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金鱼by扯梨子
扯梨子  发于:2025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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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旦沉下心去做什么,就很难被打断。等合上练习册,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楼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了动静,葛思宁心头一跳,开门下楼,发现客厅里灭了灯。
别说江译白了,连王远意也不在。
她的心情?突然沉到潭底。
自从江译白每次都郑重和她告别以后?,她已?经没办法再接受他悄无声息的离开。
葛思宁摸黑走到沙发上,企图找到他还在家里的证据。
过了十分钟,王远意回来了。
他打开灯,看到趴在沙发上的葛思宁,一下就明白过来。
但他故意说:“译白已?经走了。”
葛思宁猛地坐起来,欲言又止。
王远意笑了两声,刻意强调:“刚走。”
葛思宁果然反应很大?:“我又没问?!”
“好、好。”他也不揭穿,回房间?了。
葛思宁埋回沙发里,火速掏出手机,想看江译白有?没有?给她发消息。
很巧,亮屏的瞬间?,他的信息刚好进来。
一秒前。
[100]:出来。
葛思宁咬着唇,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宁]:去哪?
[100]:院子里。
原来没走。
葛思宁跳下沙发,穿反了拖鞋,不得已?又穿一遍。
她胡乱裹着外套,拉链都等不及拉,双手环胸跑了出去。
江逾白在靠近门口的夜灯下等她。
旁边是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这个季节是开不出什么花来了,但他站在那里,恍然是一道风景。
葛思宁站在三步之?外欣赏了一会儿,等江译白开口了,才走过去。
她就是这么矫情?傲慢,哪怕心里已?经迫不及待了,也要对方给她台阶下,才愿意往下走。
江译白以为?她还在闹脾气,于是用了点?力?气,捏了下她的脸。
葛思宁顿时黑脸,往后?躲:“干嘛?”
“讨回公道。”
她在浴室里踩了他一脚,这笔帐他还没算呢。
葛思宁顾左右而?言他:“我长大?了,男女授受不亲。”
江译白张张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他笑了,气笑的。
“才长多大??”
“十七岁,马上成年了。”她暗示道。
“所以你开始允许男生送你回家了?”他找到重点?,“十六岁收情?书,十七岁就可?以谈了?”
“你污蔑我。”
“这些事情?都是你告诉我的。”
但我告诉你的目的不是这个。
葛思宁咬着唇,倔强地望着他。
江译白其实?大?概能猜到,葛思宁今天说的话或许只是想炫耀,或是气一气他。
这是一种?孩子气的挑衅,没有?恶意,只是想被注意。
毕竟他去接她的时候,她是一个人回来的。
所以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以免自己真的被她激怒,从而?说出她不想听?的话来。
他把手上精致的购物袋递过去,两个,略有?点?沉。
葛思宁缩着手,没接:“什么?”
她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但一直没问?。她不确定是不是给她的。
“快拿着。”江译白催她,“别让叔叔看见了。”
她却还是问?:“什么?”
“礼物。”
“什么礼物?”
“你哥补偿给你的生日礼物。”
葛思宁翻了个白眼,暴力?扯过来,转身就走。
江译白叫住她。
“还有?什么事?”
江译白被她的不耐烦伤到了,“不和我说再见吗?”
葛思宁的现在的心情?有?点?微妙,她看着江译白这张脸,总觉得他又变了一点?,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变了。
可?人就是会变的,她自己也是。
她之?所以会在某个瞬间?为?这些变化而?感到难过,是因为?他们不在彼此身边,所以不论多仔细多敏锐,这察觉也具有?延时性。
而?她敏感的天赋在这方面赋予了她太多沉重的情?绪。
葛思宁在成长的过程中慢慢了解到更多的知识,这些知识拓宽了她对爱的认知,让她清晰地感知到她所有?关于爱情?的向往都来源于眼前的这个人。
她越是了解爱情?和爱情?的形式,就越是笃定自己对他的感情?,以至于开始觉得不满足。
她越来越在乎一些事情?,比如她还来得及吗。
“哥哥。”
她想起自己待填的志向卡片。
“嗯?”
她的梦想在寒风凛凛的夜色中望着她。
“我以后?考你的学校,好不好?”
问?这句话的时候她很冷静,冷静到她自己都不敢想象。
那是一种?胸有?成竹的笃定,葛思宁确信以自己现在的成绩,只要一直保持下去就肯定没有?问?题。
至于唯一的不确定性,她暂时还没有?资格去想。
一如江译白所认为?的那样,葛思宁很清醒也很坚定,她很清楚,现在的他们不合适。
哪里都不合适。
所以她要创造条件,越多越好。
江译白有?点?意外她突然来这么一句,他以为?她是觉得葛朝越平时回家很方便,亦或者说是想留在父母身边。而?且他们学校确实?不差,是很优异的学府,葛思宁心生向往也不奇怪。
那时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葛思宁会以他为?结果,她想要冲锋陷阵的战场居然是他的心脏。
所以面对妹妹天真无邪的梦想,江译白表示支持。
“好是好。但是我们学校很难考。”
“我会努力?。”
她信誓旦旦的样子让江译白心下一动。
曾几何时他也有?过这种?确信自己能征服一切难题的勇气,尽管现在生活给予了他太多不确定性,但是葛思宁所燃烧起来的斗志,在此刻波及且温暖到了他。
所以他说好。
“加油,思宁。”江译白的眼里闪着信任的光,“我等你。”
虽然等她上大?学,江译白都已?经毕业了。
但是如果能走他走过的路,去看他见过的风景,于葛思宁来说也是一场奇旅。
她无比期待这段路程的开始。
葛思宁提着两个购物袋回到房间?里,在打开之?前,她以为?两个都是葛朝越送的——因为?是补偿,所以多送一份也理所应当。
但是在拆出那条浅绿色的曳地连衣裙时,葛思宁突然意识到这一份不是哥哥的手笔,而?是江译白的礼物。
她急切地在盒子里寻找着什么,果然在底部找到他手写?的卡片。
「绿是果实?成熟的前兆。」
他的字迹太好认了,他所写?的每一张卡片至今都还藏在她的抽屉里。
葛思宁反反复复地读,却仍一头雾水。
她尝试百度,浏览过无数解读后?也只是一知半解。
直到她把那条裙子放进衣柜里,在一片暗色中,他的礼物鲜艳得独树一帜。
葛思宁突然就理解了他的用意。
江译白这次来不仅是来找葛思宁,他还约了陈锐。
所以从葛家出来以后?,他又去了陈锐家。
站在小区楼下看着对方发来的:“稍等。”
江译白并不着急,回了句:“你慢慢来。”
葛朝越恰好打来电话。
“礼物送出去了?”
“嗯。”
“葛思宁什么反应?有?没有?答应把我从小黑屋里放出来?”
江译白沉默了几秒。
“我忘了。”
“……”
那头发出尖锐的爆鸣声,江译白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葛朝越气得在宿舍里跑步,三圈以后?,他气喘吁吁地说:“几千块钱打水漂了!”
江译白倒是很冷静:“不至于。”
葛朝越:“?”
江译白想到王远意的话,“思宁也挺想你的。”
“……真的?”
“嗯。”
“她亲口说的?”
江译白笑了一声,“你觉得可?能吗?”
“……也是。”
好吧,葛朝越叹了口气,反正他也快回去了。
他问?:“我也就算了,你干嘛买那么贵的礼物给她?”
那条裙子是名牌,葛朝越平时都不舍得给自己买那么贵的衣服,更别说江译白了。
当事人却觉得还好:“不是说女孩要富养?”
“……你真是,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葛朝越对他这幅亲哥做派气得牙痒。
江译白在路灯底下看月亮,十二月下旬的冬,入夜后?有?种?渗进骨头般的冷。
他裹紧了围巾,一边听?葛朝越喋喋不休地吐槽,一边想,其实?自己挺装的。
他没有?葛思宁身边的任何一个长辈有?钱,但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江译白不想被她看轻。
不知道平静了那么多年的性格怎么突然开始较劲,可?能是因为?她连点?一杯咖啡、选一个蛋糕都要计较会花他多少钱;可?能是她现在已?经不需要补习了,却还是想为?他创造一个赚钱的机会;也可?能是,她看向自己时,总是不自觉流露出忧愁的眼睛。
江译白不喜欢她那样的眼神,不是因为?这样的怜悯中伤了他的自尊心,而?是他认为?那样漂亮灵润的双眸,只适合容纳欣悦。
所以他用这样的方式打消她的误解,并且企图给她建立一种?习惯——对他一视同仁就好。
和对待其他人一样就好,撒泼打滚,肆意妄为?,都可?以。
他和她所有?的长辈一样,都期盼着她好,所以那些让她担心的、有?所顾虑的,江译白希望它们能不存在。
陈锐下来了,江译白挂了电话。
书有?点?重,他搬得有?点?吃力?。
江译白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接过,陈锐松了口气,擦去额角的汗:“都在这里了,里面可?能有?一些笔记,你将就着用。”
“没事。”江译白说,“谢谢。”
“客气,反正我也不需要了。”
陈锐叉着腰,呼吸间?有?白雾,“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江译白坦诚地说:“快的话毕业后?,慢的话,再过一年吧。想多攒点?钱。”
陈锐点?点?头,又问?:“你从哪来?公司?”
“没。我今天刚好过来帮葛朝越跑腿。”
“哦~”不用说陈锐也知道跑什么腿了,语调上扬地应了一声,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接着他们聊了几句葛朝越的近况。
聊着聊着,陈锐突然想到。
“对了,思宁知道你打算出国?的事情?吗?”

快到圣诞节了, 王远意买了一棵圣诞树回?来。
今年这棵葛思宁还挺喜欢的,但是王远意叫她一起装饰,她却翘着手不动,扁扁嘴:“让葛朝越回?来弄吧。”
每逢这种节日, 家里都会布置。一是因为王远意喜欢仪式感, 二是葛天舒的客人会借故上门拜访。
月考后葛思宁恢复了九点回?家的作息, 虽然不和徐之舟一起走?了,但是她也不让王远意来接,说是放学的人流很多,并不危险。
此刻她刚到家,躺在沙发上吃零食。
今天的知识摄入太?多了, 葛思宁学到想吐。
她茫茫然看着天花板, 又看向电视, 最后目光落到桌子上红艳艳的苹果。
她不禁抱怨:“这个品种好贵啊,有必要给客人吃了这么好的吗?”
这话可不能?让葛天舒听见, 不然准要说葛思宁小?家子气。
但是葛思宁就是很不待见她的客人, 每一个都长?着伪善的脸。即便会得到他?们的赠礼和夸奖, 葛思宁也大方不起来。
王远意正在挂彩灯, 闻言看了苹果一眼,解释道:“不是我买的,前两天小?江来的时候买的。”
葛思宁捻薯片的手一顿。
他?还真舍得。
提起江译白,王远意又是一顿夸, 从那天晚上和江译白一起去?搓澡说到葛朝越快回?来了,他?想把葛朝越的朋友们也邀请来过圣诞节,问?葛思宁要不要也请几个同学。
葛思宁机械地吃着薯片,淡淡道:“我没?有可以带来家里玩的同学。”
她和班上的人的关系都淡淡的,唯一的朋友徐之舟又不过洋节。
这段时间学校里盛行送圣诞贺卡, 葛思宁收到一张。
张月送的。
她当时表情有些尴尬,嗫嚅着说:“多买了一张,你别嫌弃。”
葛思宁就当真了。
不过她倒是受到启发,给徐之舟也送了一张。
结果徐之舟说不要。
葛思宁问?:“为什么?”
徐之舟解释道:“我们家信佛。”
所以庆祝耶稣生日这种事?,显得有点心不诚了。
坐着无聊,葛思宁去?院子里溜达,没?走?两步就钻进花房里。
这里常年恒温,为了给植物和金鱼提供一个舒适且宜生长?的环境,王远意下?了不少功夫。
果不其?然又看见了一条新泰狮,葛思宁仔细确认了一下?,确实是没?见过的新成员。
她撇撇嘴,觉得江译白真是大方。
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她家。
明明自?己兜里没?几个钱,在送礼这方面却一点不含糊。
就连葛天舒也欣赏他?这一点,还借此敲打葛朝越,说他?跟人做朋友这么久,却没?学到这方面一星半点。
葛朝越当时蛮不在乎地说:“我又不需要。”
他?总说这句话,现在遭报应啦。
葛思宁幸灾乐祸地往水缸里撒了把鱼食,不禁开始数他?还有几天回?来。
学校里最近风平浪静得有些可怕。
之前携带违规物品事?件屡禁不止,校方抓了几个学生出来杀鸡儆猴,但是一般干这种事?情的人也不怕被请家长?或者停学,所以歇了几天又继续兴风作浪。
教导主任气得不轻,说要加强巡逻,开始禁止学生在教室里吃早饭,于是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每逢早读下?课,走?廊外面就会挤满了吃早饭的人。
贴吧里还有人戏称此乃本校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当天就被删帖封号了。
而事?情闹成这样,学生会干部作为协助成员,几乎要忙成陀螺。
有的学生协调不好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在课上打盹导致成绩下?降,家长?一问?缘由?,直接杀来学校责问?校领导。
在魔法攻击下?,校方不得已恢复了之前的值班表,葛思宁也因此能?够多睡十五分?钟。
有一次她去?办公室里交作业,听到了老师们在聊天。
有善解人意的老教师说这种事?本来就不应该兴师动众,象征性地强调一下?就完了,哪有真的要赶尽杀绝的?现在的孩子正在发育,晚上本来就睡得少,如果连吃都吃不好,那日子就真的没?有盼头了,搞不好读着读着就跳了。
她说得太?极端,有些顺风顺水了十几年的中年教师不同意了:您也会说这些都是小?事?,校方这样做肯定都是为了学生着想,起码能?够遏制他?们早上赖床的习惯,不然饭堂的早餐谁去?吃?浪费粮食可耻!况且心理承受能?力这么脆弱,怎么上高三的战场?
老教师被怼了也不生气,端着茶杯摇摇头,飘回?自?己的座位。
葛思宁在等吴思确认这周的小?测题目,这周轮到她给整个高二级组出试卷,用膝盖想都知道肯定是地狱难度。
她站在办公桌旁边,安安静静的,英语老师突然回过头来,问?她:“思宁,你吃不吃橘子?”
葛思宁很淑女地摆摆手,说:“谢谢老师,我不吃。”
英语老师又问?吴思,吴思也说不吃,并且反手给了她一张值班表。
英语老师接过,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葛思宁瞄到最上边的一行小字,有早恋这个词。
表格第一栏分?别是停车鹏、宿舍、操场、食堂、自?习室。
她顿时想起徐之舟的话。
还以为是他?危言耸听呢,结果来真的!
难怪最近老师们都没?什么动静,原来是在悄悄蹲点。
“就这些,你待会先去?打印室把我们班的拿回?来。”
吴思开口?打断了葛思宁的思绪,葛思宁慢半拍地点头,“好的老师。”
然后抱着一沓作文本回?去?了。
英语老师一边填表一边吐槽,“你说现在的孩子怎么就这么早熟呢?一辈子这么长?,就非得在最该认真学习的阶段,浪费时间浪费青春,去?谈一个百分?之九十都走?不到最后的人吗?”
吴思冷笑一声,想起班上的小?甲小?乙,说:“不知道。”
其?他?老师听到了,接腔,办公室又热闹起来。
你一嘴我一嘴,把历届的花边轶事?都扒出来说了一遍,最后资历丰富的老师总结:知人知面不知心。别看我们学校是重点高中,也别看有的学生表面上多乖巧听话,这个年纪的孩子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听到这里,年轻的英语老师被吓到了。
她想起刚才?来过的葛思宁,偷偷问?吴思:“你说思宁应该不会吧?她看着真的不像那种会早恋的人。”
吴思:“小?乙看起来也不像。她还是你的课代表呢。”
英语老师:“……”
吴思刷刷改着作业,她通常会让葛思宁把自?己的那份放在最上面,优先改她的,然后拿她的当参考答案。
这次也不例外,吴思勾完最后一道题,又翻过来看了看正确率,几乎是满分?。
坐在前面的英语老师还在和人侃侃而谈,取经。
吴思把葛思宁的作业放到一边,开始改下?一份。
她嘴巴上说这是这么说,但其?实心里还是很信任葛思宁的。
再怎么否认都没?用,老师多多少少都会偏爱自?己学科的得意门生。
吴思也不例外。
平安夜那天刚好是周五,这周又刚好是大周,天时地利人和。
同学们从上午就开始蠢蠢欲动,下?午最后一节课甚至已经有人提前背好了书包。
一副随时准备冲出校门的做派令老师非常不悦,直接放下?狠话:下?课铃响之前,谁敢动谁多做一份试卷。
但依旧拦不住久未出栏的住宿生,放学铃一响,教学楼就一阵动荡,二十秒不到教室就空了大半,老师一边摇头一边收拾教案,下?班。
葛思宁一点不着急,在座位上慢悠悠地收拾东西。
他?们文重班算好的了,还有几个同学留下?来自?习。
大周比小?周多了一天,所以作业也多了一倍。
葛思宁本来是带打算回?家写的,因为今天这一整天班上的氛围都很躁动。
但是人走?了一半以后,她又觉得留下?来再学一会也可以。
尤其?是她抬头看见李函埋头苦读的背影后,一股不服气的劲头突然涌上来。
她放下?了书包,抽了本最重的练习册出来,先写这本就不用背回?家了。
走?廊外面站着几个背着书包还没?走?,不知道在等什么的同学。
张月上完厕所回?来,看到葛思宁还坐在座位上,不禁一愣。
她去?厕所之前明明看到葛思宁已经背上书包了。
她经过顺口?问?了句:“你还不回?去?啊?”
葛思宁嗯了一声,就没?了。
不然呢?她摆明了在写作业,应该不需要特意再说一句“我想再学一会儿?”吧。
张月张张嘴,本来想问?她圣诞节打算怎么过。
但窗外有目光看过来,她和那些女生对上视线,话顿时咽回?去?。
有一个女生走?到后门来叫她:“张月,你和我们一起走?吗?”
“……嗯。”
葛思宁听到了,没?抬头,通过声音就能?得知是谁。
她嘀咕了一下?张月怎么和这个人玩到一起了,但又很快被阅读理解分?散掉好奇心。
教室静下?来,只有外面风刮过光秃秃的枝丫,失望离开的声音。
这个季节,哪里还有落叶。
葛思宁学到高三放学铃响才?抬头,班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
李函却还坐在那里。
葛思宁靠着椅子休息了一会儿?,感觉他?的坐姿都没?变过。
不和他?卷了,卷不过。
她收拾好东西。
再不走?就天黑了。
只是几朵云离开的功夫,天际就已经暗下?来。
葛思宁拿出手机,给王远意发了一条信息,让他?别担心,自?己已经在路上了。
至于她今天为什么会带手机,是因为她想在放学回?家之前去?商场买点东西。
太?多现金放身上,她害怕跑操的时候丢了,又怕不放身上被人偷了。想来想去?索性偷偷带一次手机,反正最近也没?有收到老师要检查电子设备的消息。
葛思宁今天一整天都在忐忑中度过,等出了校门,她心里的石头才?终于落地。
扫了辆共享单车火速前往商场,买好了东西以后又火速离开,葛思宁跟做贼一样,把东西放进书包里,等骑到学校和家中间,又把单车停好,改成走?路。
她连搪塞王远意的借口?都想好了,就说自?己肚子饿了在学校附近吃了点东西。
为此葛思宁还特地去?小?吃街溜了一圈,沾点气味回?家。
她发誓绝对是酱香饼太?香了她才?顺手买了一袋,不是她嘴馋。
葛思宁边吃边往家走?,这附近还有其?他?学校,正是周五,热闹得很,以至于人挤人,葛思宁特地走?了小?路,绕了几条巷子。
她不常走?小?路,所以并不知道这些巷子经常会发生恶性事?件,尤其?是在这种节假日放学的时间段。
葛思宁目不斜视地经过,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她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往声源处看——后面空无一人,但是有一条窄道,她刚才?貌似看到里面有人?
没?等她确认,那道缝隙就传来一阵兵荒马乱。
确实有人,还不止两三个。
拳头打在肉.体上的动静是砰砰砰的,沉闷却刺耳,其?中还混杂着男性的喘气和咒骂。
刚才?尖叫的那道女声已经变作呼救,葛思宁没?法视而不见,握着手机一边往回?挪,一边打110。
她趴在巷子口?偷偷看了一眼,看到是自?己学校的校服,饼都给吓掉了。
和靠在墙边、被眼前的激战吓得不敢动弹的女生对视了一眼,葛思宁当机立断地摁下?报警电话。
她一边报地址一边偷看那群厮打在一起的男生,三个绿色校服打一个蓝色校服,竟然还打不赢,看来她们学校的男生不仅成绩出众,武力值也很高啊!
葛思宁佩服自?己还有心思想这些,明明捏着手机的手都在抖,声音就更不用说了。
而落了下?风、被甩到墙上的一名绿衣男子在吃痛后发现了她的存在,竟然一个猛扑上来企图抢她的手机,葛思宁往后退了一步侥幸躲过,但是眼看对方继续靠近,吓得瞳孔蓦地扩大。
她颤抖着声音虚张声势:“你别过来啊!我已经报警了!”
那位女生也说:“打人是要坐牢的!多打一个要赔多一笔医药费!”
无人在意。
葛思宁视死如归地闭上眼。
然而想象中的可怕并没?有到来,反而还听到了该名男子的一声闷哼。
蓝色校服挺身而出,一个飞踢把人踹倒了。
葛思宁看看他?挂彩的脸,脏兮兮的校服,和擦破皮的指节,再看他?身后已经眼冒金星的两个人,眨眨眼,面无表情,实则心跳都快蹦出来了。
……怎么是他?啊。
警笛声从巷口?传来,陈安远递给那个女生一个眼神,然后单手拽着葛思宁就走?,意思是快跑。
葛思宁条件反射地服从,三个人一路跑出巷子,跑得腿都快抽筋了才?停,此起彼伏的喘息中,葛思宁分?神想,还好后来她没?再抓陈安远小?辫子了,不然说不定哪天他?不爽了,她也要挨打。
照刚才?那个情况来看,她、副会长?还有那些看着就弱不禁风的干部,捆起来都不够陈安远一只手厉害。
徐静跑得太?猛了,这会儿?正扶着墙做深呼吸,等稍微好了一点以后,她断断续续地道谢:“谢…谢…谢谢你啊,同学。”
陈安远睨了她一眼。
葛思宁说:“不客气。”
然后她又问?:“不过我们为什么要跑啊?待会叔叔说我报假警怎么办!”
陈安远叉着腰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就被她这个问?题气到,背过身去?。徐静见状,指指他?,解释,“刚才?那情景,谁打谁恐怕说不清。”
说到这个,葛思宁就很多细节想问?了。
“你为什么会在那里?他?……怎么还和外校的人打起来了?”她指了指陈安远。
说到这个徐静就来劲了:“因为他?们勒索我啊!看我长?了一副好学生的样子,就问?我要保护费。”
葛思宁瞪大眼,看着陈安远的背影:“那……他?……”也是收保护费的?分?赃不匀?
许是她的视线太?灼热,陈安远正垂头观察手上伤口?,突然回?头,和葛思宁对视上了。
她的表情不要太?明显,俨然写着对他?人品的怀疑。并且在触及他?的目光后,立马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
陈安远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欲言又止半天,那口?气怎么都噎不下?去?,索性不说话了。
徐静看穿她心中所想,噗嗤一声笑了。
“他?不是。他?是路见不平的英雄。”
葛思宁将信将疑。
“哦……”
徐静又指指她,“你也是。”
葛思宁挠挠头,难得不好意思。
说真的其?实她也没?帮上什么忙,如果一定要感谢,应该感谢酱香饼太?香了,不然她不会走?那条路。
她佯装谦虚,实则笑容略带得意,嘴上说着:“哈哈。没?有啦,顺路而已。”
说到这里,她想起她的饼了,她的饼还一口?都没?吃呢!
如此伪善的做派,陈安远更是懒得搭理。
他?甚至不理解徐静的礼貌。
毕竟有他?在,那三个人不是威胁。顶多场面血腥了一些。
葛思宁的肚子在叫,一连串的回?神让她想起自?己该回?家了,再看手机,果然有好几个未接来电,不仅来自?王远意,还有葛朝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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