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金鱼by扯梨子
扯梨子  发于:2025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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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但是架不住人家长得好啊。”张月叹了口气。
难得葛思宁会和她聊这些,张月兴致勃勃,说个没完:“我还听说,他家境不是很好,来这边读书是因为有亲人在这边……”
“葛思宁。”
有人叫她。
班长在门口跟她招手,“老师找。”
张月的话被打断,显然有些不高兴。
她攥着葛思宁舍不得她走,“我猜肯定是校运会的事。”
葛思宁也有这种预感,但她总不能违抗皇命吧?
她扯开张月的手,视死如归地去了。
进到办公室,班主任已经把表准备好了。
葛思宁偷瞄了几眼,班长被报了跨栏和男子三千米。
“八百米和跳高,没问题吧?”
镜片后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她,葛思宁打了很久的草稿都用不上了——这根本不是商量。
她抿抿唇,还想争取一下,还没开口班主任就抬手。
“班上没几个女生身体素质比你好,你参加体育社团也拿过几次奖,校运会应该积极主动地为班集体争光才是。说实话思宁,我等了很久,没看到你主动申请项目还很纳闷。怎么,是最近身体不舒服吗?”
葛思宁吸了口气,心想不愧是特级教师,和她共处到现在已经一个半学期了,葛思宁还是不习惯她雷厉风行的作风。
有种完全剥夺人权的窒息感。
“没有。”最后她只能硬着头皮说。
填完表,班主任让她去把几个课代表叫过来。
葛思宁出了办公室,心情非常糟糕,因为她讨厌做恶人。
她的眼睛跟脑子一起飞走了,走路不看路,迎面撞上一个人。
“啊!”她大叫。
那人显然没想到别人撞自己还撞痛了,连忙问:“你没事吧?”
葛思宁捂着眼角说:“没事。”
结果抬头就看到陈安远那张放大的脸。
她心跳漏了一拍——被吓的。也可能是心虚,毕竟刚刚才说完他的八卦。
葛思宁虽然对他好奇,但是完全不想和他扯上什么关系。就算有机会认识,也不应该是这么尴尬的机会。
于是她飞速道歉,小跑着走了。
她一副见鬼的样子,陈安远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若有所思。
历史老师从后面姗姗来迟,碰到忙头苍蝇一样的葛思宁,大喊了一声她的名字:“葛思宁!别在走廊上追逐打闹!”
回头看见陈安远,又问他:“怎么不进去?不知道试卷放哪里是吧?”
陈安远嗯了一声,没反驳。
其实他是想起昨天江译白过来的时候说的那些话。
“怎么越长大越凶神恶煞了?”
“你这样很容易吓到同学,还是把头发留长吧。”
文科班的试卷纷飞,历史老师自己也找了半天,一边找还一边和陈安远聊天:“虽然说学考的题目都是选择题,难度不大,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对了,你以前历史学得怎么样?”
校运会本来是定在周四周五,但是天气预报说周四下雨,于是校领导决定延期至周五周六。
学生那边哀嚎一片,好不容易能有个完整的周末,竟然就这样没了。
班主任稳定军心地说:“本来周六上午是要进行全年级小测的,现在变成体育课了,也算一种放松,同学们打起精神来!”
结果周四根本没有下雨。
葛思宁的项目都集中在周六,但是她周五还是得去围观,去当拉拉队。
累了一天放学回到家,想到第二天还得早起,顿时觉得人生没有一点希望了。
葛天舒见她垂头丧气的,说了一句:“你不是最喜欢运动了吗?怎么,这就不行了?”
葛思宁不理她。
王远意让她十分钟后下来吃饭,葛思宁进了房间就不想出去了。
浑身都是汗,她也没往床上躺,就靠在床边,伸手去摸枕头底下的手机。
还没摸到手机,就摸到一个东西,温热的,条状的,有点粗。
她惊悚地回头,发现葛朝越横着手臂躺在床上看着她。
葛思宁的尖叫贯彻整个房间,葛朝越赶紧捂住她的嘴,在楼下的询问里回复:“没什么!”
“你放开我……靠,你有神经病啊……”
葛朝越惊讶地指着她:“你说脏话?”他的手指并回去,变成了巴掌,“你信不信我掌你的嘴?”
葛思宁不服气:“凭什么你能说我不能说?而且你的行为配得上我的言语,简单来说就是,你活该!”
“牙尖嘴利。”葛朝越翻了个身,感觉越来越说不过她了,“当初就不应该让你读文科,小嘴天天叭叭叭的,你是小喇叭吗?”
葛思宁站起来用枕头去捂他的脸,“你才是喇叭!我每次给你打电话你都公放,你舍友肯定都知道你有妹妹,而且觉得你妹妹很傻笔了!”
“葛思宁!”葛朝越坐起来,“你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傻什么?”
他认真起来,葛思宁还是有点害怕的,她捏紧自己的嘴,意思是不说了。
葛朝越这才偃旗息鼓,翻过身去玩手机。
葛思宁要他起来,“你躺我床上干嘛!把我的被子都睡臭了!”
“给你惊喜啊。”
“……那你觉得我刚才的反应够惊喜吗?起来!你到底回家干嘛!”
葛朝越伤心了,遥想之前葛思宁恨不得他周周都回来,现在却不欢迎他了。
妹长大了,不黏人了。
他擦了下不存在的眼泪,“我回来给你加油啊,你不是要校运会了吗?”
“不需要。”葛思宁一点也不感动,扯着葛朝越的衣服让他下来。王远意叫吃饭了,她立马站好,开门,警告道,“给你三秒滚出来。”
葛朝越嘶了一声,觉得她越长大越跋扈刁蛮。
才多久没见,遣词造句都那么直接粗暴了?
葛思宁第二天的项目都挺累人的,更别提原本定好的接力成员里有一位同学在周五受伤请假了,班主任让她顶上。
偏偏接力赛和八百米还撞了,意思是她跑完八百还要去跑最后一棒!
光是想想都要晕过去了。
周六的太阳比前两天的还要大,葛思宁出门的时候还在想:如果今天没事,那她将拥有一个多么美好的周末。
越是这样想,她就越烦。
偏偏做准备运动的时候,还被她碰到了女子天团。
那四个女生聚在一起,坐在操场的阶梯上看着他们这个方向,边看还边讨论,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笑意,葛思宁听到背后其他班的男生在说她们好漂亮。
只有葛思宁知道,这一朵朵娇花全是食人花,说出来的话不堪入耳。
她心想还好已经分班了,不然如果后面的两年半都要和她们呆在一个集体里,得多难受。
一阵阵笑声传来,葛思宁翻了个白眼,换了个方向拉伸。
结果她一转过身,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诶,那不是那个谁吗?之前我们班的……对啊,你知道她吧?什么,不知道?就是我们之前经常说的那个,女巨人啊……”
两米不到的距离,葛思宁又不是聋了,她听得清清楚楚。
她回头直视说话的那位,对方止住了话头,但是挑衅地回视她。
葛思宁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过去,那四个人加旁听的女生皆是一愣。
她们其实经常故意当面说人坏话,不过受害者要么假装没听到,要么不敢上前争执,根本没有人会找她们算账。
一是因为她们抱团,一张嘴说不过四张嘴。二是她们的恶意明目张胆,似乎有什么后台。
就连以前的葛思宁也是如此,就算听到她们给她取外号、嘲笑她发育得未免太好了,也不会和她们正面杠上。
四人还以为她也是那种虚有其表的人,只长个子没有胆子,殊不知那时候的葛思宁只是忙于适应高中生活的节奏和分科的事情,懒得和她们计较而已。
今天这个天团正好就撞枪口上了。
葛思宁走过去,走到地面上,仰望阶梯上的四人,指了指刚才说话的那个:“你,下来。”
视线聚焦,讨论声四起,那人的手紧紧地捏着水杯,虚张声势地问:“干嘛?我们很熟吗?”
葛思宁耐心不多,“不熟你说我坏话?下来,我跟你好好聊聊。”
“……聊什么?”女生心虚地看看同伴,同伴也是一脸无措。
“聊聊你们狐假虎威这么久,报团搞霸凌好不好玩。”
她声音清脆,在嘈杂的背景音下也十分清晰,周边逐渐有人围过来,观众越来越多了。
“神经病!”那人脸都红了,“我霸凌谁了?”
葛思宁指了指她旁边那个女生。
“你。”
对方被她的气场震慑,害怕地指指自己:“我?”
“对。”葛思宁点头,“她刚才和你说我什么?”
“……我不知道啊。”
“她叫我女巨人是吗?”
“……我真没听清。”
“是、不、是?”葛思宁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
女生吓坏了,她是知道葛思宁的,年级前十的常驻嘉宾,学生会的纪律委员。她以前没和她接触过,不知道她那么强势。再加上葛思宁看起来很高大,还有肌肉,鬼知道她待会生起气来会不会连她一起打了?而且按照女子天团的说法,她确实很高傲且性格不好。
于是她很识时务地说:“是。”
葛思宁挑挑眉,看向刚才那个说话的人。
对方已经在哭了,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其他三个人在抱着她安慰。
葛思宁都不用再做别的了,周围人已经替她现场转播了。
校运会是允许带手机的,想必这段视频很快就会发到贴吧里。
葛思宁要的就是让女子天团丢脸。
她太清楚这类女生在乎的是什么了。
广播点名了,葛思宁扬长而去,一双双眼睛看着她离去,还没上场就已经饱受关注。
葛朝越在学生堆里找了半天才找到江译白,走过去一看,这厮正坐在课椅上玩手机。
他上去就跟人抢座,那么小的椅子也要占半个屁股,江译白被他吓了一跳,手机差点飞出去,“你这人怎么回事?”
“我还问你呢!我找你半天了,你倒好,躲在这里逍遥快活。”
江译白给他看界面:“我逍遥个屁,我在回工作信息。”
葛朝越真拿过来看了一眼。
他哼了一声,问:“最近接了不少私活啊,看你天天都熬到半夜。你弟过来这边读书,经济压力肯定变大了吧?”
“有需要你跟我张嘴啊,我虽然没多少钱,但是能借你一点是一点。”
江译白说:“真不用,陈安远过来读书,老江给了我钱。”
“真的假的?多少?”
江译白比了个数字。
“千?”
他翻了个白眼,“千?那让陈安远回家吃屎吧。万!”
“我擦,八万,这么多?”
“他妈走那年留给他上大学的。”江译白说到这件事就唏嘘,“只有老江知道,连我都瞒着。老江之前看他接受不了他妈远走高飞,精神萎靡不振的,连书都不读了闹着要休学去打工,他怕给他这笔钱他拿去混社会,就一直瞒着。”
葛朝越服了,真是用心良苦啊。
“那你之前勤工俭学给他交学费生活费,老江都当看不见啊?你还是学生,他就要你承担这么大的担子……”
江译白更想叹气了:“他那是气急了。陈安远那时候跟他吵架,又说他不是亲爸,又说自己姓陈不姓江,说他妈走了他跟这个家还有什么关系。一副急于撇清关系的样子,太伤人了。”
“那你也不知道从中调和。至少问你爸要阿远的学费啊,自己扛着,不辛苦?”
“我是哥哥嘛。”江译白故意夹着声音恶心他,“如果有一天思宁需要我帮忙,我也义不容辞的。”
葛朝越呕了一声,做了个手势:“打住。你养孩子养上瘾、圣母心泛滥我不管,但你别在这乌鸦嘴。你都不知道我昨天回家那死丫头是怎么和我说话的,我估计她叛逆起来比陈安远更可怕。”
江译白并不苟同。
思宁乖着呢。
说到这,他问:“不是说来拍她跑步?还不过去?”
“八百早就跑完了。”葛朝越想起来就一肚子火,“她自己冲刺冲太猛,到终点就吐了,却非要说是看到我恶心吐的。还骂我拍她是在给她留黑历史。靠,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那她现在人呢?”
“同学扶去休息了,待会还得跑接力呢。还好是最后一棒,还有时间缓缓,不然得边跑边吐。”
江译白站起来,“那我去看看她。”
“去吧,我看她看你吐不吐。”
恰好这时陈安远扔完铅球回来了,看到葛朝越,打了个招呼。
葛朝越翘着二郎腿,直说:“还是弟弟好,有礼貌。”
江译白问陈安远:“你认不认识文科班的葛思宁?她们班的帐篷在哪?”
葛思宁?
陈安远想起来了,那个被历史老师骂的女生。
但他不知道她在哪,于是摇了摇头。
“那我找找。”
陈安远意外:“你认识她?”
江译白点头,“对,怎么了?”
“……没什么。”
“你也认识她?”
“不认识。”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葛朝越刚挂了爸妈的电话,听到这里,哈哈大笑:“有什么奇怪的?你忘了她是光荣榜上的常驻嘉宾,学校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葛思宁了?”
江译白服了他了,有那么好的记忆力原话背诵,四级还考了三次。
他从抽屉里拿了瓶脉动,还挑了口味。
葛朝越在后面说:“待会她跑完你记得把她带过来啊。中午我爸妈在学校附近订了餐厅,一起吃个饭。”
“行。”
陈安远终于忍不住问:“越哥,葛思宁是你妹妹吗?”
虽然反应过来他们是一个姓了,但是陈安远还是想确认一下。
葛朝越冷笑两声,想起刚才的事。
“今天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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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江译白找到……
江译白?找到葛思宁的时候她正在伸手接棒, 他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她就嗖地一下飞出去了。
他们班已经落后了别人一截,所以葛思宁起跑以后,旁边围观的人统统开始喊她的名?字助威。
张月喊得最大?声, 嗓子都哑了, 一回头, 发现一个?大?帅哥。
她脸被太阳晒得微微红了,“请问你找谁?”
江译白?一直站在他们班后面观赛,如果?是路人看热闹,那明明往旁边走几步就有一块阴凉处。
看他的眼神,显然是有目标的。
手里又?拿着水。
搞不?好……是他们班哪个?女生的校外男友?
张月的八卦之心怦怦跳, 只见江译白?朝她友好地笑?笑?, 指了指那个?逐渐和对手缩短距离的身影。
“我找葛思宁。”
张月一惊, 看他的眼神从欣赏变至观察。
此男容貌不?凡,气质不?俗, 显然非一般人也。
如果?是他们学校的, 早就传遍了。
且他看着年轻, 但又?和周围的男高中生十分不?同。至于不?同在哪, 应该说是眉眼成熟一些?还?是身形开阔一些?
应该是大?学生吧。
张月福至心灵:“啊啊啊,我想起来了,葛思宁有个?哥哥。就是你吧?哥哥好!”
她自来熟得很,江译白?见她如此言之凿凿, 不?禁问:“我看起来和思宁长得很像吗?”
“嗯……”张月沉思了一下,围着他转了个?圈,得出结论,“挺像的,不?过不?是长相。”
“那是?”
“气场。”
“什么气场?”
“额……一种看起来很好说话, 实则生人勿近的感觉?”
江译白?对这个?评价若有所思,葛思宁看着也不?像好说话的人。他故意套话:“你和思宁是同学?”
“对!同班同学,我坐她旁边。”
她们现在是单人单列,没有同桌的说法了。
“那你们平时应该经常一起玩吧。”
“还?好,其实不?怎么一起,也没时间玩。”张月说。
她是住宿生,平时吃饭洗澡都很赶时间,所以不?怎么和人成群结队。
葛思宁是走读生,她两也就在教室里能聊几句。
“我们班很多人都觉得她很高傲。”
张月不?觉得高傲是个?贬义词,所以当着江译白?的面就说出来了。
她嘿嘿一笑?,“但我觉得都是无稽之谈,我甚至觉得都是嫉妒。如果?我有思宁一半聪明,我肯定比她还?‘高傲’。我至少会把成绩单印在校服上,天?天?上学横着走。”
江译白?听到张月的阐述,并不?是很意外。
高中刚开学的时候,葛朝越经常在他面前抱怨,担心葛思宁交不?到朋友,害怕她还?和初中一样独来独往。
江译白?当时反问他:“那又?怎样?”
葛朝越说不?出来怎么样,但是因?为他自己是个?很外向的人,所以假设他交不?到朋友的话,他会很难受。
江译白?却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外向的人,就一定会有内向的人。
对于葛思宁来说,或许独处才是最舒服的状态
于是江译白?点?头,“我会参考的。”
“参考什么?”
“送她一件印着她成绩单的衣服。”
“哈哈哈!”
张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哥你也太幽默了。”她余光突然瞄到跑道,“加速了加速了!我去陪跑!”说着就冲出去了。
江译白?看她飞奔过去,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涨红的葛思宁加油,此女一个?人的声音都快盖过整个?营了。
他也没闲着,前后看了看,仔细越过正在进行其他比赛的选手,打算到终点?兜住葛思宁。
结果?在跑道上没撞到人,在等待区撞到了。
那人还?不?小心踩了他一脚。
徐之舟抬起头,“对不?起。”
江译白?:“没事。”
裁判喊围观的人退一退,免得影响选手冲刺。
江译白?往里面站了站。
他在徐之舟前面,按理?说徐之舟应该跟着他退两步。
结果?徐之舟完全没有一点?让位置的意思,反而穿过他往前挤。
江译白?挑了下眉。
操场上的呐喊声都快把天?给掀翻了。
葛思宁在连续的剧烈运动以后听到这样的背景音,只觉得心烦意燥。正在翻江倒海的胃仿佛也随着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发枪声和广播音乐而晃动,在她难受的那个?点?上反复横跳。
她跑完八百米的时候吐了,班主任就站在旁边,葛思宁问她能不?能换个?人,她现在真的很不?舒服。
但是吴思看了看她苍白?的脸,又?看了看营地里的其他同学,对她说:“马上就开跑了,你可以问问。有同学愿意就可以换。不?过参赛名?单已经交上去了,虽然是写你的名?字,但是如果?是别人跑的,就不?算你的个?人分了。”
他们重点?班是竞争制,每年都会根据个?人得分洗牌,校园活动占百分之二十,要求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张月曾经和她吐槽过学校搞这个机制简直不?是人,“万一高二结束的时候掉出重点?班,那高三岂不?是只能在普通班了?是我心态得崩,这资源落差太大?了!”
葛思宁想的却是,这他妈怎么就变成我的事了?我他妈不?也是帮别人跑的吗!
她咬咬牙,目光落在营地里的同学们身上,无论男女都默契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葛思宁没再说话。
她硬着头皮上,心想也不?指望拿冠军了,不?是最后一名?就好。
结果?第一位选手创造了空前的优势,第二位也拉开了不?远的距离,第三位却掉链子,跑着跑着接力棒掉了,导致第四位心态动摇,等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倒数第二了。
倒数第一那支队伍显然是有备而来,安排了一位飞毛腿跑最后一棒。
葛思宁为了不?垫底,把身体里最后一点?劲都跑光了,到终点?的时候她已经是两眼昏黑、头晕目眩,呕吐感抵达阈值。
一跃过那条白?线,她听到好几个?声音在喊。
“思宁!”
“葛思宁!”
她看见一截手臂横过来,显然是接她的。
她愣愣地偏头,入目先捕捉到江译白?的脸,瞳孔骤缩。
身体条件反射地向前倒,惊慌和疲惫上涌,如海水般漫过她的自控能力,让她彻底承受不?住,扶着那条手臂就哇地吐了出来。
张月在背后尖叫。
操场后面有一个?洗手池,江译白?和张月扛着她过去,葛思宁两条腿都软了。
她已经很难受了,但还?是忍不?住三步一回头。
张月受不?了了,手动掰过她的脑袋:“哎呀,好了,人徐之舟已经回去换衣服了,你就别再担心了!”
“……”
张月一边走一边说,“你也真是厉害,吐了我们理?科班的男神一身。人家好心来给你加油,你还?人家这么一个?大?礼。”
葛思宁:“……别说了。”
她又?不?是故意的。
她本来就难受,跑到最后本来就是要吐的,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江译白?,又?想到他对自己冲刺时的丑态一览无遗,一紧张,就忍不?住了,张口就来。
江译白?不?知道去哪要了个?杯子,给她接了杯水漱口。
葛思宁颤颤巍巍地接了,说:“…谢谢。”
张月说:“亲哥有什么好谢的。”
葛思宁含着水,疑惑抬头。
江译白?也说:“是啊,亲哥有什么好谢的。”
“……?”
葛思宁眨眨眼,看到他坦然的表情,突然就明白?了。
她也不?反驳,又?接了杯水,反反复复地漱口。
这场比赛结束就是午休了,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少,不?少住宿生都去外面吃饭,张月也不?例外。
她还?约了别的班的朋友,于是看着表和葛思宁说:“那你哥在这我就先走了,下午见哈。”
葛思宁嗯了一声,心里想的却是下午能不?能请假。
但是她们学校请假卡的很严,一定要家长亲自致电,无特殊情况还?得签同意书。
校运会请假不?参赛、偷懒的人很多,所以这几天?各班老师都不?太放人。
江译白?问她:“好点?了吗?”
葛思宁低落地应了一声,双手扶着水池边缘,在想有没有什么完美的借口。
殊不?知她这副样子落在江译白?眼里,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
他拍拍葛思宁的背,“怎么了?因?为跑了倒数第三,不?开心?”
“……没有。”
她已经尽力了,都快把胃跑出来了,没什么不?甘心的。
葛思宁低下头,洗了把脸,清醒多了。
她把刘海往上捋,感觉捋得比较好看了,才抬头问:“你怎么来了?”
江译白?信口胡诌:“跟葛朝越一起来的。”
他扭开那瓶脉动,对葛思宁撩上去又?耷拉下来的条形码刘海视而不?见。
“喝点?水吧,补充一下能量,待会带你去吃饭。”
“吃饭?和谁?”她声音里有着隐隐的期待。
“我,你,你哥,还?有你爸妈。”
他没说陈安远,因?为他刚才已经收到他和朋友一起吃食堂的信息了。
葛思宁顿时蔫了。
她丧得很明显,所以江译白?问:“怎么?不?想去?”
葛思宁摇头。
她本来以为只有葛朝越来了,她还?想让葛朝越帮她请假呢。
结果?现在王远意和葛天?舒都来了,她就没办法撒谎了。
于是她捂着胃说:“……嗯,感觉肚子很不?舒服。”
江译白?当即皱眉,“刚才怎么没说?别喝脉动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要不?要!”葛思宁拒绝,“要不?去校医室吧,我想躺一会儿。”
校运会期间的校医室肯定是开放的,校医不?敢缺勤。
见江译白?没说话,拿出手机好像准备打电话,葛思宁以为他不?同意,赶紧攥住他的手。
“真不?用?!”她就是装病想休息而已。
他们之间的身高差已经随着葛思宁的长大?而逐渐缩小,但是此时此刻,葛思宁还?是下意识地踮了一下脚。
江译白?保持着抬头的姿势,垂眸看她。
葛思宁一愣。
她莽撞的举动让他们的距离骤然缩短,几乎要碰在一起的衣服和交握的双手使他们一下子跌入亲密无间的状态里,这使葛思宁始料未及的同时,也令她的心头生出一股带着战栗感的陌生。
晴朗天?气的光线下,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她能够清楚地看见他的每一寸肌肤,包括琥珀般的瞳色、并不?纤长却浓密的睫毛、细小的毛孔、以及淡粉的唇色。
她的视线顺着风拂过的轨迹迁徙,一阵清凉的爽意掀过她的后背的同时,也卷走了她的心跳。
树影在他们脚下晃动,遮盖住灿烂阳光。
葛思宁的世?界失声了。
他已经接通的电话传来叫嚷,对方?反复确认他是不?是信号不?好,最后没耐心地挂了。
嘟嘟嘟。
命运将她的手拉到了江译白?的手腕上,告诉她,你看,你牵住了他。
忙音却将葛思宁拉回当下。
她听见十五岁的葛思宁在低语,她说。
你越线了。
快回去吧。
葛思宁顿时醒神,仿佛触电般甩开了他的手。
可他的脉搏在她的指腹下跳动的节奏依旧十分清晰。
她突然紧张起来,不?知道江译白?现在的心情是如何。
江译白?的脸上只写着意外两个?字。
他晃了晃手机:“还?是很难受?既然你不?想去吃饭就不?去了,我跟你哥说一声而已。”
葛思宁盯着他的眼睛,企图寻找到一些别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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