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谁让绾宁是个拎不清的呢?作为兄长,他只能?多担待着点?。
上午的骑射比赛结束后,苏绾宁特意派人?来请齐星礼过去一叙,说是要向他道谢。
齐星礼虽感不解,但还是赴了约。
苏逞自?然也跟着一起去了。
齐星礼也是见了苏绾宁后,才知?晓那个在曲水流觞宴上中途离席的邻座居然是个女?子。
还是郡主,苏御的嫡亲妹妹。
她谢他为她挡的那几杯酒。
不说齐星礼感到诧异。
就是苏逞听了绾宁的话后也很是恼火,他很想剖开这丫头?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居然跑到齐星礼面前?自?爆身份,让本已?揭过的曲水流觞宴事件又多了个知?情者!
好在,齐星礼是个知?趣的,当场承诺自?己绝不到处乱说,如?此才算保住这傻丫头?的名节。
入口处马蹄嘶鸣,热闹非凡,苏御则带着顾夏从?马场这边进入了森林。
顾夏是第一次射箭,且一上来就是难度极高的骑射。
虽有苏御领着,又手把手地教导,可顾夏还是没能?有所收获。
整整一个下午,她放了数不清的空箭,连一根山鸡的羽毛都没有碰到。
顾夏也不气馁,看着被自?己射歪的那一箭箭,她还挺知?足的,毕竟这些箭都有好好地射出去。
不说准不准吧,总之射箭,她是学?会了。
趁着顾夏下马歇息的空档,苏御拿过她的弓箭,左手握弓右手拉弦,“嗖”的一声,一只路过的野兔就这么被他钉在了地上。
“您可真厉害。”顾夏见状由衷地夸赞道。
苏御看她一眼,没有说话,突然策马向前?,再次举起弓。
一箭、两?箭……
他仿佛同时?射出了四箭,最后一支箭还在地上微微晃动,他就已?勒马停下,踏雪扬起两只雪白的前?蹄,异常的漂亮。
顾夏还是第一次见苏御显露身手,不觉专心致志地望着他。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看得太专注了,忙转开视线,顺着箭矢的方向看去,一只野鸡被四支交错的箭牢牢地定在地上,挣脱不得。
苏御翻身下马,将弓箭递给?顾夏:“你试试?”
顾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过弓箭,想着苏御说过的要诀,慢慢静下心来,瞄准,拉弓,放箭。
箭矢射穿野鸡。
“我射中了。”顾夏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地对苏御说。
“嗯,你射中。”苏御上前?拾起野鸡,同方才猎到的野兔放到一起,问她,“你要怎么奖励我?”
顾夏一时?不解,反问他:“什么奖励?”
“我教你骑马,又教你射箭,总不能?白教吧。”苏御耐心地跟她解释,“你总得给?我一些报酬。”
这还带要报酬的?
“是您自?己主动要教我的。”顾夏轻声说道,言下之意,我可没有求你。
忽地一阵风吹来,吹落顾夏一缕鬓发,乌黑的发丝贴在她那张奶白水嫩的小脸上,有种无法形容的美丽。
头?顶日头?正盛,风里蓦地夹杂了几丝燥热。
报酬之言,苏御本是随口一说,她方才看他的眼神太专注了,令他忍不住想逗一逗她,可眼下,他是真心想讨些报酬了。
“我都主动教你了,你怎地还不知?主动给?报酬?”
哪有这样的道理!这不是赖皮吗?堂堂世?子爷,也好意思……
顾夏看他一眼,无奈道:“好吧,您想要什么报酬?”
苏御想了一会儿,说:“暂时?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同你讨。”顿了顿,他又说,“放心,我要的,你都给?的起。”
苏御说这话时?的声音,低沉柔哑,不急不缓。
顾夏闻之猛地又想起他头?回教她骑马那天的事了,脸颊倏地爆红。
轻纱帐里,气氛旖旎。
他非得让她在上面。
他们还从?来没有这样过,顾夏羞得完全不知?道该将目光落在哪里。
她练了一日的马,根本就使不上劲儿。
可他却那样过分,不仅不体谅她,还一本正经地同她说骑马的注意事项,最后逼得她连连求饶,才肯放过她。
想到那回,顾夏就觉得自?己答应的太爽快,亏了,她咬咬牙,说:“爷,咱们先说好了,您现在只能?有一个报酬。”
苏御挑了挑眉:“好,都听你的。”
顾夏顿时?松了口气。
可她刚放下心,就听见苏御说:“一码归一码,我的夏夏可真是聪明,算得这样清楚,那这仅剩的一个报酬,我定也要好好跟你算,绝不中途心软,半途而废。”
顾夏愣了一下,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苏御的意思。她恼怒地别开视线不看他,这人?怎么这样,青天白日的说这些……看着衣冠楚楚,却这样混账!
苏御见状,笑了,将人?掰过来,面对着自?己:“你是生气了吗?”
顾夏硬邦邦道:“妾身岂敢。”
“看都不看我了,还说自?己不敢?”
顾夏低着头?,心跳鼓动。面对苏御,她好像越来越情绪化了,过往的经历告诉她,这样很危险,情绪化容易让她犯错。可苏御真得太纵着她了,纵的她明知?这样不好,却还是忍不住如?此。
见顾夏依旧耍脾气不讲话,苏御唇边的笑容反而更?深了一点?,他努力?将唇角往下压一压,低声哄道:“好啦,夫君错了,你别生气。你难得有机会来一趟行宫,要玩得尽兴才好,剩下的时?间不多,我知?道前?边有一片桃林,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顾夏犹豫了一会,问:“会不会遇到人??”
“不用担心。”苏御解释,“这儿较偏,其他人?都忙着狩猎,不会有人?过来的。”
“那就去瞧瞧吧,正值桃月,想来桃花都开了。”
苏御笑着扶她上马。
“不会让你失望的。”
林中多树,绿意盎然,两?匹马并排走在其间。
春日阳光温暖,鸟雀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追逐鸣叫。
林间的风,时?停时?歇,两?人?一路赏景前?行,直至连绵的绿色中开始零零星星地出现了粉。
桃林快到了。
顾夏看着满地落红,忽地起了兴致,一甩缰绳,向前?冲了出去。
她想快些看到桃林。
可她毕竟是初学?者,所以跑得并不快,苏御始终保持着两?个马身的距离紧跟在顾夏的身后,时?刻注意着她的跑势。
前?方有个弯,顾夏纵马拐过,眼前?豁然开朗。
悠悠山涧泉,灼灼碧桃花。
落日余晖下的桃林,美得不似凡尘。
顾夏勒紧马绳,试图将马停下,可她没有控制好,身量也跟着晃了一下。
苏御的动作很快,几乎是瞬间就御马到顾夏身旁,抬手稳了她一把:“小心一点?。”
顾夏应了一声,一颗心显然已?经扑到眼前?的美景之上,她下马走向桃林,赞叹道:“这里可真美啊,才三月中,桃花居然已?经开的这样好了。”
苏御将马停好,道:“行宫附近有一片汤池,所以这里的花儿都要开的比别处早些。”
原来如?此,难怪地上都是落花,粉粉地铺了密密一层,亦有花朵随风飘入水中。
一袭烟波,满庭暗香,可谓步步是景,美不胜收。
顾夏往前?,向桃林深处走去。
一片桃粉中间,她着一身荷绿,十分地显眼。
苏御缓步走在顾夏身后,看她穿梭在桃树之间,姣好的面容在木枝花影间若隐若现,竟比那粉嫩嫩的桃花还要艳丽三分。
苏御忽然心有所动,抬起手,折下一支桃花。
“夏夏。”
顾夏闻言转身:“爷?”
苏御将花枝递出。
顾夏低下头?,看到碧绿的叶子簇拥着几个花苞,一朵小小的桃花,粉瓣黄蕊,颤巍巍地绽放枝头?。
苏御笑了一下,将花枝别在她的发间。
顾夏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问他:“好看吗?”
苏御没有回答,又用实际行动作了回答。他的手向后,按在顾夏的后脑勺上,低头?吻了下去。
这个吻柔软却也强硬,缠绵至极,又凶悍得像是在攻城略地。
顾夏差点?招架不住。
一吻毕,苏御低着头?,看着顾夏那被他吻到潮红的脸庞和水亮的唇瓣,又有些受不住得再次压了下去,一下一下地轻吮着。
“待会儿我送你回行宫。”苏御这话说得含含糊糊的。
“那您的差事……”顾夏这才想起来,整个行宫的防卫都是苏御负责的,可他却陪自?己消磨了一下午。
“狩猎的事情早就安排好了,一应防护也都做了章程,又有平安在外?盯着,不打紧的,若出了什么连他也解决不了的意外?,他会放出信号让定安马上知?会我。”苏御安抚地摸了摸顾夏的头?。
顾夏想了想,又问:“陛下那边,您不去伴驾不打紧吗?”
苏御笑了笑,道:“皇祖父若是知?道我也进了林,只会高兴。”
顾夏还是有些不放心:“咱们回去吧,妾身想回去休息一会儿,晚间还有宴会。”
“嗯。”苏御应了一声,抬手拢了拢顾夏鬓边的发丝,她的脸上还残留了两?分媚态。但也不必担心,这一路回去少说也要小半个时?辰,已?足够晚风吹散她脸上的媚。
清风吹拂,花香阵阵,气氛正好时?,苏御突然开口问顾夏道:“你看到他了吗?”
“谁?”顾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对上苏御的目光,好半晌,才明白他说的谁。
顾夏沉默了,他刚开始不问,她还以为他不会问了……
齐星礼身份特殊,顾夏不确定苏御介不介意他的存在,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斟酌着反问他:“我看到了,您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顾夏问完,抬起头?,就看到苏御正盯着她,他的面容无比的温和,眼神却十分的锐利,好像刀子一般。
似乎无论什么掩饰在他面前?都是徒劳,这个认知?,令顾夏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手心蓦地发凉。
苏御见她这般,不觉叹了口气,缓缓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瞧你,怕什么?我只是随意问问。”
顾夏被他的手一碰,心里更?是发紧。
“五弟平素最是喜欢结交好友,今岁的曲水流觞宴他也去了,齐星礼夺了魁首,五弟便?赠了他一张春猎邀请函。”苏御回答了顾夏刚刚的问题,算是一个台阶。
顾夏紧了紧双手,犹豫了好半晌,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而今的齐星礼对她来说,只是个该避嫌的外?男。
苏御很满意顾夏的态度,也看出她的担忧,便?说:“你放心,他是五弟带来的人?,五弟自?会护着,没人?能?让他吃亏,他在曲水流觞宴上夺魁的那首词,皇祖父也很喜欢。”
顾夏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好奇,问:“陛下也知?道他?”
苏御点?头?:“皇祖父还召见了他。”
顾夏觉得有必要解释一句:“爷,我跟他,从?头?到尾,都是父母之命。”
开始和结束都取决于父母之命,不是他们两?人?本来的意愿,顾夏不想苏御误会。她刚刚表现的太好奇了,她怕他想到别的上面去。
“我知?道,有你这个解释,足矣。”苏御笑着说道,顿了顿,他叹了口气,再道,“不过我也却是不喜欢你提他,以后我们都不提他了好吗?”
顾夏很自?然地点?了点?头?。
两?人?说完了话,就各自?上马离开了桃林。
夜幕降临。
草原的天空似乎离地面更近一些,圆圆的月亮从天边升起,半悬在空中,瞧着触手可及。
篝火晚宴就设在湖边的草地?上,隔着十几丈远的距离堆了两架篝火,男女眷分别围着不同的火堆而坐。
以天为幕,地?为席。
这样的晚宴较为随意,除了皇帝,其?他?人?都没有固定的位置,众人?只需自己选择位置落座即可。
顾夏是跟着苏绾宁一起来的。
选席位的时候,苏绾宁特意挑了面朝男眷那边的座位,顾夏同她一道,只好挨着她一起坐下。
苏绾宁心情很好,下午的狩猎比赛她力压李姝得了头名,此时,她正同顾夏说着自己今日的收获,目光却频频往男眷那边看,好似在寻什么人?。
顾夏低低咳了一声,提醒她注意影响,被人?看到?了不好。
苏绾宁意会后?,脸一红,一边收回目光,一边掩饰地?道:“我在找哥哥呢,方才他?向母妃请了安就走?了,也不知等一等我。”
苏御就坐在武德帝的旁边,十分显眼,哪里需要这样寻找?
绾宁找得显然另有他?人?。
顾夏看破,却没有说破,只道:“世子许是还?有差事要忙。”
苏绾宁闻言,轻轻推了顾夏一把,揶揄道:“你还?替他?找上理?由了?”
顾夏笑了笑,故作害羞地?低下头,内心却是一片不安。
苏绾宁今夜罕见地?穿了一身粉底牡丹纹的褙子,衬得她就像衣衫上的花儿一般,还?是一朵会笑的花,任谁见了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瑞王妃刚瞧见的时候,也很稀奇,还?以?为是顾夏帮她搭配的衣裳,不仅夸赞顾夏眼光好,还?感叹她们二人?投缘,绾宁居然这样听她的话。
可这哪里是顾夏的功劳?
苏绾宁这样完全不似以?往的娇俏打扮,简直看的顾夏心惊肉跳。
顾夏也是个姑娘,又岂会不懂绾宁突然这般意味着什么。
想到?骑射场上,苏绾宁看齐星礼的那个眼神……
不说齐星礼的出身来历,光他?是自己曾经的未婚夫这一点,就难以?让苏御松口成全绾宁的心意。
顾夏越是忐忑,面上就越显冷静。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苏绾宁的目光突然定了下来,清澈的眼底一片恋慕。
顾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目光的尽头,正是齐星礼。他?着一身青色长袍,头戴布巾,火光跳跃,衬得他?面如冠玉,很是抢眼。
果然是他?,心中的猜测被证实,顾夏反而没有那么忐忑了,但随即又陷入到?另一种挣扎之中。
她不知自己该不该规劝绾宁,不劝,绾宁可能越陷越深,可若劝了,堂堂郡主,又是否会恼羞成怒?
还?有世子那边,她该将这一发现告知他?吗?
“夏夏,哥哥好像在看你。”顾夏正犹豫着,苏绾宁忽然靠过来,低声对她说道。
顾夏视线一转,就见苏御果然面朝这边,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自己刚刚似乎一直盯着齐星礼看……
顾夏心下一跳,再不敢往齐星礼那个方向看一眼,她不想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更不愿齐星礼无?端受她牵连。
形同陌路,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正巧这时,猎物送了上来。
篝火晚宴正式开?始。
除了小些的山鸡野兔,还?有肥壮的山羊,由两个厨人?一起抬着放到?篝火上。
猎物都是提前处理?过的,尤其?是羊肉,被涂了满满一层糖色,火舌炙烤着已?经洒过调料的羊肉,羊肉滋滋冒着油光,肉香味当即就飘了出来。
“看,那就是我猎到?的羊!”苏绾宁指着烤羊自豪地?说。
“这么大!”顾夏也很惊讶。
刚刚绾宁说自己猎到?了一只羊,顾夏还?以?为是只小羊羔,不想竟这样大。
“我就是靠这只羊夺下的魁首。”
苏绾宁话音才落,男客那边突然传来武德帝豪放的笑声,引得女眷们都看了过去,只见那边篝火的一圈男人?们都举起了酒碗。
但凡宴席,男人?们总要喝上一通酒,吵吵闹闹,不醉不归。
一碗酒下肚,苏御又往顾夏那边看了一眼,见她歪着头,面带微笑地?听着绾宁说话。她们的面前摆着一张茶几,几上的白瓷茶碗被火光映红,吸引了她的视线,她看得入神,却不知自己此时的面容比那跳跃的火焰还?要更加动人?心魄。
苏御的目光没有多做停留,就收了回来。
只要她不再盯着齐星礼瞧就好。
顾夏对齐星礼没有男女之情,这点苏御早就看出来了,也从齐星礼口中得到?了证实。她刚刚之所以?会盯着齐星礼发呆,想来还?是对齐星礼会出现在这里感到?好奇。
思?及此处,苏御暗暗拿余光去看林允南。
林允南低着眼,一颗一颗,捡着面前小碗里的松子吃,他?吃得慢悠悠的,瞧不出半点儿焦急。邻座的赵寻似乎在跟他?说话,可没一会儿赵寻就转开?了头,跟另一边的人?热聊了起来。
哈,还?是慌了啊。
苏御收回余光。
二公主家的赵寻是出了名的话篓子,他?讲话的时候,旁人?只需随便给他?一个字的回应,他?就能自说自话地?同那人?讲上一整晚,连赵寻都聊不下去了,可见林允南有多么心不在焉。
虞清更是当众失态,至今也没有再现人?前。
齐星礼这一步棋,走?的冒险,但收获颇丰。
长安那边想来也开?始行动了。
苏御抬起眼,与齐星礼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瞬,又错开?。
但愿他?不仅仅只是与他?的父兄长得相像。
月色如鎏银,众人?的说笑声与辟啪的燃柴声重叠在一起。
空气中的肉香味更浓郁了。
个头小些的,诸如鸡啊、兔啊之类的肉已?经烤好。
厨子们拿刀割了一些烤肉下来,丫鬟们分别端着一盘放到?每个主子面前。
羊肉还?在炙烤当中,芳香浓郁。
武德帝尝了一口烤鸡,就放下了,对苏御说:“这鸡烤的,还?没有你烤的香。”
苏御给武德帝面前的每块烤肉上面都加了一片菜叶子,说:“您是想吃烤羊肉了吧。”
“绾宁特意给朕猎的羊,朕当然想吃。”顿了顿,武德帝突然问苏御道,“下午的时候,空中飞过一排大雁,你在林子里可有瞧见?”
苏御摇头:“许是被树叶挡住了。”
“不是被美人?迷了眼?”
“祖父,您现在是皇帝。”
“皇帝怎么了?皇帝就不能想抱曾孙了?”
“当然可以?,大伯府里有三个,等回了京,孙儿就带他?们进宫去看您。”
“浑小子,朕是让你自己生一个。”武德帝怒瞪着苏御。
苏御:“我是男人?,不会生。”
说完,也不等武德帝发作,就站了起来,向篝火那边走?去:“我去给您烤好吃的烤鸡。”
定安见状,立马上前,将一只处理?好的野鸡递给苏御。
苏御抬手接过,板板正正地?坐好,一言不发地?开?始烤肉。
看的武德帝都想当众给他?一脚,说得都是什么混账话!以?前是催他?成亲,好不容易成了亲,又要催他?生子,这么些个孙子,就只有大郎最省心!
“四弟才成亲不久,子嗣不急的。”武德帝眼中最省心的孙子苏衡就坐在他?的另一边,见状劝道。
武德帝闻言,不满得也瞪了他?一眼:“你身为长兄,平时就是这么督促弟弟妹妹们的?难怪除了你自己和老三,他?们一个也没有添丁!老五甚至都还?没有娶媳妇!成天就知道到?处玩。”
苏衡:“……”
他?们不成亲不生子我能怎么办?我只是他?们的大哥,不是他?们的爹啊!
当然这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不但如此,他?还?得出言安慰:“您别生气,孙儿改明儿就好好说说他?们。”
苏彻就坐在苏衡的另一边,本来见苏御被皇祖父找茬还?有些幸灾乐祸,眼下却连大气都不敢出,只当自己是个透明人?。
武德帝哼了一声,转回头就喝起了闷酒。
“祖父您少喝些。”苏衡身为长孙,可不能像苏彻那样,便是被骂也得出言劝诫。
“你连他?们娶妻生子都管不了,还?敢管朕喝不喝酒?”
苏衡:“不是孙儿想要管您,是二弟,二弟出京前嘱咐您少喝点儿酒,您答应他?了。”
“你还?敢向他?告状不成!”
“孙儿是不敢。”说着,苏衡看向苏御,武德帝也顺势看了过去。
苏御不知何时往这边看了过来,黑漆漆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武德帝手里的酒碗。
“但四弟应该是敢的,他?估摸着还?敢向贵妃娘娘告状。”苏衡四平八稳地?又补了一刀。
气的武德帝差点摔了碗,他?错了,他?的这么些个孙子就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离得远些的苏逞看武德帝那模样,就知道他?肯定又在挑刺了,当下非常庆幸自己因为齐星礼的原因选择了偏一些的位置。离得这样远,皇祖父的“无?理?取闹”可找不上他?。
大哥、三哥、四哥你们就自求多福吧,二哥不在可没人?救得了你们。
“齐兄,我敬你一杯!”苏逞一拍齐星礼的肩膀,感激道。
齐星礼莫名看他?,见他?满脸殷切,好似自己真地?帮了他?个大忙……
顶着一脸疑惑,齐星礼拿起杯子:“五爷请。”
苏逞也不解释,一口灌下,随后?就自顾自的一会儿喝酒一会儿吃肉,红光满面的,显得心情很好。
自己的快乐就是应该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啊!
放下杯子的齐星礼,目光又不受控制地?往顾夏那边飘了。
她还?在和郡主说话,她的精神瞧着比他?们最后?见面那回要好上许多。
瑞世子将她照顾的很好。
这时,一个婢女端了盘烤肉给她。
她面露惊讶地?往一个方向看去,随即露出了笑容。
很灿烂的一个笑。
齐星礼知道那个方向的人?是谁。
郡主似乎说了什么话,她羞涩地?抿了抿唇,拿筷子夹起一块烤肉喂到?嘴里。吹弹可破的面颊被火光映红,那似羞非羞却秾丽至极的颜色,连她身侧的绾宁郡主都看怔了一瞬。
齐星礼艰难地?移开?目光,却意外地?对上了林允南的视线。
那个取代他?身份的人?。
林允南往顾夏那边看了一眼,随后?又转回目光,勾着嘴角不着痕迹地?冲齐星礼举了举杯。
齐星礼暗暗握紧了手,强迫自己不要再去看她,她现在过得很好,而自己给她带去的只会是麻烦。
晚宴渐入佳境,歌舞姬们依次上场,为众人?献上她们精心排练的歌舞。
草原上的歌舞自然要以?欢快为主,又有女眷在场,舞姬们的穿着一点儿也不清凉,舞动的幅度也不大,舞姿大方明媚,赏心悦目。
有肉有酒,有乐有舞,不少人?欣赏的同时也无?意识地?跟着节拍晃动了起来。
苏绾宁拿帕子擦了擦手,而后?站起,笑着加入了那些舞姬。
瑞王妃看到?了,喊了她一声,见女儿不听,无?奈地?摇了摇头,便随她去了。
男客那边的武德帝和苏御也看到?了,但都没有管,继续喝酒吃肉。
其?他?姑娘见状,也纷纷站起加入,清脆的笑声响彻整片草原。
苏绾宁有意邀请顾夏一起,却被顾夏拒绝。
她已?经不是未出阁的小姑娘了,还?是低调些好。
晚宴结束,已是人定时分。
众人?散场后,苏御又安排侍卫四?下巡视了一圈,确认没有人醉倒在外边才转身回了行?宫。
负责善后的侍卫们都跟在?他?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行?宫走去,路上偶遇了几波正巡防的禁卫军,见到苏御也没有停下行礼,只颔首示意,便走了开?去。
这是苏御的规定,夜间?戒备,以?巡防为主,无需拘礼。
为了方便指挥春猎期间?的一应事宜,苏御这几日都宿在?乾坤殿旁的偏殿里。
行?宫依山而建,内中殿宇林立,俨然?就是一座规格略小的皇宫。长廊蜿蜒,宫灯缠绕,远远瞧着,仿佛天上倾泻的银河。檐月西斜,笼下薄薄一层轻纱,将?坐立山中的巍峨殿宇衬得?宛如蓬莱仙宫一般。
玩乐了一整日,除了需要守夜的婆子和侍卫,其他?人?都已歇下。四?周一片悄寂,显得?苏御等人?的脚步声尤为清晰。
正殿前,苏御将?今晚的巡夜人?员做了最后的确认,便也回了自己的住所。
明日就是马球比赛,他?早早就得?起?来坐镇乾坤殿,调度好赛前事宜。
夜如泼墨,风声飒飒。
等苏御回到偏殿,亥时已过。
定安手脚麻利地将?屋里的灯点上。
偏殿的面积不大,一架屏风,一张梨花木书案,一个摆满了的博古架子以?及一张罗汉床便将?这屋子挤得?满满当当。
然?细细再看,又会发现这屋子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布置得?也很精巧,无论是书案上的五彩茶器,还是博古架上得?古董物件,样样都价值不菲,其他?的器具摆件也都是挑得?最上等的。
定安为苏御脱去外裳,又打了热水过来。
苏御洗浴过后,平安方才?进来汇报情况。
“……马棚?”听了平安的汇报,便是苏御也难得?地露出了惊讶,“李清姿让那老嬷嬷去马棚做什么?”
平安也是一脸怪异,摇了摇头,说:“不知,可属下瞧得?仔细,其间?她没有碰过任何其他?人?家?的马儿?,就只去了自家?的马棚,给马儿?喂了些马草便回去了,事后属下也去查过,她喂得?都是寻常的马草,马儿?也没有问题。”
苏御陷入了沉思,眉头轻轻蹙起?。
定安左看看右看看,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许是那老虔婆自己去的?她是个爱马之人??”
平安:“她不会骑马。”
定安不以?为意:“不会骑马就不能爱马了?”
平安侧头,面无表情地瞥了定安一眼。
定安立马闭嘴收声,比起?主子,他?更怕平安这个黑面鬼。想当初还在?一起?训练的时候,自己就没少被?他?阴,明明自己的功夫比他?要厉害很多,却总是输给他?。
李清姿心?思深沉,不是个会做无用之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