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方的摩尔人见异人随山上放下来的缆筐被拉上山顶,直直得向高处望来。
他们幽黑深邃的目光撩过一直以来对仗的铁甲军,穿过几个裘衣华服,再及身材魁伟的晁错。
胡裴亲眼看到这些人朝晁错龇牙,半露的脸上画有血色的图彩,转而拉狼毛掉头离去。
铁甲军等了一刻钟,摩尔人和狼没再回转,才放下了戒备。
同时,派将士向下面的哨岗一一前去报信。
--------------------
西北风呼啸过针叶林,吹皱一夜新寒。
胡裴借灯火,看向晁错随身带来有关月罗山阙的周边地形图,配合当地驻军将领轩辕易安的沙盘地形,指点道:“这山阙乃是这片地域最好的过道。
不然,他们要翻过偌大的针叶丛林雪山,也是天机宗镇守的地界,内里遍布陷阱。
再往南,乃是横亘大陆的天堑礁石海。月罗山川这边高耸无比,常人难登。
除此外,他们还可以横跨整个北部冰原,从北面进入大周国境。”
晁错敛眉:“以他们的习性,应该不会怕冷,不走北面是因为北方还有轩辕铁甲在戍边镇守,加之正北地区雪原冰层薄弱,极难探进。
若长途跋涉,再攻城掠地,极不明智。”
轩辕易安乃是轩辕凯的养子。这会,他正自斟自饮,偶尔目光扫过这群年轻人,飘过静听不语的轩辕端,冷声嗤笑。
轩辕端见晁错和胡裴在分析形势,上前朝轩辕易安道:“将军作何在军中饮酒?”
轩辕易安懒得理他,继续喝着,气不过时一口喷在轩辕端华丽的袍角。
他见轩辕端硬受着没生气,反而更加气道:“你同你那三哥一样,肚腹藏奸计,忘恩更负义。装出这副不在意的模样,其实心里恨不得杀了我吧?”
“将军怎如此说?三哥轩辕玄为国为民,如同诸位将士般乃是大英雄。”轩辕端敛起眸里的精光,极为诚恳道。
“哈哈……英雄?铁甲军不过是他皇位路上的踏脚石。
他轩辕玄就是忘恩负义之辈,义父是瞎了眼才会收他为徒,教他毕生所学本事。
呸,你们轩辕没有一个好东西。
哦,不对,狄赓帝和他的儿子,都不是东西。”轩辕易安直接砸了酒杯,拿起细壶嘴就怼着喝了。
晁错和胡裴已经停下交流,静静地看轩辕端的表演。
而轩辕端回神望向俩人,淡淡地露出浅笑,缓解这幕尴尬。
胡裴与轩辕端的目光对上时,就已经知道:【轩辕端此行所求,要得是一把对付金都轩辕玄的利剑。经过此番观察,他看似找到了。】
晁错见胡裴看向轩辕端,重重地咳了声,打断他们间的眉目交流。
他上前朝轩辕易安行礼,心里担忧得是明日胡裴出栅墙后的不明情况。
晁错言道:“易安将军,明日就是和谈,若是和谈不成……”
“成个屁。雪狼王头,你们见过那雪狼王吗?你小子五个叠起来都没它大。一爪子下来死一大片,断肢残骸满天飞。
呵,他轩辕玄就是这样、同个莽夫一样冲上去,冲上去呢,看似勇猛,实则……呵呵……”轩辕易安直接起身,嘲讽般冷笑声后掀帘出了帐篷,以行动表明对明日的事没什么计较之心。
晁错压着气,磨牙道:“若我不是看他是此地驻将,非得好好教训他顿不可。”
胡裴摆了摆手,宽宥道:“我听外头的小将说了,易安将军平日不是这样。明日和谈不成就是开战。为此填上还是此地戍边将士的生命。”
【加之对轩辕凯之死确实意难平。】
胡裴紧接着道,“不怪他如此行径。”
“胡裴,明日可有把握全身而退?”晁错想到明日提出那句要求,恐怕对方就要动武。
“壕沟在挖,陷阱在下,总要试一下。
何况,我是儒臣,不是武将,自有计较。
明日由天机宗主和易安将军陪我就行,你留在此地等石振勇带的军队到来。”胡裴淡色安排。
晁错咬牙。【正因为你是儒臣,才更担心你的安危。】
他没有同胡裴继续争辩。因此刻,多言无益。
晁错直接掀帘子去寻排布陷阱的将领,至于那留下的轩辕端……【算了,再如何计较,哪里有明日胡裴的命来得重要。】
轩辕端极为诧异晁错的离去,上前两步站在胡裴的旁边,“裴郎,你可还记得当初在胡府门前那句话。”
胡裴轻愣下,大抵是那句“两人是朋友,互为助力”的话。
他含笑,避开前言,回道:“我以为八皇子已经找到了最好的策略。”
“是。”轩辕端笑了,【不愧是洞察明晰的胡裴。】
“三哥所依仗就是铁甲军的势力。但是,轩辕铁甲的势力何其强大,父皇和三哥想要凭几年的蜗底就要一口吞,岂会容易?
加之三哥现在的重心完全在金都,关键时刻还逐利忘本,这就是他的弱点。
父皇忌惮得还是铁甲军的势力,表面上接受三哥在朝堂上的利益置换,实则也担心四方铁甲因轩辕凯的死会不稳的情况,才有晁错的成功上位。
这一次五哥、七哥、三哥都在金都,那里应该会很热闹。”
确实挺热闹。
金都,大金宫。
胡裴逃脱季雪康派下得那份拉轩辕海下太子位的差事,但皇帝一有心,旁人就有漏洞可钻。
他不做,自然有人急不可耐得去做此事。
四皇子轩辕夏的生母容御女触柱后没有死,被人半死不活的吊着。
近来,她的身体略好点,又听嚼舌根的宫女说起四皇子的死亡经过:乃是太子暗中助力。
容御女在有心人的排布下,得知太子现在权势尽失,被幽禁在天机宫。
容御女被有心人放了出来,从六皇子轩辕月在长定宫的原殿宇通道,进入太子的天机宫花园。
她以一名宫婢的身份,在太子的寝室殿内,点燃一支南蜀独有的秋丽鸦干花,而轩辕海在晚间嗅到此干花焚后的香味,神思发昏,宠幸一名守夜宫女。
太子轩辕海醒过神后,已经是第二天。
整个天机宫被先后两道惊叫声震醒。
其一是天机宫花园的大树下吊死一名宫妃,形容恐怖、死不瞑目,正是容御女本人。
其二是宫侍入殿伺候轩辕海起身,发现他床榻上不可名状的惨死宫女。
在他人的排布下,两具尸体直接被捅到司寇宁啸的眼下。
大司寇宁啸只能硬头皮把天机宫发生的事上奏给狄赓帝。
明眼人都知道天机宫的这出戏是陷害,狄赓帝也心知肚明,偏偏太子失势后墙倒众人推。
轩辕海的江湖好友走得走、散得散,连朝臣都不敢偏向他。
他在得势时,心胸没有初交时看似的宽广,何况在位得势的时间又短,答应江湖人的利益都少有兑现,自然无人再替他卖命。
这次,狄赓帝有了废太子的心思,连后宫的人都参与进来踩下一脚。
狄赓帝虽然想这个儿子下台,但是不想要这样毫无皇家颜面的方式。
因而,他不仅没有为此高兴,甚至越发气怒交加。
前朝的事被后宫妃子干涉,说明有人在觊觎皇位。
这令他极度愤怒。
司寇大人宁啸在有心人的排布下,查出容御女是用了往年在秋妃娘娘宫里摘下的南蜀秋丽鸦,陷害太子……
狄赓帝闻此不仅没有纾解情绪,反而震怒。
太子连在自己宫里都会着了后宫的道,这样的太子无能到令人失望外,更有后宫干政、野心之大的意思。
这一次,狄赓帝还是没有直接下令废黜太子轩辕海,不止是鉴于西北即将打响的战役。同时,他要看看这大周的朝堂、后宫,还有多少阴诡算计等着下一任的储君。
简而言之,他要用轩辕海来钓鱼。
百官、季雪康等人被狄赓帝这一举动再次迷惑,普遍认为五皇子确实是狄赓帝最爱得那个儿子。帝王心似海,揣度不知意。
圣上那里虽没有动静,但轩辕海却因秋丽鸦、宫女死在榻上一事,一蹶不振。
他跟随轩辕五长大,有心帝位是因为当年随轩辕五外出时狄赓帝得一句“你是父皇最爱的儿子,将来朕的所有都会留给你。”
按大周传统立下太子后,皇子女就要被改为宣袁姓氏,陆续下放或成年后嫁到地方,狄赓帝口中的“所有”可是真正的所有财富。
可是……世事如棋,子有其心。有心就不会真得按布好的局来走。
狄赓帝违背大周传统不说,对于皇子们更有一种相继利用、牵制各方的意图在里面。而他的儿子们也确实各有心思,不愿意被下放到地方。
再说,秋丽鸦是一种南蜀药植,轻量可以振作精神,重量会让人亢奋喷张,久服会上瘾难耐。
轩辕海一蹶不振,给了旁人更大的有机可乘。
他每日的饮食里都掺上了秋丽鸦的粉末。
轩辕海从起初的精神亢奋,一夜御女至天明,到后面哈欠连天躲在屋里不出,前后也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
(不清楚这段宫斗,可以看章末解析。)
遥远的西北月罗山阙下,天色蒙蒙亮时,狼嚎声已经此起彼伏得从西北冰原传到月罗山阙的木栅墙内。
轩辕易安即使喝了酒,被清晨的寒风激灵,也十分冷沉的凝神注目远方。
他喃喃自语道:“它来了。这一次,一定要拿它祭奠铁甲和天机宗弟子的英灵,为义父和兄弟们报仇。”
木墙的栅道吊门升起,胡裴旁边立着高大的天机宗主轩辕凌天,再有八皇子轩辕端,以及一队铁甲军和天机宗弟子组合的队伍,加之一名充当翻译的异人。
晁错握拳立在他们的上方,凝神注目木栅墙下的胡裴纤长的背影渐行渐远。
寒风掠起胡裴的狼裘,发出阵阵鼓荡声,显得胡裴玉树临风之外,亦有乘风归去的缥缈意境。
晁错注目间心里微微发紧,暗暗发誓:【一定要护下胡裴,即使用生命。】
轩辕凌天一身冷肃凌厉的杀气尽皆释放。
他侧眸看向旁边的清隽少年自若的神情,再及神色镇定的轩辕端乃至他沉重的目色。
轩辕凌天转向前方,跨步向前:“走吧。草原的马在那些狼的面前,不堪一击。免得没对上,先弱了气势。”
胡裴率先跟上去,走上幽暗的夹道前,他回首看向高处一直注视过来的晁错,朝他轻轻地颔首后,毅然跟随轩辕凌天向前走去。
一行队伍冷肃得向前,离开两夹山坳,进入广大稀薄的冻土原,再前进三十丈就不再走了。这地方身后天机宗和铁甲军能护卫得最远距离。
雪白的头狼上坐一名凶悍无比的男人。
他身穿巨灵灰狼裘,伴随踩优雅步子的头狼一颠一颠地靠近而来。
他的身后是二十人的摩尔人狼队。
胡裴感知到己身后的队伍全部绷紧了气势。有种对方一扑、己方就拔刀的冰寒杀气萦绕在周围。
头狼上的男人目光盯在轩辕凌天的身上,拉下半遮脸的面罩后露出一张图血彩的脸,大声道:“叽里咕噜……”
一旁跟来的异人站在轩辕凌天和胡裴的后面,赶紧翻译:“大周的宗主,这次我是来和谈,不是来和你动武,不必这般紧张。”
胡裴扫了异人眼。【这人的神色恭敬而谨慎,翻译里毫无漏处。】
没错,不止能听懂飞禽走兽的语言,就连摩尔人的语言在胡裴听来也是清楚其含义,甚至经过异人和对方的发音,胡裴已经能复述摩尔人的语言。
轩辕凌天抬手。
他身后剑拔弩张的队伍顿时收敛搏杀的气势,而对面的狼群队伍却因他的动作而躁动,纷纷被狼背上的摩尔人压制。
胡裴朝轩辕凌天拱手后,踏前一步,高声道:“本官乃大周天子派出的使臣胡裴,听说贵族要谈和。
所谓谈和,就是贵族要进入月罗山阙?
若放你们入山阙,你们胯/下的狼群会长驱直入,到时候怎保我大周子民安全?”
异人赶紧跑到路中去翻译,见头狼垂涎龇长牙,膝盖一软,引起对面的摩尔人群狂笑。
异人习惯了这种跪首头狼的姿势,压了压惊惧的神色。
他把胡裴说的话翻译给对方:“叽里咕噜……”【大周使臣说,如果摩尔人要进入月罗山阙,不可以带狼进去,同时要保证不伤害大周天子的子民。】
胡裴敛下眸里的锐光,在看向异人时神色流转了圈后,露出淡淡地笑意。
摩尔人的首领高声道:“叽里咕噜……”
【雪狼是我们的守护神。进入中原,我们当然不会带雪狼,同时会拿上西北冰原最有价值的雪莲、寒天珠、以及荒原的兽皮等作为交换,换取中原的粮食和烈酒。】
异人赶紧跑回来道:“他们说会拿最珍贵的雪莲、寒天珠、以及兽皮交换中原的粮食、烈酒。”
胡裴眯眸看向神色涨红的异人,淡色道:“雪狼呢?进入中原吗?”
异人心里一紧,张口就道:“雪狼是摩尔人的神,他们不会舍弃雪狼,只有雪狼才能给他们安全。”
胡裴挑下眉,笑了。
他看向已经背手在后、握在红缨枪上的轩辕凌天,轻笑道:“异人,摩尔人对你很不好啊。”
异人一身大周衣袄,披一身微旧的厚裘,脸上布满了细小的风霜痕。他呆了呆,【这个好看的少年要说什么?】
随即,他又直直地点头道:“摩尔人当我是杂/种,中原人让我站起来说话。”
【所以恨到希望两族开战,不死不休。】
胡裴颔首,朝他道:“你对摩尔人说,月罗山阙易守难攻,只要他们在十天内准备好一箱百朵雪莲、三斗寒天珠、千张革职上等的狼皮、百张完整的巨灵狼皮,就可以换取今年过冬的五十石粮食和三百斤烈酒。
但需要他们进入两山夹道前,自取。”
他说完,又朝异人冷沉地道,“你好好说清楚我报的数字,如果他们不理解,可以比划给他们。另外,我希望他们进入木栅墙道外的十丈夹道内取,听懂了么?”
异人一惊,忙不迭的点头。
他又偷瞧向静默不语、若有所思的轩辕凌天,咽口吐沫后跑向摩尔人那边。
“叽里咕噜……”【大周人同意贸易,需要你们拿三箱各百朵雪莲、十斗寒天珠、三千张革制上等的雪狼皮、三百张完整的巨灵狼皮,换取今年摩尔人可以过冬的三十石粗粮,一百斤烈酒……还有,他要你们不可以带狼,亲自去木栅墙外的夹道山下交易。】
头狼背上的摩尔人龇牙,吼了一声。
他骑的雪狼感应到主人的怒火,探出利爪移步向前。
轩辕凌天的手一握红缨枪,刷得抽出展长,向前直刺,画地为界。
“过此线,战。”
他的目光穿透眼前的摩尔人,直射向卷风夹雪而来的白影。
摩尔人的狼群感应到他的冷肃杀气,随之而来是背后的西北风呼啸、夹杂风雪砸在屁股、后背上。
狼群和摩尔人都往旁边退去,露出席卷风雪而来,眨眼至众人面前得一道巨大如山般的雄壮高影。
轩辕凌天在雪狼王近前时就一拽胡裴。
天机宗一弟子带上惊愕的轩辕端。
在轩辕凌天的挥手间,整个队伍急速往后退去十丈,拉开与摩尔人的距离。
与此同时,他们背后的高山上一叠声的号角吹响。
那是“雪狼王来了”的紧备信号。
巨大的白色雪狼上高坐一名相较摩尔成年人来说应是少年的摩尔人,却也比晁错这般的体型大上许多。
摩尔少年蹲在雪狼王的头背上,与雪狼王一起停在红缨枪割画出的线后,居高临下地看向远处的大周几人。
他嚷声道:“叽里咕噜……”
【你们的要求,我们都答应了。
明日,我就会带这些东西前来山道内的木栅墙下。但是,我们会带狼,狼不仅是我们的伙伴、战士,还是重要的运载工具。
它们要帮我们运货。】
异人的目光暗闪。
他没有想到摩尔人面对这么严苛的交易紧紧只是动怒,没有挥舞武器冲上来。
当即,他给胡裴等人翻译道:“他们愿意多出雪莲、寒天珠、狼皮来换取更少的粮食和烈酒,同时要带狼进入木栅墙外的夹道,因为狼可以帮忙搬运。”
胡裴眯眸,扫向对面的高壮雪狼王身上的少年,再及他脚下那庞大的雪狼身躯。
【山道前的木栅墙被此妖狼一冲,都可能直接坍塌,难怪会令铁甲军闻风紧备。
能够杀了轩辕凯的狼,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他嚷声道:“其它狼可以,但是雪狼王不行。”又朝轩辕凌天道:“宗主,如此可行?”
轩辕凌天凝目在雪狼王龇牙滴液的唇齿边,轻笑出声:“见识过才知道自身实力。行的。相较于雪狼王,其它狼只要铁甲军十人就可围杀,出动铁甲军的圆盾军阵,更不是难事。”
异人向摩尔人复述了胡裴的话,雪狼王背上的少年站起来,颔首道:“叽咕……”【我们同意了,明日东方的太阳升起时,我们就来交易。】
协议达成后,轩辕凌天一行人绝不背对雪狼王,有序后退,渐至十五丈后直接转身,飞掠向木栅墙。
雪狼王身上的少年带摩尔人和狼群直接退回西北冰原。
他们没有取笑大周人的谨慎。
相反,大周人的谨慎给了摩尔人沉重的打击,令他们不敢小觑这群比雪原冻土上唯一生长的灌草还能割手的存在。
西北荒原的冻土上生长一种灌草。
摩尔人用它们做火绒。
然而,柔软的灌草坚韧如丝,可以割破摩尔人粗糙、厚实的肌肤。
这大周的铁甲军就像是这灌草,尽管细小却韧如精丝。
--------------------
太子案的解析:
1.太子轩辕海的失势属实就是被墙倒众人推。
2.首先会想到拉太子下马的肯定是三皇子轩辕玄,目前朝中他的势力和实力最大,连狄赓帝也是这么想。但实际上,轩辕玄虽然乐见其成,却不是他做的(又不是真傻,节骨眼儿干这事。)
3.秋丽鸦是南蜀产物,往年顾秋飞娘娘(南蜀来的)会在宫里种植,会制成干花存储……燃香用,轻微的量起的作用是那啥时候助兴的!!!然后,秋丽鸦在后宫里,跑到容御女那,中间的牵线人是……会画画的那个皇子(成年皇子谁都没逃脱)。
4.其次,容御女(四皇子的生母)以前就是宫女出身;她得到了秋丽鸦,还有人帮她混进天机宫,谋害太子。(这里能做到这件事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有特殊本领的女孩!!!!!她恋爱了,成了某个“有个人”。)
==================
谈判的一行人回到木栅墙内,晁错接应的石振勇军队也已经到来,归入轩辕易安的队伍。将士们按计划正在紧锣密鼓的布置夹山上攻射的石料、弓/弩和木栅墙内外的陷阱。
同时,按商定的安排,大周这方无需真正的额外准备粮食。
石振勇所带的粮食就是这次迷惑敌人的交易品。
至于烈酒,分作十堆排布在木栅墙外前十丈的位置处的陷阱上方。
一旦摩尔人进入射程范围取货,这些烈酒就是他们的催命火罐。
大军营帐内,晁错看胡裴一身完好的归来后立在一群军汉里,他的心里大大地松口气。
轩辕易安看见石振勇的到来,对狄赓帝和轩辕玄的恨意更上层楼。
铁甲军留在金都的旧部都是前代铁甲军的后裔,【连先烈的后人都不得安宁,被推挤到地方送命,金都的贵人们简直是欺人太甚。】
轩辕凌天和胡裴商定后,面向众人把明日的计划分说清楚,主旨是要摩尔人最终交出雪狼王的头颅。
众人细究排布计划、确认方案后各自散去,胡裴才拉晁错去隔壁营帐用饭。
两人一言不发用完一碗粥菜混膳,刚出帐篷就见轩辕易安在同轩辕端较劲。
那两人你来我往拳拳到肉,一个发泄一个意在征服。
晁错欲上前拉开两人,被胡裴反拉住了。
胡裴淡色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阻止不了。走吧,陪我去检验工事。”
西北的天黑得晚,两人趁昏晦的寒光冷风走上木栅道上石梯,再沿木桥登上旁边的山腰,沿铁甲军战士吊缆安装的木道桥,向山顶高地走去。
“神鹤甲虽然独立出铁甲军,却还是从铁甲军里分离出来,又有石振勇这样的前辈给你背书打底,你的起步很稳。”胡裴紧了紧肩上的灰色狼裘,给晁错说道,“但是,一名将士还是要从军士做起,表现出同士兵们同甘共苦,一心一营的决心。如同八皇子,抓住一个点,穷追猛打不松手,总有他成事的时候。”
晁错微动眼睑,没想到轩辕端在胡裴的心里还有这么高的评价。
他的银铠后是一身黑色披风,内夹红袄,被高地的寒风鼓荡猎猎有声。他看向忙碌筑工事的铁甲军们,神色振奋中又充满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担忧。
“胡裴,我担心的是明日。”
“引摩尔人入局,再以他们的人钓雪狼王的脑袋。如若不成,会引来摩尔人的大反攻。那是身为军人将士要面对的残酷。”胡裴的目光扫向栅道下连夜紧锣密鼓排布陷进的军人,在山道外还有军士在值岗放哨,以防摩尔人窥伺。
栅道内的工事已于清晨完工,如今是布置栅道外的第一道线,而在月罗山阙口后三十里路径内更是遍布铁蒺陷阱,防范摩尔人和狼群突破山阙后进入大周国境内。
晁错掐了掐厚实的掌心,凝目在天色一线的昏沉远方。
“父亲说战争可怕,当真身临其境才觉出什么叫不能退。”
胡裴顺他的话意,回首眺望暮色里辽阔的内陆平原、山地。
秦连长墙外六道府、北接北延等三道府,乃是一片极为广袤长远的土地。
【不懂当年的轩辕先祖为何要沿中部的秦连山、上接北地的秋龙山系,下触南部的十万南蜀山川,建造一座横跨南北的长墙,把广袤的东陆大地分割出两大块,又因山势隔出四大山区。
或许,祭师制度后历经千辛万苦打下的东陆大地,若没有这道长墙分隔,轩辕祖帝怕信奉祭师的人死灰复燃,反攻西北三圣城,以此长墙作为后退的屏障。
然而,大周一统东陆天下山川,秦连长墙却恰好阻挡塞外和中原的联系。】
晁错凝目在神色深沉的胡裴脸面。有些时候,两人之间的差距一目了然,又有些时候靠近胡裴这个人,心里就喜意连连。
【人类的情感当真是十分的奇怪。】
正在这时,一个士兵背箭矢囊筐从两人身旁路过。
晁错一眼看到小兵从袖底下探出的锋锐直插胡裴而去。
他一把拽住胡裴的手,拖拽到身后,避过这杀手的直刺,再转身一脚踢在此人的心口位置。
假冒士兵的杀手被击退段距离。
他见势不成,扔下箭矢囊筐,转身就往山下飞逃。
晁错直接夺过听声过来的士兵手里的弓,抓弓在手,一脚撩起箭矢囊筐里的箭镞,架弓后,朝那逃逸的人一箭激射而去。
行云流水般在一息之间完成这般动作。
他的箭术超出所有人的预料,竟然射中那刺客的小腿,而刺客因脚不便被下面的将士瞬间围住。
轩辕易安和轩辕端的架打了一半,听风辨位,见箭矢射到一个士兵,直接飞起,掠到小兵旁边,一手就掐住刺客的脖子。
他对金都的愤怒发泄在轩辕端的身上,这会没搞明白手里的士兵干了什么,而轩辕端抹嘴角龇血牙上前,两人一起听上面跑来的士兵汇报。
士兵:“这人试图刺杀使臣胡大人。”
轩辕易安还没动手,他手里的刺客一扭身、欲夺旁人手里的刀。轩辕易安一脚踹在不安分的刺客的伤腿上,直接踢断刺客本就被射中的小腿骨。
刺客呼哧大气,头布额汗,嘶喊道:“嗬嗬……将军乃民之……护神,不可乱杀……百姓。金都的人……尔虞我诈,不堪于伍。我不过……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将军……不可杀我。嗬嗬……”
“呵,既知道金都人尔虞我诈,还混到我铁甲军里来杀人。说,谁给你的胆子,谁开的后门?”轩辕易安掐他脖子的手捏得更紧。
这刺客眼见自己活不成,心里一狠,直接折断小腿上的箭杆后刺向轩辕易安掐脖子的手。
轩辕易安因此变故收回手,【晾这刺客也逃不了。】
刺客不逃,反把断箭利杆重重地插入脖子,而后吐血倒地。
一时间,众人被他自裁的举动震住,而这刺客没有立即死去。
晁错上来就拉起刺客的衣领,掷地有声地问道:“说,谁派你来刺杀?”
然而,终究没问到答案。
刺客刺穿了气管,呼哧的拉风车响后,还是绝命,死了。
轩辕易安凝目在年轻的少年将军晁错的身上,冷嗤出声:“你看他的衣角内衫是红色,应该是跟石振勇的神鹤甲混进来。
晁将军,好好问问你自己的军队吧。
神鹤甲,笑话。”他白眼站在胡裴旁边的轩辕端,瞧八皇子脸上的红肿又忍不住再嗤了声,后直接离开此地。
胡裴回完轩辕端的话后,看向匆匆赶来认人的石振勇。
实际上,胡裴没把这次刺杀当回事。
从金都呈折的案录殿被人窥见调查胜争道府一事,到离开金都前,胡芸翎说胡韵珊花重金买/凶杀人等……无论刺客是谁派来,定是同神鹤甲新招的运粮队伍里一路从金都跟来西北。
随胡裴深入朝政中心,他将会遇上的刺杀也会越来越多。
晁错把事情交给石振勇去查。
他见胡裴旁边是不断关怀的轩辕端,神色郁闷地走上前。他朝一脸淡然的胡裴,恼怒道:“胡裴,你怎么能当没事人一样?”眼神则瞟向一旁不知趣的轩辕端,好似在说“你怎么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