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志成:“要是生在什么地主老爷家,那也无妨,一辈子过去就过去了,生在这么个家里......”
楚年不抱什么希望地确认:“真就没有其他什么办法了吗?”
马志成看着楚年,两次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摆摆手,略带遗憾地说:“华佗来了都难治。”
要想江自流活下去,就只能靠药续命,这一点是没错,但马志成也有话没说完:除非买到白鹤灵芝。
可白鹤灵芝,这是什么东西?别说是这种穷乡僻壤,便是在京城那样的天府,那么多个达官显贵,也不是想买到就能买到的。
注定搞不到的东西,等同于不存在,说了也是白说,没必要说。
楚年叹了一口气。
虽然,楚年一开始想给江自流治病,只是为了刷好感度,是为了让江自流身体恢复一些,有自主能力跟自己和离。
但不知不觉的相处中,渐渐就变成了真心希望他可以好起来,希望他可以长回翅膀,像只鸟儿一样,飞出樊笼,重获新生。
马志成说:“年哥儿,这种无力回天的事,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楚年闻言苦笑。
他不是听不出来马志成有几分劝他知难而退的意味,可关键在于...他其实也没得选。
楚年问:“那马叔,怎么才能让我夫君恢复得快一点呢?他现在太虚弱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马志成摇头:“他不是因为虚弱才说不出来话,而是肺脏和喉管伤到了,得治才行。”
楚年一愣,随后说:“那就治吧,好歹治得能说说话吧,不然...这活得也太煎熬了。”
马志成凝视着楚年,半晌叹了口气。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楚年对江自流这么深情一片,他是万万没想到的。
“至于钱的话...”看病开药自然少不了钱,楚年知道还得赊账,很是不好意思,斟酌着开口:“马叔,你看大概需要多少?我能不能先赊着?”
马志成无奈:“虽说可以,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你自己过的都......总不能一辈子搞点钱都花在买药上吧。尤其你这公婆,马叔是外人,不好说闲话,但......”
马志成说说停停的,但他相信楚年能听懂他的意思。
楚年确实是听懂了的。
难得有人这么真情实感地为自己考虑,楚年心中流过一丝暖意,苦中作乐,发自内心绽出一抹笑来:“谢谢马叔关心。”
这孩子!怎么还笑得这么开心呢!
马志成无语。
马志成右腿有疾,每逢变天都会疼,不宜久站,该说的他都说了,便准备走了:“我就先回去了,你要不随我一起吧,先抓两副药回来吃着。”
“好。”楚年点头,答应下来。
马志成的药箱还在小破屋里,两人先回了小破屋。
马志成收拾他的银针,楚年帮不上什么忙,便来到床边,扶江自流躺下,掖好被子,然后对他笑了笑,说:“夫君,有马叔给你治病,你可以放心了,我现在就跟马叔过去拿药,等吃了药,你就会舒服多啦。”
江自流静静看着楚年,一双眼睛沉得像墨,夹杂着难以分辨的情绪。倒是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高兴的感觉。
楚年心说也是,毕竟马叔之前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连自己看了都忐忑,江自流作为第一当事人,又不是个傻的,能不多想么。
“夫君,你不要劳神,好好休息,等你身体好点,咱们去院子外面晒太阳。”楚年只能哄他,试图让他安心一点。
但说完又觉得这话的分量不太够,想了想,又补了一句,给江自流画饼:“我看你今天吃饼子吃的挺开心的,等你身体好点了,我们一块出去,我再买饼给你吃!”
楚年是笑着说这话的,他笑起来时,唇角的小梨窝格外引人注目,像一汪又柔又暖的春水。
江自流慢慢敛下了长睫。
倒是一边收拾好东西的马志成突然说:“不可,他现在最好不要吃太硬的东西,还是多吃点软饭比较好。”
“......”
楚年心说马叔还是没有真正了解自己的情况,还软饭呢,米都没有,轮得到挑拣软硬么!
不过面上还是笑着,跟着说:“夫君,你听到马叔说的话没有,就算是为了早点再吃到饼子,咱们也得努力养病啊!”
马志成看着楚年灿然的笑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有心想要叹口气感慨,但气到嘴边,好险是忍住了。
没有辜负楚年的用意,马志成也对江自流说:“你呀,总之就好好的安心吃药养病吧,等以后身体好了,可记得一定要好好心疼你家夫郎。”
楚年:“......”
虽然感谢马叔帮忙安抚病美人情绪,但,也不用说得这么那个吧!
江自流轻轻点了一下头。
见此,楚年刚迈出去要走的脚一顿,不禁愣了一下:
病美人的这个点头,是几个意思?
待楚年反应过来,发现病美人的视线仍然在自己脸上,那样好看的一双眼眸,暗光流转,其中诸多的情绪不知什么时候尽数散了,此刻静谧的如同一潭黑水,却清晰可见自己的脸庞。
楚年呼吸一紧,被江自流的这种眼神看得有些不得劲。
“好了,知道你们感情好,但还是先随我回去抓药吧。”马志成背上药箱,呼唤楚年。
楚年稳了稳,没事人一样对江自流笑了笑:“夫君,我先出去啦。”
但一转过身,跟着马志成一块儿往外走时,笑容立刻就消失了。楚年忍不住挠头,还在想江自流那个点头...是什么意思?
是...点头答应不胡思乱想好好养病?
还是...点头表态以后好了要好好心疼夫郎?
楚年:“......”
楚年是在江家二老憎恶的目光中跟马志成一块出去的,闹到这一步,他也懒得多费口舌,直接无视了他们,上了驴车,走了。
马志成抓药和开药都是在罗德山那里拿的,他师从罗德山,虽然独立给人问诊治病,却又不是完全独立,和罗德山的关系,说是师徒,亦亲如父子。
对此楚年很能理解,毕竟罗老爷子跟亲生儿子关系不好,照顾他的一直都是马志成。
马志成先开了三天的量给楚年,让他拿回去先给江自流吃吃看,三天后他再过去问诊,根据情况决定要不要调整。
楚年掂着手上的药,先是道谢,后又询问价格。
马志成摆摆手,说:“这账是你跟师父赊的,至于药钱,也还是问师父的好。”
楚年没懂。
药钱难道不是明码标价的吗?按理说,就算最后钱是要给罗老爷子的,马叔应该也是能跟他说个数的吧?
但既然马叔这样安排,楚年便听从了。只不过这个点正是罗老爷子午睡的点,不方便过去打搅,要等下次问。
拿了药后,楚年没有急着回去。
先不说回去了未必能用得着厨房,就算能用,怕是也没有煎药的器具。
无奈,楚年只得又跟马志成求助。
马志成比楚年更加无奈。
他知道楚年日子处境不是很好,但没有想到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不好!哪有人抓了药后都没办法带回去煎的?
最后,楚年是在罗老爷子家,用罗老爷子家的砂锅和火,将药煎熬完成后,倒进碗里,放入食盒,提溜回江家。
楚年:“......”
看病看到这份上的,整个大罗村估计都独此一份了吧。
提溜着食盒回江家时,楚年在道上遇到了两个人。
是江家的邻居,一对夫夫。他们跟江家二老一样,带着一架板车,板车上是一袋袋装好的玉米,汉子在前面卖力拉车,夫郎则跟在后面,帮忙推车。
楚年认得他们两个,不仅是今天中午,上次跟江家对线时,他们也出来吃瓜来着。
楚年有意多结交村里的村民,便主动跟他们打起招呼:“两位哥哥好呀,你们这是要出去吗?”
前头哼哧拉车的汉子没开口,后头的夫郎笑着回答楚年:“是呀,这天要下大雨,趁下雨前,我们想赶紧赶去镇上,把玉米给卖了。”
要去镇上?
楚年一听这话,脑子里转了一下,有了点想法。
第29章 帮忙(倒v结束) 想买两样东西
去镇上好啊, 去镇上能买东西。楚年在江家可太缺东西了,要是条件允许的话,他也想去趟镇上。
可惜条件不允许。
不过没关系, 看能不能找邻居帮帮忙。
楚年问:“两位哥哥, 你们卖完玉米后需不需要置办些什么东西呀?”
虽然是问,但楚年知道,他们一定是需要的。
村子里的庄稼汉们没功夫经常去镇上,基本都是隔一段时间去一次,一次买一堆东西回来用。这次他们去卖玉米,卖完玉米后, 手上刚赚到不少钱, 肯定是要买不少东西的。
夫郎点了点头:“要呢,早就想去镇上了, 一直没工夫,这要是再晚几天, 家里的盐都要吃光了。”
要就好。
楚年开门见山地问了:“哥哥能不能帮我个忙?”
两口子对视一眼,夫郎问:“你要我们帮什么忙?”
楚年羞赧地笑了下,轻声说:“我也不怕哥哥们笑话, 就实话实说了, 我跟公婆的关系不好, 也没有娘家可以依靠,虽说新婚, 但夫君病重, 日子过得很是窘迫,我又不方便去镇上, 想买点什么都不行, 所以...要是哥哥们方便的话, 能不能帮我捎带点东西?”
“没问题。”
楚年才说完,夫郎一口就答应了。
好家伙,这么爽快的吗?
楚年被始料未及的速度小小的惊了一下。
夫郎问楚年:“你想买啥?”
“想买两套衣服。”楚年说。
真的,不说其他,楚年现在最想要的就是一套能换的衣服。
就算是拍戏,这么多幕了,角色也该换套衣服了吧?不说拍戏,哪怕是打游戏呢,就算是玩游戏里的角色,玩这么久了,是不是也该给角色换套皮肤了?
就自己,天天一套喜服没得换!
简直卑微,简直能入选十大最惨穿越者之一!
“还想要一张密网。”楚年又说。
除了衣服,密网也是很需要的。
有了密网就能布置陷阱抓兔子。目前来说,抓兔子是来钱最快的活。看病要钱,给自己找后路也要钱,样样都要钱,楚年急需搞钱的工具。
夫郎点头记下了,又问:“还有吗?”
楚年眨眼:“没了。”
“行,没问题,我给你带。”夫郎笑盈盈地答应了下来。
只是,目光在楚年身上扫了一圈,夫郎问楚年:“你要买什么样的衣服?扯布回来自己做的话应该不行吧,该是买成衣方便些?”
“成衣。”哪有条件扯布做衣服,楚年说:“我跟哥哥比比个子吧,哥哥看一下我的身形,买差不多的就行了。”
“行。”夫郎跟楚年走近,他用手量了量楚年的个子,再摸了摸楚年的肩胛和腰线,忍不住说:“你这也太瘦了。”
不过尺寸是知道了。
知道了尺寸,其他的都简单,说定后,楚年掏钱给夫郎,把文钱交到夫郎手上时,还格外加了一句:“哥哥,买最便宜的那种就行了。”
夫郎接了钱,对他笑:“好,你回去等吧,明天我们回来给你捎回来。”
“谢谢哥哥。”楚年不耽误他们上路,道了谢,便跟他们分开了。
楚年了却一桩大事,心情好得很,提着药往回走的脚步都轻了不少。
而两口子继续拉着车往路上走,之前一直只笑没说话的汉子,这会儿忍不住对自己的夫郎说:“吓死我了,刚听他说要咱们帮忙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想找咱们借钱呢,原来只是要咱们帮他带点东西回来。”
“你想啥呢,人家用得着找咱们借钱么。”他夫郎听得好笑:“人家来江家才几天,都能给江家的儿子请郎中了,就这本事,他搞不到钱?需要找咱们借?”
汉子:“......”
夫郎:“他那婆婆,平日里多刻薄的一个人,能几次被他气得跟个杀猪似的,你不会真当他是个软柿子吧?人小哥儿肯定厉害着呢。”
汉子纳闷。
夫郎笑:“你信我的吧,我看人多准你还不知道?你娘都说我这嘴就跟开了光似的,说啥灵啥,我说年哥儿好日子在后头呢,你看着就行了。”
汉子看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觉得自家夫郎笑起来好看。反正甭管是不是,帮个忙带点东西又不是大事,他听夫郎的就是了。
两口子说说笑笑,拉着板车渐走渐远。
楚年回到江家的时候,江家的板车也不在了。
村子里收完玉米的基本上都赶着下大雨前拖去镇上卖了,江家二老也不例外。
楚年笑死,这两极品非要找自己麻烦,怕是连口饭都没来得及吃上,就风风火火地赶路了。
进小破屋之前,堂屋的后门响动起来,楚年停顿住,朝那边看了看。
一个手里端着木盆的女人走了出来。
正是江家的大儿媳。
这大儿媳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皮肤黝黑,身形瘦小,脸上总是淡淡的,没多少表情,看起来很寡淡。
楚年对她一点也不了解,她在江家的存在感很低,除了挨江母骂的时候,楚年都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而且,她一次都没有找过自己麻烦。
尽管江母好几次安排让她怎样怎样,她都没有出现过。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楚年对她有一点点的好感度了。
“大嫂。”楚年主动跟她打了声招呼。
听到楚年的声音,孙秀芳一愣。
孙秀芳没有想到楚年会跟自己打招呼,端着木盆转过身来。
楚年见她愿意搭理自己,有建立沟通的可能性,脸上浮现微笑,问:“大嫂,你没跟着一块去镇上嘛?我记得大哥就是在镇上做工吧,要是你去了,不是正好能看看大哥?”
搭搭话搭搭话,趁着江家二老不在,正是跟这个“大嫂”建立关系的好时机。
孙秀芳手里攥着木盆,眼睛从楚年的脸上移开,细声细语地说:“他给有钱人家当工,一个月只有两天假,不自由的,我就算去了也见不到面。”
她的声音细若蚊吟,若非认真去听,隔着这段距离,楚年都不很能听得清。
楚年:“原来大哥这么不着家啊,留你一个人在家尽孝,还要被...他们各种责怪,真是太辛苦了。”
楚年本来是想说“爹娘”的,说到嘴巴边上,实在说不出口,一点也不想这么叫。
不过反正“大嫂”知道自己跟江家的关系僵硬,不用叫也无所谓。
楚年的话说完,孙秀芳神色黯然了下来,本就黑黝的皮肤变得更加暗沉。
在她的脸上、身上,完全看不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该有的蓬勃,她就像是一朵提前进入衰老的花,已经被生活折腾的毫无朝气。
楚年看得内心直怵:不要靠近江家,会变得不幸。
楚年有意跟这个“大嫂”拉近关系,说:“大嫂,这几天太忙了,你都没休息好吧,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要不明天我再去罗老爷子家给夫君拿药的时候,问问他吃什么能补补?”
听到这话,孙秀芳眼睛里闪烁了一下,看向楚年手里提溜着的食盒。
楚年见她看过来,一笑,说:“这里面是我给夫君熬的药,家里的厨房不让我进,我没办法,就在罗老爷子家熬好了带回来呗。”
闻言孙秀芳的眉眼里涌出一点情绪。
她看向楚年,楚年笑容灿然,眉眼里都是带着笑的。
孙秀芳有一点不解,为什么楚年每天都能笑呵呵的?为什么爹娘这么为难他,他总能找到应对的办法?
楚年看孙秀芳对自己好像有点兴趣,但不知道是害羞的原因,还是立场的原因,不是很想跟自己说话,于是也不尬聊,说:“大嫂,你端着个盆怪累的,别搭理我了,快去忙吧。”
孙秀芳低头看了眼木盆,木盆里面是草木灰,是她晚上洗澡要加进洗澡水里的东西。
村子里的老人们有个土法子说,女人只要坚持用草木灰洗澡,做那事之后,会更容易怀上孩子。
所以即便夫君在镇上做工,即便用草木灰洗澡后身体特别难受,婆婆也坚持要她每次洗澡都往水里加草木灰。
其实还有更好的方法,就是买生子药,但婆婆哪里会舍得花钱给她买生子药。
孙秀芳自己倒是偷偷攒了点私房钱......
实在是用草木灰洗澡太难受了,她一直想试试买生子药,看能不能赶紧怀上一个,要是怀上了,以后就再也不用受罪洗这种澡了。
紧紧捏着盆,孙秀芳纠结了许久,朝楚年开口,询问道:“年哥儿,罗老爷子那里...有没有......”
“什么?”孙秀芳声音实在太小了,楚年并没有听得清。
“罗老爷子那里有没有......”孙秀芳又说了一遍。
楚年实在是听不到最后的几个字,干脆走了过去,问:“大嫂,你问有没有什么?”
楚年都走过来了,孙秀芳有些不自在,可想到楚年以后也是要经历这种事的,一横心,大着胆子说了:“生子药。”
“生子药?”楚年终于听清了,表情一下子变得古怪。
孙秀芳的脸都红了,不过她皮肤黑,盖住了红晕,不是很看得出来。
楚年很快就理解了孙秀芳的意图,但理解归理解,还是把他无语坏了。
他说:“大嫂,你想要孩子,吃生子药能有用吗?这问题明显不在于你啊,你夫君一个月就回家两次,生不出孩子太正常不过了!”
孙秀芳脸更红了,声若蚊吟:“华哥儿的夫君也在外面做工,他就怀上了。”
楚年:“......”
这这这,这要怎么跟她解释?
话说,生孩子的事,楚年也不是很懂,但至少他知道,孙秀芳生不出孩子,错肯定不在她。
总不能因为恶婆婆天天拿这个骂她,她就真觉得这是自己的错啊!
孙秀芳见楚年表情奇怪,头都快抬不起来了。但为了怀上孩子,她还是臊着脸说:“年哥儿,你跟罗老爷子关系好,就帮我问问好不好?”
楚年眼皮一跳,正色说:“大嫂,这事真不在于你,而且是药三分毒,你自己的身体也很重要。”
孙秀芳只当楚年是不愿意帮她。
想想也是,不帮也正常,江家处处刁难年哥儿,不给他好脸色,他怎么会有心思管江家开枝散叶的事。
可是谁叫年哥儿讨罗老爷子喜欢呢。
不仅讨罗老爷子喜欢,也讨马郎中喜欢,孙秀芳可是看到了的,马郎中把楚年给他的文钱又悄悄塞回了他的手里,甚至是赊账来给三弟问诊看病的。
咬了咬嘴唇,孙秀芳求楚年:“年哥儿,你就帮帮我...我...我以后偷偷给你开厨房门,好不好?”
第30章 献吻? 万字章
“是娘不让你进厨房的, 娘说要饿着你,说只有让你吃些苦头,才能知道怕, 才会服软听话......可你肯定是想用厨房的吧。”
孙秀芳虽然不会明面上忤逆江母, 可在一些小事上,她还是能够趁江母不注意帮帮忙的。如果楚年愿意帮她,她也一定会帮楚年。
虽然,一旦被江母发现的话,少不了要挨骂,但只要能怀上孩子, 一切就都值了。
“年哥儿, 我知道你讨罗老爷子喜欢,你就帮帮我吧。”
楚年:“......”
楚年是有心想跟孙秀芳拉近关系的, 按理说,对方有事来找自己帮忙, 正好是一个拉近距离的好机会,可是...这一上来就是超纲的题,生不生子什么的, 不在楚年掌握的范围之内啊。
看到孙秀芳的眼睛里充满了期盼, 楚年挠了挠头, 说:“问问倒是可以问问,只是, 大嫂你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哎!”孙秀芳黯淡的脸色一下子焕亮了许多, 连声音都大了一点。
楚年:“......”
还有后半句呢,倒是也听一下后半句呀!
孙秀芳还是有些羞臊, 又对楚年说:“爹娘明天才能回来呢, 今晚咱们一起吃饭吧。”
啊!一起吃饭!
说到这个楚年可就来劲了, 天知道他到现在就没能正儿八经地吃过一次饭!
但紧接着孙秀芳又补充了一句:“也没什么好的能吃,就是喝粥,或者要么少添点水,煮厚一点,那就跟饭差不多了,顶饱一点......爹娘还有四弟都不在家,我不敢择菜吃的。”
啊这...
楚年的劲头瞬间低迷了一半。
不过也是,以江家二老的为人和抠门尿性,孙秀芳在这个家畏手畏脚也正常。
说是正常,其实又不正常。
至少在楚年看来,是不该正常的。
楚年一摆手,说:“大嫂你就是太听话了,这也是你的家,凭什么你要这么委屈自己,你嫁过来之前也是家里宠着的女儿吧,嫁到了这家就非得受苦?活没少干,饭却不能多吃,根本没道理啊。”
听到这话,孙秀芳略有些诧异地看着楚年:“...哪、哪有谁家里会宠着女儿的......”
楚年:“......”
万恶的重男轻女!
“既然如此,大嫂就更应该自己宠着自己才是。”
虽说这是在古代,更是在古代僻壤的小山村,重男轻女估计是一抓一把,但楚年偏就不惯着这种糟粕。
自己宠着自己?
孙秀芳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她说这种话,顿时看楚年的眼神更加诧异了。
楚年:“大嫂听我的,以后你想吃啥就吃啥,不必委屈自己,你又不是没给这个家做贡献,凭什么他们在的时候才能跟着吃一口?什么鸡蛋啊,肉啊,以后想吃就直接吃呗,不吃白不吃,问就是你要备孕,需要营养,没营养怀不上。”
“...哪、哪有这种歪理......”孙秀芳目瞪口呆。
她忍不住想,难道楚年以前在家里就是这样的吗?那他怎么还被楚家卖过来了?
“这怎么是歪理呢?民以食为天啊,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楚年很理所当然:“对你好的人,你当然可以顾着他们,也对他们好,可明明有条件有饭吃,却不给你,这种对你不好的人,你还顾着他们做什么?当然是要自己对自己好啊。”
孙秀芳:“......”
从小就被告知要听话懂事安分守己的孙秀芳都听呆了,楚年怎么...怎么能这么大逆不道呢!
那可是公婆,是父母,就算再不喜欢,心里再埋怨,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吧?
楚年看孙秀芳一脸复杂,冲她眨眨眼,说:“我以前就是太傻了,所以才会被替嫁到江家来,我夫君也就是因为太乖了,所以才差点连命都要没了。反正,以后我是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
孙秀芳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在她看来,自楚年来到江家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让她挺难以言表的。
同样是被婆婆指着鼻子骂,她是默默忍着,只能半夜里一个人缩在被窝里偷偷的哭,楚年却是直接开口骂回去,嫌骂的不够,还要把左右邻居都喊出来看笑话。
但仔细想想,楚年这么离经叛道,有什么损失吗?
好像没有。
关上厨房的门饿着他,饿到他了吗?
没有饿到。一回来就看到他在晒着太阳吃饼,似乎还挺悠闲。
逼迫他跟傻子四弟亲热生孩子,逼到他了吗?
完全没有。不仅没有,他甚至还给三弟请来郎中看起了病,要是三弟的病真能治好,傻四弟就不可能有机会了。
孙秀芳:“......”
看着这样恣意妄为的楚年,孙秀芳心里头突然就滋生出一丝丝羡慕出来。
“...大嫂你忙吧,我给夫君喂药去了。”见孙秀芳表情奇特,楚年招呼了一声,识趣地结束了话题。
虽然痛恨重男轻女的陋习,可陋习陋习,深入人心,想要一朝一夕三言两语就能改变,肯定不可能。
楚年不敢说得太过,怕孙秀芳觉得自己是个异端,好不容易拉起来的关系还得倒回去。
“好。”孙秀芳点了点头,表情仍有些讷讷的。
楚年便拎着食盒回屋了。
小破屋里,江自流闭眼卧在床上,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醒着。
楚年面对孙秀芳时挂着的恬然笑意慢慢消失了,眼底不禁多了几分惋惜。
他一想到马叔说的那些话,什么“活生生被拖死的”,“就算治也治不了根”,“一辈子都要当个药罐子”,楚年就觉得可惜。
这么美好的美人,真就命比纸薄么。
但等楚年走到床边的时候,他眼底的惋惜遗憾悄然散去,又换成了微笑的神色。
“夫君我回来啦,马叔给你开了副药,让先喝上几天看看,我扶你起来喝了再睡吧。”
江自流慢慢睁开了眼睛。黑墨一样的眼睛里神色清明,并非才睡醒的样子。
“你没睡吗?”楚年有点担心。
楚年还挺怕江自流会胡思乱想的。
毕竟病人的心态很重要,就算是不能除根的慢性病,如果心态好的话,人也能舒服些。
但楚年看江自流的表情吧...好像又不是胡思乱想。他的眼睛深得很,这他这样专注的看着,楚年总有一种被拉着往里面拽的错觉。
可能...这就是美人的魅力吧。
轻咳了一声,楚年扶江自流起来吃药。
药从食盒里拿出来的时候还是热的,楚年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地喂他。
显然,喝药不是什么美事,药的味道很重,楚年只是喂药的人,都被这味儿冲的直犯怵。
楚年尚且如此,真正要喝药的江自流就更不用说了,从喝下第一口药后,江自流就皱起了眉头,墨染的眉峰紧紧拧在一起,脸色都更白了几分。
即便如此,江自流也还是很配合的在喝,楚年伸来一勺,他便喝掉一勺,喝到碗底的时候,他连嘴唇都泛着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