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等来铁甲军石振勇的暗报确认【晁错死而复生】这等神奇事。
随后,他先后招季雪康、三皇子轩辕玄、四辅等官员入勤政殿商议此事。
在三日一期的大朝会上,狄赓帝祭出轩辕铁甲的虎符,擢令晁错、使臣胡裴在年后雪化时回京。
同时,他下令三皇子轩辕玄带上金都全部铁甲,调令北方驻边铁甲军,一起开赴西北,彻底打服摩尔人。
又有文书暗旨【寻到令人长生不老的纯净雪莲,带回金都。】
轩辕玄极不愿意在这种时候离开金都。
此时的太子轩辕海已经一蹶不振。因为有人在暗中给他服用秋丽鸦,轩辕海显得颓废不堪到荒淫无度。
太子已经数次触怒龙颜,失了帝心,也让狄赓帝的心态一再受挫。
这个时候离开金都,轩辕玄认为自己筹谋的事极有可能旁落。
何况去西北面对庞大的铁甲军,那是轩辕凯的旧部所在,会有一定的危险。这些情况,轩辕玄全部心知肚明。
但是,可令凡人长生不老、死而复生的纯净雪莲,又有晁错这个真实案例的存在,同样令拥有野心的轩辕玄心动。
轩辕玄拖了帝王的军令半个多月,直到埋伏在西北军中的暗线来报,确认晁纲之子晁错明明已无生机,却因独特的雪莲复生。他就再无疑心。
长生!凡人怎么可能经受得住这般极致的诱惑?
退一万步讲,即使纯净雪莲真不能令人长生,但有如轩郡王般拥有不老的容颜,也是一种权利的象征。
在轩辕玄的内心:【如轩辕海这般的废物皇子,跟随在轩辕五身后而有了名声,令狄赓帝刮目相看到立为太子。
何况,前往西北,若能拿下整个铁甲军的军权……那么,整个大周朝再无人敢同自己作对。】
种种核计下,轩辕玄答应狄赓帝这次的出征要求,却也因这次出征,他把命彻底丢在西北。
西北,月罗山阙,大周军营。
晁错自那日醒来就一直避开胡裴。
他还跟随战士上了几次夹道战场,同摩尔人和狼熊队伍厮杀。
他感觉自己像是个怪物,力量比之摩尔人都要强大。
何况,死后复生?那是传言里修仙人的特权,这跟他一个凡人有何关系?
而且,他怕自身的独特给胡裴带来不好的影响,甚至胆怯到不敢去问一声:【阿裴,我没死,咱们能在一起了吗?】
这个问题一直折磨晁错。
即使他被石振勇和轩辕易安拎着冒雪训练都没能停下胡思乱想。
石振勇和轩辕易安却看上了晁错巨大的潜力,各自有心地带他进行应战和训练。
石振勇还哈哈大笑:“你小子因祸得福,伤那么重还能活下来,福气大着呢。如今,你的力量比之前还增大几倍,摩尔人都能被你惯倒地,还获得了大周第一俊儒的亲热,哈哈……”
晁错脸色爆红,银白的铠甲显得他更加白里透红。
不远处,轩辕端站在胡裴的旁边,凝目在雪地上训练的士兵们,紧了紧肩上的狼裘:“三哥要来了,带来金都和北方驻边的大军。”
胡裴盯在那些哼哧哈的军士身上,淡淡回道:“你上报的奏折不正是这个目的。在金都,你父皇的眼皮下,轩辕玄可以做的事,你不能做。在这西北前太保旧部众多的军营,你可以做的事,三皇子却不行。
终归,人心情谊大过了权力欲望。可惜,三皇子参透此中道理却为权利捆绑,走上背师争权的道路,失了旧部之心。”
轩辕端勾起唇角,温柔地眸光凝向胡裴。【知我者,胡裴也。】
他转了话题道:“我不知道你竟会喜欢男人。若他可以,那我呢?”
胡裴闻言轻笑了声:“这世上只有一个晁错。”
“为你不计生死,便是你的心防底线?若我以江山为聘,帝后之尊予你呢?”轩辕端侧身盯在胡裴被黑色毛领遮掩的雪颜上。
胡裴收回望向晁错的目光,转向轩辕端,望入他那充满欲望的眼神,好似看进他的心:“殿下,当年你我相见,你行儒门道礼,就已定下你我之间的君臣关系。”
至于谁能坐上那个帝位?
其实,胡裴以前都不甚关心这事。
帮轩辕端,不过是还当年在国子学府轩辕端帮着挡了些人情麻烦,才有助力轩辕端在太子争位中明哲保身、出谋划策的事。
如今,与雷冥尊交易后,胡裴倒是要关心谁能在帝王之位、承袭二百年之久。
承袭二百年的大周国运,这个人一定不是凡人轩辕端。
在位二百年,非常人。
纯净雪莲不过是雷冥尊复生晁错得一个噱头,根本不是真事。
但要一个帝王在位二百年,抵御天灾人祸、北原摩尔人和狼族的风雪咒怨,还得寻一个不在正常选择范围内的轩辕血脉称帝,这绝对不是易事。
胡裴想到一个人,那就是东都轩郡王。
唯有不老容颜,加之修真界的延寿丹才可以达成此事。
光是不老丹,已经耗尽大周的财力向修真界换取。
再要延寿丹,势必更加困难。
凡人超乎寻常的延寿,乃是违背天道自然的法则。
以顺天道而行的修士,更不会同意这种背道的事。
不然,修士定会为此背负孽债。
胡裴昂面叹息一声,正见晁错快速地收回望来的目光、再同士兵你来我往的过招。
晁错明显有些心不在焉,险而又险得避开对手的戟刺。
胡裴不可抑制地弯起唇角,朝身旁的轩辕端笑道:“殿下,听军医说雪莲泡茶可以润肺养心,可有兴趣一品?”
轩辕端刚因胡裴的话心里自我建设完,闻言,扬眉道:“自然,请。”
雪地上,晁错直接一枪挑开对手的长戟,气乎恼乎道:“不打了。”说完就要走,却被石振勇一刀给砍回场地内。
石振勇肩抗大刀,打趣道:“怎么?喜欢的胡大人跟人家有说有笑还入了帐,你吃醋了?”
晁错咬牙,硬声回道:“我胸骨的伤还没好全呢。”
“得了吧。不知道是那雪莲的作用,还是你那胡大人的血有效,你龙精虎猛得很啊,就差把人按在帐里翘臀摇摆了。”石振勇说完,就举刀杀向他,“我来会会你。”
晁错被他说得脸热,见状,举枪一挡。
刀枪碰触闪出一片火星。
他直接被石振勇逼回场内。
这会,晁错真得没法转移注意力。
石振勇握刀横劈,心神拐道的晁错就差点被削掉发髻,令他不得不集中注意力应对再次袭来的大刀。
两山夹道的栅墙上方,轩辕易安领兵在夹道严守。
铁甲军和神鹤甲已经打退两拨摩尔人的狼熊进攻,令发狂的摩尔人转道向远处的雪地针叶林去冒险进入大周。
轩辕凌天就带铁甲军和天机宗弟子在针叶林设陷阱、严防死守,以防摩尔人的突进。
胡裴和轩辕端随军医进入放置当初摩尔人送来的冰箱帐内。
胡裴朝军医道:“你把这几箱雪莲在此帐内以热炭炙成干花,碾碎后混入将士的饮食里,供给将士服用。另外,这几只冰箱再装满干草,在三皇子的军队到来前务必使它们在暖帐内融化,腐烂成泥。”
军医闻言一惊,凝目看向轩辕端,见督军颔首,就依言照做。
胡裴凝目在军医的面容上,眼神攻势下令他不得不抬眼望来。
军医的瞳眸微张,一下子望入胡裴的眼瞳深处,耳听胡裴缥缈的声音,不自觉地点了头。
等胡裴和轩辕端离去,军医只记得一句【阻止大周的铁骑为了雪莲进入北原,才可以减少两族更多的战争,减少更多的将士牺牲。】
轩辕端理解胡裴销毁雪莲得这种做法。
若这些雪莲进金都,不止狄赓帝会贪婪,就连普通大臣、富豪也会起争抢的心思。
不过,即使没有这几箱雪莲,也不可能阻止即将到来的轩辕玄进入北原。
只要轩辕玄进入北原腹地,那么北原就是轩辕玄的葬身之处。
话说,轩辕睿已经上了天机宗,但能不能被留在天机宗坐享功成,还要看轩辕凌天同摩尔人的战争里空出手来后再做定夺。
至于那枚传闻里的轩辕龙令……轩辕端早已不再去想:【倘若前面竞争的皇子都死去,余下一人可继位,又何惧哉一枚远在西北的龙令?】
夜间,胡裴正在宽衣,帐篷的门帘轻动,冷风摇曳煤灯暗影。
他停了手,却被一道炙热的身影环住腰间。
胡裴没有拒绝,也没有多动,而是静静地等待身后的人说话。
晁错抱紧了他紧实的腰身,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白日里胡裴和轩辕端站在一起都令他窒息到失神,这会入了胡裴的营帐,嗅着他身上的幽幽冷香,觉得这样就好满足。
胡裴等了会,听不到他出声,按在腰间越发箍紧的晁错手臂上。
他发现了一点,晁错动心忍性的本领提高了,那地方至今还没起来。
胡裴脑子发轻,【怎么想到那地方去了?!】
“晁错……”
“嗯。”晁错心里一热,发出声鼻音,激得他和怀里的胡裴都颤栗下。
胡裴感受到他身体在瞬间起的变化,垂眸压下唇角不自觉泛起的笑意。
“你又戳到我了。”
“嗯!?”晁错只觉得热,怀里的身体散发诱人的香味,就想不管不顾不知羞得做翻青年人的冲动事。
“你那……铁杵,又戳着我了。”胡裴倾身向前,实在是晁错那地方隔着衣衫都能烫到人。
晁错脸色爆红,但是舍不得他离开,往前跟进下。
他这身板一前倾,胡裴往前一躲,就把两人往前头的帐榻上带去。
晁错眼见胡裴带着他要砸在床板上,身体自动反应过来,脚尖一用力,两人调转了方位。
便是这样柔软的床榻,他也舍不得伤到胡裴,更舍不得松开他,顺势把人正面转向自己,硬是坐了胡裴身下的垫子。
晁错自己背朝下,砸在榻上,怀里依旧紧紧地抱着心悦的胡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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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呜咽、雪飘如絮,帐内灯影错错,两道交叠的身影映在帐幔上。
胡裴撞在晁错硬实的胸膛口,担心他之前受的伤,往上摸了摸。
一手的硬肉,晁错还因此紧张绷紧了肌肉。
意识到这点,胡裴就住了手。
晁错却把手上移,抓紧了胡裴的手按在心口,令他感受到自己激亢的心跳。
为了此刻,心机如晁错直接退下了白日的铠甲,一身便服而来。
两人的手一者温凉,一者烫热,交互彼此的温度,连呼吸都吹拂在对方的脸上。
昏黄的煤油灯下,四目相对。
晁错惑在他的眼波里,猛地就昂头撞亲了上去。
“唔……”胡裴呼吸急促,在他亲来时头一撇与他交颈在一处。“晁错,别这样。”
晁错咬牙,忍得极为辛苦,额间都敷了薄汗。
但是蹭了蹭颈项交卧的胡裴侧脸颊,那爽滑的触感令他的心如雷鼓跳动,暗哑又忍耐道,“阿裴,不可以吗?”
嗓音里隐忍的力量,如同春日的花骨朵在努力绽放自身时,涌出全部的力量。
低语浮在胡裴微痒的耳边,扎种在他柔软的心上。
感受着晁错另一只游走的手,胡裴更紧地拥抱他。
“嗯哼……”晁错被抱得太紧,轻嘤了声,呼吸越发急促。
他好想好想……但是,心里有一道枷锁,那道锁扣令他隐忍而不敢亵渎胡裴。
在胡裴不主动的情形下,晁错忍得委实的痛苦。
五大三粗的个儿昂看俯视下来的胡裴面容。
晁错的目光流萤星点灯,吧唧下嘴,委屈巴巴:“阿裴,我……”
胡裴的眼里闪烁温柔的眸光。
他的手抚摸在晁错刚毅、颌骨分明的脸颊,手感略有些糙,但青年人肌肤的温热柔软,更衬得他越发炙热。情语呢喃得一声:“阿错……”
晁错猛地一个激灵,仅仅因为这一声,他的心防一泻千里、溃不成军。
他浑身一松,既激动又难看,既欣喜又羞耻……
猛地用力,就将胡裴拉下来,砸在自己厚实的心口。
他咬牙,又郁闷又紧张:“阿裴,你多喊喊,我我……我不碰你。”
“阿错……”胡裴往下缩了缩,靠在他的心口,听着那心脏激狂的跳动,感受人世至情之心的温暖。
外面的西北风呼啸刺骨。
原本不怎么有热气的帐篷却因两人两颗心的贴近而温暖如春。
“阿错……如若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你要好好生活。”
晁错猛地一惊,一个猛虎打挺,一翻身就把胡裴压在身下。
他弓起紧绷的背,如只蓄势待发的猛虎。
他抬起腹部,拉直身体,直视入胡裴的眼神,张了张口才吐出句:“我记得那日的晚上,你带我追逐西北的日落。
阿裴,你说太阳不落,我就不去九幽。
但是九幽拉扯我了,真得是因为纯净雪莲才把我救活吗?”
胡裴扯起唇角,看向这般冷天气还能沁出汗的晁错,轻轻得把他拉下来靠在胸膛。
他捧着晁错还在努力昂起的倔强脑袋,目光一低,也不继续使力,直接昂起下巴就吻上他那不自觉颤抖的唇瓣。
抵唇磨磋,柔软而烫热。
胡裴探舌尖舔了舔,似乎有点儿甜。
晁错从激动到颤栗,从唇瓣碰触的柔软到一颗心似蒙了层雾,被一双晶莹含光的眸撕裂开迷雾,露出温暖的日光。
他再也忍不住,学胡裴的举动,笨拙地舔舐他、轻吻他。
“嗯……阿错……”胡裴轻呼了声。
“怎……怎么了?”晁错一听他喊这声“阿错”,脑子里就一片浆糊,却始终记得不能伤了胡裴,停下来望他。
胡裴知道他那地儿又起来了,含笑抚了抚他红艳乖巧的大耳朵:“你躺下来,我和你说说话。”
“……”晁错呆了呆,顿时有种被石振勇一刀削去脑袋的刺激感,哑声道,“阿裴,你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道理吗?”
“既是射箭,自然上弦即出。”
“……”【神你胡裴大爷的上弦就出,我可不是那个曾经少不经事的竹林少年。】
晁错心里有一千头雪狼在狂奔,践踏着他的雄壮。
他瞧向眸光晶亮的胡裴,直接把脑袋砸在他的颈项,蹭在他柔软的耳边,凶狠道,“阿裴,你一定是妖精,专门来折磨我,还是那种最喜欢欣赏旁人痛苦的妖精。你知不知道这样刺激久了,军医说会坏的。”
胡裴闷笑了声,揽在他的腰身。
被这么重的晁错压着,有些喘不上气,但是依然没有舍得推开他。
以这样的姿势,胡裴恍惚说道:“等这里的事情了结,我们就回金都。到时候,你想怎么做,我都答应你,好吗?”
晁错呆下,一个翻身就滑下胡裴的身体。
两人调整了睡姿。晁错侧身躺在胡裴的旁边,深吸数口凉气,压下火热的燥意,比起此前在百里翠竹林里的不经事,这会的晁错那动心忍性的本事确实提高不少。
他单手支棱额头,看向昂面瞧来的胡裴,热红着脸,轻笑出声:“阿裴,有没有人说过你美得令人不敢违背你任何意愿?”
“俗人。”胡裴压着唇角,不让它翘起来。
他的手叠放在腰腹,躺的自然而又规矩。再次昂面瞧向晁错时,他又笑道,“阿错,你改变了我的认知,谢谢你。”
至于具体是什么认知,胡裴没有细说,晁错也不深究。
晁错咧大唇角,侧躺在他的身边,揽住胡裴。
他察觉胡裴往外挪的举动,更往胸膛前带了带。
“放心。我不动你。如今,我的心在你那,迟早能换回来。睡吧。”
说着,长脚一勾,就把被褥带了上来,盖在两人的身上。
胡裴闻着他身上的味儿,却忍不住踢了脚:“你回自己的营帐,最好先洗洗。”
晁错一个寒颤从脚底窜上天灵。
他瞧向胡裴极为认真的眉眼,“嗷”了声又赶紧压住口,不能败坏了胡使臣的名声。
此前,他换下了铠甲,为了来见胡裴不仅洗了,还穿了京中带来的袍子。
刚才被一声“阿错”喊的销魂失控,晁错的脸一片红艳,不情不愿地爬起来。他出了渐渐温暖的被褥,回首望向笑得十分俊美、蕴黄光如玉的胡裴容颜,大叹口气。
“我为什么会着魔般喜欢你这么个狐狸样的男子!”
胡裴的神色一呆,见他往水桶那走去,敛起眸里的忧虑,含笑开口道:“我暖了被窝等你回来。”
晁错的一颗心立时发轻,连脚步都轻浮了。
他三下五除二剥了个干净,拿胡裴的面巾搓个战斗澡,疾步跑回帐榻。
一窝进被褥啊,心飘飘然。
晁错暗自唾弃。【晁错甲:轻浮!晁错,你太轻浮了。晁错乙:呸,自从逢见公子、必思胡裴,我晁错就是个对胡裴轻浮的男人。】
自我战胜的晁错揽紧身旁不恼不闹、不推不拒的人,“阿裴,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那种。”
他侧身望着胡裴沉静的眉目,手在被褥下又不安分得在他腰间游走。
胡裴闭目间蹙了下眉间,按住在腰上作怪的手。
他把晁错的大厚掌捏在掌心,那大手如他的人一样又大又热,令人安心。
胡裴闭着眼,舒展眉目,轻声道:“阿错,谢谢你。”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此生此地,晁错听到这句话心花怒放。
他虽知道这句谢谢后,包含许多人心复杂的情感。但仅是这样,他就心满意足。
抵在胡裴的枕边,瞧着他的侧脸,晁错竟也能宁静地睡了过去。
阖目的胡裴一吐近来修炼的灵力,以灵丝蕴养的方式萦绕在晁错的周身。
晁错现在的力量大如摩尔人,不完全算是雪莲的功劳,更多是因为胡裴血液里的灵力滋养过他的肉身,起到洗精伐髓的作用。
两人贴近的当下,胡裴更把修炼出来的灵力渡到晁错的身上,慢慢地滋养他的身体血脉。
伴随晁错安稳入梦,胡裴在这渡灵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恍惚了过去。
九幽冥府。
九幽的彼岸花道,又称黄泉路,乃是通往人间和冥府忘川间的必经之路。
唯有黄泉路两边的彼岸花燃灯引路,才可以令已故的灵魂顺红丝花蕊的灯芒指引,寻来忘川,渡河后,前去往生。
胡裴的灵魂再次踏入梦境里的花道。
这次,他没有立即离开,魂力演化的袍摆轻抚过有花无叶的彼岸红蕊,静静地向滚滚流淌的忘川飘去。
灵魂的记忆里,他便是从那河沿的弯道处从对岸游淌过来。
以往不敢去面对的场景,这会,他的灵魂充盈股人间的温热,沿河岸的彼岸花,慢慢地飘走过去。
立足在红黄交混的忘川河岸,胡裴凝神站了好一会。
他的旁边窜出一道滴血鬼魂,整个魂体殷红带煞气,直直向忘川河跳去。
胡裴知道这种厉魂是会被忘川上的渡船拒载,厉鬼渡不过忘川。
果不其然,忘川河掀起滔天巨浪,瞬息间就把这厉鬼之魂拍进河里沉浮。
有一女子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忘川乃是生死两界的分割点。
渡川者若遇水流湍急,此人作恶太多,川河必是不容他渡。
渡川者,川流速度一般,自是无功无过;若是缓慢,就是此人生前功德无量。
还有一种情况,千百年来我只见过一次。
有灵魂逆道而行,从对岸游了回来,能令忘川水滚浪涌,劝他迷途知返。”
胡裴记起这个声音。
他转眸望去,只见一绿衫女子玉足踏彼岸花蕊,瞬息掠到眼前。
绿玉看向这个近七百年不曾再见的魂魄,俏皮笑道:“我记得你。有魂魄急于去往生而跳河强渡,从未有人不想往生,淌河回人间。
你还记得我吗?忘川河岸旁的歪脖子树妖。
当年,你强行淌河而回,几被厉鬼撕碎,川浪滚覆,后来还是我伸出枝干拉了你一把。不然,你得和这些厉鬼阴魂一样在里面沉浮,到地狱去受罚。”
胡裴张了张口,颔首点头。
他躬身朝绿玉行礼道:“当年浑噩无心,如今养魂神清。胡裴,多谢姑娘当年出手相助之恩。”
“咿?你现在叫胡裴吗?我记得当年那些追你的鬼差都叫你朝歌啊。”绿玉扬袖笑道。
胡裴轻愣,喃喃应道:“朝歌?”
绿玉瞧他这模样,叹息出声,“鬼吏官差说你入了往生池,又从里面爬回来,看来是不假。这千百年来你这种魂魄真是头一份。
入往生池,自然会溶蚀前尘记忆,洗涤成为新灵魂,而后入池底的转世轮/盘,去往生为新的生灵。
你不记得自己原先的名字和经历也是正常,入过往生池水,自然就被洗涤过前尘往事。
不过,也不正常……你想啊……你执着于回人间,必是有执念在身。
你……不记得你的执念了吗?”
“姑娘……”胡裴眨了眨眼,魂体灵心微动。
“我叫绿玉。”绿玉嫣然一笑。
胡裴点头,拱手问道:“绿玉姑娘在此河岸久了,可曾记得一位身穿电纹银甲的人。祂便是我执着要找寻的答案。”
绿玉猛地捂嘴,眸光流转间恍惚道:“他……你你你……”
在胡裴焦急的眸光里,绿玉猛地背过身去,手指向黄泉海,又指向她自己、指代身后的胡裴……脑子浆糊了圈,恍惚过来。
她转过身,望入胡裴惊诧的眸光里,开口就道:“你就是……冥尊,脖子间得那头狐狸的魂魄吧?也是他的……哎,算了,我不能多说。”
口上不能多说,但其它话依然奔出:“日前,尊上从人间回来时路过我这边,我就瞧见尊上的状态很不好。
前几日,尊上还为你这个魂魄,被雪狼王和摩尔人的魂魄们集体告发针对。
他们以魂誓向九幽法则告发尊上。
尊上为平息此事,自甘入地狱受十八道裂魂火刑,解决这桩犯禁的事。
还有,他现在还守在黄泉海的小岛上等待黄泉花开……”
绿玉看着胡裴一脸懵的神色,指向忘川的上游:“他可伤的不轻啊。亏得九幽现在安稳,鬼心齐聚,这要是以前,都会发生有鬼吏为了上位反杀冥尊的事。”
胡裴诧异地看向她指的方向,心间充满了疑惑,待要细问时魂体虚晃,眼前的九幽如梦境散去。
他开睁眼,就瞧见晁错笑得极为清澈傻气的面容。
原来是天亮了,晁错醒了。
晁错见他醒来,咧嘴笑问:“阿裴,我娘说在喜欢的人身边入睡,日日能做美梦。你可有梦见我?”
那目光里的期待如栩,着实令人不忍说谎。
胡裴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直接侧身下榻。
同时,营帐外响起了摩尔人进攻的号角声。
他看着晁错一滚下床,直接冲出营帐,急口说小心的话都没来得及被他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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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摩尔人一次次的进攻,都被轩辕凌天带领的铁甲军和神鹤甲一起阻挡下来。
晁错在这样猛烈的攻势下,直接住在山顶高低上,连月都没见到胡裴。
轩辕玄调令的五万军队到达西北时,正是摩尔人攻击月罗山阙栅墙最猛、最不计后果的一次。
轩辕玄带领来的铁甲军,马不停蹄地冲入战场,连同月罗山阙当地的铁甲军和神鹤甲一起反攻、围杀这一大波的摩尔人和狼熊军团。
鉴于轩辕玄此前与摩尔人交战的经验。
这次他到来时准备充分,直接用火栗阵和圆轮刀阵冲杀进摩尔人和狼群、雪熊群的队伍里。
这一战彻底定典了大周在西北的地位。
因没有雪狼王的参与,铁甲兵把摩尔人和他们的狼、熊军队,以小伤亡的代价赶回了西北冰原的深处。
此战从最初的摩尔人进犯,到和谈不成,至双方死仇,再至现在,接近不死不休之境。
这一战,胡裴站在夹道山上,静静地瞭望天际远方。
在这场皇权继承者的较量里,他既起了作用,又好似顺波而流。
他的身后是轩辕端杀了轩辕玄留下盯梢将士,正一身鲜血地立在胡裴的身旁。
轩辕端的神色冷峻而肃杀:“轩辕易安的消息还没回来。这个机会可是精心准备的,他总不会放弃进雪原抢夺纯净雪莲的机会。”
【所有棋子已布下,最后还是要成事在天。】
“他远道而来,即使在路程上做了全副准备,到了西北就加入战场,不够他应变的。到此刻还没消息传来,正说明他们已经深入北原,追杀摩尔人去了。
对于你来说,确是个好消息。
无论他们里的谁,在这般的大雪天气进入北原,都是九死一生。很多人会为两人的冲突陪葬。”胡裴闭了闭眼,眼见天际间有黑影快速奔来,转身就向山下跑去。
轩辕端握了握拳,阖目再睁,望向天际而来的人影。
【这一出给轩辕玄准备的坟墓,乃是和轩辕易安精心谋划。当年轩辕凯怎么死,这一次轩辕玄就会为此付出贪婪的代价。】
【只可惜,晁错这个傻子,傻人有傻福。先有胡裴、后有石振勇,就连轩辕凌天和轩辕易安都护他上位。
不过,不用担心,有胡裴给他提点又如何?】
轩辕端昂面,迎向越来越大的北原风雪,目中的光芒冷冽而肃杀。
【凛冬已至,谁也逃不出这场暴风雪,他们沾染的每一片雪花都是催命毒药。】
晁错带领的神鹤甲,以及轩辕易安最后托付给石振勇的轩辕铁甲兵差不多都回到月罗山阙的关内。
但是,有两个人和他们带的亲兵队伍没有回来,那就是轩辕易安和轩辕玄两支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