔滔不绝的天水全泄了下来。
电闪雷鸣雨又大,楚年躺在床上,属羊都数到一百只了,都快把自己给数饿了,还是没能睡着。
要只是睡不着也就罢了,还冷。
大风哗哗哗地刮,把小破门拍的那叫一个啪啪作响,每响一下,楚年就觉得有一道风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过了一会儿,楚年的手脚开始发凉。
哎,深更半夜,屋外狂风鄹雨,屋内挨冻失眠,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楚年转头去看江自流。
黑灯瞎火的,只是看江自流的话,根本就不知道他睡着没睡着。于是楚年小声地问了一声:“夫君,你睡着了吗?”
江自流本来一直都是安安静静躺着的,忽然听到楚年出声,才知道楚年还没有睡着。
江自流的手动了一下。
楚年察觉到动静,便知道江自流也没睡了。
于是楚年从床上坐了起来。
旁边江自流动了动,不知道楚年要做什么?
“夫君...”
楚年低低地叫了一声。
江自流眸光微闪,不知道楚年突然坐起来,直勾勾盯着自己看,并且这样叫自己...是有什么事?
都这么晚了,不睡觉,还能有别的什么事?
好像没有。
那...难不成,是想继续下午没有完成的事情么?
“夫君,这也太冷了啊!你冷吗?”楚年的声线骤然拔高。
江自流:“......”
“不行,我要去抱床被子过来。”楚年咬牙。
靠,正好江家二老不在家,把他们床上的被子抱过来盖!
这么想着,楚年披好衣服,翻身下床。
下床后,楚年用薄被把江自流裹得严严实实,说:“等会儿开门的时候风雨肯定得扫进来,夫君你别冻着,我去去就来!”
还好跟大嫂拉近了点关系,在江家也算有了个内应了,抱一床被子是没问题的。
楚年迅速开了门出去,在风雨扫进来之前把门关上,尽量不吹着江自流,速度地往堂屋后门跑。
他敲门:“大嫂,你睡了吗?太冷了,我想抱床被子。”
没敲多久,孙秀芳就闻声从自己我屋里赶过来给楚年开门了。
“年哥儿,你也还没睡呢?”孙秀芳有些惊讶:“这么晚了叫我,是有什么事吗?难道是三弟有什么事?”
“没有没有,我夫君很好,是我。”楚年摇头。
顺带着,他还揪住了“也还”两个字。原来大嫂这么晚了也在失眠?不过现在不是管这个的时候,现在楚年只想搞到一床被子。
“大嫂,我想把他们的被子抱过来盖一晚上,这大暴雨下下来,天也太冷了,根本没法睡。”
“确实,今天晚上是挺冷的,难为你了。”孙秀芳有点怜惜楚年,连忙让步让楚年先进堂屋。
“你跟我来吧,我去抱给你...还是算了,堂屋里没点灯,你要不就在这儿等我吧,我抱出来,省得你跟来磕碰着。”
孙秀芳说着,人已经早往江家二老的房间走了。
“好,谢谢大嫂。”楚年也就站着没动了。他还没进过江家堂屋,这么黑不溜秋的,确实不好走,省得麻烦,还是让孙秀芳直接拿给他比较好。
江家有三间卧房,江家二老的在右边,稍微大点,左边的两间小些,是江家老大夫妻和江四的。
孙秀芳也不是第一次摸黑了,很快就从江家二老房里抱了床被子过来递给楚年。
孙秀芳有点纠结:“爹娘自己也没换大被子,这床你看行吗?”
“......”楚年接过被子,嘴角抽了一下。
特么的这好意思叫没换大被子呢,比他跟江自流的可厚多了!
“行,够应付一晚上的了,谢谢大嫂。”楚年说:“那大嫂我先回去了,麻烦你啦,你赶紧关门吧,风这么刮着,怪冷的。”
楚年也冷,话不多说,抱着被子赶紧就溜回小破屋了。
“夫君!我搞到被子了!”邀功一般,楚年把被子轰地一下扔到了床上。然后翻身爬回床上。因为太冷,他的手脚有点僵硬,抖抖嗖嗖的,不小心碰了江自流两下。
江自流看着楚年模糊的身影在黑暗里窜梭,熟练地上床下床,突然就觉得有点异样。
到底是什么时候...楚年已经这么熟稔了?
楚年爬上了床,先是把原来的那床薄被摊开放好,然后再把这床抱来的压在上面,末了去到脚边,把下面两处都压压好。
做好这一切后,楚年心满意足了,钻回了被窝里。
总算是感觉不到呼呼钻进来的风了。
可这不是长久之计啊,江家二老又不是去了镇上就不回来了。被子能盖一晚上,还能一直盖么。
缩在被子里,楚年咬牙,说:“夫君,这天气也越来越冷了,我发现了,我还得再搞床被子回来才行。”
听着楚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口吻,江自流一点儿也不怀疑楚年说到做到。
就算楚年是明天就抱了一床新被子回来,江自流都不会感到奇怪。这个小哥儿,已经给了他太多太多的意想不到了。
黑夜重重,他侧过脸,看到楚年微微起伏的身子,虽看不清他的脸,却能透过模糊的轮廓,想象出说这话时,小哥儿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定然是绽着极亮的光彩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及已的浇水~
第31章 牵手 一个美梦
薄被子分量轻, 晚上盖在身上时没多少感觉,江家二老的厚被子是棉花絮的,压在身上就沉甸甸的。
以前睡惯了天鹅绒蚕丝被, 乍一睡这么重的棉花被, 楚年有些不习惯,过一会儿就想挪动一下,以至于虽然说不觉得冷了,但还是没有睡着!
楚年:“......”
江自流就在楚年旁边,自然能感受到他的动静。
这还是江自流第一次见到楚年在床上辗转反侧。
为什么?不是已经不冷了吗,他怎么还是睡不着?
是因为外面雷电交加的大雨太吵, 还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憋在心里?
应该是有烦心事吧。江自流想。
任谁待在这个家里, 天天受着各种委屈,都会有夜里睡不着觉的时候。
大嫂就是。以前被关在院子外面时, 江自流不止一次听见过大嫂半夜偷偷地哭。
楚年也会这样吗?
江自流想象不出来楚年会被气哭的样子,在他的脑海里, 楚年俨然已经是永远带笑的俊俏模样了。
楚年好像是不知道伤心和委屈的,无论在外面经历了什么,只要回到这间屋子, 他的脸上就永远带着笑意, 说话的声音也永远轻快。他就像一汪潺潺流淌的清泉春水, 从耀眼的太阳光底下,一路雀跃地奔进了这间死气沉沉的黑暗屋子。
可这一份轻松的背后, 是否压抑了许多不为人知的苦楚?
胡思乱想间, 江自流听到旁边楚年叹了一口气。
声音很轻很轻,浮在空中的绒毛似的, 微不可查, 若非江自流一直在注意着楚年, 险些就要被屋外的大雨声盖了过去。
这声叹气,坐实了江自流的想法。
果然,楚年只是白天里故作坚强,到了晚上,也会因为郁闷和委屈气得睡不着觉。
思及此,江自流不由地敛下了长睫。
楚年哪知道短短时间里,江自流已经为自己脑补出了一场苦情戏。但他确实是有点发愁。不是自怨自艾的愁,更不是生江家二老气的愁,他就是单纯在愁被子的事。
眼看天气越来越冷了,是得搞被子没错。可问题是,被子要去哪儿搞呢?
搞被子可不像成衣几十文就能买到,这又是棉花絮又是被面儿的,要是想搞床新的,就得收棉花、弹棉絮、扯布做被面儿......是个大工程。
太麻烦了!
要不...想想法儿,薅江家现成的?
楚年正想着呢,江自流动了一下。
这床虽小,但两人并非是紧贴着睡的,故而肩膀和肩膀之间,露着一条缝儿,为了防止冷风从缝里钻进脖子和被窝,楚年特意把被子压严实了,堵住了这条缝。
江自流睡姿端正,基本不动,所以只要楚年努力不动,这条缝就不会被轻易破坏。
这就是楚年为什么时不时想挪动一下,又坚持住没动的原因。他不想把压好的被子个扯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