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娘荣华路by倾碧悠然
倾碧悠然  发于:2025年0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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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侯眉头紧皱:“我让人陪着了。”
顾氏别开脸,她就是故意的!
若是纵容贺侯,往后只会越来越荒唐。
她把人拦在门口,贺侯才会认认真真跟她商谈。
廖红卿带着运儿退走,总觉得贺侯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原先贺侯只是侯爷,如今是国丈,是皇上倚重的重臣,不说一手遮天,也是真的大权在握。
这人有权有势后,转变了性子也正常。
母子俩还没走远,那边夫妻俩越吵越凶,竟然传出了清脆的巴掌声。
廖红卿脚下一顿,有些担忧顾氏,但到底没有凑上前去。
运儿回头:“祖父在打人吗?”
廖红卿摇头:“不是的,应该是拍蚊子。”
都说言传身教,可不能让运儿看见这些。廖红卿没有掉头回去,反而走得更快了。
人与人之间的分寸微妙至极,很难把握,顾氏拿她当至亲晚辈,素日里对她多有照顾,但却绝不愿意自己狼狈的一面被儿媳看见。
廖红卿甚至不能在事后去询问此事,那会让顾氏难堪,而且她又不可能帮顾氏讨公道。
她能做的,就是将这件事告诉贺元安。
“你去劝一劝父亲,母亲好歹是侯府主母,都说人后教妻,他在园子里动手,不光伤母亲的脸,也伤母亲的脸面。无论如何,动手就不对!”
何况这一次的事,纯粹是贺侯自己失了分寸。
贺元安嗯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顾月苗捧着肚子进来,将身边伺候的人留在门外,一副有话说又不好说的架势,等到廖红卿身边的丫鬟都退下,她才小声问及园子里的事。
“我听说父亲动手了?”她是真的很担心,婆婆不只是婆家长辈,还是她娘家至亲。
廖红卿点头。
顾月苗忧心忡忡:“这怎么行呢?方才我把此事告诉夫君,他……不敢多管,还说底下的人乱传话。大哥
能不能去劝一劝?”
这世上的大部分事情,都是有一就有二。有些底线绝不能退,贺侯今日在人前对妻子动手,若是不及时劝阻,以后习惯了动手怎么办?
“已去了。”廖红卿看了一眼她微凸的肚子,“母亲做主母这么多年,遇事心中自有成算,你先顾好自己。”
大夫都说了,第一个孩子若是没能保住,以后每一胎都会有落胎的风险。
顾月苗点点头:“那就好。”
很明显,她只听到了前面一句,后面的话被她给忽略了。
廖红卿也没有多念叨,顾月苗身边伺候的人都是顾氏亲自安排,婆媳俩都很在乎这一胎,只要不出意外,应该不会有事。
贺风康的婚期定在腊月,如今正在走六礼,他似乎对这门婚事不太热衷,下职后经常跟同僚一起去喝酒,却很少去秦家拜访。
贺元安深夜里回来的,身上带着酒气,没说谈得怎样,但估计没能劝住。
因为那粉轿子里的春姨娘顺利入了府,两日后还来了一位夏姨娘。
顾氏接受不了侯爷的荒唐,与之大吵一架,往常还算恩爱的夫妻二人,如今势同水火,两人三天两头就会争执一番,弄得贺侯愈发不爱回主院。
好在贺侯不再当着人前打妻子了,据说那天晚上父子二人切磋了一番,完了后贺侯就让人去府医那儿取了不少药油。
家丑不可外扬,父子俩大打出手这种事当然不能传出去,只有少数几个人知情。
之后几个月,贺侯又抬了几个女人回府,多数没名分。
顾氏也从一开始的歇斯底里,到后来懒得管了。
而宫中,皇上宠幸了三位美人,没给她们升位分,将其安排到了西六宫,一人一宫住着。
廖红卿后来又找机会入宫一次,从贺元慧神情上看,帝后二人之间感情似乎没有因为三个美人而有所变化。
一转眼,天越来越冷,十月里宫中皇后诞下皇儿,母子平安。
皇上很欢喜,孩子未满洗三,就将其取名为“辰”。
生在皇家的孩子以这个字为名,又是皇上的嫡长子,皇上这是一点都没掩饰自己对这个孩子的期待。
腊月侯府挂上红绸,侯爷又要娶儿媳妇了。
这段时间,安东侯好美色的消息早已在城内传开,有远道而来贺喜的客人都带上了家中美貌的晚辈。
贺侯竟然又收了俩美人。
外人眼中,侯夫人因此很生气,在一双新人拜高堂时,脸上的笑容颇为勉强。
廖红卿觉得贺侯越来越荒唐,但她管不到长辈的头上,私底下跟贺元安说过两次后,便不再提了。
贺元安心里有数,能劝肯定劝了。
侯府有喜,一个庶子娶妻,比当初贺元安娶妻热闹多了,足足摆了一百多桌,几乎满朝文武都有登门贺喜。
廖红卿看着这热闹景象,心里有点慌。
贺侯欢喜至极,但凡有人敬酒,他都来者不拒。期间顾氏又让身边的丫鬟去提醒过两回,他充耳不闻。
酒喝多了,客人还未散尽,贺侯就倒下了。
当时贺侯身边还有几位朝中重臣,他一倒,几人吓得纷纷后退。
廖红卿得到消息,匆匆赶到。
彼时贺侯已被扶上了床,整个人昏迷不醒,大夫说,喝了太多的酒,气血逆行,很是凶险。哪怕此次能熬过去,往后也要戒酒戒色,还要戒骄戒躁,不能操心,最好是静养。
大喜之日出了这事,还惊动了宫中的皇上。
皇上特意派了太医来,可惜太医也束手无策。
贺侯右手不听使唤,走路都有点瘸了。好好养上几年,兴许能痊愈。
皇上虽为亲至,却手书一封,信上都是他对贺侯的担忧,还谢了贺侯为朝廷的付出。
廖红卿对公公的印象,还是几年前姜雪莲捧着肚子上门那回。
贺侯是个顾全大局之人,且是个聪明人。
“真病了?”
夜里躺床上时,廖红卿忍不住问了一句。
贺元安嗯了一声:“右手抖得厉害,写不了字,估计要告老了。”
“父亲还年轻呢。”廖红卿叹息,四十多岁,正是卯足了劲儿往上爬的年纪。
“新君的辅政大臣,又是国丈,还是皇子的外祖,还要怎样?”贺元安侧头看着妻子,握住妻子的手,“父亲告老,我就是一家之主,夫人,侯府往后要你多费心了。”
侯爷在侯府大喜当天倒下,十分的喜气都只剩下两分了。
翌日早上,新妇见礼。
秦妙语眉眼有些憔悴,一来是没睡好,二来还很担忧。
她前脚进门,后脚权势滔天的公公就生病倒下了,落到不讲理的人家,可能会怪她克了家中长辈。
命理之说,玄之又玄,她不觉得自己有那本事,可若是婆婆非要把事情往她身上赖,她还真没法儿解释。
“给母亲请安。”秦妙语早着出嫁之前就从嫡母那里听说了一堆为人儿媳可能受到的刁难。
她印象中的侯夫人是个很好相处的长辈,但嫡母说了,平时相处做不得准,长辈脾气好不好,得做了儿媳妇才知道。
尤其她一进门公公就病了,若是被迁怒,也只能自认倒霉。

秦妙语提着一颗心,行礼都小心翼翼的。
她是庶子媳妇,不敢指望嫡母对自己有多耐心……过门之前,她早就打听过了。安东侯府如今的两个儿媳妇,侯夫人特别
喜欢嫡亲儿媳,二儿媳就是侯夫人的娘家侄女,尤其在顾家女眷都被发配往边关后,贺二夫人就是侯夫人唯一的亲人了。
合着算来算去,就她这个小儿媳与侯夫人之间最生疏,而且无论她怎么讨好,都不可能越过前面的大嫂和二嫂。
“母亲喝茶!”
秦妙语跪好,端起茶杯,双手举过头顶,浑身上下挑不出半分毛病。
她低着头,不敢直视婆婆的眼睛,心里还在庆幸手上的杯子不烫,她早就听说过了,有些婆婆想要给儿媳下马威,或者是做主母的想要教训妾室,就会在对方敬茶时换上滚烫的茶水,还会故意拖拖拉拉多训诫几句。
茶杯再烫手,如果敢把茶杯扔了,那就是不敬,被责罚了也活该。
若是不扔……滚烫的茶杯谁能忍住不扔?
更让她庆幸的是,婆婆好像没有为难她的意思,立刻就把茶杯接了过去,还送了一个匣子当做见面礼。
秦妙语松了口气,双手接过:“多谢母亲。”
顾氏嘱咐:“以后抓紧为侯府开枝散叶,侯爷最喜欢儿孙了,每生一个孩子,就赏一间铺子。”
秦妙语讶然。
京城里的铺子可不便宜,她出嫁,总共也才得一间铺子,位置还比较偏。
“儿媳记住了。”
接下来就轮到两个嫂嫂,廖红卿不为难她,给了一套首饰做见面礼。
顾月苗身怀有孕,不想跑这一趟,但妯娌之间需要好好相处,她不希望在侯府之内有自己不对付的人。还是特意起早赶了过来。
秦妙语敬茶之前,心中特别恐惧。
敬完茶了,感觉也还好,婆婆和两个嫂嫂都特别好相处。至于公爹那些妾室,婆婆好像没有叫她们出来与她见面的意思。
大家一起用了顿早膳,分了男女各一桌。
男人那桌只有兄弟三人,侯爷……不在。
气氛有些沉闷,顾氏精神不太好,但胃口不错,喝了两碗粥,又吃了些点心,然后就把儿媳妇们都打发了。
妯娌三人一起往回走,秦妙语很是拘束:“大嫂,二嫂,我在娘家是懒散惯了,有时候脑子也不够用,做事若有疏漏之处,还请二位帮忙提醒一二。”
说着,行了一礼。
顾月苗心虚啊,她做这个侯府的二少夫人不觉得多难,没有那种随时随地都要打起精神绷紧了皮的紧张。
当然了,她心里也明白,一来是因为婆婆是她亲姑姑,二来,大嫂不是个找事的人,还对她多有纵容。秦家底蕴深厚,秦妙语哪怕是庶女,这举手投足之间也比她要规矩些。
她尬笑:“互相提醒。”
“二嫂太谦虚了。”秦妙语左右看了看,用眼神示意丫鬟退下,小声询问,“不知父亲病得如何?”
贺风康昨夜圆房后没有和她多说话,今儿一早两人都起迟了,慌慌张张赶过来行礼,刚才他已经跟着两位兄长出门上职,她想打听,都没个问处。
公爹病重,做儿媳妇的不去侍疾,好歹也要去探望一二。
可她在这侯府两眼一抹黑,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上门不会被讨厌,只能厚着脸皮问两个嫂嫂打听。
顾月苗知道公爹病得很重,今天早上她还抽空问了婆婆,婆婆不让她多管,只嘱咐她好生安胎。
得了嘱咐,顾月苗心里就有数了。
反正,按着婆婆的吩咐做事总没错,即便真的错了,也有婆婆帮她顶着。
“不太清楚呢。”顾月苗扭头看向嫂嫂。
廖红卿察觉到二人视线:“好像挺严重,得告老了,但于性命无忧。”
秦妙语忙问:“我们要不要去请安?”
“去了也进不去门,母亲说不用。”廖红卿隐隐觉得这里面不太对,贺元安没有跟她直说,但她已猜到了大半。
皇上出了国孝,又有了嫡长子,在当下,都认为一个男人当了爹就算是成年,而在皇家,皇上当了爹,自然就该独当一面。
三位辅政大臣前面几年挡在皇上跟前,几乎是手把手的教导皇上处理国事,甚至是代替皇上处理国事。
这天底下每天都要发生许多的事,而事情又分轻重缓急,偏偏每个人心里的轻重缓急不一样。大臣们想要自己的事情先办,就得去求三位辅政大臣。
久而久之,朝臣们难免对辅政大臣敬重有加,弱化了皇上。
这是一个想要当政的皇上绝对不允许的事。
他才是这天下之主,求几位大臣办事,将他置于何地?
偏偏三位大臣之前都能做主,如今突然做不了主了,底下的人难免会多想。难道是皇上不允?
皇上贪恋权势,不许大臣做主,那万一皇上的决定是错的,岂不是成了刚愎自用之辈?
人非圣贤,皇上也是人,不可能所有的决策都是对的……三位老臣要么病退,要么犯错被贬,皇上无人可用,只能自己上。
那么,即便皇上偶尔错了,也是情有可原的。辅政大臣不在了嘛!
皇上要在朝臣面前有威严,必须要搬开三个辅政老臣。
贺侯能够在朝野动荡之际带着安东侯府平安度过,没道理突然糊涂成这般。
又有贺元安说“既是辅政大臣,又是国丈,还是嫡皇子的外祖,死后配享太庙,还要怎样”的话,可以说,贺侯已做到了一个臣子能做到的最巅峰。
这时候不知机点退下,等着皇上动手来搬,估计要落个晚节不保的下场。
生病了,再不能替皇上办事,自然就渐渐隐于了人后。
秦妙语有些不安,眼看两个嫂嫂真的很好说话,在道别后,她独自一人去了世子院。
在她看来,二嫂是婆婆的亲侄女,那就是婆婆的自家人。这个家里和她处境一样的,只有大嫂。
“大嫂,我们不去探望父亲,真的不要紧么?二嫂不一样……”犯错了也不会被责罚。
何况二嫂身怀有孕,不被责罚的理由都是现成的。
别是大嫂被二嫂带到了沟里去,跟着不去请安。她初来乍到,不懂事地跟着落沟里,那也太冤枉了。
廖红卿看着她眉宇间的忐忑,道:“礼多人不怪,你如果不放心,便带着丫鬟去请个安。进不去院子,在门口请个安也行。”
可秦妙语也害怕公公婆婆不要她请安,她非要去,再惹得二老不高兴。
她真心觉得嫁人后的日子好难啊,母亲说过,若是拿不准的,可以问枕边人。但贺风康大半天了都不见人影,她想问也找不到人。
“我昨天入门,父亲昨天倒下,他们会不会迁怒?”
“应该不会。”廖红卿宽慰,“二老挺讲理的。我入门几年,都没被训斥过,不是我没犯过错,而是长辈宽和。”
她也不会犯特别大的错就是。
秦妙语心中一松,眼中又浮出了几抹羡慕之色。
同人不同命,哪怕同为侯府的儿媳,处境也完全不一样。她绝对是三个儿媳中最不得长辈欢心的那一个。
两个嫂嫂,一个有夫君的宠爱,一个有婆婆的偏爱,她两头不落,日后……想想就难。
贺侯辞官高老,连辞几次,皇上才应允。
这时已是贺风康成亲一个月后。
贺侯不再关在房里,偶尔也让人将他抬到园子里。但他很少下地走动,据说是右手和右腿使不上劲,下地会摔倒。
值得一提的是,之前纳的那些妾和通房,除了生下孩子的缘姨娘,其余人全部都领了一份嫁妆银子离开了侯府。
无处可去的,被安排到了庄子上,等何时想嫁人了,派人回侯府传个信就能离开。
廖红卿如安东侯府几年,很少与贺侯的那些妾室见面,所以,哪怕后院少了一群女人,她也没有太大的感觉。
倒是顾氏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这天妯娌三人去请安,顾月苗身怀有孕很快告辞,秦妙语则是看出来婆媳俩之间有话说,借口有事先告辞离去。
屋中只剩下婆媳二人时,顾氏拉着儿媳的手:“卿娘,侯爷说,他想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静养,还要带我一起走。”
廖红卿惊了:“侯府怎么办?”
“元安能独当一面,你又这么懂事。”顾氏心情很好,“侯府交给你们,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廖红卿:“……”
两人这是要跑啊。
“母亲,不行!”
“我这一生都在京城中,做梦都想去看看大好河山。”顾氏瞪她,“你父亲是去养病,我陪着他,为了照顾他!记住了么?”
廖红卿点点头。
顾氏满意了:“放心,你父亲说了,应该用不了多久,上头册封元安为安东侯的旨意就会下来,等我们一走,元安可以做主分家,让他们兄弟俩搬出去,以后日子过得好不好,全由他们自己做主。你只要管好元安和运儿就行。”
这么一算,好像侯府也没有多少事要操心。
廖红卿面色一言难尽:“这么大的事,皇后娘娘知道吗?夫君呢?你们跟他商量了吗?”
顾氏卡了壳:“我先跟你商量来着。”
这一回轮到廖红卿说不出话了。
“我是女流之辈,做不了侯府的主。”廖红卿强调,“你们要走,得夫君答应才行。”
“放心,不会让你代为传话。”顾氏笑吟吟,“我没那么不厚道。”
廖红卿沉默:“何时走啊?先去哪儿?能不能带上我?其实我也挺想出去走走的……”
顾氏惊了:“住脑!别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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