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娘荣华路by倾碧悠然
倾碧悠然  发于:2025年0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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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红卿莞尔:“我全当表姐是夸我了。”
“别人会看不起我,认为我一个孤女手段频出,让人耻笑。”李月娇抬眼,“我总觉得,你不会笑话我。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
余红卿微微蹙眉。
李月娇用手捂嘴,愉悦地笑开:“表妹,日后咱们相处的机会还多着,闲着无事时,可随时来找我说话。”
她分花拂柳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花木中。
关于李月娇和彭知书定亲一事,万氏大病了一场。
其他的人嘴上没说,私底下也议论了好久。
消息不灵通的人,都不知道两人私底下有来往,对于他们而言,这俩人好像是突然就定下了亲事。
李月娇一个孤女……虽说彭知书也不是什么家世上佳的公子,但他好歹有一个拿得出手的亲叔叔。
这亲事,李月娇占了大便宜了。
也就是老夫人疼她,婚事才能这般顺利……不止一个人这样说,自然也传入了有心人的耳中。
彭宝儿最近三天两头往长寿院跑,一待就是大半天,捶腿捏肩,端茶倒水,老夫人睡着了,她还在旁边打扇子。
她是彭家的后辈,当年入府时,老夫人还很不喜欢,她又不缺孙女,且二儿子想要女儿可以自己生,没必要抱养……没得沾染一堆穷亲戚回来。
好在彭宝儿的爹娘这些年一次都没有来过府上,而她自己也还算乖巧,并未犯过大错。老夫人愿意让她伺候,其实也算疼她,不然,早把人撵出来了。
彭玉儿很不喜欢彭宝儿,更看不上彭宝儿这不择手段讨好老夫人的架势。早起请安时,私底下冲余红卿使眼色。
余红卿面无异常。
老夫人本就不喜三房,看到两人的小动作,立即出声训斥:“玉儿!挤眉弄眼的,哪有大家闺秀的姿态?”
说着,还瞪了一眼周氏:“若不会教女儿,就请几个嬷嬷来教。”
都说商户人家规矩差,老夫人瞪了一眼,也有这个意思在。
彭玉儿脸色先白后红,然后眼圈也红了。
老夫人一怒:“滚出去!”
彭玉儿忙不迭行礼退下,转身出门时,哭得身子都一抽一抽。
才十二三岁的姑娘,被骂成了这般,周氏满眼心疼,却不敢求情。
老夫人接过彭宝儿送过来的一杯茶喝了一口后,面色才缓和了几分:“今儿叫你们过来,是有件事情要说,京城有消息传来,皇上开年要选秀,凡是官员之女,或是民间美人,都可参选。”
此事府中还不知道,妯娌三人俱是一脸惊讶。
白如意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彭宝儿,又扭头看一眼女儿。
周氏低下头。
万氏则是端坐,她女儿已然定亲,不在采选之列,自是无所谓。不过,她更倾向于府中不要送女参选。
“要不要选,你们回去商量过后,再来商议。”
白如意是一府主母,然府内这等大事,一般都是老夫人作主,至于为何要商量……自然是住在府中的这些姑娘,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不在寻常采选之列。
三房擅长做生意,没有官职在身,且彭玉儿年纪较小。大房倒是有官,彭兰儿她爹现如今在外地做一个小小县丞,但彭兰儿已经定了亲。
剩下二房……两个姑娘,一个养女,一个继女。要想参选,往族谱上写了名,也能送。
问题是还没上族谱。
“卿娘不去。”白如意飞快道:“至于宝儿,这得问一问大人。”
彭宝儿低着头,揪着帕子不知在盘算什么。
余红卿也低头,要说这彭府后宅也不算是有规矩,事关姑娘家婚事,就从来没有跟姑娘家本人商量的道理,长辈怎么定,姑娘听着就是。
老夫人似笑非笑:“不后悔?”
白如意有些着恼,说她清高也好,蠢笨也罢,即便她自己在婚事上栽了个大跟头,也还是认为婚姻大事不能只看门第家世,不能过于势利。老夫人追问这话,似乎她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似的。
“不后悔,卿娘只姓余。”
想要参选,得改为彭姓。
周氏出声:“我记得当年卿娘的父亲是授了官的,他是因病而退,并未辞官,应该还有官职在身,不用改姓。”
此话一出,余红卿瞬间就察觉到了万氏的目光。
白如意蹙眉:“不管改不改姓,卿娘不选。”

彭宝儿忽然动了,她走到堂中,认认真真跪下:“祖母,宝儿想去选。”
万氏不答应:“你一个庄户人家出身的丫头,规矩不通,礼仪不懂,脑子也不够机灵,这般去选,即便能选上,那也是给府里招灾。”
这话很难听,那是一点面子都没给彭宝儿留。
不过,这话也不算是错。
往常白如意很护犊子,但凡万氏有贬低二房孩子的苗头,她就会当场顶回去,此时她却丝毫动静都无。
彭宝儿面色苍白:“我可以学!”
老夫人颔首:“请你母亲定夺吧。”
白如意脸色不太好,她自己的女儿远在天边,身边只有这个养女,往常她对这孩子真的算得上掏心掏肺。结果,彭宝儿要去选秀,竟然不打算与她商量。
也就是老夫人没答应,不然,彭宝儿选秀的事,不用经过她点头就能定下。
余红卿不打算去选,自从入了兴安府,她连彭府大门都没出过,前头制新衣,都是城里铺子的掌柜带着料子和绣娘登门。因此,不选归不选,对于自己的亲事,她心里挺茫然的。
如果可以,她当然也想挑一挑。
白如意出了长寿院,抓住彭宝儿的胳膊:“你跟我来。”
母女俩到了路旁的亭子里,白如意实在憋不住了:“你知道宫里是什么地儿吗?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问过我?”
彭宝儿低着头,姿态恭顺:“女儿就是没见过世面,想去试一试,等以后老了,也有谈资。”她抬起头,“母亲,我想入京。”
白如意:“……”
“平庸是福。”
想当年以她的身份,皇子妃都做得,如今的皇上也就是当年的三皇子,和她年纪相仿,二人也见过面,三皇子还送过书画给她。
她没有选择嫁皇子和那些勋贵,而是嫁给了一个新科进士,虽说日子过得一塌糊涂,她后来回京再嫁……凭她原先的品貌,虽说名声被毁了个干净,也有门当户对的公子愿意求娶她。
而她选择了外嫁,跟随彭继文四处为官,几年都难得回京一趟。
她不太喜欢京城里那些十几岁就有通房丫鬟的公子,折腾这么多,只是想求一份一心一意。
如今,也算得偿所愿。
彭继文或许不如京中那些公子一般优秀,仕途上稳扎稳打,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做到了承诺的那般,身边只她一人。而且,婆媳争执,他从来都是帮她。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这些年在婆婆跟前步步退让,皆因为不想让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当然了,不触及底线,她才会退让。若是婆婆太过分,她绝不妥协。
彭宝儿在养母跟前长大,隐约也知道养母的想法,所以才会直接求到老夫人跟前:“女儿不想要这样的福气。”
白如意:“……”
“你是安逸日子过久了,才会这般胡闹。你不许去,趁早给我打消了念头。”
彭宝儿眼眶含泪:“母亲,您就成全了女儿吧。”
说着,还跪了下去。
白如意摆摆手:“走走走,我不会答应的。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彭宝儿起身告辞,哭着跑走。
白如意坐在亭子里,用手撑着头,发现亲生女儿还在,道:“你该不会也想去选秀吧?”
“没。”余红卿试探着问,“娘,您没事吧?”
白如意看见了女儿眼中的担忧,强自打起了精神,她将亲生女儿放在潍州府吃苦,把养女当做亲生的照顾,好不容易母女团聚了,还在亲女面前为养女忧心,实在是不应该。
“我没事,你想不想出门走走?”
余红卿眼睛一亮:“可以吗?”
“当然。”白如意想了想,“就是凑上来讨好我们的人会有点多,你小心一些,不要误收了别人的贵重东西。咱不差银子。”说到这里,她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凑近女儿,小声道:“娘给你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回头你外祖母肯定还有添妆,你下半辈子只要不胡乱挥霍,只是吃吃喝喝,绝不会缺银子花。”
“真的?”余红卿在范府,手头的银子只够买些点心脂粉,一点不敢挥霍。
白如意笑了笑:“看我,忙忙碌碌的,忘记给你私房银子了。”
等到余红卿回房不久,就收到了白如意身边人送来的两个匣子。
其中一个是当初孙娘子从范继海手中接来的小匣子,里面的房契和银票还是原样。另一个匣子有两张百两银票,还有不少散碎银子。
余红卿正在整理,就听说彭宝儿前来拜访。
彭宝儿刚刚还在哭呢,这就到了?
“妹妹!”
彭宝儿站在门口,打量了一眼屋中的摆设,看见屋子里好几样精贵的摆件,心下颇为黯然。
余红卿招呼她坐:“姐姐找我,可是有事?”
“我想请你帮忙说情。”彭宝儿开门见山,“我真的很想去选一选。”
她说到这里,落下泪来:“我跟你不一样。假的就是假的,虽然母亲待我很好,可养女永远不可能变成亲的,如今我拥有的这一切,总感觉随时会消失。妹妹,你帮帮我!”
余红卿哑然:“我能帮你什么?”
“只要你帮我说话,母亲一定会考虑。”彭宝儿试探着道:“听说你父亲家中不算特富裕,你最近还在学规矩?”
这不是秘密,余红卿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点了点头。
“可是府里学的这点规矩,只够在兴安府用。”彭宝儿提议,“若是我进宫,祖母肯定会再去请懂规矩的嬷嬷,到时我们一起学。你不选秀,日后总会往高了嫁,那时再学,怕是有点迟。若到了婆家被嫌弃,丢脸是其次,会被婆家亲戚看不起。”
余红卿想了想:“我说想学规矩,可以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彭宝儿:“……”
她心下悲愤,这又是养女和亲生女的区别。
她想要什么,从来都是费尽心思算计,而余红卿却能光明正大开口讨要,且是一定能要到。

第25章 母女交心
“所以我想求你帮我。”彭宝儿一着急,又开始落泪,“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但凡我有的东西,只要你开口,我都会双手奉上。”
余红卿从小到大都不太在乎那些身外之物,并没有什么想要的。
“可我……不缺什么啊。”
彭宝儿一脸茫然。
“那我怎么办?我不甘心!”
她失魂落魄走了。
翌日,余红卿就得知,彭宝儿一大早就去求白如意,还堵到了准备去衙门上职的彭继文。
彭继文答应了。
白如意很生气,对养女很失望,不过,看见亲生女儿乖巧,她很快就释然了。
“我把她养大,问心无愧,她不听话,那随便她。人与人的想法不同,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我觉得那是南墙会被撞得头破血流,兴许她乐在其中呢。”
此时有管事进来,问及晚上的宴会。
白如意接过册子,勾选了十多道菜:“京城那边口味偏甜,你再选几样甜口的,做得精致一些。”
管事领命而去。
余红卿好奇问:“今儿府里有客人?”
府里的客人来了许多天了,只是一直未出现在人前。那是朝中官员,为朝廷办事,不宜张扬,白如意知道此事,却没告知任何人,听到女儿询问,笑道:“是。”
客人要离开兴安府了,这一顿算是践行。
眼看白如意不愿多说,余红卿便也不问。
又隔一日,余红卿正在园子里喂鱼,白如意心事重重地过来了:“卿娘。”
余红卿看她神情恍惚,好奇问:“娘,怎么了?”
白如意眼神复杂:“选秀,你去吗?”
“不去啊。”余红卿讶然,“不是早就定下了么?”
白如意摸了摸女儿的发,“选秀的女子对品行和容貌才华都有要求,若是能在最后一轮被刷下来,对你的婚事有好处。”
余红卿愈发惊讶:“谁能保证我一定会最后一轮落选?万一选中了呢?”
说到最后一句,她羞红了脸,不是因为要嫁人而害羞,而是这话过于厚脸皮。
想要选上宫妃,不只是长得好就行。
白如意难得看到女儿窘迫的模样,顿时笑了,但很快又收敛了笑容:“关于我年轻时做下的糊涂事,京城那边现在还有传言,原先我只想着让你平平淡淡安然一生,可……人活在世上,身份越低,越要受欺负。”
说到这里,她一脸歉然,“有些人生来就在山腰甚至是山顶上,让人可望而不可及,而大多数的人生来就是旁人的脚下泥,替人垫了脚还被嫌脏。”
她是前者,但她年轻时一时糊涂,让自己的女儿成为了后者。
白如意也不得不承认,女子存活于世,想要安然自在,非得有钱有势才行。要么娘家得力,要么婆家势大。
女儿的身份……娘家是不太靠得上了,范继海就不提了,人到中年,只是一个书院的夫子。彭继文稍微好点,但也远远比不上太傅府。
“原先我想着庇佑你一生,但我从未问过你的想法。去京城,可以见见世面,能学到许多东西。”
这世上的女子,比如彭宝儿那般的,总想着一步登天,可只凭着一张脸就想弥补家世上的差距,简直是做梦。
必须要本身足够优秀,比如她自己,哪怕做了错事,旁人对她也会宽容许多。
当然了,京城才貌双绝的美人没那么好做,她从五岁启蒙起,就如男儿一般进学,常年名师在侧,期间还要抽时间学琴棋书画,几乎很少有玩乐的时间,才能在十四五岁时得众人追捧。
太累了,她不想女儿复刻自己的路。而且,女儿前面十几年即便有读书,但和她比起来,已算是虚度了光阴。
如今再来学,太迟。
迟归迟,累归累,她却没问过女儿要不要学,就武断地替女儿做了决定。
“去么?别害怕,娘陪着你。”
余红卿看着她眉眼,忽然笑了:“娘肯定是为我好,您让我去,我就去。”
此一去,不光是选秀。白如意应该还是想让她借着太傅府外孙女的这一层身份定亲。
白如意年轻时做下的事让人诟病,余红卿的身世上的欠缺,完全可以由选秀来补足。
余红卿手一抬,一把鱼食洒落,鱼儿争相抢食,白如意看着女儿玩耍,唇边笑容逐渐轻松。
却有人急匆匆而来:“二夫人,出事了。”
白如意回头,面对下人时,脸上再不见笑意:“何事?”
丫鬟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吞吞吐吐的:“大公子那边……您看看去吧。”
白如意行走如风,临走前,还扯了一把女儿的袖子:“一起看看去。”
母女俩分别多年,好不容易团聚,原先她总想着替女儿遮风挡雨,昨夜和喝醉了酒的彭继文深谈过后,才觉得自己错得离谱。孩子总会长大,她总会老,不可能时时刻刻庇佑在孩子身侧。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凡事靠自己才最稳妥。
既转变了想法,白如意也想让女儿见了见世面,多看多听,总能增长几分见识。
彭知书住在正院的后面那个院落,这地方按理应该是家中嫡长孙的位置。他是嫡长孙,但全家能搬进这个宅子,一靠彭继文的官职,二靠白如意的嫁妆。他住此处,实则身份上不太合适,是老夫人强行争取而来。
住处而已,白如意懒得和她争。
往常这个院子最重规矩,里面的下人行走有序,但凡哪里不对,定会被万氏斥责,但此时却乱成了一锅粥。母女俩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惊呼。
“表姑娘!”
“快拉住!”
“哎呦……快拦住啊……”
是个丫鬟,第二声是老夫人的声音,第三声是周氏。
白如意因为在园子里喂鱼,让人找了一会儿,这才来迟一步。
下人们自觉替母女俩让开了一条路,余红卿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李月娇,看着她决绝撞墙,看着她倒下。
倒下后,她额头上红肿一片,此时面色苍白,整个人无知无觉,似乎要断气了似的。
老夫人悲痛不止,由丫鬟扶着去摸外孙女的脸:“哎呦呦,这怎么得了?大夫……大夫……”
她整个人摇摇欲坠,周氏忙上前去扶。

老夫人担忧外孙女,到底没晕:“快!快把人扶起来。”
这间正房是彭知书所住,他和李月娇即便是定了亲的未婚夫妻,也还不是夫妻。
因此,李月娇晕倒在他的房门口,也不能去睡他的床,而是被挪到了对面彭玉儿的院子。
在这期间,彭知书追了出来。
余红卿看见他裹着披风,披风内好像只着了内衫。
李月娇额头上一大片红肿,整个人昏迷不醒。在等大夫的间歇里,白如意也从边上丫鬟口中得知了前因后果。
原来彭知书今儿没有去进学,说是一大早起来脑子就昏昏沉沉不太清醒,又说昨晚就病了,一整夜辗转反侧。因此,干脆告假一天在家休养。
李月娇得知未婚夫病了,特意带着汤过来探望,两人是未婚夫妻,她最近经常过来,门口的人从不拦着。今儿却不同,守门的人吞吞吐吐,就是不让她进。李月娇察觉到不对,闯入了院子。
然后她看见……床上彭知书与一个丫鬟颠鸾倒凤,好不荒唐。
那丫鬟还哀哀戚戚求李月娇给一条生路。
李月娇当场哭了出来,不肯松口,丫鬟转头撞墙。
就在这时,万氏得到消息赶来,斥责李月娇善妒,又让人给丫鬟治伤。
丫鬟没等到大夫来就醒了,说是自己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求万氏给孩子一条生路。
万氏原本要严惩丫鬟,听到有了孩子,便换了一副嘴脸,让人收拾厢房给丫鬟住。转头又斥责李月娇不够大度,竟然恶毒到要逼死母子二人。
李月娇自认为承受不起这番指责,也跟着撞了墙。
白如意听完后,只觉得头疼,扭头看女儿:“看,这就是不得婆婆喜欢的媳妇,不管是不是你的错,都会被骂上一通。而寻死……是最蠢的做法,月娇若是没了,我那嫂嫂巴不得呢。”
余红卿面色一言难尽:“大公子他……早有通房丫鬟,还说对表姐一往情深,这不是撒谎么?”
白如意沉默,这就是她不想嫁京城贵公子的原因之一。那些男人们口口声声说对她感情比山高,比海深,但身边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多。
“男人的话信不得。”
大夫赶到,李月娇醒了过来,小脸惨白如纸。
老夫人看着这样的外孙女,心疼不已:“你怎样了?”
李月娇趴到老夫人的怀中:“原先孙女只以为和表哥感情好就能互相扶持一辈子,可……没想到大舅母那么不喜欢我,外祖母,孙女求您,帮孙女退了这门亲事吧。”
她都被万氏骂到撞墙自尽了。老夫人亲眼看到孙女寻死,那一往无前的气势,真的是奔着寻死而去,绝不是装模作样。
大儿媳的脾气傲,且明显不喜欢月娇。
谁能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
此次李月娇能捡回一条命那是运气好,下一次可不一定还有这种好运气。
罢罢罢!
“行!”
老夫人答应下来,万氏放松过后,又有些发愁。
儿子的亲事定下,未娶妻先有子,只要他的未婚妻答应就行。可如今板上钉钉的未婚妻没了,若想结一门不错的亲事,那这个孩子怕是不能留。
老夫人一直等到李月娇睡下后才离开,临走,叫上了白如意。
余红卿没有去老妇人院子里凑热闹。
老夫人不喜欢她,连装都不装,直接摆在面上。余红卿有自知之明,也不求能讨得老夫人的欢心,不愿意主动凑上去受人冷脸。
傍晚,余红卿就听说彭知书与李月娇之间的婚约解除了。
老夫人为了隔开二人,还让李月娇去选秀,私底下跟白如意谈了许多,且当天夜里还给余红卿送了几托盘的礼物。
余红卿心知,老夫人肯定是有求于白如意,多半是让白如意在京城给李月娇找一门好亲。
李月娇不是彭家女,她父亲又只是商户,想要选秀不够资格,于是,她改姓了彭。
老夫人派人告知李月娇被过继,李家那边一点都不在意,也没派个人来问一问。
在当下,将养女记上族谱当做亲生女儿送去选秀之事会被人在背地里议论,但并不触犯律法。
万氏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后,脸色阴沉无比。
白如意不想看嫂嫂的脸色,快步走在了前头。
万氏心头窝着一团火,方才母亲跟她说,那丫鬟肚子里的孩子留不得,趁着知道的人不多,赶紧处置了才好。
她有些舍不得。
人到中年,万氏不得男人欢心,夫妻二人两看两相厌,也好在男人在外头找的那个女人很不像样,婆婆才站在她这一边。她一生就生了一双儿女,女儿定了亲,对方在守孝,还要等两年才能完婚。
长子要读书,等他考取功名再谈婚论嫁,至少也是两三年之后。想要抱孙子,错过这孩子,日后且有得等呢。
心里舍不得,这事又不得不办,她心情很差,看到白如意神情轻松,顿时又想到方才婆婆话里话外对白如意的客气和讨好,心情就更差了。
“要我说,那姓李的丫头心思多得很,她分明是想要去选秀,才算计了这一切。”
白如意一脸惊讶。
“嫂嫂,这里是彭府。月娇一个姑娘家,没有那样的本事。再说,知书通房丫鬟有了身孕是事实,白日就干荒唐事也是事实,丫鬟以寻死逼迫月娇给名分更是那么多人亲眼所见,月娇撞墙,那是奔着死去的。”
即便是李月娇算计,那也是彭知书不厚道在先。
白如意叹气:“嫂嫂,月娇明明没有错,都险些丢了一条命,你还这么说……”
她摇摇头,抬步走了。
万氏脸色乍青乍白,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老夫人是个有心的,既然决定要让这青梅竹马长大的表兄妹退亲,自然是要彻底阻断二人之间再在一起的可能。
因此,上族谱时,李月娇改名为彭月娇,上到了大房名下。
也就是说,曾经的未婚夫妻,如今成了族谱上亲生的兄妹。

第27章 假山吃瓜
因为彭月娇要参加选秀,上族谱之事是一家人私底下决定,到了老夫人寿宴当日,她舍弃了一向宠爱的孙女彭兰儿,而是将彭月娇带在身边,逢人就说自己多了个孙女。
彭家有喜,余红卿身为彭家的后辈,其实算是个外人。白如意让她准备一条抹额,礼轻情意重嘛。
余红卿绣工一般,老夫人在见客之前收到了家中晚辈的寿礼时,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过,就连余红卿上前送礼,也得她夸了几声好。
看得出来,老夫人心情很好。
彭府在兴安府地位超然,几乎当地的所有官员和富商都想要上门贺喜,只是彭继文发出的帖子有限,当天只摆了五六十桌。
老夫人特别欢喜,脸上笑容就没落下过,当然了,大部分的客人到不了她跟前,也用不着她亲自招待。
余红卿不认识这宴席上的客人,彭玉儿也差不多……在老夫人心里,三房上不得台面,不配认识太多人。
两人一人抓了一块瓜,缩在假山角落里啃,左边是招待女客的园子,右边边招待男宾,两人这个位置既隐蔽又能看得远,几乎能将两边园子尽收眼底。
“这样大口吃瓜,好爽快!”彭玉儿兴致勃勃,“之前只有我自己,现在我可算找到伴儿了。”
余红卿乐了:“行,以后你想啃瓜就叫我。”
彭玉儿闻言,情绪低落下来:“可惜你就要走了,咱俩啃不了多久了。”
余红卿倒没有与人分别的伤感,可能是她感情淡漠,与彭家几位姑娘面上热络,实则没什么感情,也可能是她早就知道这些人是过客,日后不会深交,因此凡事不过心。
她原先在潍州府,很想要挣脱当时的一切,好不容易到了兴安府,发现这边也挺压抑。知道自己即将要去京城,她其实挺期待的。
就是不知道京城那边的日子好不好过,若是还不行,她就只能尽量找一个能让自己随心自在的婆家。
“我都想去。”彭玉儿小声道,“要是被选中,祖母就不会那样对我爹娘了。”
彭玉儿从小受宠,也替自己的爹娘不平。而这些话她还不敢对别人说,也只是在余红卿面前才敢提及老夫人的偏心。
余红卿劝:“三婶不让你去。”
“是啊。”彭玉儿一脸颓然,“娘说我们家根基浅薄,去了京城更是一个人都不认识,想托人都没地方送银子。”
她年纪小,长相还不如其他几位姑娘,彭家这些姑娘里,属余红卿长相最美,然后是李月娇,然后是彭宝儿。
她连彭宝儿都比不上……虽说选秀不光是选美色,可长相不够美的姑娘,很早就会被刷下来。去了也是白跑一趟,还要平白受一番打击。
余红卿看她情绪低落,正想劝几句,忽然看见假山处有人靠近,她惊得啃了一口瓜。拉着彭玉儿往里躲了躲。
方才就有一个年轻仆从和一个丫鬟在此私会,两人匆匆见面,丫鬟收了个小荷包后匆匆离去。从相聚到分开,前后不过几息,假山后的二人反应过来时,那俩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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