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裴蹙眉睨他:“你的人行刺,不应该是你这个护卫使臣出使的将军解决吗?”
这话直接堵得晁错哑口无言,又见轩辕端在胡裴身后露笑,气得他直接去找把带尸体走的石振勇,定要把事情弄清楚。
胡裴在营帐口与轩辕端分别,转道前往轩辕凌天的地盘。
待里面的人应声后,他直接入帐篷。
轩辕凌天半裸上身,在暗晦的黄色油灯下,可见硬实的胸膛肌理上布满很深的爪痕,有一道几可见骨。
他一手拿块白绢,正在细细地擦拭红缨枪。
“找我何事?”声音如他人般干净冷冽。
胡裴忽然明白这人至今还没选择天机宗主后继者的原因。
【如若雪狼王不死,下一任天机宗主不过是来此送餐而已。】
“圣上遣我问一声,九皇子如何?”
轩辕凌天擦拭的手未停顿,擦干净后顺了顺枪尖下的红缨,淡色道:“如若这一战后不死,我会给他答案。如若死了,这天机宗……呵……”
胡裴心里一惊,目光凝在他胸膛前因说话而裂出红肉颤动的爪伤上:“这伤是?”
轩辕凌天这才凝眸看向少年。
即使这般昏暗的光线也遮不去这人的清隽眉目。
年轻时候的轩辕凌天阅遍金都的繁华美人。此刻,他也得说一声胡云深的这个儿子生得是真好。
有一种模糊人感知性别的美,还有令人着迷、可激起人性/欲念的冲动。
轩辕凌天可笑的想:【若是自己如那晁纲的儿子般年轻,会比那小子更直接。在那晚的山道上就把这小子给办了。哪里还会叽叽歪歪、等人自动入瓮的道理。
比起战争,感情上更应该快刀斩乱麻,想要时抢也得抢过来,才不至于如轩辕凯一样,临死都在相思伤情。】
“若我不冲上去,轩辕玄必死无疑,便是轩辕凯的尸身都不能完整的回来。”轩辕凌天说完,放下红缨枪,一把撩起垂挂腰间的衣衫披上。
伤过后,身体一热,愈合过的伤口处就会饥痒难耐。
只有解开衣衫晾凉身体,才会不让伤痒影响到自身的武力发挥。
胡裴敛眸,颔首,转过这个沉重的话题。
他知道轩辕凌天不需要别人对他伤处的怜惜。即使怜惜,也不是他胡裴做这样暧昧的事。
他转而道:“宗主,明日摩尔人若拒绝,栅道前必有一战。”
轩辕凌天穿戴整齐后一撩眼皮,看向他道:“这不就是你的打算。你来我处,又想要如何?”
“我想你带我去雪狼王的后方。”胡裴仰面看向站起来的轩辕凌天道。
“呵……知道易安为什么痛恨金都人吗?”轩辕凌天岔开话题,有意道,“因为金都人怕死又爱计较。
轩辕端如此行径,不过是想铁甲军重返金都,帮他反攻轩辕玄,做他借刀杀人的那把刀。
易安肯撩拨他,何尝又不是打了借他之手,替轩辕凯出气的想法。
而你,还有那个晁错,竟然敢踏入这种局势?
你们俩人的父辈也当真是有趣。我知道晁纲此人,狡猾如狐。
胡云深那样的……有你这个聪明儿子,恐怕是你自己要入此局。
怎么?掺和进夺帝之争还不够,还想去雪狼王的后方长见识?”
轩辕凌天说完,走至胡裴旁边,居高临下俯视他。
眉目冷肃,目光深沉,他冷言道:“最好的办法便是按你原定的计划,杀死来取货的摩尔人,再以他们为饵,引摩尔人杀雪狼王。
我方既已决定战,就要多得便利,不要多做无谓的事,即使你通兽语。”
胡裴心中微凛,就听轩辕凌天又道。
“你有何特异,并不稀奇。这大陆上稀奇的事本就多。”轩辕凌天以此算作解释,而后又道,“摩尔人势必不肯杀雪狼王,我等再以大军冲杀,彻底打服他们。”
胡裴阖目不言,握紧的拳头再次松开。
日间,他已经试过,魂体所带的狐族往生契约予以便利,可以听懂狼语,但是铁甲军和狼之间的仇恨太深,光看轩辕凌天身上的伤痕,就知道一时间和解不了。
原本若是去到雪狼王的后方,再同雪狼王交谈,以灵魂中的灵力诱它开智成妖,或许有可能让雪狼王带领的狼群不再同摩尔人合作。
又能稳定西北的局势,避免摩尔人再度进犯玄坤山。
事实证明,无论是狄赓帝、还是轩辕凌天、以及在战场的铁甲军,他们全都希望以雪狼王之血来洗轩辕凯和铁甲军阵亡将士之仇。
既然在轩辕凌天这里行不通,胡裴也不强作要求,直接告辞离去。
回到帐篷里,他又无法入眠。
虽然不用同将士们一起连夜修筑工事,但耳聪的他听到外面的挖沟设石声,心里不免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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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裴披裘出营帐,一夜难眠,静静地走向栅道墙头。
晁错刚囫囵个粥,见得往墙头行去的身影,急忙跑回去要了属于自己的两个馒头和热水囊,疾跑回来。
他匆匆上栈道梯口,就见轩辕端站在胡裴旁边、手里还递给胡裴个馒头。
晁错咬牙,三步并成一步,跑上前去,“一不小心”就撞在轩辕端的身体上。
轩辕端昨日和轩辕易安的战斗令他处处都疼,嘶了声扑向胡裴。
胡裴转眸皱眉,应激性地后退一步,避开这碰撞。
然而,轩辕端为稳住自身,探手去抓胡裴。
瞬息之间,晁错洞察了他的举动,直接打在胡裴的手上。
胡裴手里的馒头飞起来,也避开轩辕端抓来的手。
晁错进而拉起胡裴后退,还稳稳地接住掉落的馒头。
一连串的动作流畅快捷得好似早已预演过一般。
“殿下……”胡裴赶紧去拉踉跄两步才稳住身体的轩辕端。
轩辕端脸色难看,咬牙咽下冲起的怒火。他硬扯笑靥:“晁小郎,今日势头很猛,带领神鹤甲一定……嘶……马到功成。”扯到唇角的裂口,他耐刺痛还是嘶了声,硬头皮把话囫囵完。
晁错趁机含笑又热情道:“放心吧,八殿下。我等必会完成圣上的旨意。”转而又朝身旁的人殷情道,“阿裴,你吃这个。我刚从伙房拿来,还热乎。”
他还举了举左手接住的那个馒头。若不是边塞苦寒、旁边这个胡家人不浪费的家风……肯定是不接的。
“这个都冷了。”晁错把左手的冷馒头抛给轩辕端,右手把热乎的馒头塞给胡裴。
胡裴无言地接过,默默地咬了口沉甸却热软的馒头。
轩辕端接了冷馒头,又不能扔,直接递给旁边的将士。
他压着怒火站在一旁,冷眼看晁错对胡裴献殷勤,又是热水、又是再拿出一个。他长衫下盖着的手忍不住拳紧又松,再拳紧再松。
待天际红日出来,轩辕易安已经站在栅道外山体上端垂下的吊缆台上。
轩辕凌天也持枪站在另一边的夹道山的高地策应,而石振勇等人就在这处山地上伏地等待。
小将来请胡裴下山,前往山腰的工事瞭望台。
轩辕端也想跟去,反被胡裴劝住。
胡裴:“殿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那地方太危险。若狼王前来扑杀,以它的高大,很可能直接把平台打下去。你是代圣上督军,无需亲自上阵犯险。
何况,殿下忘记来此的目的吗?”
轩辕端亲眼看过雪狼王的高大雄壮,心知他说的话对,但依然神色急切道:“裴郎,我是皇子,岂可不去参与?”【这便是我来此的目的啊。】
胡裴凝在轩辕端那了然的目色里,读懂了他的坚持,就没再继续劝。
晁错已经先两人一步下去布防。
论起军中的资历,晁错太过年轻。何况在边陲这等地方,又在战役里,他都得听石振勇和轩辕易安的安排,也会出点奇诡的点子,比方在酒坛陷阱的下方用油布放西北用来点灯的煤油。
这次运来的战资里还有四足护甲供应铁甲军使用,以避免被狼群直接扑咬。这都是晁错的小主意。
胡裴和轩辕端随小将进入前山崖下的瞭台上等候。
侧旁的夹道上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酒坛作堆在前,其下是即将烈火喷油的陷阱。
米粮在后叠高,内中是真正的米粮,而且有不少是已煮熟的饭香,混合酒香掩盖陷阱里的煤油味道。
最后是木栅墙体,墙体之后又是大的露天陷阱,其上架桥,直通木栅。如若前方守不住,摩尔人和狼攻入木栅内,这些后备陷阱将再起作用。
远方的天际传来狼群的呼啸声,还有摩尔人独特的嘹哨声。
这些人的动作很快,领头的狼王停在昨日和谈的地界,余下一批近五十摩尔人驱使狼队搬运几大冰雕箱,近到栅道前来交易。
胡裴凝目向远方,牵引魂身中的灵力,试图传音给狼群/交流。
然而,他得到是雪狼王碧蓝眸光凝视来的凶厉,且龇牙呼噜有声。
雪狼王身上的摩尔少年察觉雪狼王声音不对,直接在它背上站起来,凝神注目栅道前方的动静。
胡裴蹙眉,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以免打草惊狼、得不偿失。
随狼队一步步近前,踏入工事陷阱的阵势范围,胡裴高声朝下方的摩尔人和狼群喊道:“叽哩咕……”摩尔人,把你们交易的东西放在吊缆车上,并且打开供我们检查。然后,你们就可以拿走烈酒和粮食。
在山道上的众人侧目看向瞭台上的少年使臣,从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相貌不凡的少年在两夜里就学会摩尔人独特的说法方式。
同异人学话的那些大周人至今还说得磕磕绊绊,气跟不上发音,都不敢直接翻译,怕误大事。
摩尔人的小队高声道:“咕噜……”【大周的使臣,你真聪明。摩尔语说得不错,你们要得三百朵雪莲,十斗天珠,千张巨灵狼皮都在这里……希望这次交易过后,明年我们还能继续交易,若能让我们进入山阙贸易,我们会愿意付出更多的代价。】
胡裴闻言,敛起眸里的暗光。
【摩尔人也不是全然没有计算,通晓人心的本事不教就会。他们依然想试图借用一次次的交易蚕食进大周的内部。但是,没机会了。】
他嚷声说道:“咕噜……”【大周……允了。】
胡裴示意吊缆上由晁错带队的士兵去检查摩尔人放下的货物,而后朝那些摩拳擦掌兴奋的摩尔人道,“叽咕噜……”【摩尔人,近来取走你们要的烈酒和粮食吧。】
部分摩尔人把冰箱搁在道两边,一行五十人里余下四十人近栅墙前来取烈酒和粮食。
摩尔人的身材高大,步履却并不重。
因为他们常年在雪上行走,练就了脚下不同常人的使劲方式。他们在雪地上轻盈的步伐也带到了工事陷阱这里。
但是,搬运时势必要用力,前面的三堆酒上了狼群的滑雪车,再来的部分摩尔人近前穿过烈酒堆先去搬运粮食,直入山顶高地的轻弩射程范围。
投石机上的石头也对准远处的狼王即将会行径的道路。
轩辕易安站在吊缆筐台上,手中的信号在他尖锐凶狠的目光下直直向天冲去。
同时搬运粮食和烈酒的摩尔人纷纷掉进陷阱,山上吊缆台的两边以晁错为首的箭矢激射而下。
战斗在瞬间打响,摩尔人呼啸狂叫、怒骂大周人无信,他们的狼群在听声赶到近前来,落进重弩射程范围。
陷阱里困住的摩尔人出不来了,箭矢带火,直接燃起汹汹大火,沾染了油污的摩尔人更是被箭矢直接引燃。
而狼怕火乃是天性。它们龇牙近前来,又呼哧避火后退,余下远处的摩尔人大喝一声,冲将上前去救自家人。
与此同时,远方的雪狼王也动了。它夹风扑雪般冲击而来,身后近百多的摩尔人更是愤怒地直接杀来。
对此,相应得是铁甲军备下的投石机启动。
大块的石头扑向雪狼王和摩尔人杀来的队伍。
胡裴亲眼看到雪狼王的灵敏,甚至因为它的动作,高大的身躯帮助不少摩尔人挡下大石的攻击。
摩尔人的人数不多,却有以一挡千之势,加之狼群的扑杀,势头猛烈堪比万人大军冲阵。
这就是铁甲军要慎重以待、田不易见之就哆嗦的摩尔人狼军团。
箭矢激射而下,栅墙前的摩尔人身穿裘衣更容易引火上身,一个个呼啸嘶吼,却有人肯牺牲自己帮同族人抵顶出陷阱,而那些留在陷阱里的摩尔人直接被烧死在陷阱下面。
吊缆车上的铁甲军和神鹤甲纷纷朝这些带火逃出来的摩尔人射箭。
部分没有进入陷阱的摩尔人被箭矢困在夹道山边,根本无处藏身。他们恼火的冲击向栅墙,试图推到栅墙杀进来。
然而,栅墙上的石头滚下,直接砸在摩尔人的脑袋上。
很多摩尔人在中箭后退不出去,把身上的箭矢拔出来,再次冲击向栅墙,又被栅墙前的投石和烈火以及同族焚烧的形体挡住前路。
狼群也被这番箭镞攻击射杀十数只。
大周这样的优势很快在雪狼王近前后变得不明显。
但因铁甲军的准备充足,令摩尔人的百人队伍无法近前救援这些被困在栅道前和山道间的余下摩尔人和雪狼。
雪狼王身上的摩尔少年高声怒喊:“叽咕咕噜……”【大周人背信弃义,你们还我们兄弟同胞。狼神的子民们,杀了大周人,抢回我们的兄弟,杀……】
胡裴高声回道:“叽哩咕……”【你若想要救他们,把你座下的雪狼王杀死。以它来换你同族的性命。】
雪狼王身上的少年狼一般的目光激射向胡裴,站在狼王头顶,旋手一挥,手里的骨镖就向胡裴飞去。
“大人小心。”小将遵晁错的命令守卫胡裴。他见骨镖急速而来,直直向胡裴扑去。
正在吊缆上厮杀的晁错看到了巨大的回旋骨镖,顿时睁大眼睛,目光如炬得盯着骨镖射来。
他举弓箭对射而去,令那骨镖倾斜向上,却没阻挡它前进的速度。
骨镖直接掠过晁错的头顶向上方飞去。
他急色大喊道:“胡裴……”
胡裴被轩辕端和小将一带,扑在瞭台上,但是瞭台上的绳索直接被骨镖砍断。
若不是晁错一箭射偏一点骨镖行径的方向,几乎要直削掉人的脑袋。
巨大的骨镖斩断缆绳后,嵌入山体石缝,造成山体裂石扑落。
胡裴和小将、轩辕端摇晃地起身,见状猛得一脚踹在轩辕端的身上,把他直接推踢进道口的平台。
而他和小将还在瞭台上,因断绳,瞭台倾斜,加之上方落石砸来,瞭台加重倾斜,带两人直往下掉。
晁错眼睑胡裴从自己身旁掉落,想也没想就猛地跳出吊缆筐,向胡裴飞扑过去。“阿裴……”【抓住我。】
胡裴昂面看去,于慌乱中被一旁的小将猛得一举,手向上抓住扑来的晁错一手。
他被晁错拉着停在山腰砺石上,目光向下望去。
那救人的小将也趁机扑在山腰石间,稳住了掉落的姿势。
胡裴见此,心里不由松口气。
“胡裴,抓紧了,我带你上去。”晁错一手抓住崖上的翘石尖,咬牙朝下面的胡裴道。
胡裴另一手和脚并用,稳稳地抓在山体突出的石头上,躲避陆续扑下来的碎石。
他的耳边冲刺狼嚎、摩尔人的厮杀声,再有铁甲军的投石车轰隆声、箭矢破风声……心却异常的平静。
他昂面,强露笑容,“晁错,我抓稳了,撑得住的。你先上去,再拿绳子救我。”
晁错却已经同吊缆筐上的人打了招呼,拉住了抛下来的绳子。他垂头看不见胡裴的脸孔,只是急切道,“你别废话,快绑上,先上去。”
胡裴看向下方,想让小将先上崖。
小将不上崖,反而直接往下攀去。
胡裴急朝下喊道:“将军……”
那小将昂面笑来,十分年轻的面容。
他喊道:“大人先上去,马上就是冲杀阵势,我正好下去杀敌。”说完人就继续往山底崖下攀去。
胡裴见状,不待晁错催促就把绳索以单手缠在腰间,又在手臂上缠了两圈,朝上道:“好了。”
晁错不知为何笑了声,朝上面喊了声。
等胡裴被上面的人拉上去,从旁边经过时,两人四目相对,眼里全是彼此凌乱的身影。
晁错心血激涌,猛地朝胡裴的脸颊扑过去亲了下,而后看都不敢看胡裴一眼。他怕看到胡裴可能会震惊厌恶的脸色,就先一步向下攀爬而去。
“晁错……”胡裴都不及诧异,就朝下喊道。
“我是将士,马上就是冲杀阵势,你快上去吧。”晁错说这话都没敢昂头去看他,直接四肢并用,向下爬去。
胡裴被将士拉上吊缆筐,吊缆筐又被上面的将士拉上山顶。
栅墙下的摩尔人烧死的烧死,射杀的射杀,砸死的砸死,而雪狼王带的队伍也已经突破投石车的射程范围,近到夹道前方。
随吊缆筐的升高,胡裴就看到山对面的轩辕凌天手持红缨长/枪直冲下山道,向雪狼王扑杀而去。
栅墙的大门打开,直接放下吊桥架在陷阱上方。
铁甲大军持枪带刀高喊着“杀”,由轩辕易安、石振勇等人带领向摩尔人和狼群扑杀而去。
胡裴上到山巅,被轩辕端紧紧地抓住。
他来不及同轩辕端说话,拖拽他向视野更好的投石机高地跑去。
两人上到高地,就见铁甲军同余下几近七十人的摩尔人队伍和狼群厮杀在一起。
轩辕端也被这样的场面震惊,感叹出的话是“摩尔人简直是神力,难怪宗主不允许他们进入关内。”
胡裴蹙眉凝视前方,回道:“不是神力,是人种、吃食的不同,他们拥有远古冰原巨人的血脉。”
他的目光好,见雄壮高大的雪狼王一爪子把围攻的铁甲军掀开。
胡裴的心里十分着急,目中更是不忍。
这部分铁甲军是消耗雪狼王的先头力量,为了消耗这大家伙,却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轩辕凌天随后同雪狼王上面的少年战在一处。
摩尔少年十分的奸猾,借用雪狼王的身躯和利爪阻挡轩辕凌天的枪杀。
胡裴瞧着心里很是发急,疾步跑向两山夹路的栅墙上方。
轩辕端已经沉浸在山下的战役里回不过神,凝目盯在轩辕易安、轩辕凌天等人击杀狼群和摩尔人的举动,进而忽视胡裴的去向。
胡裴上到栅桥,直接把手聚在唇边,发出独有韵味的灵语。
上空盘旋等待食肉的高山鹫和远处的鹰类纷至飞来,有的甚至从月罗山阙深处飞起,极快出现在战场上空。
它们盘旋在狼群和摩尔人的上方,扎猛子一样俯冲啄食狼群的眼睛,就是雪狼王都被一只巨大的金雕锁定扑咬。
这让轩辕凌天有了机会。
在铁甲军和天机宗弟子们的辅助下,上空金雕的骚扰下,他的红缨枪在跃起时虚晃过摩尔少年,直接突刺入前后顾及不住的雪狼王右眼。
“嗷呜……”雪狼王一甩巨大的狼头,猛地把轩辕凌天连枪带人甩了出去,中途还扬起利爪划破天空。
“宗主……救他。”胡裴紧张地大喊了一声。【轩辕凌天是铁甲军最后的神,绝对不可以现在战死。】
胡裴带着灵力的灵语,直入天穹。
金雕感受到灵魂的支配,飞冲而下,扰乱了雪狼王利爪断腰的杀招。
胡裴虽看不到轩辕凌天落在哪里,但他感受到自身心脏狂跳的刺激。
这种感觉就像是热血要激涌出喉口……激得他猛地扑出口血来。
一个词瞬间闯入胡裴的脑海:灵语反噬。
他擦把嘴角的血迹,压下不宁的心绪,凝目看向远方的战事。
一道胡裴极为熟悉的银铠身影,踩己方士兵的肩膀借力飞起。他手中一杆不知从哪里取来的矮枪旋转变长,直插入雪狼王的左眼。
雪狼王嗜血的眸光在被刺瞎前,扬起爪子就挥舞过去。同时,它身上的摩尔少年更是举起骨刀,向那银色铠甲的人猛地砍去。
“晁错……”胡裴紧张地抓住了身前的栅栏杆,高声大喊。
在胡裴抡圆的眼睛里,他的灵力枯竭,无法再喊金雕去救,亲眼见到晁错的枪拔出狼王的左眼,挡下了狼背上摩尔少年的俯劈,却被怒火交加的雪狼王胡乱得一爪子横贯后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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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裴张了口,捂住心脏的位置。魂体灵力的骤然释放令他无法支撑自己:“救他救他……”
金雕、猎鹰、秃鹫群们受到了灵语的鼓舞,全体围攻雪狼王。
轩辕易安突飞而起,救下半空砸落的晁错。
胡裴按了下几近停跳超负荷的心脏,猛地深吸口气压住反噬的力量。
他使劲撑起摇晃的身体,转身跌撞地跑下栅墙。
在栅墙前方的夹道上,雪狼王被上前的铁甲军刀轮阵围攻在一处。
两眼糊血的狼王已经是乱咬乱扑杀,往往一爪下去,就能掀翻一片铁甲军。
轩辕凌天狠狠地呸了声,看向被狼王摔落的摩尔少年。
摩尔少年在为数不多摩尔人的护佑下向后退去。
纵虎归山的道理大周儒士比谁都清楚,山顶高地的投石机在调好距离后先后投石砸落,砸向意欲逃跑的摩尔人和奚落狼群后路。
但是,雪狼王已经绝对走不了了。
比起大周铁甲军的凶猛,天上盘旋的金雕和鹰群、秃鹫们一点都不弱,配合俯冲而下,金钩利爪狠狠地撕扯雪狼王的背皮。
雪狼王应接不暇,继而身上出现各种大周铁器造成的伤口,空中利爪的抓痕。
摩尔少年本可以退去,却高声喊道:“叽哩咕噜哦……”【阿雪,快回来,快回来……】
他挣脱摩尔人的钳制,上前去救雪狼王,又反被摩尔人拼命往回拖去。
摩尔人的迟疑,令轩辕凌天带上第二批冲出栅墙的铁甲兵,杀进他们的队伍。
铁甲军开启凶猛的屠戮。
余下的摩尔人们临死挣扎。
摩尔少年知道自己走不了了,举起骨刀反击无数的铁甲军。
铁甲军用上西北独有的煤油烈火车开道,狠狠地吓住“嘤唔……”叫声的狼群。
狼群顾不得它们的主人开始四散,有的后退、有的逃,已经不足为患。
这一次,大周的铁甲军反守为攻,直接把意欲逃跑的摩尔人全部拿下,甚至雪狼王都被天空的猎鹰、金雕、秃鹫以及铁甲军、轩辕易安等将领干趴在冻土地上。
雪狼王的死,令战场周边漂浮无数血气和冷结的冰霜。
轩辕凌天手持红缨枪缓缓地从铁甲军和神鹤甲的战士中走出去,面向被军队包围仅剩一口气的雪狼王。
他无情地举起手里的红缨枪,凝聚毕生功力,向它的脖颈刺去。
被箭矢和枪阵制住的摩尔少年大声喊道:“叽哩咕……”【不要杀狼王。】
【你们会遭受北原最厉害的报复。杀了她,风雪会蔓延过月罗山阙,扑灭大周的生机,你们会受到北原狼神的天罚。】
然而,他的喊叫阻止不了轩辕凌天的红缨长/枪,刺入雪狼王的脖颈,彻底结束它的生命。
胡裴跌跌撞撞地穿过一众尸体和焦土,跑向阵前。
他的耳内传入摩尔少年的叫声,也听到一声撕裂却暗哑无比的残喘“嗷呜……”叫声。
那是雪狼王被杀死前的最后呜咽。
听到这声悲鸣的狼语,胡裴心脏中的心血更是激涌。
一股真正不祥不安的预感从他的心底窜升而起,爬过他的脊背,寒颤致天灵穴。
他顾不得去寻那个惊鸿一瞬被扑下来的晁错,仰头看向在头顶上方的天空不断盘旋不去的秃鹫和鹰群。
胡裴知道这是反噬的开始,压住心底的惊慌,食指放唇边,惶惶试探地道:“谢谢你们,散去吧……”【如若现在去找晁错,只会把危险带给他。】
果然,他的话不仅没用,大量的猛禽鸟类开始在他的头顶盘旋中探出或金黄或深褐或乌黑锐利的爪钩。
轩辕凌天昂头看去,只见鹰群的阵势和叫声不对,抽出刺入雪狼王脖子的红缨枪,看向那群被制服的摩尔人。
他的脑子里闪过近些年来战役里牺牲的铁甲军和天机宗弟子,咬牙下令道:“易安,全屠。”
轩辕易安闻言直接持枪,冲进摩尔人的俘虏队伍。
十几名摩尔人见他杀来,开始抵死反抗,被制趴在地上的摩尔人也抡起拳头。他们现在是能干倒几个铁甲军算几个。
铁甲军见摩尔人受伤投降还如此勇猛,站远的战士开始用箭矢射杀他们。
晁错被轩辕易安救下后,不顾腰间的爪伤,又冲杀一阵。
他知道天空的鸟群是胡裴的能力,定是他喊了鸟类来助攻。
趁轩辕凌天杀死雪狼王,铁甲军开始射杀惨败的摩尔人,他回首去寻胡裴,正见一只金雕尖啸着,探出锋锐的爪钩,俯冲向两山夹道。
晁错的心里猛得一跳,顾不得不断流血的腰身。他直至飞掠而起,向金雕俯冲的方向扑去。
胡裴眼见这些鸟类失控,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见金雕俯冲而来,猛地就地一滚躲开金钩利爪。
金雕扑翅在地,急速回旋,一个猛扑,爪钩就扑倒在地的胡裴肩头。它再次扑翅膀,试图拖带胡裴飞起。
后方的铁甲都惊了下。
【刚刚这些金雕不是在助攻友军?
怎么这会就攻击使臣大人?】
铁甲军意想不到是部分逃走的狼群察觉天上鸟群的异动,还去而复返,快速地冲向被射杀的摩尔人队伍。
轩辕凌天刚歇口气就知道这些狼和摩尔人如同那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他大喝一声:“杀,给我留下全部的狼群和摩尔人,不能让他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