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金鱼by扯梨子
扯梨子  发于:2025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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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过完了,葛思宁要去上大学了。
江译白:“去了学校可以再看看别的男生,嗯,你懂吧,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葛思宁乖巧点头:“好的。”
江译白以为她懂了,后来才发现,她懂得有点过了。
接装醉的人回家,江译白看到她手机里和男同学的信息:我是有喜欢的人了,但是我还是会认真考虑你的表白。
男同学回复:额,你喜欢的人不介意吗?
葛思宁:他让我别在一颗树上吊死。
这句话的意思难道不是,可以吊很多棵树?
阅读指南:
1.成年前是女主单箭头/表白在成年后
2.成长线大于爱情线
内容标签: 都市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甜文 校园
主角江译白视角葛思宁
一句话简介:哥妹文学/老房子着火
立意:可以是不完美的

九岁那年,葛思宁上三年级,开始学习如何写作文。
她在语文这个学科上没什么天赋,共情能力也不太好,经常和课本里老师说得潸然泪下的文章大眼瞪小眼。
班主任不止一次和她爸爸反映过这个问题了。
上了三年级以后,葛思宁的语言组织能力败露无疑,写的作文经常被老师画红线、打问号,问她这句话和上一段有什么关联。
最过分的一次,语文老师给的评语是:这是你做梦写的梦话吗?
对此,爸爸的对策是,给葛思宁买一个日记本。
从记录自己的日常开始,慢慢培养起语言能力。
葛思宁写了大概有两年。
五年级,班上开始出现言情小说,女孩们早熟地开始追星、讨论自己的理想型,并且自以为瞒天过海地改变自己的外表,但不限于买各种发饰、套荧光色的鞋带、在老师看不见的地方偷偷解下红领巾。
好朋友问葛思宁,你想过你以后的男朋友会是什么类型的吗?
葛思宁说不知道。
晚上回到家写完作业,她把这个对话写进日记本里。
20xx年x月x日
[……我想要的男朋友……]
一个人的时候,葛思宁才能够静下心来思考问题。
她慢吞吞地想了很久,视线从墙壁贴着的exo海报转移到桌子上的tfboys小卡上。
在行星饭大战四叶草的那个年代,她就是如此花心地喜欢着每一个好看的男人,从而游离在战争边缘,哪里战火纷飞,就在哪里撤退——班上女生讨论谁,她就附和谁,从不明显表露喜恶。
以至于同学们总是说她无欲无求,予取予求。
想到这个日记本会不定时被家长抽查,葛思宁虚伪地写。
[我希望他是个普通人,不需要很帅,不需要很有钱,但是要有上进心。要像爸爸对妈妈那样好,也要像哥哥那样……额,还是不要像哥哥了,非要像的话就像他的成绩吧,其他就算了。]
[总之,我希望他体贴、温柔、善解人意,还能一直喜欢我。]
十五岁的夏天和二十岁的夏天一样热。
初三这一年,葛思宁既不喜欢exo,也不喜欢tf家族了。
她开始疯狂地迷恋男男小说。
也不知道谁开的头,谁搞来的盗版书,总之传阅开来以后,班上几乎一半的女生都陷入了疯狂,经常在阅读的时候发出不同于以往的魔性笑声,一改从前浏览言情小说时情窦初开的羞涩。
这个潘多拉魔盒般的题材仿佛一把解放天性的钥匙,解开了少女们在烦闷求学的长河里不得疏解的内心,以及被家长避如蛇蝎的青春期情感需求。
有比较大胆放肆的,甚至会开始yy班上的一些男生,通过他们口无遮拦的语言和兄友弟恭的行为来进行同人创作——当然,都是挑长得还不错的,最好还是成绩好的。
学校是小型社会,班级则是微型巢穴,稍有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班主任的眼睛,更遑论对方已经私底下侦查班上这股奇异的风气,和少女们诡异的笑容很久了。
枪打出头鸟,葛思宁就是那只出头鸟。
得益于她爸小时候给她打的地基,她升上初中以后语文成绩得到了质的提升,尤其是作文,每逢月考必会被科组长打印出来在各班传阅,她也由此成为了语文老师心尖上的命根子。
语感有了,成就感也有了,这门科目对于葛思宁来说可谓不费吹灰之力。
于是她开始骄傲了,开始躁动了,开始假装听课做笔记,实则在进行个人创作了。
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或许就是你在干坏事,结果课桌上方出现一只手。
她绣蕾丝边、贴浮雕贴纸的漂亮笔记本不是第一次被拿走了,只是传阅对象从同学变成了老师,最后被沉寂于她妈的爱马仕里。
——任何事情只要涉及到她妈,她就吃不了兜着走。
中考完的那个暑假,一代文豪就此陨落。
葛思宁的高中录取通知书还没下来之前,她一直被关在家里。
等到确认考上了重点以后,她妈才给了她爸“口谕”,大赦葛思宁。
葛思宁却开始闹情绪。
葛天舒女士一点也不惯着她,见她有台阶不下,直接带着丈夫和儿子出门旅游,还疯狂地在家庭群里发出行照片,并艾特葛思宁:偶遇你最喜欢的明星在这边开演唱会[耶]。
葛思宁装死,每天躺在床上流泪,短短四十八小时在日记本里写了十页关于原生家庭的伤痛。
大家长不在,她放肆熬夜,捱了个通宵,最后被楼下的人声吵醒。
“第一次来,也不知道叔叔阿姨喜欢什么,就拿了一点水果,是我从老家拿过来的特产,不嫌弃的话请收下。”
“哎呀,芒果啊,正好我们家里人都喜欢吃。你有心了,朝越去去去,切两个给你爸尝尝。”
“叔叔阿姨不嫌弃就好。”
“怎么会嫌弃?你来就来了,还带东西,我们高兴还来不及。”
葛思宁用枕头蒙住头,眼睛困得跟用胶水黏起来了一样,头也痛得快要裂开,但是脑子却在慢慢开机。
应该是来客人了。
她还在生父母的气,很难不迁怒他们的朋友。
于是在心里大骂了一声“操”,并且在葛朝越在厨房里发出乒铃乓啷的声音的时候,尖叫了几秒。
他们家住的复式有些年头了,隔音做的一般,葛思宁保证她的这声尖叫能够让楼下所有人听见。
当然,她也克制了一下。
毕竟她还是很害怕她妈揍她的。
所以当楼下一瞬间陷入安静的时候,葛思宁紧张地坐了起来。
她贴着门听,越听越害怕,扭开门锁,偷偷打开一条缝。
偏离楼梯的客厅隐约传来动静,她伸长了脖子,确认他们只是挪了地方,而不是被自己的尖叫所震慑,才憋着一股气重新钻回被子里。
水果刀预判错了位置,不过还是切到了果肉上。
葛朝越没忍住尝了一块,夸道:“你这芒果真不错,肉多核薄,我才削了两个就装满一个碗了。”
江译白笑了一声,表情略带得意:“那是。也不看我都坐火车了,还扛一箱回学校。如果不好吃,哪里用得着费这劲?”
“嘁。”葛朝越最看不惯他这幅嘚瑟劲,洗完刀和手,就要端出去。
江译白卡住他,“诶。”
“怎么?”
好友脸色古怪地看了眼天花板。
葛朝越会心一笑,眼神挑衅:“干嘛,想打退堂鼓啊?我告诉你,没门。”
“来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了,我们家这位可是只小怪兽,吐火打雷都不在话下。不然我妈也不可能开这么高的工资。”
他边说边走,江译白跟在他身后。
客厅没人。大概是觉得天气好,葛家父母一个站在院子里一个坐在亭下,隔着落地窗看见他两过来,王远意朝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出来。
葛朝越点点头。
他在客厅里找水果专用的小叉子,一边翻箱倒柜,一边不忘恐吓江译白。
他嗓门洪亮,楼上听得到。
“这小丫头一天到晚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爸好不容易说服了我妈给她买手机,结果她天天在网上看这些东西……之前邻居还夸她写的诗好呢,劝我父母以后让她读文科……这件事情一出来,我看学文只会害了她……”
那道陌生的声音含笑,“有这么严重?”
“超级——严重。”
“你都不知道我那天爸妈从学校回来是什么脸色,就像两朵能拧出墨汁的乌云。”
门锁开了。
葛朝越在拆塑料叉子的包装袋,嘴巴里滔滔不绝:“她们班主任都懒得说了,直接把那小鬼写的‘世界名著’拿给家长看,我后来也看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知道哥在大学里面是多么云淡风轻的一个人,然而在我妹的这些文字里,我就像从来没读过书的乡巴佬一样,突然就不识字了……”
噔噔噔——
他话茬突然停了。
江译白听得正起劲呢,葛朝越突然不说了,他头微抬,问了句:“怎么了?”
葛朝越往后抬抬下巴,一脸轻蔑和调侃,“怪兽来了。”
江译白扭头的瞬间,被突然出现在楼梯口并且下一秒就扑过来的红眼少女吓了一跳的同时,耳膜还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葛!朝!越!”
“你想干嘛?啊——”
葛思宁上来就想掐死他。
而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她推翻了葛朝越。坐在他肚子上,双手紧紧地拧着他的脖子。
她光顾着“修理”大嘴巴哥哥,完全无暇理会旁边素未谋面的年轻男人,也没有一点好奇对方身份的意思,只专注地要置这个揭自己短且添油加醋的手足于死地。
然而只要细看,就会发现她整个人都在抖。
葛思宁不是不在意。
她只是觉得在意没用。
她的脸在她还没出现之前,就已经被葛朝越丢完了。
“诶诶诶——”
那人急得直叫,葛朝越被她掐得咳嗽,脸都憋红了。
外面的父母看见动静,连忙跑进来。
“葛思宁!”
妈妈的一声怒吼和爸爸的桎梏,让愤怒的少女停下了动作。
“你干什么!”
一把两人分开,葛天舒就狠狠地推了葛思宁一下。
她早就不爽葛思宁很久了,新账旧账一起发作。
“你哥哥做了什么事情惹你这么生气!?家里还有客人在,你都敢做这种事,我看现在这个家是让你做主了!”
葛朝越被松开,倒在地上,江译白皱着眉伸手拉了他一把。
“没事吧?”
“……没事……咳咳……咳咳咳咳……”
江译白拍拍他背,“你说你也真是的,一个小孩也能把你弄成这样。”
葛朝越两眼发黑,“你真是闲着说话不腰疼,她这是突袭,而且还下死手,我怎么来得及反应?”
江译白懒得说了,安抚好葛朝越的呼吸,整个客厅里回荡着葛天舒和王远意训斥的声音。
葛思宁是气急了跑下来了,头发乱得像个鸡窝,鞋也没穿。
睡裙下,两节结实的小腿紧绷着站立。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从脸上滚下来,脑门上就写着四个大字,我不服气。
葛朝越摇摇头,摸着自己被掐得还有一圈指痕的脖子,用不大不小正正好能被葛思宁听到的声音说:“家门不幸哦。”
葛思宁一点就着,又想冲过来打他。
一直沉默的王远意这时也火了,吼了一声:“你给我站好!”
葛天舒已经去找鸡毛掸子了。
切好的芒果已经开始微微氧化,不吃白不吃,葛朝越分给江译白一个叉子。
江译白犹豫地问:“你不帮帮她?”
“我就是帮她太多次了,才沦落到这个下场。”说罢,葛朝越又咳嗽了一声,“你看她在我爸妈面前跟鹌鹑似的,别说动手了,她敢动嘴么?”
“她也就敢欺负我了。”
闻言,江译白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毕竟是葛家的家事。
他们说的这些话,葛思宁全部都听得见。
十五岁的大脑尚未发育完全,能用的地方还没有一截小拇指大,其余的部分都被情绪占据。
葛天舒紧紧地攥着鸡毛掸子问她知道错没有。
葛思宁牙都咬碎了,紧抿着唇,无声地哭泣。
远远地,她瞪着那个让她丢脸丢到家、还有心情吃芒果的罪魁祸首。
像是想用眼神,将葛朝越杀穿。
她很刻意地在忽略哥哥旁边的那个人。
——只要没看清这个人的脸,他们就不算认识。
如果还有下次见面,她还可以装作没见过他,装作他不知道自己被老师没收同人文的事迹,立一下文艺小妞的人设。
少女如此自欺欺人着。
可年少琐事总是尽不如人意。
江译白黑白分明的瞳仁,穿越她爸宽阔的背脊,跨过她妈瘦削的肩膀,射透沙发、柜子、盆栽、花瓶,还是和她的泪眼对视上了。
所有的故事,都从那一天开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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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8.18
又见面了,好快哟ouo
这次写长篇,大概20w左右。
其实还没想好写什么,但是闭上眼思宁就闹着要出来。
她是个有很多缺点的小女孩,会和我以往的女主不太一样,除了“作”或许还会多一点“恶”,会不那么讨人喜欢,会不被理解。
但是我觉得她依旧很有魅力,所以希望大家能喜欢她(笑)算是写在前面的一个初衷吧^.^
2025.9.29
遗憾告知各位连载期入坑读者,此文50w可能都写不完了。

第2章 十五岁的夏天,葛思宁感……
十五岁的夏天,葛思宁感觉自己像在荒野里奔跑的一头野猪。
之所以在荒野,是因为她的心灵世界里空无一人。
至于野猪,则是哥哥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所给予的评价。
她正在发育,在饮食上除了填饱肚子,不作他想。体重管理这个概念还没有植入她的认知,也可以说她不在意。
且高强度创作和学习已经挤满了她的生活,对于作家来说,外表是不值一提的。她坚信才华可以美化一切。
所以,那时候站在江译白面前的她,虽然不至于肥胖,但是臃肿。因为连续的熬夜和激素原因,脸上还堆着几颗即将成熟的痘痘,分布在没有刘海遮挡的两颊上。再往上一点,还能找到几点黯淡的雀斑。
如果换个情景,她在别的地方、别的时间碰到他,葛思宁一定不会自卑。
但此时,她刚在小说“事业”上遭遇打击,产生了自我怀疑的同时,还被父母耳提面命地责骂了一通。
他扶了她哥哥一把,葛思宁猜测他应该是葛朝越的朋友。
丢脸透顶。
她哭红的脸掩盖住了心里浮动的浪潮,她以为是这阵悸动是落日时的潮汐,然而过了很久以后,葛思宁才明白,是月出的征兆。
当时是怎么收场的呢?
没有人理她。
葛天舒没有真的打她,王远意也没有再说重话。
她不知道是因为有客人来了,还是因为她的倔强打败了父母。
那天晚上葛朝越上来叫她吃饭,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流汗,她以为她的倔强还可以打败任何一个家人。
门外传来一声高高的叹息,葛朝越无奈地说:“唉,算了,她饿了就会想通了。”
他在跟谁说话?
葛思宁心里一跳,很快听到那道陌生的声音。
“小孩子闹脾气,你要多顺着她点。再给她几个台阶下。”
“我还要怎么顺着她?你但凡在我家住上一段时间,就会知道我有多宠这个死小鬼,我都快给她当孙子了……”
那人声音含笑,“我不信。”
葛朝越气急,总不能自证,毕竟今天葛思宁真的有点把他惹毛了。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伤心妹妹下这么狠的手。
楼道里,交谈声远去,葛思宁的汗滴进眼眶里,辣辣的。
她心想,什么叫饿了就会想通了?她又不是饭桶!
还有,什么叫‘小孩子’?
她的愤怒在他们眼里看来,原来只是闹脾气而已?
根本没有人懂她!
她好孤独。
那天她什么也没吃,竟然也不觉得饿。可能是气饱了。
不过睡到半夜,又灰溜溜地跑下去找东西吃。
看到电视在发光,她吓了一跳,跟坐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江译白打了个照面。
他在这里留宿了。
葛思宁的第一反应是这个。
她哥的好朋友不少,也经常往家里带,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情。
是她心情敏感,又正值脆弱时刻。
在陌生人面前丢了面子,想要缓解尴尬要么就找回场子,要么就只能忽视他的存在。
葛思宁想假装没看见的,但是江译白说话了。
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她的出现,反而主动和她解释为什么这么晚了,他还会出现在这里:“我和你哥在看球赛。吵到你了?”
“……没有。”
葛思宁抓着扶手,想往饭厅走。
她心里期待着家人会给她留菜,结果还没走下最后一节阶梯,葛朝越就端着盛着泡面的小锅,嘶哈嘶哈说着烫烫烫地经过她。
锅放在茶几上,他又折回来拿碗筷。
完全把葛思宁当透明人。
葛思宁眼眶一红,在纠结是自己去煮一包泡面还是直接回房间,而纠结的标准是哪种做法会显得自己更有骨气,更能报复家人。
还没纠结出来,她的肚子就响了。
她脸上一热,选了回房间,但是江译白叫住了她。
“妹妹,过来过来。”
葛思宁回头,迁怒地想谁是你妹妹?但是真的回头和他对视以后,话又堵在喉口说不出来了。
因为江译白长得很像她以前喜欢的一个男明星。
她有点害羞,站着不肯动。
江译白见她沉默,张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心里是有点忐忑的,毕竟葛朝越说她是炮仗,一点就着。而且今天发生的事也让他目睹了葛思宁的威力。他害怕自己不小心踩到了葛思宁的尾巴,闹出什么动静,给葛天舒和王远意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好在僵持没多久,葛朝越就捧着碗回来了。
三个碗。
“愣着干什么?还要我请你啊?”他睨了一眼葛思宁,“筷子自己拿。”
葛思宁吸吸鼻子,哽意压在胸口,被饿意打败。
她去拿筷子的时候葛朝越偏头和江译白说,“就得这么治她。学着点,不然接下来有你好受的。”
江译白揽着他的肩膀看他分面,锅里明明有很多,但是葛朝越分得很吝啬。他撞了下葛朝越,故意问:“这么点你喂狗吗?”
“啧,你刚不是说你不饿吗。”
“那我都说我不饿了你还煮那么多?”
葛朝越还想说什么,葛思宁过来了,他立马闭嘴,换上一张冷脸:“待会你洗碗啊。”
葛思宁一言不发,见他们分完,直接把锅端走了,坐到沙发的另一端去吃。
江译白还想捞一点汤,见状,手愣在那里有点尴尬。
这对兄妹还真是。
吃完的时候球赛刚好结束,江译白睡葛朝越旁边的客房,在葛思宁对面。
他说完晚安就进去了,葛朝越也准备回房,结果衣服被人从后面扯住。
“干嘛?”他好没气,“再动手我真不客气了。”
葛思宁小声问:“他什么时候走?”
她还不知道爸妈的决定,葛朝越眼珠一转,想逗逗她:“不走啊。这个暑假一直住我们家。”
“为什么?他是谁啊?”
“妈在外面的私生子。”
葛思宁一巴掌打在他的胳膊上,葛朝越龇牙咧嘴地说:“大学室友!大学室友!行了没?我真服了……你手劲怎么这么大?”
葛思宁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葛朝越吃了一脸灰,喃喃道:“这狗脾气也不知道随谁……”
第二天起床吃早饭的时候,江译白果然在。
葛思宁是在二楼的落地窗上看见他的,他在帮她爸给院子里的花浇水。两个人站在一起相谈甚欢的样子。
没一会儿她妈的车就从门口出现了,江译白朝车挥挥手,示意再见。
扭过头,王远意不知道又在说什么,江译白静静地听着。
又过了一会儿,王远意先进去了,江译白留下来继续浇水。
葛思宁看着那人穿着一件白色短袖站在曦光下,突然想,他如果是爱豆的话,把这一幕做成小卡应该很贵。
日光炫目,他不知道是单纯想抬头还是有所感应,突然扭头往她所在的方位看了一眼。
其实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窗棂,看不见室内。
只是葛思宁欲盖弥彰,突然刷地拉上了窗帘。
江译白愣了愣,唇角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来。
葛朝越睡到中午才起来,他看见江译白坐在客厅和他爸下棋,经过冰箱拿了瓶冰可乐,顺便过去观战。
他问:“葛思宁呢?”
“楼上。”
“不是说上课?”
江译白看了他一眼,是种暗示。
王远意开口:“昨天闹了一场,她估计没心思学习。先让她玩几天吧。”
葛朝越冷笑:“玩着玩着暑假就过去了。”
不上课,江译白在家里也没事做,葛朝越带他出门打篮球。
投篮的时候,葛朝越说:“你要不争取一下,这两天开始上课?毕竟不上课你就没钱拿。”
江译白玩笑道:“那我陪陪你不也挺好?”
“你少恶心我。”葛朝越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其实我还不是怕葛思宁心情一直不好,一直不肯上课。到时候让你放暑假还大老远跑来这边,开学分币不赚地回去,我良心不安啊。”
江译白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对。
“那有什么办法?”
葛朝越叹气,“哄呗。”
还能有什么办法。
葛天舒不在家,葛思宁放肆地闹脾气,不肯下来吃饭。
王远意也顺着她,让阿姨端上去,吃完了还要阿姨端下来。
葛朝越看得龇牙咧嘴,跟江译白吐槽,“我小时候可不敢这样,我一顶嘴我爸就抽我。”
有时候他也会想王远意是不是重女轻男。
江译白没接话,在削芒果,切了满满一碗,还摆了盘,递给葛朝越。
葛朝越张嘴就吃。
江译白“嘶”了一声。
“拿上去给你妹。”
“操。我就说你无事献殷勤,原来殷勤不是献我的。”
江译白也不恼,“那你跟你爸妈说让我给你补课怎么样?大学课程按高中收费,怎么想都是你赚了。”
葛朝越:“滚滚滚,奸商。”
他才不干:“要送你自己送。那是你的摇钱树,又不是我的。”
一节课两小时,五百块。
如果不是葛朝越不会教人,他也想亲自上阵。
放暑假之前江译白就在找工作,葛朝越问了他一嘴,他欣然应允。不过他还是得回家一趟,处理点事。
江译白见他不肯帮,也没多说什么,端着盘子就上去了。
他站在葛思宁门前,敲了敲。
意外地,很快就开了。
但只有一条缝。
宽度刚刚好装下葛思宁的眼睛。
“芒果,”他说,“你昨天没吃到,要不要尝尝?很甜。”
说到昨天,葛思宁就好像被架在火上烤。
她犹豫了一会儿,是在想怎么反应才显得自己体面。思考了大约一分钟,她才伸手来接。
江译白递进去了,递的时候还调整了角度,没有要求她把门缝拉大点。
如果是葛朝越,肯定说她防人跟防贼一样了。
“你吃完了可以放在门口,我待会上来拿。”他如是说。
葛思宁端着盘子,悄悄从门缝里看他下楼。
傍晚他们要去游泳,葛朝越死活要抓她一起去。
葛思宁尖叫着说不去不去,“我又不会!”
“不会才更要学!”
一台电动车,葛朝越让她坐前面。
江译白坐在座椅上,听着两兄妹吵架。
“我都多大了我还坐前面!”
“没事的,你是小孩,你还怕丢脸啊?”
“我不要、不要!”
说到最后葛思宁都快哭了。
坐前面就算了,车还是江译白开,她接受不了自己蹲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胯.下,虽然这个男人看起来没什么异味,但她害怕被熟人撞见。
葛朝越拿她没办法,但家里也没有别的车了,这里到游泳馆的距离属于是开车不远,走路不近。
总不能两公里的路还要开汽车去吧?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说服葛思宁,结果江译白拉了拉她的手指,温柔道:“上车。”
葛思宁看他。
许是有泡面和芒果的基础在,她对他产生了一丝信任,坐上了后座。
葛朝越头痛:“哥们,你不会想让我坐前面吧?”
江译白踢开脚踏,钥匙一扭,直接开走了。
“你跑步吧。”他说。
后面传来一声带着回响的国粹,有几个路过的人诧异回头,葛思宁收回视线,心情突然就好起来了。
看她哥吃瘪是她的娱乐之一。
夏季天黑得晚,傍晚的风依旧裹挟着燥热,去游泳馆的路上有一个陡坡,江译白对她说:“坐的稳吗?不行就抓我的衣服。”
葛思宁心想,那不就是他的腰?
她不敢。
她摇摇头,发丝荡过他的短袖,轻轻的,没有重量。手抓住后座座椅的底部,指甲都快抠进去了。
江译白坐在前面,没有感觉到她的抓力,不知道怎么就笑了一声。
葛思宁恼羞成怒,他却说:“是不是因为还不熟?”
她没听懂,“嗯?”
江译白却没再重复了。
“我教你游泳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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