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金鱼by扯梨子
扯梨子  发于:2025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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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对葛天舒说:“阿姨,对不起?。”
葛天舒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林雪妈妈却怒了:“跟同学?也道个?歉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体谅人?”
林雪眼泪掉下来,朝着葛思宁弯腰,“……对不起?。”
葛思宁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支支吾吾几秒,回了句“没事”。
葛天舒笑出声来。
吴思看了葛天舒一眼,道,“那就这样吧,今天辛苦两位跑一趟了。”
林雪妈妈显然是晚上还有事,闻言立马站了起?来,葛天舒也站了起?来,不过她并没有走,而是送了一下她们。
等人走了,葛天舒和吴思说:“吴老?师,思宁考差了被安排到角落里?坐,我没异议。但是你知?道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现在已经生病了,万一病上加病就不好了。你看看能不能在班里?说一下,让同学?们进出的时候顺手关?下门?”
葛思宁眼皮一跳,攥住她:“妈,真的不用……”
葛天舒在家长面前装大度,等家长一走,却立马向责任方施压,真真是知?道怎样最节省精力,最快达到目的。
吴思沉吟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她答应了。
葛思宁读不懂她们之间的博弈,还以?为吴思是在卖葛天舒人情?,但她知?道如果班主任真的为了这件事而要求同学?出入关?门,那她绝对会被班上的人用唾沫淹死。
“谢谢吴老?师了。”葛天舒搂住躁动的葛思宁,“那我今晚先带思宁回去了,她不舒服,想必留在学?校学?习的效率也不高。”
“好的。”
葛天舒拍了拍葛思宁的肩膀,“去,回教?室拿书?包,我在停车场等你。”
葛思宁一万个?不情?愿,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和葛天舒说,毕竟葛天舒这样做是在为她解决问题。
她郁闷地走回教?室,结果在途径楼梯口的时候,听?到林雪在被她妈妈骂。
教?学?楼的灯都是手动的,她们站在暗处,葛思宁所站的角度只能看见墙上的两道影子。
林雪在哭。
她妈妈说:“我跟你说了我很?忙,我很?忙,你还给我惹事。早上出门之前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今晚上夜班吗?我临时请假过来你知?道妈要被扣多少钱?林雪啊林雪,你就不能懂点事吗?顺手的事你怎么就不能做一下呢?你在家不也挺勤奋的吗?非要闹到被请家长……让我丢脸……”
不知?为何,葛思宁听?到这番话,心里?一抽一抽地痛。尽管她不喜欢林雪。
十分钟之前,她还在想葛天舒凭什么揽责道歉。
但是现在,她莫名有点同情?林家母女。
有一种人就是这样,别人越是体面,就越显得她不体面。
这件事明明双方都有问题,可葛天舒太?落落大方,如果非要争论?对错,只会显得纠结的人咄咄逼人。她以?退为进隐去了葛思宁的那部分责任,那台面上只剩下林雪的不对,林母不得不让女儿?承担。
葛思宁不愿再停留,她小跑回教?室,火速收拾完东西离开,不管任何人的目光。
楼梯间里?,林母抱了抱林雪,小声道:“你以?后就不要招惹那个?同学?了,你没看到人家家里?人不好惹吗……”
露天停车场里?只有一辆车亮着灯,葛思宁把书?包丢到后面,拉开副驾驶进去,扣上安全带。
葛天舒收了手机,打着方向盘上路,开出一段才问:“你和那个?女生关?系不好啊?”
葛思宁靠着车窗,嗯了一声。
葛天舒也没问原因,“那你之前去的是谁的生日会?”
“你不认识,理科班的。”
“女生?”
“嗯。”
“好朋友?”
葛思宁想起?徐静,“算是吧。”
葛天舒借题发挥:“你看你还是和理科生比较玩得来,当初就应该听?我的,去学?数理化。说不定你在那边能吃得开,也就不会有今天这点破事了。”
“……”
葛思宁不知?道她这个?逻辑是如何自洽的,一个?人是否有人缘,是否合群,跟她学?什么有什么关?系?
她没回应,只说:“我累了,我睡一会儿?。”
其实葛思宁一点也不困,精神甚至有点亢奋,但她不想面对葛天舒,这个?不想和以?前不一样,以?前她是害怕自己落于?下风,现在是纯粹不想说话。她觉得尴尬。
自从知?道家里?的秘密后,葛思宁就无法用从前的心态去面对父母了。
她经常会有一种爸妈是陌生人的错觉,陌生到她做什么都需要仔细斟酌,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导致他们又变出一个?她无法接受的秘密来。
她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他们。
他们是怎样的人,对自己又有怎样的看法和期待,葛思宁都不知?道。
但她依旧顺从了他们的剧本,陪他们扮演着过去家庭关?系里?的固定角色。她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经历,模仿他们精湛的技巧,努力做回他们记忆里?的那个?女儿?。
比如葛思宁已经不好意思再让王远意用热水去热牛奶了,但是她依旧装作自己讨厌微波炉。因为她不希望父亲多心,觉得自己在躲避他的亲昵。
不为别的,为了维持稳定性。
对于?葛思宁来说,幸福在除夕夜那天,就从此离她而去了。她现在只剩下一个?避雨的屋檐。她进不去以?前那个?家了,所以?她不能再失去这个?屋檐。
一路沉默。
葛天舒在快到家的时候突然开口,传授她与人的相处之道。一直说到下车了还在说,可葛思宁并不觉得她在这方面很?成功,也或许是她们对朋友的定义不同,葛思宁想要的是理解,葛天舒要的是价值。
所以?她含糊应了,左耳进右耳出。
葛天舒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却不恼怒,反而有点满意地说:“有时候我会觉得,其实你很?像我。你在你同学?跟你道歉的时候回的那句‘没事’,我本想出口训斥,但想了想,你的傲慢或许是源于?我的耳濡目染,所以?还是算了。思宁,我希望你记住,你今天能肆无忌惮地讲话是仗着我。如果你喜欢这种目中无人的感觉,那你得想想,除了父母,你还有什么资本。”
妈妈停好车,扬长而去,葛思宁还站在停车场的入口,为她的话皱眉。
她这番话简直是在为葛思宁听?到林雪妈妈的话以?后,所产生的那阵难受做解释。
在此之前,葛思宁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傲慢。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言行?有什么不对,她认为她只是在为自己争取。如果别人有异议,也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她的主体性太?强了,不适合需要做出牺牲,甚至放弃自己的利益去成全整体的群体。
葛思宁脑子里?快速滚过那些恶言恶语,还有过往失败的交际经验,过去不理解为什么会被非议的事情?,好像突然有迹可循。
进了家门,爸妈在说话,哥哥不知?道去哪了。她从客厅经过,王远意问她吃饭没有,药吃了吗,葛思宁都是点头,她在思考问题,所有的杂音都变成了背景音。
她回到房间,坐下来复习。
看着资料上密密麻麻的知?识点,葛思宁却觉得它们好可爱,比起?现实世界里?心照不宣的生存之道,规定和标准,这些文字起?码不会让葛思宁怀疑自己,甚至还会带给她掌握了的安全感。
一直学?到九点半,王远意来敲门,提醒她早点睡,葛思宁嘴上应了,实则只是起?来把吊灯关?了,继续开着台灯学?习。
又过了半小时,徐静突然打电话给她。
葛思宁接了,那边听?起?来火急火燎的:“思宁!出事了!”
“怎么?”
“有人不知?道从哪里?录了一个?视频,说你霸凌同班同学?!”

第52章 葛思宁第……
葛思宁第?二天去?上学的时候, 从校门口走到班门口,路上遇到的每个人几乎都?在看她。
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没有任何反应。
回到教室,密闭的空间里, 目光的聚焦感更重。
葛思宁却觉得?有点好笑。她原本还在为被妈妈道破的、自己却一直不自知的事情?而苦恼, 可她的傲慢却在不久后为她围起了一道城墙, 令她从容屏蔽他人的存在,向她证明这部分的自我不是缺陷。
徐静担心她,一个上午来?找了葛思宁两三次。
早读下课来?了一次,带了两个包子;第?一节下课来?了一次,带了两根棒棒糖;大课间的时候来?了一次, 带了两个男的。
“……”
“小宝宝怎么样啊, 你们班没人说你吧?有人找你麻烦吗?”
她挤在葛思宁的座位上抱着她, 每个路过的人都?一脸惊讶,其实是在惊讶怎么班里多了个理?科生?, 但徐静却觉得?他们不怀好意, 每次都?狠狠地瞪回去?。
葛思宁任她抱着, 心想到底谁是小宝宝。
教室人来?人往的, 不适合说话?,葛思宁提议到楼下的连廊去?,三人都?没有意见。
徐之舟拍了拍石板上的灰尘,让葛思宁坐:“视频我看了, 应该是被人恶意剪辑过,基本上都?是你在说话?。而且你提出问题,对方的表情?很明显是回答了的,视频里却没有出现?对方的声音。”
葛思宁点点头,“我知道。当时我们正在对峙, 说话?是有来?有回的,但是光看视频,像我在辱骂对方。”
陈安远指出重点:“关键是最后那几秒,你们有了肢体接触,窗棂挡住了关键部分,对方再出现?时衣衫凌乱,看起来?像是你动手了。”
葛思宁说:“我只是拉了她一下,并没有做别的。”
徐静服了:“这人心怎么这么黑啊,故意找角度,还剪辑?摆明了就是要污蔑你!”
陈安远拽了徐静一下,压低音量:“你说话?别那么直接。”
这些葛思宁能不知道吗?
“我怎么直接啦?这不是事实吗?”
“……”
葛思宁哭笑不得?,“没事,我能接受。”
徐之舟问她:“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视频传播量还挺广的,今早我们班的人都?在讨论。”
徐静也问:“你心里有怀疑对象吗?会不会就是和你对峙的那个女生??”
葛思宁沉吟了一会儿,觉得?应该不是张月。
她和张月对峙已经是寒假前的事情?了,过去?那么久视频才?爆出来?,说明是最近才?打算整她。而葛思宁最近得?罪的人,除了林雪,就只有曾茉了。
当然也不排除是林雪干的,那天葛思宁让张月去?图书室,林雪还对张月说了不要去?。如果当时林雪是陪张月一起来?的,只是等?在外?面,就能和视频的拍摄角度对上了。
这件事并非毫无头绪,只是葛思宁目前不想处理?。
她说:“我暂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人身上,等?考试结束了再说吧。”
徐之舟觉得?合理?,“你为这次考试准备了那么久,确实不应该被这件事影响心态。”
徐静:“那你就放任那些人到处说你吗?思宁,我担心……”
葛思宁摇摇头,“没什么可担心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徐静只好说:“那好吧,那你专心复习,有什么事情?随时来?找我们。”
陈安远睨了她一眼:“你不用考了是不是?”
徐静张嘴:“我……”
准备上课了,回去?的路上徐静一直缠着葛思宁不放,还说,“如果你在我们班就好了,这样我就能罩着你。”
葛思宁捏了捏她的手指,“真的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徐静嘿嘿一笑:“这有什么。我好的地方还多着呢,你就等?着享用吧。”
葛思宁回了她一个真诚的笑容,她没说的是,徐静的出现?对她来?说很重要。
虽然她独来?独往惯了,但是偶尔也会羡慕别人成双结对,或者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否则为什么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而徐静的存在,证明了葛思宁没有问题。
分开的时候,葛思宁忍不住问她:“你觉得?我是个傲慢的人吗?”
徐静想了一会儿,很认真地说:“不是。”
“怎么判断呢?”
“你帮过我啊,而且不止一次。”
葛思宁沉吟了一下,“其实那天在巷子里我本来想装没听见的,但是又怕真的出事了。”
徐静转转眼珠,“君子论迹不论心。”
葛思宁又说:“其实我平时很少帮别人的忙,就算帮,也只帮和自己没有利益冲突的。”
徐静点头,“人之常情。”
葛思宁不说话?了。
徐静给她举例子:“你看我和徐之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是他从来?没有让过我。小时候他买了一袋饼干,我说我也想吃,他却说不行?,我问他你有那么多为什么不可以分我一块,他说因为他就算把整袋吃完了也吃不饱,分给我他就更吃不饱了。”
见葛思宁没什么反应,徐静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别想这么多好不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葛思宁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说了句:“你文言文学得?不错。”
徐静被她冷不丁的幽默整乐了,还想和她聊几句,但上课铃响了。
葛思宁还要回班呢,徐静只好放她走了。
她刚要上楼梯,陈安远居然追出来?了。
“你……”
葛思宁回头看着他,“什么?”
他双手插在兜里,面无表情?,但是眼神躲闪。
“……有我帮得?上忙的,你直接开口。”
葛思宁没想到他会说这个。
她好笑地问:“找你干什么?帮忙打架吗?”
陈安远被噎了一下,骂道:“狗咬吕洞宾。”
葛思宁评价:“你文言文学得?也不错。”
他一头雾水,皱眉,“什么?”
葛思宁摇摇头,“没什么。”
上楼上到一半,她又突然回头,对还没走远的陈安远说:“别告诉江译白。”
“为什么?”
葛思宁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觉得?,自己能处理?好这件事?又或者是,她不想让他那么忙,还要担忧高中生?的爱恨情?仇。
她给出了很合理?的理?由:“我怕他跟我哥说。我不想我家里人知道我在学校的事。”
陈安远知道她死要面子,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回到班上,葛思宁刚坐下,张月就从前门进来?了。
她们好像有什么孽缘似的,总能对视上。但是这次葛思宁不觉得?尴尬了,横竖她也没什么对不起她的。
倒是张月,没像之前一样快速离开,反而停下来?,叫她:“思宁。”
“有事?”
“那个视频的事……”
葛思宁抬头,“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其实就算张月知道,她也不敢说,或者不能说。对方把她包装成一个受害者,那她们八成是认识的。
果然,张月支支吾吾的,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葛思宁直截了当地说:“如果和你无关,你就不用再问。如果和你有关,我希望你在面对他人的询问时,能保持沉默。毕竟你心里清楚,我并没霸凌你。我不指望你替我说话?,但至少别撒谎。”
说罢葛思宁垂下脑袋,不再对她有任何期待。
上课上到一半,葛思宁又收到一张纸条。
这段时间她收到的纸条比她初中三年收到的还要多。
她以为又是林雪,结果不是。
这字迹挺熟悉的,葛思宁想了想,记起来?了,是林雪之前的好朋友,在q.q上给她告过密那位。
葛思宁看着她写的那句“凶手是曾茉”,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她这么爱告密,她才?应该来?当班长,吴思应该会很器重她。
葛思宁没回,把纸条夹在笔记本里,继续认真听课。
这一整天她都?照常上课、下课、放学,看起来?丝毫不受影响。
周五,开学考试正式开始。因?为考虑到周六只上半天课,所?以周五晚上学校强制要求学生?留校,把英语考了。
放学的时候校园里哀嚎一片,学生?们都?不太适应开学的氛围,一个个苦着张脸,恨不得?马上飞回家。
明天早上还要回来?考文综,所?以葛思宁决定带提纲回去?复习,等?她收拾完,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她走在寂静的校园里,不由得?加快脚步。
结果快到校门的时候,葛思宁突然看到斜在路灯下回信息的江译白。
她猛地刹住脚步,下意识转身,但是后面昏暗一片。
她一咬牙,走过去?,经过他。
江译白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很快瞄到缩着肩膀想要假装不认识地路过的葛思宁。
他伸手,拦住了她。
“这位同学,你好眼熟啊。”
葛思宁挡了下脸,回了句“是吗”,心想他怎么又来?了!
“是啊,你能不能转过来?让我看看?”江译白演得?像模像样,“我觉得?你特别像我妹妹,我看看是不是。”
他一边说一边掰葛思宁的肩膀,葛思宁视死如归地转过来?,还在嘴硬:“我觉得?不像吧。”
江译白突然凑到她脸上来?,葛思宁吓了一跳。
这距离太近了,他低头时的鼻息都?能拂过她细小的绒毛。
路灯下,过分炽亮的光芒将她的毛孔暴露无遗。葛思宁惨叫一声,推开了他。
“你来?干什么?”
江译白不明白她怎么反应这么大,但一本正经地说:“来?接你啊。”
葛思宁看着他不说话?。
他刚好有话?想问。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和我说?”
葛思宁在心里把陈安远打了八百遍,大嘴巴!
她转身就走,“觉得?没必要呗。”
“怎么没必要?”江译白跟上去?,“你不和你家里人说,也不和我说,就这样一直憋在心里,不难受啊?”
葛思宁好奇,“你是因?为这件事,特地跑一趟?”
“是啊。”
“哦。”她扭过头去?,笑了几秒,又面无表情?地转过来?,“很可惜,不劳你操心了。”
江译白却给她看了一个视频。
他指着视频里左边的女生?说:“如果是她干的,那你可以拿这个视频去?对付她。”
进度条结束了,葛思宁又拉回去?,反反复复看了五遍,最后看了下顶端的时间,问江译白:“你校运会录的?还留到了现?在?”
“嗯。”
“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应该不是很喜欢这些人吧?”他猜,“说出来?只会让你烦恼。”
葛思宁看了他一眼,又把视频看了一遍,其实主要是想听他护短的发言,啊,太悦耳了。
江译白问:“我发给你?”
葛思宁把书包往上兜了兜,拒绝了,“我不要。”
“为什么?”他还以为葛思宁会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葛思宁又不答反问:“万一我真的霸凌别人了呢?这样做只是狗咬狗而已。”
江译白信誓旦旦,“你不会的。”
“证据呢?”
他觉得?荒谬,“要什么证据?”
江译白伸手揉了揉葛思宁的脑袋,不仅是对她的质疑不满,还对她出了这种?事,却没和自己说而不满。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不会看错人。”江译白给出自己的依据。
葛思宁立马驳回:“才?没有!我们满打满算才?认识三年!”
她讨厌这种?时间论,会让她有种?无法摆脱辈分的无力感。
江译白不和她争论这点,趁她松懈,把冻了半天的手伸进她脖子里。
葛思宁仿佛浑身触电,整个人被冰得?蹿起来?,她猛地和江译白拉开距离,却被掐着后颈拉回来?。
江译白盯着她的眼睛问。
“以前收到一封情?书都?会和我说,怎么现?在被冤枉了,却不告诉我了?”
说到那封情?书,葛思宁就心虚,她为她做过的所?有试探而后悔,但不是后悔做了,而是恨自己手段太幼稚。
可现?在她依旧很幼稚地,不知道第?几次提醒江译白。
“因?为我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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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好崩溃,其实我比读者还急T.T

他?显然把这句话当做逞强。
江译白当时笑了笑, 伸手拨正了她被他?揉乱的头?顶上一缕翘起的发丝。葛思宁一开始并没有?感觉到它的异常,被江译白这样子一拨,那缕头?发瞬间变成了她的天线,正迫不及待地发出名为喜欢的信号。
可他?接收不到, 他?还帮葛思宁戴上了帽子。
江译白顺手捏了捏她的耳垂, 问?她天气还这么冷, 放学怎么不穿多一点。
葛思宁好像被摁下了什么开关?一样,攥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抽出来?,丢远。
江译白看着她,眼神无辜。
葛思宁自顾自地往前走。
江译白一下走她左边, 一下走她右边, 冷不丁地问?了句:“是?不是?在偷偷哭?”
激将法果然好用, 葛思宁冷脸回头?,向?他?证明没有?。
江译白二次确认, “真?的不委屈?”
葛思宁想说不委屈, 这几个人她一向?瞧不上, 现在还用上泼脏水这种手段, 她更嗤之以鼻了。为这种人影响心情,不值得。
但是?看到江译白关?切的表情和担心的眼睛,葛思宁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故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揉了揉眼睛, 说:“不委屈。”
江译白果然皱眉了。
葛思宁说:“哥哥,你能不能抱一下我?”
他?没像上次一样立刻回应,不知道?在想什么。
葛思宁一下子慌了,她还是?没经验,连眼泪都?没能挤出来?一滴, 就敢撒这种谎。
“思宁。”
她紧张到嘴瓢:“到。”
江译白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给她一个心理准备,他?没抱她,但是?双手卡进?她的臂弯里,稍一用力,把她举了起来?。
仅两三秒,就落地。
葛思宁:“……?”
江译白总不能告诉她,自己对上一次拥抱心有?余悸。女?孩子长大了,对于熟悉的异性长辈,却没那么在乎男女?有?别?。平时一些保持距离的小打小闹就算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他?作为年长者,心里要比她明白。
他?问?她:“这种抱可以吗?”
葛思宁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觉得如果不是?有?帽子压着,她的头?发估计已经全部竖起来?了。
回到家打开手机,江译白还是?把视频发过来?了。
[100]:如果事态恶化,一定不要忍气吞声,要向?家人或者老师寻求帮助。如果不想让你爸妈知道?,联系我也可以。
葛思宁明知故问?:[为什么?]
江译白贱兮兮地回:[因?为我是?大人啊。]
葛思宁被气到了,觉得他?拿自己很在意的事情开玩笑。她怒背两张提纲,以此平息自己的怒火。
收拾完东西已经是?半夜了,葛思宁出来?找零食吃,意外发现葛朝越的房间还亮着灯。
明天是?周六,他?不用上班,但是?要去复诊。
葛思宁啃着苏打饼干,倚在门边,用一根手指推开了他?的门缝。
葛朝越坐在地上,旁边是?敞开的行李箱,里面凌乱地堆着五花八门的东西。
他?抬头?看到葛思宁,愣了一下,“你还没睡?”
意识到他?在收拾行李,葛思宁觉得嘴巴里的苏打饼干好像失去了味道?。她的口腔里全是?饼干渣,碎碎的,扎着舌头?。
她嗯了一声。
葛朝越在单手叠衣服,这段时间他?是?越来?越熟练单手生活了,之前还骗邻居的小孩说自己是?残疾人,气得王远意让他?掌嘴,并骂道?:“多大的人还开这种玩意,知不知道?什么叫避谶啊?!”
葛思宁觉得他?活该挨骂。
可是?现在看着他?那条尚未能够活动的手臂,她心里不快,故作冷淡地问?:“你到时候就这样走?”
离二月底没几天了。
“嗯。”葛朝越尾调飞扬地应了一声,脸上写满了期待,葛思宁却觉得刺眼。
她把饼干三两口吃完,要去洗手,葛朝越诶了一下。
葛思宁问?:“干嘛?”
“你就是?来?看热闹的?不帮帮我?”
“你不是?身残志坚么。”葛思宁做了个鬼脸,帮他?带上门,“我明天还要考试,我睡了!”
隔着门板,葛思宁听到葛朝越骂了一句死丫头?。
她的背贴着门,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周六是?个好天气,葛思宁心情好,发挥得也好。一考完课代表就立马从老师那里拿到选择题答案了,葛思宁对了一下,感觉自己很有?希望重回巅峰。
离放学还有?一个多小时,吴思过来?看自习,葛思宁看到她,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又马上平复下来?。
文综考得好,不代表语文考得好。
比起成绩和排名,葛思宁其实更想重获吴思的信任。
失去老师的重视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太痛苦了,她习惯了当优等生,习惯了被特?殊对待,而习惯一旦被改变,等待她的则是?剥筋抽骨般的疼痛,和无法适应的、如同死水般的生活。
葛思宁已经习惯了鲜艳,她回不到暗淡的世界里,她也没办法接受褪色的自己。
像一朵只能开在春天的花,使出浑身解数,妄想自己不要枯萎。
周六下午,学校放假了。
始作俑者在观察到葛思宁毫无回应,甚至这几天心情还算平和以后,放出了更多猛料。但不限于一些自称是?她以前的朋友的爆料,还有?和葛思宁当过同学的人的陈述,一张张匿名投稿、聊天记录以及葛思宁的社?媒照片在贴吧里满天飞,标签多为“炫富女?”、“霸凌姐”、“女?巨人”。一时之间,葛思宁当真?闻名整个校园。
周日,徐静约她出去玩,葛思宁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心情不好,但是?她还是?婉拒了,说自己有?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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