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睛一看时间,才?发现这么晚了,天都黑透了,她还在外面逗留。
于是也顾不上问?东问?西了,葛思宁心急如焚:“那我先走?了?”
徐静说:“好呀,你家里人催你是吗?”她本来还想请葛思宁吃饭的。
“不过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和班级吗?我回?头好找你。”
“找我干什么?”
徐静觉得她这个反问?有些奇怪,理所当然地说,“感谢你啊!”
葛思宁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又没?帮上什么忙。”
真正见义?勇为的人在装帅呢。
葛思宁一边告别一边偷瞄一言不发的陈安远,心想这个情节如果写进小?说里,就是妥妥的校园文开头啊!
不过她不怎么喜欢哑巴型男主就是了。
葛思宁归心似箭,又跑起来,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徐静跟了她几步,见追不上,心想算了。
回?过神一想,觉得她有点眼熟。
她问?陈安远:“你认识她吗?”
陈安远:“见过。”
“啊?是你搬的救兵?”
他?搬个屁。
陈安远冷哼一声,“谁会找这么蠢的救兵?”
报警还要犹豫半天。
“你干嘛这样说人家,好歹也是见义?勇为,没?有袖手旁观啊。”徐静觉得他?这个人太?刻薄了,“难道你还想她也动手不成?那到了警局才?真是说不清了。你哥来了准要揍你。”
陈安远眼神淡淡地落到徐静脸上:“那你要不要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会被勒索?”
徐静无语:“我是受害者,我需要反省什么?”
陈安远:“那我也算见义?勇为,我需要反省什么?”
想了想,他?又说。
“而且你只谢谢她是什么意思?被打成孙子的人是我吧。”
徐静看了看他?挂彩的脸,又想到那三个爬都爬不起来的小?流氓,不是很能?判断被打成孙子的人是谁。
她避重就轻:“那我们是同班同学,感谢你不是随时随地的事?嘛。”
“没?见你谢过。”
徐静不服:“你多少次没?交作业都是我包庇的?”
“是,你包庇我,然后让徐之舟来抓我。”
徐静心虚了,“……说不过你。”
她闭嘴了,陈安远也沉默。
而且一打三,他?也受了伤,一说话嘴角的伤口?就疼。
他?们不同方向,但是天黑了,陈安远很绅士地送她回?家。
路上徐静喋喋不休:“那个女生和穿我们一样的校服。是高一还是高二的?是理科班的?不是吧。我印象里没?见过她。看气质也应该是文科班的。”
陈安远听得见,但是不理会。
扪心自?问?,陈安远不太?想和葛思宁这个人扯上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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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榜爬完了,进入倦怠期,应该不会日更了。
江译白准备出门的时候, 陈安远刚好到家。
两个人在楼梯间?打了个照面,陈安远仰头刚好撞进江译白的眼睛里。
惊讶在看到自己脸上的伤口变至淡漠,那双平静的双眸里没什么攻击性的情绪流露,却让陈安远后颈发凉, 浑身的皮都紧了。
江译白没说话。
于?是陈安远主?动问:“你要出门?”
“嗯。”江译白把他从上至下扫了一遍, “最近在兼职当打手?”
“……”
陈安远摸了摸嘴角的伤口, 闷闷地否认:“没有。”
他语气有些委屈,江译白却恍若未闻:“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走?路的,每次摔跤都摔到嘴。”
阴阳怪气他是有一手的。
上周陈安远脸上也有伤,那时他把江译白当傻子耍,说是摔的。
陈安远不敢接话, 看他打扮得衣冠楚楚, 心?情还很好的样子, 总不可能是出去加班。
今天是平安夜。
陈安远斗胆问,“哥, 你去哪里玩?”
“警察局。”
“……”
陈安远攥紧了书?包肩带, 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最后还是江译白赶着出门, 看着手表抛给?他两个字:“解释。”
陈安远憋了半天, 憋出两个字:“徐静。”
江译白皱皱眉,想起一张白净的脸。
他记得这个名字,陈安远的后桌。
他也知道,十几岁的地痞流氓最喜欢挑这种看起来被欺负了也不会?告老师告家长的学生下手。
“自己看着办吧。”江译白只好这么说。
总不能教育孩子袖手旁观。
但是这个“看着办”他故意咬得很重, 意思是警告陈安远别盲目打架。
“合法?手段那么多,你们又?不理亏。”
“……嗯。”
江译白真?的要出门了。
想到这,他问:“你今天没约?”
陈安远的同性缘还是挺好的,平时休息放假基本不在家。
“他们都没空。”要陪女朋友。
“哦。”
江译白说:“葛朝越回来了,今晚要在家里办派对。不过?不是只有我们, 还有他父母的朋友。你如果?想去,我带你去。”
那就必不可免地会?遇到葛思宁。
其实江译白并不避讳这件事,但他觉得没必要刻意介绍他们认识。
毕竟以葛思宁面冷心?热的性格,倘若知道了陈安远是自己弟弟,肯定会?在学校里或多或少地关照他。即便不这么做,也会?为此而关注到这个人。
江译白可以接受葛思宁带着善意的怜悯,但是陈安远就不一定了。他很害怕给?别人添麻烦,也很讨厌被施舍。
再?者,在江译白心?里,葛思宁是比陈安远更需要照顾的对象。
所以如无必要,不认识也可以。
不过?今天刚好有机会?,认识一下也不是不行。
但是陈安远直接拒绝了:“我不去。”
以为他是嫌人多不自在的江译白:“哦。那我走?了,你锁好门。”
“嗯。”
“给?你买了双鞋,放在玄关,你自己拆。”
“……我说过?了我不要。”
“不穿就丢掉。”
“……”
看着江译白进电梯,陈安远才?掏出钥匙回家。
他进门换鞋,目光还是忍不住盯着那个崭新的鞋盒看,最后以感激且愧疚的心?情拆了。
葛思宁一进家门就挨了骂。
她汇报的时间?和实际抵达的时间?不符,把王远意担心?坏了。
席面缠得他走?不开,只好心?急如焚地让刚到家的葛朝越骑小电驴去找,结果?葛朝越还没回来,葛思宁就先到家了。
陈锐拍了拍葛思宁的肩膀:“叔叔急得都快报警了。现在天黑得早,人又?乱,我们都生怕你出事。思宁,快跟叔叔道个歉吧。”
“……对不起。”
王远意没空理她。
然而对于?向来温声细语的父亲来说,沉默也是一种鞭挞。
葛思宁放在外套里的手揪着布料。
陈锐打圆场:“好了,我打个电话叫你哥回来。估计他待会?还得说你两句,你别放在心?上就是了。”
葛思宁在他的安慰下先背着书?包上楼了。
下面乱得跟打仗一样,还特地请了餐厅里的厨师来做饭。
她刚回来的时候在院子里没看到葛天舒的车,这意味着离客人到来还有一段时间?。
葛思宁换好衣服下去,陈锐他们正在院子里踢足球。
几个大男生嘻嘻哈哈地吵个不停,都是葛思宁见过?的人,但是没有一个是她想见的人。
她偷偷问陈锐:“江译白不来吗?”
“他?”陈锐擦了擦汗,“他好像在路上了吧。”
“到哪里了?”
“这我不知道。”
葛思宁不敢问了,感觉这两句已经有点?明显了。
陈锐坐在草坪上喝水,他把家里的狗给?牵来了,萨摩耶这会儿正蹲在他旁边吐舌头。
葛思宁看看他,又?看看狗,既是关心也是为了洗脱嫌疑:“哥,你出国以后你的狗怎么办?也要一起带去吗?”
陈锐要出国读研的事情人尽皆知,葛思宁也不例外。
萨摩耶听到这个问题,中气十足地汪了一声,意思是:是的,我要一起去。
陈锐果?然说:“带啊,不然多孤单。”
“在国外生活会?很孤单吗?”
“现在精神上已经很孤单了。”陈锐吓唬她,“大家都在实习、工作,只有我在读书?,这种与众不同的感觉其实挺难受的。”
见她一知半解,陈锐又?说:“思宁你应该能和我感同身受吧?当初你哥离家出去上大学的时候,你不也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没有他的生活吗。我现在也一样,要接受没有老朋友同行的新生活。”
葛思宁被戳中痛处,故意道:“那你不去不就好了?狗也不用坐飞机了。”
她一边吐槽一边偷摸他的狗。
陈锐笑出声来,“哪有说不去就不去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高中生解释未来,这个词语笔画简单却成分复杂,索性接下射过?来的球,重新加入赛场。
踢了两个来回看到葛思宁还坐在那里无所事事,陈锐兜着球过?来,道:“回头让你译白哥跟你解释解释。”灌鸡汤这种事还得江译白来,他和葛朝越说的话听起来像吵架。
但是葛思宁闻言皱了下眉,不明白这关江译白什么事。
但是陈锐已经把球踢走?了。
看他们玩了一会?儿,人来了。
葛天舒很挑剔,也很懂得利用人心?。所以会?根据节日的意义和客人的身份来决定邀请谁,邀请几位。
今晚嘉宾不多,胡家却势必会?来,葛思宁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王远意出来迎接,瞄到旁边的她,还没抬手葛思宁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扮演起乖巧的女儿。
胡梦跟在她父母后面,一如既往地端庄温婉,明明是同龄,但她身上有种异常的成熟感。
见到葛思宁,她咧开唇角,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说了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葛思宁面上不显,心?里骂了句,假人,滚。
应付胡梦是葛思宁能想到的世界上最累的事情,没有之一。
因为她的恶意很微妙,计较了会?显得人心?胸狭隘,不计较又?咽不下那口气。
他们的父母正在热情地寒暄。
胡梦的母亲不经意地夸了一句:“思宁越来越漂亮了,和葛总也越来越像了。”
焦点?短暂地移到她身上,葛思宁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她逐渐长开的五官融合了父母二人的优点?,但是客人们出于?私心?,通常会?说“你和你妈妈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之类的话。
毫无疑问葛天舒是美丽的,葛思宁也常常为自己长得像妈妈而窃喜。
但这不妨碍葛思宁还是觉得这样的话刺耳。
因为这似乎剥夺了王远意存在的意义,给?人一种她爸爸是谁并不重要的感觉。
她不喜欢这种内敛的冒犯。
胡梦见她笑容僵硬,捏捏她的手,语气有些羡慕地说:“上次见你就发现你又?长高了,这次见又?发现你变瘦了。思宁,如果?你早点?减肥,说不定你比我更适合跳舞。”
胡梦以特长生的身份进了全市最好的高中,她父母也常常以此为荣,每到这时候葛天舒总会?半真?半假地说一句:“早知道我也送我女儿去学舞蹈了。”
但是他们都很清楚,葛天舒不是没有尝试过?,只是失败了。失败的原因在于?葛思宁本身,她不够争气,也不够爱惜形象。
有钱人家的女儿很多时候不是一个立体的人,而是一种象征。从这个孩子身上可以看出一个家庭的作风,而葛思宁毫无疑问被宠坏了。
所以客人们从前看她的眼神往往是轻蔑的,带有恶意的人甚至会?以葛思宁为痛点?去刺激葛天舒,像是终于?在完美的女强人身上找到了脱落的结痂。
小时候葛思宁不懂这些,也就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应付完客人葛天舒都会?流露出罕见的疲惫,然后当着她的面和王远意制定新的教育方?针——虽然往往都落实不到位。
现在她长大了,她学会?从这些人的眼睛和微表情里读取他们真?正的情绪了,所以葛思宁能搞清楚究竟是什么让自己不舒服——一部分源于?他人,一部分源于?不满的自我。
她没接招,只是用更大的力气回握胡梦的手。
胡梦被她捏得抽气,家长们看过?来,葛思宁一脸无辜。
没找到任何痕迹,他们便当做幻听,以为是孩子的小打小闹。
胡梦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翳,她难得吃瘪,居然是葛思宁带给?她的。
院子外传来车响,是另一个家庭造访。王远意连忙把胡家人迎进去,室内自有佣人帮忙照料。他和葛天舒换了副面孔来迎接这对夫妻,态度显然诚恳许多。葛思宁便知道这两个人是好人,但是她依旧兴致寥寥。
这对小孩子来说确实是没什么意思的事情。
更何况她心?里的特殊嘉宾一直没到。
中途她溜出去给?葛朝越发短信,然后把信息复制粘贴给?江译白——她两个人都催,就显得她没有特意在期待谁。
葛朝越装死,江译白秒回。
[100]:抱歉,出门晚了一点?。路上堵车。
[100]:迫不及待想要我的圣诞礼物?了?
葛思宁看得心?跳乱飞,总觉得他这个口吻像在调戏。
但也可能是她自作多情了,毕竟他每次来她家都不会?空手来。
[宁]:没有。
江译白回了一个[真?的吗.jpg]。
葛思宁不再?回复了。
不想给?他得寸进尺的机会?。
虽然在院子里看陈锐他们踢足球没什么意思,但是葛思宁也不想回到室内,去参与大人们的虚与委蛇。
有孩子的地方?肯定会?聊到孩子本身,即便葛思宁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资本去接受别人的津津乐道,但是她仍不喜欢把自己当作谈资。
光亮且充斥着温暖的客厅里时不时传来欢快高昂的笑声,葛思宁一边撸狗一边观察,她透过?玻璃窗看见父母欣悦的面孔,胡梦坐在旁边,通过?别人对她的注视,葛思宁可以得知刚才?的笑声应该是由她而起。
她观望着这个仿佛橱窗里的洋娃娃般美丽的女生,细想她们认识的时光,好像这么多年胡梦从未变过?。从葛思宁认识她开始,胡梦就一直在饰演一个完美的角色,没有人知道她是从几岁开始学会?这些。
如果?是当观众,葛思宁会?觉得这个人的成长历程很荒谬。
怎么会?有人没有偷偷吃过?辣条、裹上被子当仙女、偷穿妈妈的高跟鞋假装自己是成熟丽人、私藏没考好的试卷和悄悄看言情小说呢?
葛思宁甚至还做过?更多危险的、家长看了就皱眉的事情。
这些经历不乏惨痛教训,但是葛思宁从未后悔过?。
她甚至觉得就是因为犯过?错,自己才?知道什么不能做。
而且年少时可以付出的代价有限,她用最低的成本试到了很多错,一点?也不吃亏。
如果?葛思宁是一条曲折崎岖的阶梯,进步和退步都有目共睹,那胡梦就是一条始终向上的射线,没人知道她的极限,但大家默认她不会?下降。
可这样太累了,不是吗?
一辈子这么长,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也没有陷入低谷的时期呢。
所以以前王远意私底下问被胡梦气哭的葛思宁,想不想成为胡梦那样的人时,葛思宁的回答都是不想。
她承认自己有那么几年嫉妒过?她,但是葛思宁嫉妒的并不是家长的夸奖、他人的艳羡和堆积成山的勋章。
她羡慕的是胡梦对一切都胜券在握的自信,以及对结果?唾手可得的处境。
而葛思宁现在也有这样的能力了,所以她释怀了。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人生比胡梦还完整呢。
许是她出神时停留在胡梦身上的眼神太久,被对方?注意到了,胡梦扭头,支着下巴和她对视。
葛思宁丝毫不避,反而客气地朝她点?下头。
陈锐在背后叫她的名字。
“我们要点?奶茶,思宁你喝什么?”
“现在?”葛思宁问,“马上要吃饭了。”
陈锐把手机递给?她,“放心?,你爸妈才?没空理我们呢。”
另一个男生说:“被骂甩锅给?葛朝越就是了。”
说是这么说。但一群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也算大人了,不至于?点?杯奶茶还要被骂。
想到这,葛思宁毅然决然地“投军”。
陈锐又?让她去找没点?的人。
比如还没回来的葛朝越,不知情的胡梦,还有堵在路上的江译白。
她用陈锐的微信发消息给?葛朝越,对方?居然秒回,气得葛思宁取消了他的订单。
做完这些她又?进去找胡梦,考虑到有大人在,葛思宁把她带了出来。
胡梦垂着脑袋在她旁边看奶茶,舞蹈生的饮食需要精挑细选,所以她犹豫了很久。
葛思宁都快不耐烦了,想说要不你就别喝了。
还没开口,头顶突然落下一道阴影。
是姗姗来迟的江译白。
他看着这两个快凑到一起的脑袋,问:“在干什么坏事?”
“没有。”葛思宁理直气壮,“在点?奶茶。你喝什么?”
“我不用。”
“葛朝越请客。”其实不是。
江译白挑眉,“那给?我点?一杯最贵的。”
扑哧一声,胡梦笑了出来,仰着脑袋看这个说话的人。
四目相?对,江译白礼貌地和她打了个招呼。
“你好。”
“你好呀。”胡梦甜甜地回。
她和谁说话都是这个调调。
可是葛思宁心?里还是为此轰隆一声,惊雷陡然乍现,在她心?上劈开一道深邃裂谷。
她看着江译白一视同仁的亲和,突然发现自己刚才?那些自我剖析其实屁用没有。
她还是很容易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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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明天从15章开始倒v,大家注意别买错或者买多啦~
入v以后尽量日更,其实jj的榜单怎么排我还没搞清楚,但是埋头苦写好像也可以(?)
其实他?平时?也是这幅样?子, 温柔、礼貌且乐于助人。
但或许是葛思宁目前所看到的、和他?接触过的人里面,要么是男性,要么是长辈,所以这名为嫉妒的酸涩感才来得这么晚。
胡梦和她是同?龄人。
江译白用对待葛思宁的方式去?对待她, 是理所当然的。
但这样?就显得葛思宁就不特别了。
她为此?不高兴。
原本应该在心里放鞭炮欢迎他?到来, 现在却变成了努力按捺住自?己内心的炸弹, 以免爆破。
她现在没办法对这个人和声细语。
当江译白问她:“你哥呢?”
葛思宁冷硬地说?:“不知道。”
江译白只好去?问陈锐,顺便和他?们打招呼。
倒是葛思宁,说?完就开始后悔自?己的语气?太冲。
胡梦小声问她:“你讨厌他?啊?”
葛思宁:“……”
等快吃饭了,葛朝越才骑着小电驴姗姗归来。
他?没问葛思宁没回家去?哪了,她就知道他?是拿她当借口, 故意躲避迎客的任务。
果然, 用餐的时?候葛朝越在她的控诉下摊手:“不然呢?我才下飞机, 回家还要当门童,多?累啊。”
葛思宁张开嘴, 话都从喉咙里冒出一个音节了, 但是在看到葛朝越明显黑了一圈的脸和粗糙的皮肤以后, 又咽了回去?。
宴席分成两桌, 大人一桌他?们一桌。
葛思宁这边基本都是男生,胡梦自?然是靠着她坐下。葛思宁往旁边挪了挪,好让她坐起来没那么挤。
结果挪的时?候发现另一边是江译白。
他?们刚才一直站着说?话,葛思宁不知道他?坐下来了。
放在平时?她肯定窃喜, 其实现在也开心,只是想到刚才的事?,开心之?余又多?了点不甘心。
他?跟没事?人一样?。
江译白借分奶茶的机会和入座后明显回避他?的葛思宁搭话:“怎么了?”
“什么。”
“看你不是很高兴。”
“嗯。”葛思宁承认。
“为什么?”
葛思宁不说?话,帮忙摆餐具。
厨师正在上菜,频繁的走动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胡梦一脸期待地说?好丰盛,看着就很好吃。
葛思宁在心里翻白眼,嘴巴上却说?着:“那你待会多?吃点。”
她只是客套一下,胡梦却为难道:“那不行,我过几?天就要去?集训了。体重不过关的话,会被老?师骂的。”
葛思宁觉得自?己真是多?余接她的话,嘴一撇:“哦,是吗,那你少?吃点吧。”
江译白在旁边听?着她们对话。
他?看见葛思宁略显不耐烦的脸,猜测她是和死对头坐一块,所以不爽了。
于是他?在桌子下拍拍她的手背。
“要和我换个位置吗?”
葛思宁反应很大,咻地一下扭过头来,脸上写满了不自?知的恼怒,声音直降八个度。
“不用!”
江译白收回手,已经习惯了她不喜被人揭穿的性格。
“好吧。”
“那你要不要坐过来一点?”
葛思宁屁股就钉在这里了:“我坐得挺好的。”
说?完她表情凶神恶煞地瞥了眼江译白,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出这个请求。
但是这幅别扭的样?子落到江译白眼里,就像一只玩捉迷藏却很快被找到的,于是炸毛的小猫。
他?看了看葛思宁,又越过她的肩膀去?看在和别人说?话的胡梦,突然靠近了。
葛思宁条件反射地往后一缩,但还是必无可避地嗅到他?身上浅淡的香气?。
冷冷的,像雪松,又像薄荷须后水。
江译白靠在她耳边说?话,为了确保嘴唇对着她的耳朵,他?单手撑着椅面将身姿放低了一点。
“那你什么时?候觉得不自?在了,再跟我说?。”
说?什么啊!
葛思宁捂着耳朵,摸不着头脑,但脸诚实地发烫。
所幸这桌的男生都和葛朝越一样?吵,聊起天来声音都快盖过大人那桌了。
葛朝越第一次外派出差,被他?们的嘴一润色,搞得像西天取经成功了一样?。
王远意中途送来一瓶红酒,众人都在起哄,爸爸说?:“就当是庆祝阿越第一阶段的实习成功结束。你们吃好喝好。”
识货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在找启瓶器了,数十个红酒杯排满桌子空着的中心,葛朝越举杯像个总统一样?发表获奖感言。
葛思宁跟看小丑一样?看他?,默默吃饭。
旁边的胡梦倒是很配合,又是鼓掌又是欢呼,还凑过来问葛思宁:“你哥哥真厉害啊。他?这个项目我听你妈妈说?过,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葛朝越还没毕业就进了这样?的单位,还参与了这样?的工作,说?其中没有葛天舒的推波助澜是不可能的。
但是葛思宁很清楚妈妈的做派,她一向只提供机会,不负责结果。
而且……葛思宁看了看被围起来的哥哥,不知道为什么,才过去?短短半个月,总觉得他?沧桑了很多?。
王远意和她说?过葛朝越那边很艰苦,要做的事?情很复杂,甚至还可能会有危险。
当时?正在气?头上的葛思宁故意屏蔽了这些信息,于是在原谅葛朝越之?后,心疼也加倍而来。
所以面对胡梦略带试探的话,葛思宁装傻:“我不是很清楚这些,但你也认识我哥这么久了,应该知道他?一直都是吊儿郎当的。突然变得这么能吃苦,我都吓了一跳。”
胡梦闻言,脸色讪讪地坐正,意识到葛思宁已经不再是那个好套话的小炮仗了。
场面热闹得有些失控,葛朝越喝多?了,死活要搂着江译白和陈锐,一口一个兄弟啊兄弟,能再见到你们不容易。说?着说?着竟然泪洒当场,把头埋到江译白的肩膀里哭。
其他?男生都在笑。
葛思宁觉得好丢人啊,站起来去?扯他?,嘴巴里急切地喊着:“你别这样?!放手啊!”
听?到妹妹的声音,葛朝越把头稍微抬起来一点。
看清葛思宁的脸以后,他?的脸色蓦地僵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很恐怖的事?情,以至于他?猛地推开江译白和陈锐。
好像刚才假扮男版林黛玉的人不是他?一样?。
“咳。”葛朝越欲盖弥彰地把自?己乱七八糟的衣服扯正。
周围的人见他?终于过了那个热血劲,冷静下来了,便开始进入岁月史?书环节。
从小时?候光着屁股乱跑到青春期被隔壁班女生拒绝,再到大学各奔东西但是感情依旧的种种往事?,桩桩件件都有悖于正常人行径,听?得葛思宁这个高中生目瞪口呆——人怎么可以有种到这种程度?
尤其是大学生活部分,这对于一个被中式教育束缚已久的三好学生来说?,每一段胆大包天的经历都恍如天方夜谭。
更?荒谬的是,葛思宁发现每项计划几?乎都有江译白的参与。
她小声问在夹菜逗狗的陈锐,“这些都是吹牛的吧?”
陈锐给她说?了个更?好笑的事?:“你想不到的多?着呢。有一年他?们学校里的人工湖结冰了,葛朝越和江译白上课迟到,想要直接从湖面上穿过去?,结果两个人都掉水里,还被全校通报了。”
葛思宁听?得表情狰狞,代入自?己,感觉脸都丢光了。
见她不信,陈锐拿出手机:“我搜给你看嘛,搞得好像我骗你一样?。”
看完红头文件的葛思宁,第一反应却不是嘲笑,而是担心。
“那他?们岂不是毕不了业了?我听?到大学里的处分会跟着档案走……”
“这么点小事?不至于。”陈锐解释道,“一般那个学期表现良好,辅导员就会给撤销了。”
“但这件事?情真的很危险啊,万一他?们不会游泳,或者?湖很深,岂不是就要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