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手轻脚地推门出去。
念在他?不?舒服的份上,她大发慈悲地问:“在哪个门?”
“西门。”
葛思宁骑小电驴来的,一出来就看到路边停靠着的熟悉的车牌。她停好小电驴,没立刻过去,走到便利店买了一瓶矿泉水,想了想,又买了瓶漱口?水。
买单的时候她问店员隔壁药店有没有醒酒药,店员说有,葛思宁又拿了条蓝色的荷氏一起结账。
提着两个塑料袋去拉副驾驶的门,空空如也。
拉开后座才看到人,葛思宁挤进来,开口?就是一句:“大哥,你睡车里还不?落锁,你不?怕被人抢劫啊?”
江译白已经睡着了。
听见?声音,他?艰难地睁开眼,率先看到的是葛思宁递来的水,扭开了瓶盖递到他?嘴边。
他?说了句谢谢,喝了一口?,来不?及惊喜,呕吐感就从胃部?涌上来。
他?猛地下车,扶着路边的树,对着垃圾桶开始吐。
葛思宁原本坐在车上隔着玻璃看他?,总觉得?现在下车像是在看他?笑话,但是看到江译白一向平直的背脊因为呕吐而痉挛起伏,她又于心不?忍,皱着眉走过去,拍他?的背帮他?顺气。
她想起小时候王远意经常对葛天舒说的那句话,没想到现在竟然会?从她嘴里脱口?,说给另一个人。
“让你喝这么多。”
“你要钱不?要命了是不?是?”
江译白听得?到。
胃里翻江倒海,脑袋也跟着隐隐作痛。
感觉整个人都要吐空了,他?还有心情想,自己现在该有多狼狈。
他?弯着腰,低垂的视线里看到葛思宁的毛绒拖鞋。
胖嘟嘟的两个小猪头。
乍暖还寒的春夜,他?被风吹得?瑟瑟发抖,像一只流浪狗。
她一边问他?是不?是不?要命了,一边摸他?的背。
江译白突然搞不?清楚是谁更口?是心非一点。
但他?知道,这次是他?先冲葛思宁摇尾巴的。
葛思宁见?他?吐得?差不?多了,递来的漱口?水,贴心地替他?扭开以后还说了句:“还好我有先见?之明。”
他?在电话里声音萎靡成那样,葛思宁就猜到他?的喝多了应该不?是多了那么简单。
还能接电话就说明没到洗胃的地步,但是肯定要吐。
江译白这次没说谢谢,直接接过来往嘴里灌。
葛思宁碰到他?的手,发现他?体?温凉得?可怕,问他?要了车钥匙,上车开暖气。
他?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葛思宁问了句:“漱口?水呢?你用?完了还是丢了?”
“用?完了。”
“那么大一瓶你全用?完了?”她睁大眼,“你回?酒店刷牙不?好吗。”
“受不?了那股味道。”
“受不?了你还喝。”
葛思宁明白这些都是身不?由己的事,所以说完这句,没再给他?接话的机会?,剥开一颗薄荷糖递过去:“含着。”
江译白没动。
葛思宁歪下头,“你讨厌薄荷糖?那没办法,这个醒神,而且味道冲点你含着也好受一点。”
他?嗯了一声,接过来,丢进嘴里。
“让你见?笑了。”
“我又没笑。”
车厢里只有暖风输送时轻轻的呼呼声,他?们各坐一侧,侧脸映在各自的车窗上。外?面枝叶飘摇,某个瞬间,他?们的视线撞到一起。
江译白嘴里像是含了一块冰。
他?清了清喉咙,问:“你待会?怎么回?去?”
葛思宁的手放在外?套口?袋里,身份证的轮廓硌着她的手,卡面都已经被手心的温度煨暖了。
“你管我。”她反问,“你呢?今晚在哪里下榻?总不?能真的睡在车里吧。”
江译白嗯了一声。
“我先送你回?去。”
葛思宁眯了眯眼:“门禁时间已经到了。”
“你们宿管认识我。”
“又想冒充我家长?”
“总不?能让你无?家可归。”
葛思宁气笑了,“我真是白跑这一趟。”
有的事情他?们心照不?宣。
江译白也知道她在气什?么。
只是现在这个节点不?对,不?太适合说重要的话。
——他?这么说服自己。
可是心声阵阵,在胸腔里回?响。
薄荷糖化掉了。
他?抬眼的那个瞬间,葛思宁倾身压了过来。
膝盖碾过大腿,他?喘了一声,被葛思宁伸手捂住嘴:“你真是……”
“什?么?”
近在咫尺的呼吸全是薄荷的味道。
葛思宁摸到他?的手指,往下滑,从袖口?摸进去,不?知道在找什?么。
也或许,只是单纯想占他?便宜。
他?们都心知肚明现在这个距离不?对,氛围不?对,这个夜晚发生的任何一件事都不?符合他?们认知里的“结束”。
误会?从未消解,确认的话也尚未告知双方,可还好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默契。
方才车顶那盏暖黄的灯落在她黑润的眼珠里像一颗星星。
可此刻她埋头弯腰,匿去眼中的光芒,只为看清楚他?的思绪。
江译白看着她的瞳仁,膝盖动了动,将她整个人往上颠。
葛思宁彻底坐在他?腿上,并顺势勾住他?的脖子。
“坏人。”她说,“为什?么总是我主动?”
他?看着她逐渐靠近的嘴唇,喉结滚了滚,轻声回?答:“因为你比我勇敢。”
葛思宁笑了一声,泄愤似的掐住他?的脖子。
“我准备亲你了。你敢躲试试。”
她如此记仇,俨然忘了自己做过的混账事。
他?捏着她的软软的手腕,摸到她的脉搏,语气晦暗不?明:“我不?是江望,我不?躲。”
“我任亲。”
这三个字落入耳中的那一刹那,葛思宁脑袋里传来烟花升空的声音。
她想也不?想,张嘴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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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让我们恭喜这对旧人[三花猫头][三花猫头]
下章没有车车,我知道你们很急但是先别急[玫瑰]
[xixi]:我草,你哥谈恋爱了?谈了个猛女?
[xixi]:看这给?咬的,我们小群里?的人全在讨论。你知不知道什么内幕?快说快说快说!!!
葛思宁点?开图片一看。
江译白还?是昨天那套衣服,但是里?面的衬衫换掉了。他站在讲台上正在张嘴解释着什么, 目光落在黑板上。远距离的拍摄画质模糊, 但他的五官轮廓依旧清晰, 唇上那个鲜红的齿痕和他清冷的气质格格不入,令人难以忽略。
葛思宁边看信息边摸自己的唇角。
她倒是没被咬,她只是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葛思宁看着“猛女”两个字,没回复队友的问题,但是让她多拍两张照片给?自己。
[xixi]:?
[40]:没见过他吃瘪, 想收集点?黑历史。
[xixi]:……亲妹。
葛思宁现在已经?对这两个字免疫了, 甚至还?有?点?窃喜。
是啊, 亲妹,可以亲的妹妹。
她下节没课, 找了个地方学习。
江译白已经?提前说过自己中午没空, 让她按时去?吃饭了, 但是葛思宁只就近买了个三明治果腹, 然后?一头扎进英语单词里?。
她才过了四级,现在在备战六级。虽然有?底子在,但葛思宁想一次过的同?时还?能考个好看点?的分数,免得到时候还?要刷分。
不过今天她引以为傲的专注力显然有?些下降, 学着学着总是忍不住打开xixi发给?她的照片看。
放大再放大,明明这张脸过去?已经?看过无数遍了,可葛思宁就是没办法免疫。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应该像痴女,可是没办法,真?没办法, 她已经?不是暗恋成?真?那么简单了,她现在是欲.火.焚身。
昨晚发生?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亲到一半,江译白捏着她的后?颈把她提开了一点?。
葛思宁舒服晕了,眼睛睁开一条缝迷迷糊糊地望着他,不过两秒,就想靠蛮力挣脱束缚,再度压上去?。
江译白使了点?劲,让她坐好。
“……干嘛?”
他摸了摸她的后?颈皮肤,动作温柔,但是脸色细看不太美妙。
“葛思宁,谁教你伸舌头的?”
这个问题一出?来,她整个人抖了一下,清醒了。
……太得意忘形,以至于暴露本性。
葛思宁咽了口口水,心想,她总不能告诉江译白,自己还?没成?年就熟读各类“参考文献”,且运用影片辅佐,并将其视为幻想对象,在脑子里?实操了千千万万次吧。
她不说话,江译白眼神?暗下来。
手从她的后?颈蹭到侧脸,手指刮了刮她的耳朵,问:“和谁练习过?”
葛思宁受不了他这种声音和语气,感觉稍有?不慎就要被勾出?实话。
她趴在他身上大声说:“没有?!”
唯一的一次,也?是和他。
葛思宁心里?不禁抱怨起那个装醉的晚上。
那天还?是她的生?日呢,虽然他最后?还?是把护膝送给?了她,但是她真?正想要的礼物却落了空。
想到这里?,葛思宁想趁这次机会千倍百倍地讨回来。
她扑上来,像不知餍足的小兽。
江译白躲了两下,骗她说:“思宁,我没有?什么特殊情结。只是单纯好奇而已。谈恋爱最基本的要求是坦诚,对不对?”
“……”
葛思宁根本不想听这些邪门歪理,免得被他带到沟里?。
再一次被他躲开,葛思宁真?的很?想发火说以后?都不亲了!
……可她没骨气。
她问了一个自己一直不敢问的问题。
“那你呢?你和谁接过吻?”
“嗯……”
江译白在很?认真?地回忆,葛思宁的心都提起来了,她发现她在乎的根本不是数量问题,而是存在问题。
但凡他亲过别人,无论是在认识她之前,还?是认识她之后?,葛思宁都会感到非常非常难过。
结果江译白反问她:“被亲过嘴角算吗?”
葛思宁愣了一下:“什么?”
“你忘记了?”他牵着她的手去?摸自己的唇瓣,“你现在咬的地方,你之前亲过。”
她脸一下红了,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心虚。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还?有?十几?次。”他说,“不过这十几?次都发生?在半小时前。”
葛思宁瞪了他一眼,忍不住高兴的同?时又觉得不够:“你嫌我烦?”
他笑了,扣着她的脑袋,“我倒希望能再多几次。”
湿润的唇瓣又碰到了一起,葛思宁黏黏糊糊地问:“……只想多‘几?次’?”
“几百次,可以吗?”
她弯唇,揪着他的领口,闭上眼睛:“那可能不太行。”
葛思宁感觉自己要幸福晕了。
但是也?有?一点?不满足。
她下意识地往他身上蹭,一如过去?无数次在床上通过衣物和被子的摩擦来取.悦自己一样。
可江译白太老实了。
他的手始终乖巧地停留在安全区,唯一一次越界,还?是她差点?从他腿上滑下去?,他伸手接了一下。
“……”
葛思宁看着真?题上密密麻麻的英语单词,总觉得有?哪里?不够。
她过去?的目标就是和他在一起,但不代表没想过别的事,只是理想太遥远,所以暂时搁置了而已。
现在这个目标实现了,那别的事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
她希望越快越好,因为她已经?等了很?久了。
不过江译白完全不知情。
而且看反应……葛思宁咬着笔头,她觉得他貌似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学姐们曾经?说过的:“确认关系没多久就骗你上床的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葛思宁更苦恼了,如果想做这件事的人是女人,是她自己呢?也?不可以吗?江译白会觉得她不是好东西吗?
她没看到有?人进来,直到口中已经?被咬出?牙印的笔头被人抽走才反应过来。
江译白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摊了一桌子的学习资料,不禁挑眉:“这对你来说应该不算难吧?怎么烦成?这样?”
在窗外就看到葛思宁皱成?小苦瓜的脸了,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葛思宁惊讶地问:“你结束了?”
江译白更惊讶:“已经?下午四点?了。”
她看了下时间?,发现还?真?是。
收拾东西跟他去?吃饭,葛思宁发现自己今天只做了两套卷子,背了五十个生?词。这真?是她学习效率最差的一次。
江译白也?觉得她今天有?点?心不在焉,于是问她是不是昨晚没睡够。
葛思宁想到这更失望了,叹了口气,摇摇头。
她出?来的时候虽然带了身份证,但不是为了方便开房的。她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过来,想的是霸王硬上弓。
结果如此顺利,反倒措手不及。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说出?来听听?”
她肩膀一哆嗦,“不行。”
江译白也?不勉强她。
趁着红灯,他凑过来。
“那亲一下?”
葛思宁抵挡不住诱惑,亲了一大口。
绿灯的时候看着他脸上的口水,没忍住问:“你今天去?开会的时候,嘴巴……没被人说么?”
“略微听到一些。”
“那你怎么回答?”
“不需要回答。”江译白淡淡道,“人之常情。”
葛思宁还?以为他会找一些体面的借口呢。
结果他肯本不避讳。
不过她还?是反思起自己的冲动。
江译白问她:“你舍友有?问你昨晚去?了哪里?么?”
葛思宁摇头,“没有?。”
想了想,她又补充,“不过我经?常和队里?的人出?去?吃宵夜,所以她们已经?习惯我晚归了……”
江译白看过来,葛思宁心里?一咯噔,突然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
啊,谈恋爱真?是令人降智。
感觉再这样下去?,都不用江译白问,她自己就能把老底抖个干净。
葛思宁别过脸,不说话。
江译白见她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倒觉得有?点?可爱。
“年轻人有?夜生?活,能理解。”
“……嗯。”
“你们一般出?去?玩,都是女生??”
“偶尔也?会有?男生?。团建或者联谊……之类的。”
“和江望?”
“……”
江译白不依不饶,这个不想说,那他问另一个。
“那许巍呢?他一般用什么理由和你见面?”
“你问这个干嘛?”
“学习一下。”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江译白表情认真?:“一个已经?离开学校的毕业生?,到底该怎么和学校里?的学妹见面呢?我想学习。”
葛思宁:“他和你又不一样。他是本校的。”
江译白晃了晃自己的临时职工证:“四舍五入,我也?是。”
“……”
葛思宁不敢回答这些问题,主要是怕自己说漏嘴。
虽然她想让江译白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他,但不是现在。而且,她过去?确实有?点?用力过猛、自暴自弃了,稍有?不慎,就容易被定性为朝三暮四。
于是她选择保持沉默。
就这样开了一会儿,江译白突然靠边停车。
葛思宁心里?松了口气,以终于到了,可以下车了。
结果回头一看,江译白根本没解安全带。
他扶着方向盘,偏头凝视着她。那目光虎视眈眈,颇有?种她不从实招来就别想轻易溜走的严厉。
葛思宁咽了咽口水,主动卖乖,去?牵他的手。
“你干嘛审我……又是你说不在意的。”
“嗯。”他反手扣住她的手心,五指从指缝穿过,将相贴变成?十指相扣,“但我也?说过,前提是你得坦诚。”
葛思宁抿抿唇,被他抓得手有?点?疼,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他坦白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她可以说一万次我喜欢你,却也?明白那些小心机和手段上不得台面。
她始终不希望江译白觉得自己是个坏孩子。
但她不知道的是,江译白迫切的追问,并不是想要她承认什么。
“思宁,你想隐瞒的越多,我可幻想的空间?就越大。”
明明刚才还?很?锋利的一个人,现在却变得有?点?可怜。
他语气沉下去?,带点?委屈。
“我对他们的嫉妒也?就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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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陈晨:以后不用来了,吃那么多药还不如亲嘴管用
难以置信这样的词语会从他这么从容的人口中说出。
葛思宁有过一瞬的愣怔, 而后一颗心像短暂失灵的电路一样,熄灭后重新亮起来。
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手从他的掌心挣扎出来,用已经?温暖的肌肤去贴他的脸。
其实?尽管她幻想过无数次他们在一起的情景, 却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真的能?够捧起他的脸颊, 以这样的距离去看他的双眼?。那再无隐瞒的瞳孔, 熟悉却从未触碰过的眉眼?,她都希望能?拥有。
葛思宁想起自己?过去在日记里写过不止一句的,我不想他难过。
或许再真切一点、诚恳一点,她想表达的应该是,不愿他被这世上任何?事情所纷扰。
包括她自己?。
她轻轻的吻落在他的眼?皮上。
江译白的声音带点自嘲, 有些忐忑地问?她:“我这样说,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或者?很讨厌?你会不喜欢这样的我吗?”
葛思宁摇摇头。
她鼻腔涌上一阵酸意, 迫不得已吸了吸鼻子。
江译白问?她怎么哭了。
葛思宁说:“只是觉得我们走的路太远了。”
明明看似一直在对方身边,实?则绕了一个?又一个?圈, 把太多美好的时?光都错过。
江译白把她搂入怀中, 任由她软软的脸压在自己?的胸口。
有时?候他会错觉葛思宁一直都没有长?大, 她还?是那个?敏感?又倔强, 不善表达真心于是总在受伤的小女孩。有时?候她明明很努力,他也看见了她的努力,却仍和他人一样,怀疑过、动摇过、需要漫长?的流程去确认过。
他说:“思宁, 对不起。”
可是人总需要一点时?间去长?大,去学会如何?接纳自己?。
葛思宁需要这样的过程,他也是。
如果?说这四年是他们必须经?历的四年,江译白甘之?如饴。
一辈子这么长?,走过一些弯路又怎么样呢。
如果?在这条路上, 你看得见我,我也看得见你,那么彼此照亮的时?光也算共渡。
许巍再次打电话给葛思宁的时?候,葛思宁犹豫了一会儿才接。
自从简玲的新书计划发布以后,许巍就变得非常忙碌。据他所说每天平均能?收到上百份投稿,他们上一次联系还?停留在葛思宁投稿成功后发信息告知?他,许巍说好的他知?道?了,葛思宁想了想,没告诉他自己?换了个?新的邮箱发送。
尽管她清楚就算许巍知?道?这封投稿是来自葛思宁,他顶多也就是将她的信件编辑得整齐一些交付给主编,并不拥有决策权。但葛思宁还?是希望这件事情不要参杂任何?私情。关于简玲,关于书籍,关于文学,她希望越纯粹越好。
投稿成功后,葛思宁陷入一种微妙的期待当中。
许巍说过稿了会联系她,虽然过稿了并不代表能?够呈上最终荧幕,但只要一想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疑惑有机会让她喜欢的作者?看见,哪怕概率渺茫,她也仍坚信着那个?“有朝一日”。
他们这段时?间几乎没见过面,所以葛思宁接到电话,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稿件是否通过了。
许巍听出她声音里按耐不住的兴奋,他歉意一笑:“还?没有结果?,毕竟前不久才截止投稿。思宁,是我终于有空了,想问?你方便见一面吗?”
葛思宁站在宿舍阳台沉吟了许多秒,她眺望,看到窗外枯枝上新长?的绿芽,点点头:“方便的,我有时?间。”
天气逐渐暖和起来,学生不再挤在室内。
随着春暖花开,校园路上多了许多游客,是学校特地开放的观光权限。
许巍来到那家和葛思宁第一次见面的咖啡厅。
他们相遇的时?候是深秋,是落叶飞舞的时?节,四季更迭半载,窗外风景不似往年,人的心境也不似从前。
“我迟到了。”他坐下,歉意地笑笑,“抱歉。”
“没关系。”葛思宁摇摇头,“你又不是没等过我。”
“最近真的太忙了。”
他知?道?葛思宁对他的工作还?算感?兴趣,所以分享了很多近期发生的趣事。
其实?在葛思宁的认知?里,在出版社工作并不是什么美差,包括一些口无遮拦的老师也曾开玩笑地说过让他们别太理想主义,如果?真的想做出版这行,就不要考虑钱的问?题。
许巍之?所以会这么乐在其中,和他的家境离不开关系,其次就是热爱。
葛思宁真的很羡慕他的这种“忙碌”。
她很认真地听着,在这个?话题即将结束的时?候告诉许巍,自己?即将以一辩的身份代替生病的学姐去参加未名杯。
许巍惊喜地说:“那很好啊。”
“可这机会原本不属于我。”
他却不这样认为?,“说明他人眼?里看来,你和射中靶心的箭矢的差距仅在,谁拥有在弦上的机会。”
葛思宁倒是没想过“替补”能被说得这么唯美,她不禁一愣,咧唇一笑。
许巍说:“人生的机会很多,大胆尝试吧,失败也是经?历呢。”
葛思宁点点头,捧着杯子的双手被热咖啡沁得暖暖的。
许巍顺势说起他们这个?专业的一些“捷径”,比如什么国奖含金量高、什么比赛付出与回报成正比、什么证书对求职最有帮助。
京华是个?很好的平台,他希望葛思宁不要浪费。
“谢谢师兄,我会考虑的。”
许巍知?道?她始终在摇摆,不禁劝慰:“其实?,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做选择,或者?不知?道?该做什么选择的话,不妨把做决定的时?间延长?。”
葛思宁没听懂:“怎么延长??”
“京华每年都会有交换生名额。”许巍说,“思宁,如果?觉得现在的天地太小,不妨跳出去。给自己?一个?机会,去见众生,见天地,见过所有的繁华和质朴以后,再做决定。”
葛思宁承认自己?的心有那么一刻,为?这番话而动摇过。
只是意图开口之?际,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一眼?,望向窗外,江译白下了车,举着手机朝她招了招手。
许巍也看到了。
他是何?其聪明的人,之?前短暂一面,就已经?对江译白这个?人心有余悸。
许巍张张嘴:“思宁……”
“师兄。”葛思宁始终这样称呼他,她的指腹蹭着杯子上的雕花,其实?说不忐忑是假的,毕竟许巍算得上是她的贵人。可她做了决定就绝不会拖泥带水:“以前我总觉得自己?是个?很犹豫很纠结的人,所以做我的爱人需要拥有非常多的耐心和温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有人说要等我、会爱我的时?候,我总会觉得很难过。”
许巍定定地看着她,心下了然。
葛思宁垂眼?,微笑。
“现在我明白了,那是因为?,别人的爱和等待,我都不想要。”
她想要的无论是什么,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能?给而已。
她就是如此盲目,以至于遇上其他清醒的人时?,会产生淡淡的愧疚。
许巍苦笑:“可惜我所有的温柔加起来,都无法让你对我手下留情。”
他想起葛思宁曾经?因为?考虑江望的感?受,而不希望他到体育馆去接她的事情。
如今换了个?人,她的处理方式也不一样了。
葛思宁攥紧了衣袖,用他说过的话回答他:“是你告诉我,爱情是最无法周全?的事情。”
许巍点点头,“我接受这个?结果?。”
“但你能?告诉我,我输在哪里吗?”他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比江译白差。
如果?是时?间,那他也可以给葛思宁。三年,五年,都是很简单也很仓促的事。
葛思宁看向他:“那我可以先问?问?师兄为?什么喜欢我吗?”
放在过去,许巍能?说出十个?不重复的理由。
可这么久了,葛思宁从未问?过,他准备好的浪漫台词早就被他遗忘,只剩最本?能?的记忆。
他说,“因为?你是个?很好的人。”
“嗯。”葛思宁显然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答案。
她的目光移开,落在窗外耐心等待着的江译白身上。
遥遥相望,他不紧不慢地走来。
葛思宁说:“可‘很好的我’所有人都喜欢。我需要被爱的那部分‘很不好的我’,只有他一个?人看见了,并且喜欢着。”
江译白的手才摸到门把,葛思宁就出来了。
还?紧紧挽住他的手,大有一种催促他快走的样子。
他一边跟着她的脚步,一边看她红透的耳朵,不禁挑眉:“你跟他说什么了?脸红成这样?”
葛思宁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确实?有点烫。
但是她今天打了粉的,江译白不可能?看到她脸红了。
而且她是绝对不会告诉她,她在他情敌面前向他倾情告白这件事的。
“你少诈我。”
“我说真的。”他竟然弯腰咬了口她的耳朵,并点评,“熟透了。”
葛思宁短促的尖叫了一声,捂着耳朵往四周看了眼?。“到处都是人呢!”
江译白说:“是啊,你左后方还?有一对情侣在亲嘴。”
葛思宁飞速地往身后瞄了一眼?,他们是在亲嘴没错,但是也是为?了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