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良—— by作者:寒鸦/梅八叉
佚名  发于:2023年06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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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号你号。”利威尔跟他握手,中文忽然就更外国人了一些,像是带着点儿鄙视,“我听说过,你。看护,right?唐彦的看护。”
姜危桥说了两句芬兰语。
利威尔是芬兰人,也说了两句芬兰语。
然后姜危桥又说了两句,利威尔脸色变得难看了点儿,然而对唐彦勉强笑道:“哎呀,Richard,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情,晚上晚宴的时候再见啊。”
接着就跟背后有鬼一样,忙不迭地走了。
唐彦问姜危桥:“你跟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知道他是芬兰人,所以跟他用芬兰语拉了会儿家常。”
“那他干什么忽然就告辞了?”
“啊……”姜危桥很无辜地说,“可能是想家了吧。”
他越装得无辜,唐彦越是一个字也不信。什么想家了,肯定是姜危桥威胁了他。
“你就不能正经一回?”唐彦叹息。
“我很正经,好吗?特别正经。”姜危桥笑嘻嘻地敷衍过去,推着他就进了酒庄。
这个酒庄主体有三层,一层是大堂和休息区,二层三层则是宴会厅,旁边两侧展开了裙楼,裙楼两层,多是些装修奢华的套件,仿照了欧式建筑,搞了点巴洛克风格,但是又弄在张北,就感觉多少有点不伦不类。
周围葡萄院子好几亩,挺像那么回事儿,再远一些用电网墙与附近隔离开。一般人很难进来这里,只有些非富即贵的客人……至于来这里品酒,还是干些别的什么书,大家并不清楚了。
这次宴会唐正初搞得颇为隆重,除了刚才看到的利威尔,又林林总总请了小两百号人,其中与唐彦多有交集的,可能不下五十人。
这些人大约都是在唐彦大学时代和这两年于慈鑫工作的时候接触到的同学、友人,还有客户。从大厅往裙楼去的路上,唐彦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真是辛苦唐正初先生调查得这么仔细,挖空心思要给你保媒拉线了。”姜危桥很是不爽地说。
每个人都热情极了,上来跟他打招呼,问他近些年过得怎么样。就好像他们真的有多么关心唐彦似的。
他们这种虚伪的热情连小甲都忍不住吐槽,跟陈诉说:“如果关心唐总,就不要现在才出现啊,之前干什么去了。肯定是因为唐正初给了钱,完全就是为了钱嘛。”
“你说的没错。”陈诉赞同,“也不知道之前四年都干什么去了,完全都是为了钱。说你呢,姜危桥。”
本来算作一个团体的四个人,被这一句话划分成了两个阵营。
“我们姜哥才不是那种人。他跟那些人不一样。”小甲弱弱地抗议。
然而一不一样的,又有什么区别。
最终是这样的结果了。
就没有什么可辩解。
来的路上的和和气气,顿时消散了。
四个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这种沉默直到抵达各自的房间门口才打破。酒庄的套间奢侈,只要是邀请来的客人都至少是单人间,陈诉和小甲各自回了房,姜危桥则推着唐彦去了他所在的行政套房。
这套房间面对着酒庄环抱中心的湖泊。
碧绿的水波在阳光下,也显得很可爱。
静谧的环境中,只有鸟儿的叫声。此时才惊觉城市里的声音有多么嘈杂,如今,甚至连天都变遥远了。
唐彦看着湖水,被粼粼的波光刺到了眼,眯着眼感受这一切。
“不管怎么样,咱们大舅做了件好事。你有很久没有出来走走了。”姜危桥在他身后收拾完了行李过来说。
唐彦回头去看他。
他脸上笑吟吟的,刚才的尴尬一扫而空。
依旧对于这四年来的事绝口不提。
当惯头牌的人就是不一样。
唐彦还在发呆,姜危桥已经凑过来,
“不许乱想别的男人。”姜危桥亲昵地警告他,“只准想我一个人。”
唐彦无奈:“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冰壶冠军,杂志模特,校园同学,家庭医生……啧,唐总玩得这么花,我可是要伤心的。”
亲了他一下,一个深吻,直到把他脑子里那些思绪都挤走为止。
唐彦没有阻止。
这其实是不对的。
姜危桥的问题还没有清算,根本不应该让他把关系拉得这么近。可是……随着近几次姜危桥的得寸进尺,这种事情简直变得平常稀松了。况且姜危桥的吻技实在高超,每次都能让人有很美妙的感觉……到最后唐彦根本是自暴自弃,任由他肆意妄为。
在缠绵中,他有些蒙眬地问:“我是不是……对你太纵容了?”
“这又有什么不对?”姜危桥像是偷腥的猫,抓住每一个机会,亲吻每一个他喜欢的位置,然后还嘀咕,“总不能让你去纵容那个冰壶冠军。”
唐彦被他逗笑了。
某些时候他也怀疑姜危桥到底是怎么拿到业绩第一的。
营造氛围他是第一。
破坏氛围他也是第一。
“别闹了……”唐彦抓着他的衣服,低声道,“一会儿还有宴会。”
“有什么关系。这么好的春日,就是拿来挥霍的……”姜危桥在他耳边呢喃,“人生啊,就是应该拿些光阴出来挥霍。Boss要是不会……我教教你……”
于是声音低了下去。
只剩下鸟儿的叫声。
杜波依斯·墨菲家的高定终于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
在擦枪走火前,最终还是唐彦把姜危桥的理智拽了回来。姜危桥开始多少有些不情愿,可是开始给唐彦换衣服的时候,瞧见唐彦有了血色的肌肤,还有略微涨回来一些的肉,终于还是欣慰得很。
晚宴时的西装是深蓝色带水钻的,在灯光下会有银色的一层光晕,很是别致。
唐彦要自己换西装,他也不同意。
非要亲手给他换衣服。
“人都说心宽体胖。看来跟我在一起,真的能让你心情好起来。”他挺得意,“你看你手腕,比前一段时间粗了得有五毫米,还有脸上也肉了起来,捏起来感觉不错。”
姜危桥一边给他换衣服,一边心安理得地占便宜,一点儿都不让自己吃亏。他给唐彦穿好衣服,又看着他自己穿好了裤子,坐到轮椅上,这才半蹲下,握住他的手,帮他戴好了坦桑石制作的袖口。
那对坦桑石选择的是净度极高的蓝紫色坦桑石,火彩亮得惊人,看过去像是从银河中摘下的星星。
接着他为他带配上一块儿洁白的胸巾。
姜危桥站起来看了看,对自己非常满意。
“你还缺一块儿表。”他点点头,“男人,怎么能不戴表?”
“你以前送过我一块儿表。”唐彦说,“咱们刚认识那会儿。”
“你是说地摊上买的那块儿‘咔蒂亚’名表吗?”姜危桥说,“那怎么能算数。”
“我很珍惜。”唐彦说,“即使我能买得起价值远超它千百倍的名表,但是那块儿表当时真真切切地打动了我。有什么,能比一个人什么也没有的时候,将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拿出来送给人什么礼物更让人倾倒?我一直保存着它,直到后来……”
“它还在吗?”
“怎么可能还在。”唐彦说,“早扔了。”
姜危桥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开口:“抱歉,唐彦。”
一谈到关于过去,他多少有些局促,从怀里掏出一个礼盒,打开来,一块儿来自百达翠丽的星空世界系列,银河系横贯表盘,月亮装饰在中间流转,可以很容易地看到与具体日期对应的月相。表盘周围镶嵌一圈矩形钻,闪烁起来,更像是贴近地表的星光。
他给唐彦半跪着系上了这块儿表。
万幸,唐彦没有拒绝。
“它叫月龄。”姜危桥说,“我看到它就觉得特别适合你。就像是把天上的星星都收拢在了这块儿表里一样。”
这块价值近三百万的限量名表在唐彦手腕上璀璨生辉。
四年的时间。
唐彦不知道姜危桥是如何从夜总会走出来,走到现在,坐拥财富,可以如此肆意挥霍的。
“一个人什么都没有,拿出来所有的送人。那是因为他什么都没有,无所谓割舍。没什么好珍惜的。这样廉价的奋不顾身,也再也不要感动了。”姜危桥道,“我曾经送你的地摊货,是个连字母都会拼错的假货。彦彦哥,假的东西,丢掉了就不要再想。这块儿月龄是真的,就像现在的我一样,真真切切的,在你面前。时间不会说谎。我也不会。不论你怎么看待,都会每一刻每一秒爱你。”
他顿了顿,虔诚地说:“心甘情愿,义无反顾。”

多少有些百无聊赖。
大概是临近周末,整个大学的来往的人都显得分外松弛,虽然也是一样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少了那种紧绷的感觉。
他又等了会儿,像是有什么心理感应似的回头去看校门内的那条主干道,不到片刻,唐彦的身影就从树荫道上出现。
他个子那么高挑,面容英俊,身材更是笔挺完美,一路走过,都有人侧目追随他的身影。不过穿着普通的白衬衫和牛仔裤,背着的背包也只是普通牌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你看着他,就觉得这个人很有教养,像是从很有教养的家庭里出来的贵公子。
又干净又温润,光是远远地瞧着,也赏心悦目。
唐彦手里抱着教材和平板电脑,看到他的时候,眼前一亮,加快了脚步要过来。就在这个时候,他瞧见有个年轻男人凑到姜危桥旁边去聊天。
姜危桥笑着应了几句,不像是陌生人,甚至还有点亲昵。
他愣了愣。
但是很快的,姜危桥跟那个人说了拜拜,对他招呼:“彦彦哥。”
唐彦走过去,跟那个男人擦肩而过。
对方身上带着一种很轻浮的香水味道,甚至连衬衫也是OVERSIZE,侧眼就能看到胸肌。
“他是……”
“哦,在新兰亭遇见过的客人。”姜危桥不是很在意地说完,看到了唐彦的眼神,很自然地笑了笑,“不是我的客人,是阿宾的。有一次阿宾忙不开,是我过去给他开的酒。”
“……怎么会在这里遇见。”唐彦问。
“他来送朋友上课。”姜危桥说,“凑巧。”
唐彦看到那个男人上了辆跑车,很快开走,确实看起来像是偶遇,他还在出神,姜危桥已经过来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不是说要带我去逛逛学校外面的夜市吗?”姜危桥看看天色,“这都快天黑了,我好饿。”
“抱歉。”唐彦的思路已经从刚才的巧遇上转移,连忙问他:“吃什么?”
像所有的大学外面一样,唐彦所在的大学后街,狭窄而隐蔽,除非是附近的土著很少有生面孔。
两个人走过来的路上姜危桥还问他有什么吃的,从那个老旧破损的北门出去后,唐彦被这条街道别样的繁华冲击愣了,茫然了一会儿。
“你吃辣吗?”他问了一次。
“我不太能吃辣。”姜危桥打量他,了然,“彦彦哥很少来这边吧?”
“嗯。”唐彦老老实实地承认,“平时都是吃饭堂,或者回家了,很少跟同学出来……就来得少。”
“那你就别假装地主了。”姜危桥说,“我们一起逛会儿。”
他说完忽然牵起唐彦的手,猝不及防的让唐彦一僵,他想往回拽,可是姜危桥却浑然不觉似的拉着他就拐进了旁边的店铺。
这里挤满了各式各样的饭店,小吃店、图文复印店和卖着稀奇古怪产品的文具店。
来自义乌小商品市场的各类杂货充斥着整条街道,千奇百怪,海纳百川,形成了一套自己的商业体系,热闹繁荣,物不一定美,但是价一定廉。
两个人看稀奇一样一家店一家店的逛,尤其是二次元的手办店,在里面看了好久。各种花里胡哨的东西连名字都叫不上。
这期间姜危桥一直牢牢抓着他的手不可能放开,很多人看过来,唐彦感觉脸都烫了,他却大大方方,丝毫不介意。
不……内心深处甚至有点窃喜。
等逛得差不多了,也到了饭点,走出店铺,姜危桥松开他的手看时间,还有些依依不舍。
“哎,要是能跟彦彦哥一直牵着手就好了。最好是连体,谁都不能分开那种。”
“幼稚。”唐彦说他。
姜危桥笑得可开心了,领着唐彦找了一家东北菜馆吃饭。说实话这家饭菜也就那样,高油高盐大火爆炒,可是跟有好感的人在一起吃饭,总是开心的,吃起来失去了食材本身味道的菜肴也没有那么糟糕,甚至有些可口。
大窑的广告贴满玻璃窗上,单价8元看起来便宜又实惠。
唐彦问他:“是啤酒吗?”
姜危桥震惊:“没喝过大窑?”
唐彦摇头。
于是姜危桥跟老板吆喝:“拿瓶大窑。”
老板拿着玻璃杯,开了瓶大窑过来,姜危桥倒了一杯递给唐彦,有点劣质的香精味道便散发出来。
唐彦试了试,是一种果味的碳酸饮料,像他小时候学校组织去动物园春游,摊位上卖的那种散装饮料。
“好喝吗?”
“还行。”唐彦还在专心品尝滋味。
姜危桥仔细看着他,看他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露出新奇的表情,不知道怎么的,心微微动了一下。
“我去个洗手间。”姜危桥站了起来,“马上回来。”
“好。”唐彦还在琢磨大窑的滋味。
过了一会儿姜危桥若无其事地回来了,又聊了会儿天,唐彦就招呼老板结账,结果老板说已经结过了。
唐彦愣了一下,问姜危桥:“刚才你走开始结账去了?”
“是啊。”姜危桥回答,“走吧走吧,再出去逛一会儿。”
外面的学生有不少成双结对的,在狭窄的马路上穿梭,走了一会儿姜危桥感慨了:“没想到大学生活还挺多姿多彩的。”
唐彦问他:“你还想继续读书吗?我可以想想办法。”
他想说的是我资助你读书……这个金额甚至不到他零用钱的零头。
可是这样说似乎有些冒犯,于是话到嘴边成了委婉的措辞。
姜危桥愣了愣,似乎有些心动,可是过了片刻他轻轻摇了摇头:“算了,不可能的。我都好几年没拿过书本了……而且我家里那个情况。”
他回头去看大学那扇小小的后门,多少有些神情复杂,只是这样的表情一闪而过,回头的时候他又是那个带着点笑意的姜危桥了。
往回走的时候,路过一家卖钟表的店铺的时候,姜危桥说:“你等下啊。”
然后他进去,唐彦看着他跟店员说了些什么,店员便拿了块儿表给他,姜危桥结账后出来,拆开包装,戴在了唐彦的手腕上。
腕表乍一看和卡地亚的蓝气球有几分相似,可是仔细一看,做工拙劣,连牌子都叫做咔蒂亚,是实实在在的冒牌货。
“送给彦彦哥得礼物。”姜危桥说,“很便宜的,两百块,别嫌弃。”
以姜危桥的经济能力,也许他并不知道这是一块儿高仿表。
于是唐彦没有戳穿。
“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我今天过生日。”姜危桥说。
唐彦愣了愣:“你过生日不是应该我送你礼物吗?”
“可我的愿望,就能够跟彦彦哥牵着手不分开。”姜危桥点了点那块儿表,“下一次牵手,我看时间的时候就不用松开你的手了。”
头一次见有人把送礼物说得这么巧妙,让人甚至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唐彦在姜危桥的面前几乎毫无招架之力,他有些局促:“谢谢……但是以后你别这样了,每次约你见面,吃饭逛街买东西都是你结账。我们AA或者一人一次不好吗?”
“我和彦彦哥在一起的时候,怎么能让你出钱。”姜危桥反问他,“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又多少有些暧昧,唐彦几乎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别开玩笑了。”唐彦说。
“我认真的。”姜危桥看着他。此时天刚暗下来,霓虹灯光映照在姜危桥那双含情脉脉的眼中,于是唐彦从他的眼里瞧见了自己。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从第一次去新兰亭见到姜危桥,到两个人开始密切地往来,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可是姜危桥无论做什么,都能轻易地拨动唐彦的情绪,就像是忽然遇到了一个可以无话不谈、无所不说的好友……不,这种关系,甚至比朋友还要亲密。
可……这种关系是什么呢?
唐彦甚至没有来得及好好思考。
姜危桥甚至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他又抓起他的手,这次十指交握,亲昵得远超出了任何关系。
他拉着他,往拐角的巷子里走去。
姜危桥把唐彦环在自己和墙壁之间。
唐彦这时候才发现姜危桥很高,自己明明已经很高了却还是要略抬头才能对上他的视线。
“彦彦哥说我开玩笑。”姜危桥在他耳边说,声音哑得厉害,“那我再认真说一次。我不想跟你做朋友。我们在一起吧,好不好?”
他还在思考什么叫做在一起,就被姜危桥亲吻上来,将他脑子里所有的理智全都挤走,塞入了无数的诱惑。
巷子里没有人流,霓虹灯的光和路上的噪音都远去了。
月亮刚刚升起,害羞的只露出了一张侧脸。
年轻的情感总是澎湃的。
只需要一个亲吻就能燃烧成熊熊烈焰。
他们在后巷中亲吻,让对方都沾染上自己的气息,恨不得融入彼此,等从巷子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
流行音乐从发廊里飘出来。
唐彦偷偷去瞧姜危桥。
却发现姜危桥也在笑着看他。
世界都不一样了,像是下过雨,用雨刷器刮干净的车窗,清澈的发甜、发腻。
他清楚地记得这场回忆的每一帧影像,却忘了自己有没有问过姜危桥什么叫做“在一起”。
也忘记自己到底有没有作答。。。

“我们到会场了。”姜危桥说。
唐彦从回忆里挣脱出来,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确认这是一块儿价值不菲的名表。然而再名贵的表,也仅仅只是一种计时工具而已。
就算附加给它的意义再浪漫华丽,也不过是个计时工具。
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应该是发自真心,并不应该是因为“感动”。这个事情他四年前没有想清楚,现在无论如何都应该清醒了。
酒庄的大厅已经布置完毕,在正对酒窖的位置两侧悬挂了巨大的液晶显示屏,正在反复播放唐氏酒庄赤霞珠红酒的酿制过程。
酒窖大门上装饰着一个巨大的蝴蝶结,媒体位置已经预留出来。
再往后一些的地方是针对本地赤霞珠的介绍,姜危桥推着唐彦看了一会儿,也无怪乎是一些针对唐氏酒庄甜梦赤霞珠的介绍。
张北位于八达岭以北,海拔较高,除了一望无际的草原,并没有过多的高山,能尽可能多地在白天接受阳光的照射。这白天温暖,夜晚凉爽,整体干旱,地质结构类似赤霞珠在智利的核心产区,使得赤霞珠产生一种特别的矿物质风味。
是距离帝都最近的适宜酿造葡萄酒的地区。
唐氏酒庄花了大价钱,对原本相似度很高的土壤进行了成分改造,引入了赤霞珠原产地智利的酿造技巧,使用与卡门酒庄同样的全新法国橡木桶酿造二十四个月后,再装瓶窖藏十二个月,这样出来的赤霞珠红葡萄酒口感果味浓郁,酸度适中,入口顺滑。而这样的特酿赤霞珠,唐氏酒庄一年只能产出不到100箱,价格自然惊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每年的开窑仪式如此隆重。
“咱们大舅真的会做生意,说是给你搞个晚会,各类名流汇聚,顺便把红酒发布会都搞起来了,一举两得,会算经济账。”
唐正初如果知道自己在姜危桥的嘴巴里荣升“咱们大舅”,一定会想办法把姜危桥赶出唐彦的交际圈。
在大厅右侧靠近门的地方,设置了一个奢华的酒吧台,这里今天出现的酒品只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名品红酒。
以及一些宴会开始前提供的甜点和冷餐。
“我看见有拉菲哎。”小甲小声说,“还有卡门,唐总咱们去试试?”
小甲一脸期待,唐彦于是点了点头,几个人刚走进吧台,就听见有人声音略大地说:“只有红酒吗?没有威士忌?那白酒呢?五粮液和茅台总有吧?”
酒童为难地说:“先生,今天我们这里只有红酒。”
对方嗤笑了一声:“今天是开酒窖,又不是红酒销售,怎么能只准备红酒?我上次来还供应别的品类,你们别是故意的吧?我和你们老板还是很熟的,想不想让我去投诉?快把酒拿出来。”
“……不行。”酒童为难地看他,“真的很抱歉先生,我也没办法。”
“别为难酒童了,这件事他说了也不算。”唐彦开口。
那人回头看他,愣了愣:“唐彦?你真的出现了?”
“我以为你被邀请来,多少是清楚这场宴会是为什么开设。”唐彦道,“我在这里出现,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你在这里出现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不是吗?”
“这位是?”姜危桥问。
“刘柘。”唐彦说,“家里做酒生意的,之前是迷踪有几款白酒和干邑的供应商。”
刘柘看了看姜危桥,然后露出了一个有些敷衍的笑:“我来是因为唐正初答应把整个慈鑫的酒品消耗订单给我。这可是个可观的订单,不过是一抬腿的事儿……但是你真的出现,多少有点出乎意料了。毕竟咱们交往的时候,你就是个死宅。”
姜危桥脑子“嗡”的一声:“不是,等会儿。你们交往过?他是你前男友?我怎么不知道?我就说你除了陈诉,还有冰壶冠军,还有其他人!”
陈诉在一边听着,沉默地吃了两口甜点。
“我们没交往过。”唐彦眼神冷了下来,“如果你认为和你吃过两顿饭,甚至表达出一定的好感,就算是交往,那类似的对象未免太多了。我知道你这几年靠着这个谣传在慈鑫这边多少拿到了些资源倾斜,甚至在社交场合成了你的谈资。但是至少在我本人面前,麻烦你放尊重点。”
他的否认毫不犹豫,让刘柘没有面子,他讪讪地回头,又去为难酒童:“我的酒呢,怎么还不摆出来?”
“你要喝什么?”姜危桥问他,“这里有来自拉菲酒庄、罗曼尼康帝酒庄、…玛歌酒庄、木桐酒庄、拉图古堡、奔富酒庄……世界十大酒庄,这里有七家的红酒,还不够能够满足刘先生?那我建议你出门往回开两个小时车,到了昌平找个烟酒公司,兴许就能找到合适你的酒了。”
他说完这话,周围喝酒的客人都哄笑起来。
刘柘搞得自己好像无理取闹一样,恶狠狠地瞪了姜危桥一眼,转身就走了。
姜危桥得意得不行了:“你看,这种人除了脸好看,还有哪里不错。你竟然能看上他?还能看上陈诉?你是不是个颜控?”
陈诉特别无辜:“这又跟我有关系???”
“唐总要不是颜控当年能看上你。”小甲怯怯地吐槽。
姜危桥纠正:“说颜值是不是要羞辱我?颜值只是我的优点之一,不像陈诉,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小甲:……
陈诉:“……你能不能少说一会儿话。”
“我真好奇啊,你怎么会跟刘柘这样的人有来往。”姜危桥又问唐彦,“你品味这么差?这种人能也能当我情敌?”
唐彦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是太孤单了。”
他其实并不是没有想过要改变一些事,还有改变陷在泥淖中的自己。刘柘是供应商,黄经理要跟他解约,他就跑来见自己。
态度热切,并不介意他的残缺。
也许不一样呢?也许可以借机走出去呢?就算仅仅只是一个约会,一次相谈甚欢的聚会也好。
他那会儿那么想。
于是两个人吃了好几次饭。
可是当订单确认还是给到他们家后,刘柘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他甚至发过几次信息去,也石沉大海……所以他大概明白了,到底为什么刘柘会这么热情。
“不过没关系。我甚至忘记还有他这么个人了。”唐彦对姜危桥说。
姜危桥还在再说什么,几个人就听见大门外一阵骚动,有人说了一句:“唐正初过来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大门门廊处。
紧接着在众人簇拥下的唐正初,身着一身黑色西装就走了进来。他的样貌和唐彦有些类似,在眼睛和额头部分,都很好地继承了来自郑千琴的基因,让他们看起来有着相同的血脉。然而他菲薄的嘴唇还有清晰的下巴轮廓,使得他整个人显得非常的严谨、苛刻和沉稳。
他亦是这样的人。
作为慈鑫默认的下一任统帅,在大大小小任何他经手的事情上,从无纰漏,令人震惊。在家庭关系上也极为重视规矩。
比如唐彦的问题,他认为就是可以通过逻辑和规矩来解决的。
他进门口停顿了片刻,看向唐彦处,然后跟随行的秘书说了句什么,才往酒庄里面走去。过了片刻,秘书走过来对唐彦道:“唐先生,唐总请您一会儿参加剪彩仪式,作为酒窖剪彩人。”
唐彦看向那几排开始陆续有人入座的媒体系,缓缓皱眉:“我不想在公众面前出现。”
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公开场合。
今天的宴会已经是他迈出的一大步。
至于在媒体的镜头中被拍,被放到网上去议论,给大家带来茶余饭后的新谈资……他还没有做好准备,也没有这个兴趣。
秘书笑了笑:“您知道唐总的决定一向无人能够更改,他既然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还请您务必参加。”
他打量了一下唐彦的着装:“您今天的衣服多少有些轻浮了,下次应该做一些调整。哦,当然这是唐总的原话,我只是转述而已……那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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