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娘荣华路by倾碧悠然
倾碧悠然  发于:2025年0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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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如意叹气:“人家早有准备,审问一场,只会将这些人证物证都坐实了。”
“难道我们就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余红卿气愤道,“那姓钱的敢做不敢当,太恶心人了。”
白如意摁住女儿胳膊,回头看向院子里众人:“娘,过了今夜,我带着孩子搬出去住吧。省得知礼这个不懂事的又给太傅府蒙羞。”
这般年纪的少年不经长辈允许就拉了丫鬟上床,是极没有规矩和体统,更别提办完事后被抓个正着还不承认。
说是这般所作所为给太傅府蒙羞,一点不为过。
魏氏深吸一口气:“此事稍后再说。”
余红卿目光一转:“那个丫鬟让我们带走吧。”
钱氏不答应:“那是太傅府的人。”
“难道太傅府连一个丫鬟都舍不得给外孙?”余红卿笑吟吟道:“外祖母不至于这么抠,再说,既然失了清白,兴许肚子里已经有孩子了。这人不带走,孩子怎么办?”
魏氏一挥手:“人让你们带走。”她看着女儿,“如意啊,你也别生气,孩子做错了事,慢慢教就是了。知礼又不是才几岁,他能听得懂话,你多跟他讲道理……”
彭知礼看一行人三言两语就定下此事,气得不行,如果他真做了错事,认一下也没什么,可他没做过啊,听姐姐这意思,好像还要让那个丫鬟做他的女人。
“我说了没有碰过那个丫鬟。”他怒瞪着余红卿,“你哪头的?是我姐姐吗?怎么能信丫鬟不信我?”
余红卿摊手:“你没法证明你的清白啊。如果你真没做,那就是丫鬟攀咬主子,等人到了咱们手里,打死就了事。”
那个叫红一的丫鬟此时被人带到了屋檐底下跪下,听到这话,猛然抬起头来看向母女二人。
彭知礼听了姐姐这话,心中一动:“不光打死,我还要将她挫骨扬灰。敢把这破事往我身上扯,真的是不知死活。”他对着魏氏再次磕头,“外祖母,既然那丫鬟是孙儿的人,还请外祖母将她的亲人也一并送给孙儿吧。一家人嘛,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丫鬟身子一软,趴跪在了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白如意此时也明白了儿女的意思。
蝼蚁尚且偷生,能活着,谁又想死?
尤其太傅府丫鬟大多数都是家生子,在这府中不光有爹娘和兄弟姐妹,还有不少亲戚。
白如意一福身:“母亲,女儿搬出去住后,很缺人手。能不能将红一的亲戚和友人一并给了女儿?”
赵氏若有所思,没出言阻止。钱氏则急了:“你们缺人可以去买,中人那里多的是,怎么还又吃又拿,连下人都要成太傅府讨要了。”
魏氏也怀疑这其中有内情,她自然不希望亲外孙干出这等糊涂事,眼看二儿媳这般着急,又想到二儿媳的侄子也在这院子里过夜,她颔首道:“一会儿让管事整理名册,全送给你!”
语罢,又训钱氏:“我跟你爹还在,别说只是送几个下人给你妹妹,就是把这整个府邸都送出去,也没你说话的份。”
钱氏:“……”

但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不敢把这话说出来。
红一抖如筛糠,脸上一丝血色都无,一直都在偷瞄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钱宗斌。
魏氏说干就干,很快就有管事抱着名册过来,足足点了二十多人。
每点一个名,就有人去叫。
十多人平时都在太傅府各处当差,立刻有人去叫他们过来。
由于当差的位置不同,或远或近,人是一点点儿到的。
看着院子里越跪越多的人,众主子面不改色,伺候的下人们噤若寒蝉。
当点到一个叫福儿的丫鬟时,钱氏身边一个丫鬟跪在了地上。
余红卿要出声询问,白如意摁住了她,率先开口:“这是红一的谁?”
管事看了看名册:“是红一的二姐。”
钱氏脸色讪讪:“巧和吧。”
没人说话,魏氏只是看了一眼那个叫福儿的丫鬟就收回了目光,此时她坐在太师椅上,微微闭着眼睛,用手撑着太阳穴,似乎有些头疼。
二十多人跪到院子里,占了一大片地方。众人都不知道主子叫自己过来的缘由。
余红卿出声:“既然人都齐了,那就准备马车先把他们送到那边院子里……娘,反正都要了这么多人,能不能再要两个护卫?擅长打板子的那种?”
话没说太清楚,红一已然吓到魂飞魄散:“钱公子救命。奴婢这么都行,奴婢的家人是无辜的。”
钱宗斌一脸不悦:“你这丫鬟好生没规矩,我又不是太傅府的人,不是你主子!你想活命,该求你主子,彭家表弟性子有点冷,你多求一求他,求得他心软……”
事情发展到如今,在场所有的人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恰在此时,魏氏威严的声音响起:“钱氏,回院子禁足,没我吩咐,不许出来!若你非要擅自出来也行,直接收拾你的嫁妆回钱家去。”
此言一出,钱氏满脸慌乱,立刻跪在了婆婆面前:“母亲,这话怎么说的?儿媳做错了什么?”
魏氏神情不耐:“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来人,将红一杖毙!”
立刻有护卫上前拖拽红一。
红一猜到自己跟了彭知礼后日子不会好过,一开始她就没打算真的伺候他。原是准备在此撞柱以死明志。
可惜,真到了撞柱子的时候,红一又有点害怕。撞轻了有点假,可万一撞得太重,直接撞死了怎么办?
她做这一切是希望自己以后过好日子,而不是奔着死去的。
主要是事情发生太突然,她想过自己可能会被钱公子看上,却没想到第一天就被拉上了床。
一开始她特别欢喜,府里这些公子她靠近不得,有心也无力,那些奢望只能放心里想一想。钱公子这般上道,她原以为能就此跟了钱公子,去钱家做个妾室,生下来的孩子再也不用为奴为婢,结果,快天亮时,钱宗斌要她去彭知礼的院子。
她自然不愿意。
污蔑太傅府的外孙,她没那个胆子,且彭知礼读过书,不可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钱宗斌承诺了会保住她的命,等她被发卖后,会让人买下她,再悄悄将她送回钱家。又承诺了只要她乖乖听话,往后一定会善待她,会给她两个孩子。
从红一被拉上床,实则就已经没有了选择,不按照钱宗斌的意思办事,她入了钱家门也不会得宠。
何况,钱宗斌即便是将她带出太傅府,也不一定就非得把她带回钱家,兴许在路上就抬手将她卖掉了。
红一急忙求饶,又哭又喊。
“主子饶命!饶命……奴婢知错……”
还没喊两声,嘴就被堵住,然后被人摁在地上,板子随即就上了身。
魏氏从头到尾没有理会红一,目光一转,看向钱宗斌:“年后你们就走吧,太傅府不留恶客!”
说到底,她还是为二儿媳保留了一份体面。
若不是看在孙子孙女的份上,她今天就会将钱氏休出门,且会立刻将这兄妹俩赶出去……京城里盯着太傅府的人很多,如此一来,别人就会打听太傅府内发生了何事,丢的是太傅府的脸,钱氏的几个孩子也会受影响。
她恼钱氏胡作非为,但钱氏的孩子是白府血脉。
至此,彭知礼算是松了一口气。
钱宗斌脸色乍青乍白,钱家不能丢了这门亲戚,他勉强扯出一抹笑:“其实我们兄妹就是想跟表弟开个玩笑。表弟小小年纪,浑身暮气沉沉,像个老人家似的,晚辈想逗一逗他。”
“没有这种逗法。”魏氏呵呵,“钱家的人可真会开玩笑,但……我太傅府不觉得好笑。大年三十,除夕之日,大早上的给我这么大个惊喜,钱公子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这般贪玩……用我家大人的话说,难成大器!”
钱宗斌面色一白。
太傅大人可是教导过当今皇上的,他说一个年轻人难成大器,日后他即便能榜上有名,入仕后若没有强有力的靠山保他,多半也得不到重用。
这一句话,就是奔着毁他前程去的。
魏氏不想再多说,吩咐道:“送客!”
就在这时,海氏赶到,她身边还跟着钱莹儿,一进院子就训斥:“大过年的吵吵闹闹,这是想做什么?”
钱氏即将被禁足,若是真的在过年当天将钱家兄妹俩撵走,她就面子里子都丢光了。以后回娘家都抬不起头。
看到老人家出现,钱氏如见救星,急切地道:“祖母,您评评理。事情明明还有许多疑云未查明,母亲就一口咬定是宗斌的错。”
海氏没看她,拉了儿媳妇到旁边询问。
魏氏三言两语说完前因后果,海氏脸色格外难看:“今天把人撵出去不合适,太稀奇了,旁人会打听,让他们初二走。”
钱家兄妹得以留下,钱氏被禁足,红一被杖毙在当场。
彭知礼长到这么大,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当场就吐了出来。
“娘,儿子不要住在这里了。”
白如意在过年之前就打算搬走,本还有些迟疑,今日出了这事,更加坚定了她要搬走的决心。
“你让人收拾行李,一会儿用完晚膳咱们搬走。”
母子俩是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的这话。不远处的魏氏听见了,回头道:“事情已查清,不用搬走。”
白如意苦笑:“娘,二嫂会做这事,说到底,还是不希望我们母子住在府里。”
魏氏握着女儿的手:“我跟你爹还活着,轮不到她当家。”
“就是轮不到她当家,所以才有人往知礼身上泼脏水。”白如意本就是个脾气倔强的人,“女儿是嫁出去的人,本就不该在娘家久住。嫂嫂不高兴也正常,您别怪嫂嫂。反正,女儿就住在京城,离得不远,女儿会时常回来探望您的。”
魏氏不悦,正想再劝说几句,恰巧有嬷嬷过来禀事,白如意顺势退后,看向儿子,“我们去那边的亭子里坐一坐。”
天有点冷,彭知礼不好太早入后院,只能在前院坐着,白如意闲着无事,打算陪陪儿子。
小小少年遇上这等事,肯定吓坏了。
彭知礼眼圈还是红的,跟着母亲和姐姐退走,到了人少处,他深深弯腰,拱手一礼。
“多谢姐姐。”
“不用谢。”余红卿强调,“你的名声不好,会拖累我。我不是单纯帮你,主要是帮我自己。”
白如意瞅一眼女儿,又看看儿子,没吭声。
有丫鬟送来了火盆,亭子周围的帐幔料子较厚,帐幔放下来,周围渐渐暖了。
外头一片寒冷,只有亭子里才有点热乎气,此处是外院,距离厨房有些远。丫鬟们在足足一刻钟后,才将茶水点心摆了上来。
彭知礼没说话,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这等委屈。这么大的宅子里,母子三人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只有帐幔挡风雪。
“娘,您回房去吧,儿子没事,您不必守着儿子。”
白如意不走:“我就是想看看雪。”
彭知礼又劝长姐:“姐姐,您回去
余红卿也不打算回后宅,将帐幔挑开一条缝:“雪天看景,别有一番情趣。”
闻言,彭知礼忽然笑了:“姐姐,我不要你陪。”
余红卿轻哼:“我是在此观景,不是陪你。”
白如意:“……”
魏氏先是让人来请了母子三人去外院一个堂中,请不动,她忙完手头的事后,亲自到了亭子里。
“如意,别任性。”
白如意听了太多类似的话,但她真不觉得自己是任性,而是做出了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不过,世道总是跟她开玩笑,一次又一次的证明她选错了。
“娘,女儿不是任性,是懒得挪动。”
亭子里摆了三个火盆,倒也不冷,魏氏不再执着于将母子几人叫进房中,而是劝道:“不要因为一时意气就搬走,每年有许多的学子来找你爹讨教学问,你只为了知礼,也不该提搬走的事。还有卿娘,在太傅府相看亲事,和你们住在外头相看的人家完全不同。如意,你不年轻了,为了儿女,该服软就服软。”
“是孙儿想搬走。”彭知礼接过话头。
“傻!”魏氏训斥,“我会害你?让你住就住,谁敢再说搬走的事,我打断他的腿。”
她强行将此事定下,又有人来找,于是匆匆去了。
大过年的出这事,挺扫兴的。
事情虽不是母子三人干的,但和他们有关系。等到晚膳时,桌上的气氛有点别扭。
钱氏不在,白青珊坐在余红卿的对面,用膳期间还让丫鬟给余红卿夹菜。
这倒让余红卿有些弄不明白她的想法了。
按理,母亲被人牵连,即便对方不是始作俑者,也难免会迁怒。
膳后,魏氏强行将母女二人送回内院,至于彭知礼,被安排到了外院一个厢房。
那个厢房原先是拿来待客的,里面只摆了桌椅,如今要让人住下,只能先把桌椅搬出来,又把床铺摆进去,摆了床还要摆衣柜,好一顿的折腾。
下人们进进出出忙活了近半个时辰,才算是弄出了几份样子。
魏氏如此用心,彭知礼也不好拂了老人家的面子。
于是,母子三人当夜又住了下来。
夜深露重,今日之事到底是让余红卿生出了些心事,大年三十,太傅府众人是要守夜,凝滞的气氛压得人呼吸都得放轻些,余红卿干脆出门看梅花。
她身边带了四个丫鬟,每个丫鬟手里都拎着灯笼,特别亮堂。
白青珊冒了出来。
余红卿往后退了好几步:“你们兄妹怎么都喜欢藏在路边突然跳出来?”
白青珊:“……”

“我哥哥找过你?”白青珊一脸好奇。
“找过。”此处是梅林,余红卿伸手去摸积了雪的梅花,“当时被你娘看个正着。”
白青珊哑然:“我娘没说难听话吧?”
“你都这么问了,想来应该心里有数。”余红卿在梅林中回看着她,“能问你件事吗?”
白青珊有求于人,嗯了一声:“能说我一定告诉你。”
余红卿是真的好奇:“为何你娘那么讨厌我娘?”
白如意是京城大家闺秀,生来富贵,才貌双全。即便是有一桩不如意的婚事在前,身份大不如她的人在面对她时,应该都是羡慕居多。即便看不上眼,没必要当面为难她。
说到底,白如意与人私奔生女,只损害了自己的名声,又没害到谁。
谁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而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自己的事都还摆弄不明白呢,再看不惯她,应该也不至于出手针对。
而且,余红卿在京城这些天,已得知太傅府对于白如意当初执意嫁给范继海一事做了些弥补。
当年白如意看上了小地方来的新科进士,其实范继海当年并非一无是处,至少人家凭本事考上了进士,而且排名靠前。
若真的不好,兵部尚书也不会抢他回去了。
当时太傅府原本给白如意挑好了夫君,只等着忙完科举就相看,只是还没跟白如意提。这种关头,她说自己要嫁人,太傅府自然是不愿意。
她执意要嫁,拦都拦不住,太傅府众人齐上阵,各种劝说,好不容易白如意松动了几分,这时候范继海居然断了腿。
白如意就觉得是自己害了他,临走留下了书信。
可以说,如果没有范继海断腿,白如意不会悄悄离开。
在白如意走后,太傅大人和魏氏气归气,恼归恼,还是得维护女儿的名声。而且,有一个与人私奔的闺女,对白府的名声也不好。
魏氏转头就满京城的给女儿准备嫁妆,什么名贵买什么,只要东西好,她就愿意出价。
京城的人都知道太傅府的幺女要嫁人了。
至于白如意不在京城……那是因为在成亲之前她想去见一见范家的长辈。若是对方长辈答应,就会在潍州府先成亲,到时,等白府嫁妆备齐,再遣人送过去。
也就是说,除了少数知道内情的人,在京城众人的眼里,是白如意当年执意要嫁一个穷进士,白府虽然不答应,但也帮她准备了嫁妆,只是这婚事没能过到头,短短两年,贵女就和穷进士分道扬镳。一个留在家乡教书育人,一个回京改嫁。
因此,说白如意丢太傅府的脸,还真不至于。
京城之中和离改嫁的贵女又不止白如意一人。尤其是朝廷有大动作,大官被抄家下狱时,那和离改嫁的妇人多了去了。
不和离要跟着被发配往边城,不光一生都回不了京城,生下来的孩子也是几代不能入京。和离后与婆家撇清关系,甚至还能拿回自己的嫁妆……只一个念头,境遇天差地别,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和离。
那些妇人和离时,众人能理解她们的选择,但也会认为她们无情无义。白如意这……好歹不是翻脸不认人。
白青珊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
余红卿盯着她的脸:“你肯定知道!”
“真不知道。”白青珊兴致勃勃问,“我听说贺姑娘约你十五看灯会?”
余红卿反问:“你想去?”
见她点头,余红卿轻哼,“我偏不带你。”
白青珊摇了摇她的袖子:“好妹妹,你就帮我这一回,以后有机会,我肯定报答你……再不见,就见不着了。”
余红卿面色一言难尽:“你娘那么讨厌我娘,应该和我娘当初执意要嫁给我爹有几分关系,你这都定亲了,还非要去见别的男人,那你岂不是要变成你娘最讨厌的那种人?”
白青珊立即否认:“才不是因为姑姑嫁给你爹呢。”
余红卿逼问:“那是因为什么?”
“我不知!”白青珊仰着下巴,“别问我,我再是我娘的女儿,也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哪儿能猜到她的想法。”
“那我不帮你。”余红卿是真不打算帮她。
白青珊跺了跺脚:“好像是因为我爹很疼你娘。”
余红卿:“……”
若是没记错,母子三人到的第一天,那个二舅舅就在问她娘为何还有脸回来。
就这,是疼妹妹?
余红卿快要不认识这几个字了。
“你帮帮我嘛。”白青珊继续摇她袖子,“我保证只和你分开半个时辰,咱们先约好会合的时辰和地点,只要时辰一到,我肯定到地方等你。而且我都要成亲了,未婚夫的家世和前程都不错,我不会傻到做太出格的事。”
余红卿一脸惊奇:“既然你都选了未婚夫,那还有必要见面吗?”
白青珊:“……”
“你不懂。”
余红卿还真的不懂,她没有见过刻骨铭心的感情。倒是见识了再深的感情都会变,比如范继海,当初白如意不顾一切和他离开,后来还不是各自嫁娶?且两人各自成亲后都又生下了孩子。
还有彭继文,说是对白如意一心一意,还不是任由家中长辈欺负她,后来甚至还带
了个有孕的女人回来,彻底伤了白如意的心。
白青珊知道自己那话不太客气,见她不说话,追问:“你帮不帮?”
余红卿一口回绝:“不帮。”
“你好歹糊弄一下我啊。”白青珊气得跺脚。
余红卿不客气地道:“就像你糊弄我那样吗?你哥对我娘什么态度,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你不想说实情就算了,还乱扯。”
她抬步就走,“我要去看梅花,你自便。”
“我说的是真的。”白青珊撵上前。
就在这时,不远处雪地上有灯笼的光亮,余红卿一眼认出是白青舞。
她敢带着人出来,是因为刚才管事来传话,说老夫人的意思,梅林景致不错,女眷们可以去瞧瞧。
传这话的意思,就是让家里的男人不要到梅林,省得冲撞。
“表妹!”
白青舞带着人走了过来,她穿的是鹅黄色的披风,整个人格外娇俏,看见二人,笑吟吟问:“我来的时候三姐姐还没出门,你俩何时碰上的?”
余红卿没有替白青珊遮掩的意思:“表姐在这儿偶遇我呢。”
白青珊:“……”
她立刻抓住妹妹的手:“好妹妹,能不能帮我一回?”
白青舞轻哼:“不能,一会儿我就去告诉二伯,你等着挨罚吧。”
说完就走。
白青珊急忙去追,两人纠纠缠缠,很快消失在梅林之中。
周围一片寒冷,呼吸间,鼻子间满是白气,余红卿摘了两支最红最艳的梅花往回走。
入女眷们所在的大堂时,旁边热闹的屋子门口站着一人,他背对门口站着,余红卿看不清他的脸,却还是认出了他……是想要问她打听贺姑娘的白青亮。
余红卿还在迟疑要不要打招呼,白青亮已经转身进了大堂。
“去摘花了?”白如意起身,“这是送我的吗?走,咱回去插上。”
看来白如意不打算在这大堂里苦熬了。
母女俩往回走,雪越下越大,走在一片白茫茫中,白如意侧头笑道:“往常天气冷时,我总担心你受冻。所以潍州府来信说家中困顿,我立即就送了银子过去,想着只要你爹新娶的女子不是那恶毒至极的,在家中宽裕的前提下,应该不会让你受罪。”
余红卿乐了:“可惜那些银子没用在我身上。我以为……你念着彭宝儿,没空担心我呢。”
“不一样。”白如意回想起自己那会儿的心境,“我心中挂念着你,彭继文才找了她来……人家劳心费力的找了个孩子送给我,算是个有心人,我不好拂了他的心意。”
余红卿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她真的以为白如意是将对亲生女儿的感情移到了彭宝儿身上,所以才对养女那么好,原来只是让彭继文有成就感么?
白如意看到女儿的神情,笑了:“我疼爱宝儿是真的,付出那么多也是真的。但我心里一直都明白,那不是我亲生女儿。因此,发现她不听我的话后,我立刻就能再也不管她。”
此时的彭宝儿在别院之中过年。
彭宝儿和彭月娇之前互相看不顺眼,此时也坐到了一起。
别院之中每个秀女每顿三菜一汤,若是吃不惯,可以花银子让厨房添菜。
就是价钱比较贵,想添一份羊肉,得花二两银子。
彭月娇所有的花销都是老夫人悄悄给的,万氏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别说给钱,不给她添麻烦就算好了。而老夫人手头银子不多,再对她好,给的也有限。
而且秀女参选还未开始,花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彭月娇不敢抛费。
今日添了一盆羊肉,彭宝儿付的账。
“吃吧,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彭月娇举筷子夹了一块带骨的肉:“说得你多大方似的,这些银子还不是别人给的。你也就是运气好点,如果不是被收养在二房,有太傅府的女儿做娘,今儿你比我还穷。”
彭宝儿:“……”
“挺好的日子,又有一桌好菜,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彭月娇摇头,手上筷子不停,嘴也不停:“不过,你往后也好不到哪儿去。连太傅府都进不去,人家压根没打算认你这个女儿。”
这话戳中了彭宝儿的肺管子,一口羊肉含在口中,只觉味同嚼蜡。
“娘很疼我的。”
彭月娇提醒:“你能够在彭府长大,享多年富贵,得二婶疼爱,都是偷来的日子。”
彭宝儿将筷子啪一声拍在桌上:“让你说句好听的,你听不懂话么?”
“忠言逆耳,实话难听。”彭月娇不怕她,“往后你说话过过脑子,选秀时机灵一些。随便选不中,也别得罪了人,省得拖累我。”
越是临近选秀的日子,这别院中住进来的秀女就越多。过年的当天,还住进来了近三十人。
这都是从全国各地采选来的美人,环肥燕瘦,美得各有千秋。
彭宝儿是越看越没信心,她这样的都能选中,估计所有参选的秀女都能留在宫中了……这怎么可能呢?
“我承认你比我聪明,给我出个主意吧,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我娘像以前那样疼爱我。”
彭月娇看在那盆羊肉的份上,还真认真想了想:“除非二婶和二叔和好如初。”
彭宝儿:“……”
“你说得轻巧,让他们和好,估计比让我选中还要难。”

彭宝儿眼看彭月娇都没法子,卸了一股劲儿,坐都坐不直了,趴在桌子上。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彭月娇瞅了她一眼。
她并不想和彭宝儿比命苦,事实就是,彭宝儿好歹出身清白,爹娘是种地的庄户人家,虽辛苦一些,这份活计并不会拖累彭宝儿的名声。
而她……母亲与人私奔,是真的与人私奔了。
白如意当年和一个穷进士离开京城,好歹还有娘家人帮着描补,而她娘……外祖母虽然很疼她们母女,却不愿意帮着遮掩。最多就是弱化了她母亲的存在,让人忽视彭府还有一个女儿。
彭宝儿对上她眼神:“怎么,我不够命苦吗?”
彭月娇无语,继续吃吃喝喝。
“咱们都是养女。”彭宝儿无奈,“原先我在你面前还有优越感,因为我姓彭,如今……我也比你好点儿,我的养父比你养父官职高一些,比较疼我。可你也有优于我的地方,至少,你身上有彭家血脉。”
细较起来,她是彭家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远房亲戚,之前为了顺利选秀,还特意跑去奉承便宜祖母,她明显能感觉到,祖母压根不喜她。
抬举她,也不过是为了压白如意这个儿媳罢了。
而整个彭府中对她最好的人就是养母,偏偏养母不打算再回去……选秀不成,她在京城中又不认识其他的人,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彭月娇吃饱喝足,看着外面白茫茫的雪:“不知道卿娘在太傅府是否过得好。”
“肯定不会比我们俩处境更差。那是她亲外祖母,还能亏待了她不成?堂堂太傅府,手指缝里随便漏一点,也足够她花用不尽。何况,即便不靠太傅府,娘手里的嫁妆也能让她过得优渥自在。如果我是娘的亲生女儿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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