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娘荣华路by倾碧悠然
倾碧悠然  发于:2025年0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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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度上区别很大,装都不装,余红卿心底有点郁闷,不过也能理解,人家都是正经的孙子孙女,她一个小拖油瓶,能够住进来已经是老夫人大度,又怎么能奢求老夫人像对待自己的孙子孙女那样疼她护她关切她?
一群人陪着老夫人用早膳,好在膳食的味道不错,十来种点心,粥也有五六种,此外还有甜汤。
用完膳食,堂兄弟二人先告辞离去,婆媳俩要留下来商量下个月寿宴的安排,彭兰儿正值妙龄,要留在旁边学。余红卿见状,起身告辞。
无人挽留。
余红卿一个人出来,在门外见着了彭玉儿母女。
周氏母女来请安,被拦在了院子之外。
三房是庶出。
余红卿往常听说过大户人家庶出一房日子不好过,此事才察觉到嫡庶之间的区别。
彭玉儿似乎习惯了,倒也开朗,笑吟吟邀请道:“卿姐姐,去我院子里玩一会儿?”
周氏无奈:“你卿姐姐刚来,还得学规矩,人忙着呢,哪儿有时间跟你这个皮猴子胡闹?”
三人正准备离开,老夫人又派人来请周氏。
于是,往回走的就只剩下了俩人。
彭玉儿一路上笑呵呵说府内的趣事,余红卿在这彭府之中完全是两眼一抹黑,也想听一听府内众人的日常,一个想说一个愿听,倒也有说有笑。
路上,碰见了独自一人站在花树下的表姑娘李月娇。
李月娇身着一身素衣,正值妙龄的姑娘就没有丑的,此时微风拂过,衣不胜衣,让她身上平添一抹孤独凄凉之感。
余红卿往那边瞅了一眼,彭玉儿已经在招手喊:“表姐!”
李月娇望过来,脸上带着浅浅笑意,看了一眼二人来时的方向:“表妹好,你们这是从哪儿来?”
“明知故问。”彭玉儿斜睨她一眼,双手环胸,微微仰着下巴,做出一副小傲娇模样:“想问就问吧。”
李月娇瞬间羞红了颊,浅粉从她脸上蔓延到脖颈:“我不问。”
她转身欲走。
彭玉儿忙追上去告饶:“好姐姐,别走啊,妹妹再也不敢取笑你了。大哥就在长寿院,姐姐在此,肯定能等到人。”
“谁要等他?”李月娇杏眼瞪她,“别胡说啊!”
余红卿站旁边含笑看着,昨天她与这些人初见,就有发现李月娇这个表姑娘在彭知书出现时态度很不自然。
三人到了不远处的凉亭之中坐下,又有丫鬟送来茶水点心。
余红卿专心吃各种味道的点心,听着二人说笑,看得出来,李月娇这个表姑娘在人前不爱说话,但在彭玉儿跟前挺放得开。
点心吃了一半,三人约好了去彭玉儿的院子里投壶,刚回到路上,就看到走过来的万氏。
万氏无论去哪儿,身边都有女儿陪着,此时却独身一人,身边只带了俩丫鬟。
她直直朝三人追来。
避无可避,三人便也停下行礼。
余红卿福身,以为这是最寻常不过的见礼,屈膝后却半天听不见叫起,且还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微微抬头,见万氏下颌紧绷着,不悦的目光盯着李月娇。
瞧见她视线,余红卿了悟,自觉没有得罪万氏的她自顾自起身后退了一步。
她一动作,彭玉儿也跟着起身,玩笑道:“伯母,您有话直说,这模样好吓人啊!”
“有多吓人?”万氏目光冷漠,然后扭头看向还蹲着行礼的李月娇:“姑娘家贵在自重,也要自知!李姑娘,你在彭府暂住多年,从京城到怀城,又到如今的兴安府,彭府从未拿你当外人看待,在我心里,你就跟着家里的其他侄女一样,外人也早把你当做了彭家女。你所言所行有失分寸,别人也会觉得是我彭府教养不好!养你多年,不求你报恩,只希望你别拖累了彭府名声。”
气氛凝滞,彭玉儿脸上的笑容僵住。
李月娇因着这一番训诫,苍白的脸色渐渐变成了惨白。

万氏是彭府长媳。
她一人带着俩孩子住府里,老夫人很看重她,因此,她话虽不多,府里众人对她同样敬重有加。
此时万氏满脸严厉,别说是客人李月娇,就是彭玉儿这个亲侄女,都不敢吭声。
余红卿刚来,人生地不熟的,还是个拖油瓶,地位还比不上李月娇呢,她也没说话。
“李姑娘,我托大说了你几句,你明白我意思吗?”
李月娇双眼通红,泪盈于睫,咬着唇点点头。
万氏终于满意,冷哼了一声,路过余红卿时,斜着眼扫了她一眼:“余姑娘,没被吓着吧?”
“没。”余红卿摇头。
万氏又哼了一声。
那语气里,满满都是不屑。
余红卿就觉得,万氏看不上李月娇,但更看不上她。
这是种感觉,她也不能为了自己的感觉站出来跟万氏争执,心里憋得厉害:“万伯母,若您不愿意让我住府中,可以遣人将我送走。”
这话戳到了万氏的肺管子上。
彭家这一支,是跟着彭继文才能到兴安府安顿。
万氏的夫君居长没错,但他本事不如二弟是事实,在这个府中,真正做主的人是彭继文。她和三房,都是借住。
彭继文想要留谁住,不留谁住,这不是万氏可以决定的。
“谁要赶你走了?”万氏满脸嘲讽,“自己身份低微,就以为所有人都看不起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一个小丫头而已,住不住府里,跟我有和关系?我犯得着撵你么?”
余红卿上前一步:“那您哼什么?嗓子坏了么?要不让母亲请人去帮您请个大夫?”
万氏:“……”
她男人比不上二弟,娘家也远不如白如意,但她认为自己比白如意强,至少,她没有跟人私奔。
这丫头句句戳她心窝,故意说让白如意请大夫,不就是在提醒她也是借住,也是客人么?
“这小嘴儿,可真会说话。”
她带着人,扬长而去。
彭玉儿最活泼,跳出来用手拍了拍胸口:“好吓人啊,祖母总说大伯母脾气好,原先我就不信,两位伯母中,就属大伯母最难相处,最难亲近。”
余红卿无奈地劝:“你收声吧!做晚辈的,可不好在背后议论长辈。”
在场是只有他们三人,不会把这话往外传,可周围转了一圈的丫鬟,虽都是贴身伺候三人丫鬟,但保不齐就有哪一位被人收买了。
彭玉儿满脸不以为然,笑呵呵道:“卿姐姐,你真敢啊!”
余红卿没有接话,瞄了一眼李月娇,这会儿她哭到不能自已,很快就上气不接下气。
彭玉儿后知后觉,跑过来安慰:“你别哭了,大伯母说话一向难听,我经常被她说,你得学会左耳进右耳出……”
李月娇不说话,趴在丫鬟身上不停啜泣。
彭玉儿劝了半天,眼看劝不好,跺了跺脚,让身边的人去请了彭知书。
余红卿暗自咋舌。
也不知道这彭玉儿是不是缺心眼,明明万氏不想要让儿子和李月娇来往才跑过来说了那番话,她可倒好,又把这二人凑一堆。
余红卿真心觉得自己不适合掺和这些事:“起太早了,我头有点疼,得回去……”
彭玉儿立即道:“我跟你一起回。”说着还眨眨眼,一副俏皮的模样道:“咱俩也不适合留下来。”
余红卿:“……”
她回房是为了避开这些事,而不是特意留李月娇和彭知书单独相处。
“我去找我娘。”
她去了正院,却在正院门口碰见了人。
彭继文陪着身边一个年轻人从院子里走出来。
年轻人身量很高,挺拔如竹,着一身青色云纹锦袍,比彭继文足足高出半个头,目若寒星。
正院很大,里面有待客的地方,余红卿看到二人时,并未多瞧,垂眸坦然行礼:“给阿爹请安。”
这称呼于余红卿而言特别生疏,叫起来挺拗口。
彭继文乐呵呵的:“不必多礼,先进去吧,你娘在呢。”
他无意引见,倒是那年轻人先出言:“这是令嫒?”
彭继文笑容不变:“是呢,家中长女。贺大人请!”
他还是不打算引见,余红卿也不多嘴,行了一礼后飞快往正房而去。
白如意刚刚才从长寿院回来,听说女儿到了,她笑吟吟出了内室:“明儿不用起这么早,长寿院那边冷待你,你也少凑过去,三五天去一趟,做足了礼数就行。”
她自己被婆婆嫌弃就算了,万分不愿意让女儿跟着她受人白眼。
余红卿喝了一杯茶,说了方才的所见所闻,其实也是想看看白如意对此的态度。
白如意面色一言难尽,有些话不好跟女儿说,只道:“这世上的大部分人都觉得自己的孩子最乖,谁都配不上,你记得别往彭知书跟前凑。”
余红卿:“……”
“娘放心,我不敢。”
白如意以为女儿怕了万氏,笑道:“方才你说的那番话很对,在这个府中,只要你阿爹疼你,没人能把你赶走。”她摸了摸女儿的发,“我把你接来,可不是为了让你受气的,谁让你不高兴了,你尽管吵回
余红卿心里又温又软:“可我脾气太差,别人会说您不会教女儿。”
“那咱不能受委屈呀。”白如意笑意盈盈,“当然,卿儿大了,知道顾忌名声了,这是好事。”
她也不能把女儿宠得无法无天,纵子如杀子。
余红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大伯母她……不希望娶表姐做儿媳么?”
白如意愣了一下,女儿把话说得这样直白,她也愿意多教导几句:“大嫂望子成龙,而你表姐是个孤女,婚姻大事讲究门当户对,也要你情我愿。他们俩……门不当户不对,你大伯母还不愿意,这婚事多半难成。”
她没说出口的是,万氏望子成龙前,先还望夫成龙,偏偏男人又不成器,还和她离了心。因此,万氏脾气愈发古怪,对儿子就跟眼珠子似的护着。
余红卿好奇问:“那我这样的,日后可配什么人家?”
不是恨嫁,而是她想知道白如意对她婚事的态度。
范继海对她的婚事只考虑了要找一个前程好的,好对前头的妻子交差。
白如意摸了摸她的发,长长叹息一声,满脸愧疚地道:“是娘拖累你了。”

第21章 风不止
什么被父母拖累,从来不在余红卿的考虑中,见母亲满脸愧色,她顿时乐了:“娘,这话从何说起?若你不生下我,或者不认我,我还不会有如今的好日子呢。”
她神情舒展,语气乐观,白如意也乐了:“这就是好日子了?”
余红卿点点头。
白如意伸手将女儿揽入怀中:“那娘一定让你下半辈子都过这样的日子!等你出嫁,娘给你陪嫁丰厚的嫁妆,至于人选嘛……自然是要选一个咱们卿娘喜欢的如意郎君。”
余红卿得到了想要的话,心里一松,反手抱住白如意的腰:“娘,您真好。”
“这就真好?”白如意眼神里都是笑意,又有怅然。
生下孩子,将孩子好生养大,选一个如意郎君,这不是为人母本就该做的么?
余红卿心满意足离去,往回走时,还特意挑了以前从未踏足的小径。
这条小道偏僻,景致不错,一般不会撞上谁。她图的就是一个安静。
图安静,偏偏不静,余红卿带着盼春走了一小段,要去看前面那个像猴子的奇石,人还没靠近石头,先看到了一双互诉衷情的鸳鸯。
“知书哥哥,我不是……我不想让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李月娇的声音里带着哭音和不舍,“若是不能嫁给如意郎君,那嫁给谁都一样,回头让几位舅母帮我选一位夫君,或者,让大舅母选也行。”
“你是要疼死我吗?”彭知书将人揽入怀中,“我不允许。”
李月娇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只好抱紧他的腰,二人难解难分。
余红卿的位置将那边情形看得清楚,往后退会被二人瞅见。盼春时紧张起来,扶着她的胳膊都紧张了几分。
那边两人还在难解难分,彭知书再三保证会尽快上门提亲,让李月娇一定等他。
半晌,二人分开,一人一个方向离开。
从这条小径能够回到余红卿的院落,但她选择了往回走,还没走几步,看到万氏带着人气势汹汹而来,她一拉盼春,直接往山坡上爬去,躲在了花木之中。
园子很大,万氏带来的人不多,最后什么都没找到。她也不敢过于张扬,很快带着人离去了。
一行人走远,余红卿才松了口气,她真的是下意识避开了万氏,若是迎面撞上,万氏问及她所见所闻,她说还是不说?
说了吧,那对鸳鸯肯定会恨上她。
要是不说,平白无故的她也不想撒谎骗人。
准备往山下走时,看到了远处亭子里有一抹青色人影。男女有别,余红卿没有多瞧。
走回大路,余红卿憋不住问:“府里后宅中一直都这样吗?”
盼春脸色发白,摇头道:“奴婢在此多年,还是第一回碰上这种事,也不知大公子和李姑娘之间的私交好成这般……”
余红卿嘱咐:“你最好是忘了今日的所见所闻。”
盼春忙不迭答应下来。
主仆俩回到院子,余红卿小睡了一会儿。午后,老夫人院子里来了人,说是请她去长寿院有事相询。
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嬷嬷,着一身暗色,一脸的严肃。
余红卿刚睡醒,头发有点乱,这去面见长辈,肯定要先整理一番。盼春说了让稍等,嬷嬷很不耐烦。
“老夫人已经等着了,想要问询姑娘的这件事比较重要,还请姑娘快些。”
言语间没有尊重,只有不耐。
余红卿披头散发地作势起身:“既然十万火急,那这就走吧。”
盼春都快急哭了。
嬷嬷:“……”
“姑娘还是洗漱一番,老夫人看不得旁人蓬头垢面。”
余红卿抬步就走:“不是急么,赶紧走吧。到底是污了老夫人的眼睛重要,还是事情重要?”
嬷嬷只好改口:“姑娘先洗漱,其实也没那么急。”
一刻钟后,几人到了长寿院的外面,余红卿看着院子里气氛,觉得比早上还要严肃几分。
主仆俩进屋,看到老夫人和三位夫人都在,彭知书跪在堂中。
万氏下颌紧绷,一张脸拉得老长,白如意看向余红卿的眼神里满是担忧。最轻松的要属周氏,她站在老夫人身侧,此时手里抓着一张帕子绕啊绕。
余红卿只觉一头雾水,进门先行礼。
白如意知道,婆婆和大嫂都在气头上,说的话肯定不好听,语气也不好,于是,抢在二人开口之前询问:“方才你从我那儿出来之后,可有去南面的园子里?当时有遇上谁吗?”
万氏训斥:“有人亲眼看见你从花木之中出来,别想糊弄过去!”
闻言,余红卿瞬间明白,事情和彭知书与人私会有关。她万分不想卷入进去,但也不乐意撒谎:“去了!盼春说那边有一块奇石很像猴子……”
万氏冷笑了一声:“看石头?我倒是不知,知书哪里长得像石头了。余姑娘,你来府中,无人把你当客人,但你自己要懂事,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碰的人别碰。”
余红卿抬眼直视她:“敢问伯母,谁是不该碰的人?侄女来了不过短短几日,说过话的除了母亲和玉儿妹妹,就再无旁人。”
她目光看向彭知书:“彭公子,今日我在园子里碰见你了,当时你身边还有其他人。瞧瞧大伯母这捉奸一般的语气,明显是误会了一些事,我没做过的事情,休想往我头上扣,你若不说实话,那我只好代劳了!”
彭知书嘴唇翕动,眼神里满是歉然。
万氏蹙眉:“当时不是你和知书约好了在南面院子里相见?”
白如意出声:“大嫂,卿儿与知书连话都没说几句,怎会约见?卿娘在别处长大,也知道男女有别,她不会做这种事!你疑心谁都可,别怀疑我女儿!”
她看向了老夫人,“母亲,大嫂这般疑神疑鬼,看谁都像是在勾引知书,既如此,以防误会,不如让大嫂带着知书搬走?”
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桌上:“没良心的东西,当年继文读书,全赖他大哥退让,还将工钱通通拿出来供养继文,若不是如此,哪有继文如今的风光?继文都不敢撵他大嫂离开,夫唱妇随,你说这话,不怕继文休了你?”
白如意刚要说话,此时门外又有人来,这一回是李月娇,她一身素色,更添几分柔弱,进门纳头就拜。
“千错万错都是月娇的错,还请外祖母责罚月娇。”
她在地上瑟瑟发抖,柔弱又可怜。

第22章 鸳鸯定亲
彭知书原本不乐意承认与自己相会的人是李月娇,想将错就错,将其定为余红卿。
毕竟,与男子私会,于女子本身的名声影响很大。
李月娇是个孤女,家中没有拿得出手的亲戚,若是再没了名声,和他之间的差距会更大。
此时李月娇站出来主动承认,彭知书又看她怕到浑身颤抖,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豪情壮志,心上人是个女子都不怕影响名声,他若是还退缩,那还算什么男人?
于是,上前跪在了李月娇的旁边。
“当时是偶遇,表妹原本要
走,是我叫住了她。祖母和母亲若要责罚,只罚我一人便是。”
老夫人气得砸了个茶杯。
茶杯落地,碎片茶水溅了一地。
屋中气氛凝滞,丫鬟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白如意垂下眼眸,端起茶杯遮住唇边笑意,不是她想幸灾乐祸,而是这位李月娇是老夫人的外孙女,五岁就跟着老夫人长大,祖孙俩感情深厚,老夫人原本还透露过想要将李月娇说给彭知礼做妻子。
白如意不愿意。
她不是嫌弃孤女,也不是看不上李月娇。而是婆婆的这种做法忒气人,明明李月娇和彭知书有私情在先,老人家很疼长孙,也很疼李月娇,两好合一好,皆大欢喜的亲事。就因为李月娇身份差,她便不想撮合一双有情人,认为彭知书值得更好的。
同样都是彭家的孙子,老夫人还是跟着他们二房住,甚至连大房的吃喝拉撒都归二房操持。凭什么配不上彭知书的姑娘要塞给彭知礼?
彭知礼哪点比不上他堂哥?
论家世,彭知礼父亲比彭知书的父亲能干,她是太傅之女,带着丰厚的嫁妆下嫁,而万氏……不过一个五品官员之女,去年她那个五品官的爹还被革职了。
论年纪,彭知书比李月娇大两岁,而彭知礼今年不过十二……老夫人还好意思扯什么女大三,抱金砖。
简直胡扯!
在白如意看来,只李月娇曾经和彭知书有私情这一桩事,就不适合嫁给儿子。
哪有姑娘跟堂兄纠缠不清,最后却嫁给堂弟的?
传出去要笑死人。
如今倒好,二人之前来往都是私底下,知道的人不多,此时二人当中这么一跪,即便不成,也没谁再敢将李月娇和彭知礼扯一起了。
相比白如意满心都是儿子逃过一劫的欢喜,万氏气到脸色惨白,嘴唇不停哆嗦着。她早就跟儿子谈过关于他的亲事,当爹的不给力,想要做出功绩得人尊重,除了自身能力过硬,还得有人扶持。
做爹的扶不了他,就只能靠岳家。
这些道理,万氏掰开了揉碎了跟儿子分析过不止一次,没想到,儿子当时答应得好好的,保证了会听她的话,扭头就忘得一干二净。
娶一个孤女……还不如跟余红卿呢,好歹余红卿有一个拿得出手外祖父。
李月娇有什么?
除了哭哭啼啼,摇尾乞怜,就只剩下一个和人私奔的娘。
万氏希望儿子能及时醒悟,抱着一丝侥幸问:“知书,你当时叫住月娇想谈什么?”
只要儿子否认了两人之间有私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彭知书不敢看母亲的眼睛。
李月娇低下头:“大舅母,表哥跟我说……说……让我忘记他再寻良人,当时我答应了。您放心,从今往后,他就只是我的表兄而已。”
她言语间带着撇清之意,原本彭知书念着母亲的教导,也怕母亲气出个好歹,心里想着要不要将二人的事往后推一推再提。听到李月娇言语间的决绝之意,他来不及想其他:“娘,表妹知书达理,端庄温婉,儿……早已倾慕,今儿特意拦住表妹,是为表明心迹。”
白如意翘起的唇角压都压不住,这才对嘛,有情人就该终成眷属,省得祸害旁人。关键老夫人想着将心里念着彭知书的李月娇嫁给她儿子,嫂嫂还一副生怕女儿沾上了彭知书的架势。
说句不好听的,万氏看不上她女儿,她还看不上彭知书呢。
两人定了亲,儿子和女儿都能从这件烂事里脱身……大喜事啊!
万氏眼前阵阵发黑,扶住了桌子才站稳。
周氏看热闹不嫌事大,她很不喜欢大嫂,一副清高模样,从来不正眼看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底气?
“月娇,你怎么想?”
话音未落,周氏就察觉到了大嫂看过来的凶狠目光。
李月娇低下头:“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月娇……听从长辈吩咐。”
她并未替自己争取,彭知书更慌了,急忙磕了个头:“祖母,求您成全孙儿。”
老夫人觉得这门婚事不合适,她更倾向于给大孙子找一个有助力的岳家,可事已至此,这屋中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难免隔墙有耳。两人私会的事若传了出去,二人名声都受影响,尤其外孙女没有家世,想要嫁个四角俱全的良人,怕是只能在梦里了。
她闭了闭眼:“择个良辰吉日……”
万氏都准备晕了,听到这话,生生醒了过来:“母亲,不可!”
白如意出声:“大嫂,母亲那么疼知书,她老人家不会害亲孙子,既然母亲觉得可行,那就一定行!其实……结亲一事,不能光看家世,还得看两个年轻人是否能相濡以沫,不然,结成怨偶,岂不是要害了孩子一生?”
闻言,老夫人看到地上苦命鸳鸯一般的两人,道:“请个媒人上门提亲吧,婚事就在咱们府里定,李家那边,派人请告知一下就行。”
“砰”一声,万氏一头栽倒。
白如意吓一跳,“哎呦”一声。
周氏轻飘飘道:“大嫂往日总说自己虚弱无力,我以为是装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又看向门口,“别傻愣着,快去请个大夫来。”
李月娇起身站在旁边,神情间没有半分欢喜,满满都是担忧。
倒是彭知书在婚事尘埃落定后,心情格外放松。
万氏是一时急怒攻心,没有大碍,大夫还没到,她就醒了,醒来后一言不发。
李月娇上前递帕子给她擦眼角,被她一把推开。
“滚!”
闻言,李月娇福了一礼,飞快退下。
余红卿还在旁边看热闹,被白如意拽住了手腕拉出门。
周氏还嫌不够热闹:“大嫂,恭喜恭喜啊,以后你就是有儿媳妇的人了,我这……真的好羡慕你。也不知道我那个小子何时才能长大娶妻……”
万氏扭头瞪着她。
“大喜的日子,嫂嫂怎么这么凶?”周氏察觉到老夫人不悦的目光,福身一礼,“我得去瞧瞧玉儿。”
语罢,飞快溜了。
白如意拉着女儿出了长寿院,一边走一边低声嘱咐:“记得离那个彭知书远点。”
提及此事,余红卿挺委屈:“我知道李姑娘在等他,都尽量往偏僻处跑了,大路都不敢走,谁知道这还能遇上。倒霉。”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不远处花树下李月娇,背对着母女俩抬起手,似乎在擦脸上的泪。
白如意见了,叹息:“有你大伯母那样的婆婆,她以后的日子也难。”说完后扬声道:“月娇,外头风大,快回去吧!”
伤心失落之类的神态露在人前,只会被人笑话。
要哭,也回去关起门来再哭。
李月娇回头,含一抹浅笑,脸上不见半分伤心之意,白如意顿时就卡了壳。

倒是李月娇先开口:“我等在这里,是想跟表妹道个歉。”
说着,走到余红卿面前福身一礼:“月娇无意攀扯表妹,还请表妹别生我的气。”
余红卿伸手扶人。
李月娇起身:“妹妹不生我气就好。”
事儿都过去了,生不生气的,大家同处一府,还真能从此后再不说话么?
白如意要先送姐妹俩回院,走到一半,有管事来寻,说是原先定好的盘子少了三个。
大户人家办喜事,用盘子也是有讲究的,包括菜做好了怎么摆,也要先定好。
她不放心表姐妹二人,余红卿眼瞅着就到了:“娘,您忙去吧。”
就这几步路,也不能出事。
白如意嘱咐:“天不早了,回去歇着。”别乱跑。
她一走,只剩下表姐妹二人。余红卿跟李月娇也不熟,又才生了那样的误会,她不想多说。
倒是李月娇先出声:“你是不是也认为我的所作所为上不得台面?”
余红卿故作一脸疑惑,装傻。
李月娇手指一抬,丫鬟退到几步开外,她弯腰去嗅路旁的菊花:“我故意的。”
余红卿:“……”
姐妹,这种事很不必说出来。
李月娇呵呵:“你才来,又有二舅母护着,看不见大舅母的清高傲气。她当众奚落我不是一两次,恶心了我那么多回,如今……也算是找回
了几分。”
余红卿轻咳了一声:“表姐,小心隔墙有耳。”
若是让万氏听了去,估计要生气,做婆婆的想要磋磨儿媳妇,多的是法子。
李月娇用手轻轻抚摸着那朵绿菊:“有些事在心里压得久了,真的让人特难受,我觉得你是个嘴紧的人,不会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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