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举定有所图。
可……会是为了什么呢?
苏御抿唇沉思,骨节分明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少倾,他?站起?身对定安说:“你去通知喜安,让她明日务必陪着夫人?,一步不离。”
“是。”定安领命下去。
苏御又沉吟了阵,问:“虞清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平安:“目前并无,她谢绝了所有人?的探视,只有随驾的赵太医去号过一次脉,林允南那边也没有任何反常。”
苏御点点头,他?尚不知对方的最终目的,眼下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且再等等。
无论李清姿想做什么,明日总能知晓。
“派人?继续盯着。”
平安躬身应是,正准备告退,又听见苏御说。
“将?查到的事都告诉齐星礼,让他?明日不要骑马。”
世子这是要保护情敌?平安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属下这就过去。”
次日,艳阳高照,熠熠金光绚烂地铺洒在?马球场上,其上跑动的人?们各个英姿飒爽。
上午的马球比赛进行?得?很顺利,无论是男子组还是女子组都打得?格外精彩。
就连武德帝都上马打了一场。
武德帝年近六旬,可因常年习武的缘故,身子骨非常硬朗,他?身形修长挺拔,不见任何佝偻的迹象,一点也不输给年轻人?,若非头发灰白,从后面看着,哪里瞧得?出是位老者。
他?钦点了几个禁卫军与苏御、苏逞还有另几个世家?公子所组成的队伍比赛。
最后获胜的当然?是武德帝。
可武德帝总觉得?苏御没有出全力,但他?没有证据,毕竟是团体比赛,是输是赢都不能归结到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头上去。
苏御也没有理会自家?爷爷的存心?找茬,他?事多,忙得?很。
意外发生在?下午的男女混合赛上。
顾盺的马在?比赛中途突然?发起?了狂。
那马嘶吼着,高高扬起?前蹄。
场中有一半是女子,被?这场景吓得?纷纷尖叫出声,再受刺激,那马发狂得?更厉害了。
顾盺骑术不错,可饶是如此也还是被?发狂的马儿?甩飞了出去。幸好当时林允南就在?她旁边不远,见状飞身,将?她救了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众目睽睽之下,顾盺被?林允南结结实实地抱进了怀里。
现场很快就被?苏御控制了住。
发狂的马儿?在?将?顾盺摔下马后也渐渐平复下来,苏御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马儿?给制服了,行?宫的驯马师连忙跑上前,检查马的情况。
苏御利落地从马上下来,将?马绳扔给驯马师,转头看向林允南那边,目光黑沉。
“顾姑娘你没事吧?”顾盺惊魂未定,便听一道?好听的声音问她。
顾盺缓缓抬起?头,救下她的男子背对着光,好看的眉眼在?骄阳的晕染下,格外的温柔多情。
“你还好吗?”见人?迟迟不语,林允南柔声再问。
顾盺这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还紧紧搂着对方的脖颈不放……当下涨红了脸,“嗖”地收回手,从对方怀中退开?,两人?之间?拉出一个过道?的距离,盈盈拜谢。
“多……多谢公子相救。”
“无妨,只是……”林允南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眼前惊慌失措的女子,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完。
顾嘉琪急急冲过来,紧张地打量着顾盺:“小妹你没事吧。”
“我没事。”顾盺诺诺道?,脸依旧红红的,“多亏了林世子……”
顾盺这会儿?也明白了林允南的未尽之言。大庭广众之下,他?们那样搂搂抱抱……
“林世子大恩,顾某感激不尽。”顾嘉琪深深鞠了一躬,“改日定携重礼登门拜谢。”
“顾公子客气了。”林允南微微侧身,只受了半礼,“不过举手之劳。”
这时,顾盼扶着李清姿也来到了马场上。
李清姿快步走来,一脸焦急:“盺儿?,可有受伤?”
“母亲,女儿?没事。”顾盺上前一步,搀着李清姿,又喊了顾盼一声,“大姐姐。”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清姿拉着顾盺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颇有些后怕道?。
“林世子,多谢你出手相救舍妹。”顾盼放开?扶着李清姿的手,对林允南说。
顾盼是皇家?孙媳,便是言谢,也无需像顾嘉琪那般弯腰。
“世子妃客气了,这于允南不过举手之劳。”
几人?交谈之际,苏御走了过来,一驯马师就跟在?他?身后。
看到有驯马师跟着苏御一同过来,李清姿眸色一沉,苏御果然?谨慎。
“没事吧?”苏御问的是顾盼。
“世子爷。”顾盼笑着朝他?走了两步,说,“多亏了林世子出手相救,妹妹并无大碍。”
苏御侧头看了林允南一眼,没有多言,指了指身后的驯马师让他?上前检查。
驯马师躬身上前,仔细地检查了马儿?,又问了顾盺几个问题。
顾盺都如实回答了。
驯马师听罢皱着眉,望着顾盺,若有所思起?来。
顾盺见状,不喜地皱了皱眉。
驯马师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低下头去,就是这个瞬间?,他?看到了顾盺腰间?挂着的香袋。
“顾小姐,您这香囊是否可借小人?一观?”驯马师指着那个香袋,询问顾盺道?。
“当然?可以?。”顾盺莫名,但还是解下香袋递给顾嘉琪。
顾嘉琪接过来再递给驯马师。
“这是?”驯马师问。
顾盺:“这是特制的驱蚊香囊。”
驯马师:“味道?闻着与普通的驱蚊香囊不大一样。”
“我自小就招蚊子,这香囊是府里一个嬷嬷特别为我调制的,我带了两天,驱蚊效果极好。”
驯马师拿着香囊闻了再闻,又打开?仔细做了检查,过了会儿?,他?松了口气,说:“是了是了,就是这个。”
“到底怎么回事?”苏御问他?。
“这驱蚊香袋里除了装有菖蒲、藿香、艾草等普通的驱蚊草药外,还有附子、细辛、麻黄等草药,这些草药对人?体无碍,却是吃了紫花苜蓿的马儿?闻不得?的。”
“那其他?的马怎么都没有事。”苏御一语切中要害。
李清姿下意识蜷了下指尖。
驯马师一怔,是啊,自从马儿?进入行?宫,吃得?都是同样的马草,紫花苜蓿不算上等马草,又容易与外物相冲,怕出意外,所以?最近喂养的马草里并没有紫花苜蓿,这匹马是怎么吃下的紫花苜蓿?
“有没有可能是以?前吃下的?”林允南突然?开?口说,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他?也不慌,笑道?,“我只是推测,毕竟安防是瑞世子您负责的,您的能力我很放心?。”
这夸奖说得?自然?又高明,若非苏御对他?心?存芥蒂,听了只怕也高兴。
顾嘉琪似是想到了什么,也道?:“应是如此,我家?中喂马的马草里就有紫花苜蓿,盺儿?自小就招蚊子,昨日也没有进林狩猎,今儿?是她第一次骑马,想来是马肚里还残留着紫花苜蓿。”
驯马师紧锁着眉头沉思,这马进了行?宫已有两日,就算没被?骑过,也不该还残留着两日前吃过的马草……可这马又确实没有其他?问题。
这时,皇帐那边派了人?来询问情况,场上的其他?参赛者不知何时也都围了上来,就等他?的结论。
驯马师迟疑了片刻,还是对苏御说:“卑职刚刚仔细检查过,马儿?没有其他?问题,它会发狂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苏御黑沉的眸子静静扫过身边几人?,神色平静道?:“将?马带下去吧。”
“是。”驯马师将?香袋系好,递还给顾嘉琪,这才?躬身退下。
“四?哥比赛还继续吗?”见事情解决了,苏溪宁迫不及待地问道?,她刚刚进了一个球还没来得?及享受欢呼,就出了变故,这让她很不开?心?。但比赛她不想停,她们这一队领先了对方队伍三个球,这还是她第一次在?马球场上压着绾宁打,可不能就这么散了。
苏绾宁也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家?哥哥,她刚刚也想问还能不能继续比赛,可出意外的人?毕竟是她名义上的嫂嫂的妹妹,虽然?对方瞧着一点事儿?没有
,但这点眼力见苏绾宁还是有的。
李清姿轻轻地在?顾盺手上拍了拍。
顾盺会意,上前一步,说:“都是我的疏忽,影响了大家?,姐夫我没事的,可以?继续比赛。”
苏御:“你还要上场?”
顾盺点了点头,白皙的脸颊悄然?染上红晕,视线不受控制地往林允南身上飘:“方才?林世子救得?及时,我一点事儿?也没有,就是要劳烦姐夫给我换匹马来。”
苏溪宁闻言,瞬间?就将?顾盺抢她风头的事情抛到脑后,欢快地跃下马,亲亲热热地挽着顾盺的胳膊:“那可太好了。”
这个顾盺看着柔柔弱弱,实际却是个马球好手,骑术好,准头也好,是他?们这队能压着绾宁打的一大主将?,她愿意上场在?好不过,省得?她还要再找别人?。
苏御始终都不着痕迹地审视着顾盺,将?她神色里的羞怯与倾慕看得?分明。
原来这就是李清姿的目的。
以?此为由,名正言顺地撮合顾盺和林允南。
那顾盺在?她的局里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她如此大费周章,绝不仅仅只是为了与定远侯府建立明面上的联系,定还有其他?的目的。
苏御扫了眼被?顾盼扶着离开?的李清姿。
当初为免计划暴露,当机立断地放弃了自己的大女儿?,而今又算计起?自己的二女儿?。
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十六个人,你追我赶地围着一只拳头大小的马球跑。
此时,这只马球正控制在苏绾宁的球杆之下。
苏绾宁是红队的,着一身红装,纵横驰骋,她的身旁紧紧追着几个绿色的身影,都对那只拳头大小的马球虎视眈眈。
眼?看就要被人包抄了,但苏绾宁丝毫没有慌乱。
这是最后一球,也是决胜负的一球,她必须稳住!
苏绾宁操纵着马球偏过?头看了赵寻一眼?。
四?目相对?,赵寻意会,当即策马往前奔去,苏绾宁球杆一转,精准地将马球从乱踏的马蹄当中拨了出去,朝着赵寻的那个方向。
“快抢!”紧盯着苏绾宁的苏溪宁见状,高声喊道,伸着球杆就朝马球探了过?去。
苏绾宁又岂会让她如愿,只见她利落地翻了个身,用一只脚尖勾住马镫,身子轻巧如燕般飞出,球杆挡住了苏溪宁挥到?半途的球杆,顺势化解了她的攻势,又快速翻身回到?马上。
苏绾宁的这个动作极其危险,以致围在她身旁的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动作也随之顿了一拍。
对?于旁观者来说,这变化只发生在眨眼?之间。
可对?赵寻,已然足够,他?的前面空无一人,抬手轻轻一拨,马球便?滚进了球门。
顿时欢呼声起?,呐喊震天。
“太棒了!”
“我们居然赢了!”
“绾宁郡主?,好样的!”
红队的队友们骑着马围过?来,相互祝贺,最后免不了都要夸一通苏绾宁。
这也是苏绾宁应得的,整一场比赛,她表现出彩,尤其是最后那球,可谓惊艳四?座。
落后了三球,还能?沉住气,奋起?直追,赢下比赛,苏绾宁自己也是心潮澎湃,她抬手与?迎面而来的赵寻击掌庆贺,目光下意识转去看台,却?只看到?一个清俊的背影。
已是最后一场比赛,齐星礼无官无职,故而早些?退场,免得冲撞了贵人。
他?应该有看到?自己刚刚的比赛吧……
想到?这,苏绾宁的心情就像被春风吹着,一下扬了起?来。
“最后那球,传得不错。”赵寻低沉的声音响起?,瞬时拉回苏绾宁的注意力。
“那是当然。”苏绾宁骄傲地仰起?脸,毫不谦虚地接受了这个赞美。
赵寻没有说话,只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苏绾宁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往旁边退了退,问?:“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怎么回事,她怎么觉得赵寻好像有些?不高兴?
这都赢下比赛了,他?怎么还不高兴?
真是莫名其妙。
苏绾宁骑着马,默默又远离了赵寻一些?。
赵寻见状,简直都要被她气笑了,纵着马跟过?去,说:“你不礼尚往来也夸夸我最后那球进的好?”
“那球我都传你马蹄子跟前了。”苏绾宁睨了赵寻一眼?,“这样的球你要是还打不进,马蹄子回头都该踢你了。”
苏溪宁忿忿不平地盯着苏绾宁,一脸的不服。
绾宁实在是狡诈,刚才若不是她故意做那样危险的动作,他?们这队的其他?人怎么可能?被吓得不敢动。郡主?坠马,非同小可,有几人甚至都放弃去追马球,特意留在原地,只为了在关键时刻护住她。
苏溪宁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气急败坏地骑马过?来,说:“绾宁你赖皮!”
苏绾宁闻言连表情都没有变:“赛场如战场,我赢了就是赢了,兵不厌诈。”
话虽如此,但苏绾宁刚才那下还真不是故意的,那只是情急之下的冲动之举,那动作做完之后连她自己都被自己给惊住了,她居然这样厉害!可这话肯定不能?说给溪宁听,说了她估计也不信,反而越描越黑,还不如干脆点认了,让她无话可说。
“你!”苏溪宁果?然被堵得哑口无言,重重哼了一声,骑着马就走了。
“哈。”赵寻嘲讽地笑出了声。
苏绾宁:“你笑什么?”
“我笑你往自己脸上贴金,就你这小脑瓜子,还兵不厌诈呢。”赵寻说着,用马鞭戳了戳苏绾宁的脑袋。
“我怎么就不知道了!我聪明的很!”苏绾宁并不服气。
“行,你聪明。”赵寻也不跟她争辩,努了努嘴示意前方,“跟你母妃解释你的聪明劲去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绾宁顺着赵寻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然见瑞王妃站在前方,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
完了!要挨骂了!
苏绾宁下意识想找顾夏救命,却?没有找到?人。
嫂嫂这是去哪了?
顾夏也在好奇这个问?题。
她这是要去哪儿?
马球比赛还没有结束,她就被喜儿叫离了球场,随即上了一辆马车,过?了没多久,苏御也坐了上来。
待他?坐稳,马车就启动了,一路奔驰着离开了行宫。
齐星礼站在拐角的柳树下,静静看着马车驶离。
马车里,顾夏好奇地看着苏御。
苏御却?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他?知道她在看他?,等着自己给她解惑,可他?这会儿不敢睁开眼?,怕吓着她。
将齐星礼安排进春猎时,苏御就有想过?他?们两人有可能?会单独遇上,可他?怎么也料不到?齐星礼居然这样大胆,敢追着她出来。
他?们曾是未婚夫妻,若是被人看到?他?们私下会面,只会给夏夏带去麻烦!
齐星礼说自己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她过?得好不好。
苏御相信他?说的是实话。
可她过?得好不好,又与?他?何?干?
苏御无法容忍齐星礼的多管闲事,他?的涵养,也远没有他?自己想像的那样好。
他?也是男人,最是知道男人的想法,得不到?的东西,他?们可以惦念一辈子。
但他?苏御的人,容不得任何?人惦记,所以他?警告了齐星礼。
——该断则断,不管你想不想断,都必须要断了。
眼?看马车越跑越远,透过?起?伏的车帘,能?看到?车窗外边,连绵的绿色山丘近在咫尺,顾夏忍不住问?道:“世子爷,我们这是去哪儿?”
苏御这时也已经稳下了心神,看着她,笑说:“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顾夏更好奇了,但她一点也不担心,她已经变得依赖他?了,有些?信任一旦形成了习惯,那就很难除去。
马车又跑了半个时辰,直到?天色昏暗,才停了下来。
苏御率先下了马车,又抬手去扶顾夏。
顾夏就着苏御的搀扶也下了马车,一脸惊诧地看着四?周景象。
眼?前是一片开阔的旷野,左边是
一座雄伟连绵的山峦,右边则是一片倒映着山川林木的粼粼湖水。
“这山就是西山,这湖叫夏湖。”
“夏湖?”顾夏惊讶于这湖泊的名字。
苏御含笑看着她,说:“这湖的名字跟你的一样,我一直想带你来看看。”
苏御说着,手抬了一下,喜儿立马将斗篷递了过?来,苏御先替顾夏披上一件,之后才给自己披上。
等两人都穿好斗篷,苏御又伸过?手来,握住顾夏的手,牵着她往湖边走去。
“当心脚下。”
“嗯。”
已是日落时分。
虽入了三月,可晚间的风还是有些?凉的,好在他?们都穿了斗篷,即使被风吹着,也不觉着冷。
苏御牵着顾夏走到?一块能?当椅子的大石头上坐下,面朝着夏湖的方向。
晚风微拂,天边夕阳将落。
红霞漫卷,如火烧一般布满半个天际,也映红了粼粼的湖面,瑰丽的晚霞随着水波荡漾而来,一直蔓延到?湖边的草地上,草尖纷纷低头,如一波接一波的绿色海浪,壮观至极,时不时还有一两只小动物从中跑过?。
这画面实在太美,将顾夏的心神全部占据,她看的入神,连苏御将她抱起?放到?自己的腿上,从身后拥着她都没有察觉。
苏御将下巴搁在了顾夏的肩膀上,低声问?她:“好看吗?”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垂,顾夏微微转头,就碰到?了苏御温暖的唇瓣。
“……”顾夏忍不住红了脸,跟做贼似得快速转回头,小声地说,“好看的。”
苏御轻笑了声,似乎很愉悦:“又不是没有亲过?,你害羞什么?”
顾夏:“……”
“怎么不说话了?”苏御故意逗她。
顾夏更不想答了,低着头装起?了鸵鸟。
苏御却?强硬地转过?她的脸,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肌肤白嫩光滑,宛如上好的绸缎,摸着摸着,苏御低下头亲了亲她的脸。
顾夏觉得这个吻十分滚烫,先落到?她的脸上,又落到?唇上,怀抱也逐渐变得滚烫起?来,禁锢在她腰间的大手搂得更紧了。
顾夏能?明显地感觉出苏御的身体变化。但他?很克制,只亲了一会儿,就放开了她,还替她整理了衣襟。
这是在外边,他?们不能?……
顾夏也被亲的有些?意动,她想快点揭过?这一茬,就转移话题跟苏御说:“妾身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告知王妃,我以为马上就能?回去的……”
“无妨的,母妃知道是我带的你出门,咱们今晚就不回行宫了。”
不回了?那他?们睡哪?
顾夏眼?中充满了疑惑,苏御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说:“别怕,有夫君在,不会让你露宿山头的。”顿了顿,苏御问?她,“饿了吗?”
顾夏摇了摇头。
“还是要吃些?东西的。”苏御起?身,顺势将顾夏也抱起?来,放到?地上。
青天白日的,还好他?没想抱着自己走路。顾夏松了口气。
苏御却?说:“想我抱你过?去?”
“没有!”顾夏果?断否认,并朝后走去。
马车旁不远的地方,不知何?时铺了块白布,车上的茶几也被搬了下来,茶几上还放着一个食盒,两个厚厚的垫子就搁在茶几的左右。
苏御牵着顾夏入座。
晚膳并不丰盛,都是些?方便?携带的吃食,还有一碗饭后用的芙蓉酥山,和一碟子黄澄澄的枇杷。
苏御给顾夏撕了一条鸡腿放到?她的碗里。
顾夏不饿,再加上昨晚吃的就是烤肉,所以她对?鸡腿的兴趣不大,便?没有去碰,只慢慢吃着面前的一道炒青菜。
“别光顾着吃菜,也吃点肉垫垫肚子,不然夜里会饿的。”
苏御又将鸡腿重新拿过?来,撕下一条,喂到?她嘴边。
顾夏忙抬手去接,说:“我自己来。”
“别动,就这样吃。”苏御躲了开,又喂到?她嘴边,“都是油,你别碰了。”
顾夏垂眸咬了。
之后的吃食顾夏再没自己动过?手,都是苏御一口一口喂到?她的嘴边。
顾夏很不好意思,羞赧得完全不敢反抗,因而被逼着吃了小半只鸡和半碗芙蓉酥山,吃得肚子都微鼓起?来了。
用完了晚膳,喜儿非常及时地捧着盥洗的水盆过?来,苏御让顾夏先洗,之后再自己洗。
待两人都净了手,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
皎洁的明月自天边升起?,给周围的景色笼上一层银纱。
有绿莹莹的幽光在草丛里飞舞,顾夏定睛一看,不觉惊喜地问?:“那是……萤火虫?”
苏御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顾夏快步走过?去,欢快地去追逐那些?会飞的小灯笼,看着绿莹莹的幽光从指尖掠过?,她下意识屏住呼吸,觉得这一瞬间不真实得仿佛置身梦境。
苏御一直走在顾夏的身边,含笑看着她,目光温柔。
因为是庶女的缘故,顾夏从小就沉稳,即便?被苏御接进王府娇养着,也没有在他?面前像现在这样欢快地笑过?。
此行没有白费。苏御心想。
顾夏并不知道苏御的心思,她的动作惊动了草丛,乍然间,漫天绿莹莹的流光飞起?,将她围在中间。
苏御突然靠近顾夏,拉住她的手,向远处上空一指:“看那。”
顾夏抬眼?,月光皎洁如银盘,然星子依旧灿烂,繁星闪烁,如同一条银河横贯天地。夜风吹拂,长草起?伏,于月色下连绵翻涌,流荧飞舞。
这方天地,在这一瞬间,美得如梦如幻。
夜渐深了,苏御牵着顾夏走向游船。
定安闻声从?船里探出头,见?是?自家世子,忙去里面提了一盏灯笼出来,跳下船,迎接两位主子进?去。
苏御扶顾夏上了船,就抬手屏退了定安,他将顾夏引进?船舱。
“你先?在这里坐会?儿,我去把船划到湖心。”
“您还会?划船?”顾夏很是?惊讶。
苏御笑了笑,转身?走出船舱,不一会?儿,船身?微震,缓缓朝前?驶去。
顾夏看了眼离得越来越远的岸边,收回目光,好奇着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
船舱里有床有桌,桌案上还摆着一套茶具,对应的椅子也有两张。
床上铺着缎面的褥子,看着应该是?新的,这里大概就是?他们今晚要过夜的地方。
该有的东西都有,几?盏铜灯闪耀,灯光相互辉映,竟也显出几?分温馨来。
顾夏走到洗漱架前?,架子上摆着一个装了半盆水的铜盆和一些洗漱用品,旁边还放着一只暖壶。
顾夏往盆子里掺了点热水,简单地收拾了一番,便走出船舱。
船尾挂着一盏灯,照出一方亮堂,苏御站在船边,不急不缓地撑着竹篙。
四周一片幽静,唯有细碎的流水声响。
顾夏坐在一块提前?铺好的毛毡上,撑着头。
湖中的景色也很不错,就是?没有草地上看到的壮观。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水,顾夏心不在焉地四处瞧着。
看着看着,她的目光落到了撑船的苏御身?上。
苏御生得极好,因为常年习武的缘故,他的身?形修长,格外的英武挺拔,宽肩窄腰,瞧着就很有力。
实际上也很有力……
思绪歪了一瞬,顾夏心虚地看向别处。过了半晌,又悄悄地转回来,她还从?没有在苏御睁眼的情?况下,这样仔细地看过他。
他的五官很立体,眉骨和鼻骨高高隆起,眼窝很深,嘴唇的形状也很好看,那双眸子更是?如同夜里的深海一般,带着点生人勿近的疏离。
月光打在他的脸上,投下半边阴影。
船上的两个人,一个专心划船,一个专注看人。
时间缓慢地流逝着。
等船来到湖心,苏御抛下船锚,转头朝顾夏看来,他黑眸沉沉,眼底好似燃着熊熊热火。
视线相对,顾夏竟莫名地产生了一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往后缩了缩身?子。
苏御歪着头,冲她笑了一下。
顾夏倏地站起身?,快步走回船舱,还将舱门给?关了上,挡住苏御投来的灼人视线,同时捂住自己陡然发烫的脸。
她居然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那么久,还被抓了个正着……真是?太丢人了!
苏御是?何等的敏锐,又岂会?没有发现顾夏的目光?
从?顾夏将视线落在他身?上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底就窜上了一把火,血气方刚的身?体当即就有了反应。
可他并?不着急。
正如眼下,他仔细地检查了四周,确认不会?有任何危险,才不疾不徐地走到舱门前?,礼貌地抬手敲了敲。
顾夏就站在门后,又羞又躁地盯着那扇门。
门并?没有锁,他完全可以自己推进?来,可他却非要她去给?开门。
顾夏进?退两难。
苏御极有耐性,也不催她,只一下一下地敲着门。
最终还是?顾夏拗不过他,上前?将门打开,但顾夏看都没有看他,门一打开就忙不迭地跑到船头这边的舱门前?,躲了出去,连门都没有关上。
苏御见?状笑了,说:“你躲什么?”
顾夏:“我没躲,我……就是?想?再看看风景。”
“好看吗?”
“好看!”
顾夏话音才落,就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下意识朝后看去,透过开着的舱门,看到苏御正在脱衣裳,他的身?边还放着一盆水和一条巾子,想?来是?准备擦拭身?子。
怎么都不关门呢,顾夏瞪他一眼,故作镇定地转回头继续看湖景。
苏御打湿了巾子,水声稀里哗啦地响着,他一边擦拭一边与顾夏说话:“那你刚刚为什么不看风景,反而一直盯着我看?”苏御语调平平地在顾夏的耳中落下惊涛骇海,“是?觉得我比风景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