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靳泽沉沉地说:“让她来跟我商量。”
他把“商量”两个字咬出了别的意思。
万叔心领神会,也没再多嘴劝什么了,只能抬步离开,可他放心不下,还是提了一嘴:“家主,不管怎么样,云先生现在是二少的男朋友……”
“嗯,”靳泽听着,应着:“马上就不是了。”
他摸着手底下绵软的沙发,想着云肴方才说的话,他不管那话是真是假,都不妨碍他现在不相信云肴嘴里的每一句,他心中起了一个大的盘算,正在一颗颗摆着棋子。
他跟靳辰做没做过一点也不重要,云肴嘴里的话他一句也不再当真,他知道他在用缓兵之计,他也心甘情愿地中计,因为他早就清楚,他从云肴的嘴里套不出话来。
既然如此,他也可以用缓兵之计让他放松警惕。
靳泽脑子里全是云肴方才的靡乱,是他的叫声,是他在自己面前的荡漾,他变得比从前有趣,这不算一件坏事,他可以让他再嚣张个一两天,然后这张沙发上,就不是一个人抚慰的风景。
他的恶意达成了,让云肴玩了自己。
云肴的恶意也达成了,让他靳泽眼圈发红,心腹灼火,神志不清……
绷得发痛。
他脑子热得发烫,靳泽抓过被云肴垫在腰下的抱枕,上面还有他的湿汗和体温,他抓在手里,要揉碎了一般用力,对万叔吩咐道:“帮我找到一个人,我从前身边的助理,Verron。”
第60章 任务
云肴从地下室回来, 心脏扑通扑通的,他摸着胸口的位置,他以为自己该没有心了, 结果还是被整得心惊肉跳。
靳泽这个男人……云肴知道他变了, 但没想到能变得这样恶劣,从前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有这么无礼的要求,他爱自己爱的小心翼翼, 尊敬他,疼惜他, 怜悯他, 现在一副恶人的嘴脸,还让他在他面前自……
简直是个混球, 比他弟弟还恶劣!
云肴想起自己的举动,没脸见人,但他在靳泽的面前还是要装得那么大无畏,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过关了,靳泽放了他?就这样放了他?
他总觉得哪儿不太对。
可要他说,他也说不出来,云肴捂着胸口, 无地自容,好一会才缓过神,进了浴室里去。
清理自己一身的糟糕。
洗澡的时候, 身体又起了新一轮的反应, 这让他更恨尚道成那个人了, 把事情交给靳泽正好, 恶人自有恶人磨, 把尚道成弄死他也不关心!
云肴的双手用力地抓着花洒的开关处,他躺在沙发里做的事,靳泽看着他的眼神,他回望他的目光,不是他云肴的技术好,全是靳泽那双眼睛,把他迅速送上了巅峰。
他已经太多年没有这方面的享受,手上也生得很,不知道靳泽有没有看出来,云肴现在只要想到靳泽,就会想到地下室里的事……
他就是故意给他难堪,让他无地自容的吧。
云肴最终跪在浴室的地板上,呼吸融进温热的水汽里,脑袋热得要爆炸。
半小时后,他从浴室里走出来,皮肤被烫得发红,但也终于好受了很多,那种被啃噬的感受消退了不少。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
云肴被反复折磨的一天总算要过去,正当他要坐下来,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是惊雷,云肴抬头看着紧随惊雷之后的闪电,在窗户上劈出一道即刻消逝的光,他走到窗口的位置,一种不安的感觉从心底滋生,没来由的,他感到莫名的心慌。
京州的雨不多,上一次好像还是他和靳辰订婚的时候?他也记不太清了,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他不记得天气有什么变化,又有多久没下过雨了。
云肴站在高楼上,推开了窗子,一阵狂风往室内挤,诡异的狂风带着摧枯拉朽的猛劲,雨点一颗颗地砸在窗户上,还有云肴刚洗过澡被晕红的滚烫面颊上。
暴风雨的夜晚下,靳家的庄园有着别样的魅力,像是一座许久没有人类踪迹的恐怖屋,而他是生活这个恐怖屋里的鬼魅,并不是因为他喜欢这里,是因为灵魂被锁在这,逃不出去,只能表现出喜欢的样子来对付每一天的人和生活。
什么时候才是结束?
云肴对着暴风雨的夜晚发呆,直到身后传来动静,有人踩着楼梯上来的声音,云肴匆匆推上窗户,向后一转,那个突然出现的黑影吓了他一跳。
“韩叔……”
站在房门前的人正是韩叔,他对云肴通知道:“云先生,二少回来了。”
这几天,靳辰去了哪,云肴没有关心过,他不是个合格的恋人,云肴心里也清楚,靳辰想杀了他的目光他又不是不记得,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就算他是靳家的二少爷,云肴也没那么稀罕。
“哦。”云肴不情愿地应付了一声,他走到一边的桌子前,丝毫没有要下去迎接的意思。
韩叔也猜到了,这两天靳辰不在,云肴的性子又冷冷的,差不多是闹了矛盾,韩叔苦口婆心道:“你还是下去看看吧,你们俩也几天没见了……”
“又不是十年半个月的,”云肴不应:“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
“还没消气?”外面一道声音打断了韩叔要说的话,韩叔转过头看了眼,然后颔首,不知对方做了什么手势,韩叔从房门前离开了。
靳辰出现在云肴的视线里。
他本来想让韩叔先上来探探口风,结果听到他们的谈话,忍不住出来见人,靳辰站在门口盯着屋子里的人,“几天没见,你也不稀罕知道我去了哪?”
靳辰的头发有被打湿,他穿着红色的上衣,颜色鲜明,那张脸妖冶,红色衬得人更有气质,眼睛阴得不像话,在暴风雨的夜里,像是刚刚犯过重罪。
云肴看他一眼,走到脏衣筐边,把浴巾丢了进去,而后返回桌沿,无所谓地说:“知道了又怎样?我阻止得了吗?”
靳辰走进房间,看他的样子是还记恨着自己,他看着云肴低头整理东西,在他移动到桌子前的时候,靳辰突然从身后抱住了他,这个拥抱和他一开始进门的目光完全不一致,云肴被吓到了,他扭头看着他。
靳辰湿淋淋的脸贴着云肴的肌肤,他弯下腰,把这个人牢牢箍进怀里,闭上眼说:“对不起,前两天是我冲动了。”
道歉?一点也不意外,他总是想发飙就发飙,想道歉就道歉,全都看他心情怎么样,云肴不会觉得这个男人跟他道歉就是怎样的爱他。
“原谅我吧,好吗?”靳辰贴着云肴的脸蛋,闻着他刚沐浴后的香味,“我这两天想了很多事,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刚刚收到我妈的电话,我想我还不回来跟你道歉,就是真的蠢了,云肴,我们要订婚了。”
云肴手上一紧。
“什么?”
靳辰把人转向自己,他从云肴脸上看到了吃惊,逗弄着人似的,抬起云肴的下巴,转述道:“你还不知道?我们就要订婚了,家老已经同意了,明天,到主楼去商量婚期。”
这么突然的消息,云肴一点准备也没有,他只有抬着头看着靳辰,反复确定这不是做梦。
“什么时候定的?”云肴问。
“今天,”靳辰说:“我妈亲口说的,不会有假,明天把日子定下来,一切就都敲定了。”
云肴完全顾忌不上生不生气,和靳辰有什么矛盾了,他的眸子深邃了许多,这个消息带给他的不是高兴,而是沉默。
靳辰知道他在想什么,抬起他下巴说:“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我哥那边你不用担心,当初他说好的,靳家的人接受你就可以了,这里面不包括他,现在连最难缠的家老都同意,我几个叔叔那边,我妈出马的话,他们这个面子还是得给。”
云肴看着床角,脑子里一团糟。
“怎么了?”靳辰探步上前,把云肴压在桌子上,“还在对我耍脾气?你要我做什么才肯原谅我?我是个混蛋我知道,我再也不会对你那样了,我发誓,云肴……”
他抬起云肴的手,就要亲吻,云肴却反手推开了他,他转过身,看着一团糟的桌面,而后抓着其中一只画笔。
“怎么?”靳辰盯着他的举动,“你不希望这样?”
云肴脑子里,全都是靳泽那张脸,还有他莫名其妙的直觉,为什么靳夫人会突然同意他和靳辰的婚事?家老能同意云肴不意外,他毕竟和靳辰是一条线上的,如果一开始循序渐进,他和靳辰订婚,他不会有这种感觉,现在却乱了。
他今天晚上有种莫名其妙的直觉,告诉他有事要发生了,可又不知道那直觉是来自于哪里,靳泽吗?为什么?靳泽没做什么啊,他为什么会有不安的感觉?
或许正因为他没做什么?
“你在想什么?”靳辰的语气低了下来,“如果你不希望跟我订婚,或许我可以尝试再给你争取一点调整心态的时间?”
他的语气里带着某种威胁,让云肴瞬间清醒,云肴扭过头,看着靳辰嘴角阴沉的笑意。
他抓住云肴的下巴,盯着这张令人神魂颠倒的脸蛋,探着他皮肤温度,说道:“还是这段时间和他接触太多,心里又开始有其他想法了?要是那样,我又要带你看心理医生了,云肴。”
“我没有,你胡说什么,”云肴否决,很快,他排出脑子里纷乱的念头,他想,自己这一天的遭遇太多,头脑迟疑了而已,他迅速调整过来,“明天需要准备什么吗?”
“你,”靳辰目光依然犀利,和云肴的眸光交织在一起,“你到场就够了,什么也不用准备,其他的,不是你需要做的事。”
云肴握住靳辰的手腕:“知道了。”
他要推开靳辰,他特别讨厌被这样抚弄,而靳辰就喜欢抓他下巴,揉他的皮肤,云肴带了点怨恨意味地看着他:“干什么?”
靳辰坦言:“你给我一种不是很开心的感觉。”
“我没有,”云肴推了他两下,没推动,靳辰的大腿还钳了上来,云肴不悦道:“你够了。”
靳辰露出一个笑容:“我特别想知道,如果我们真的结婚了,你还要这么守身如玉吗?你打算用手暖我一辈子?”
云肴攥紧拳头,抬头说:“二少是不是想多了,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连手都不想给你弄?”
“可是没办法呀,”靳辰欺压上来,在云肴耳边吹气,“我是你男朋友,这些事是你该给我做的,没有对你这副身子为所欲为,是我尊重你,爱你的表现。”
云肴沉沉地闭上眼,他的呼吸变得粗重,和靳辰之间的气息纠缠却说不上是暧昧,而有着一种无形地纠葛:“是吗?你难道不是怕收获一具尸体吗?”
靳辰黑眸压下来,他又往前迈了一步,把云肴控在桌子前,语气凌厉:“你不会真以为,我不敢对你用强的吧?”
云肴的拳头捏出了响声,眼神冷淡:“那你用着试试看,我说过,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你如果不想玩了,我也奉陪,只是希望你清楚,如果我死了,你威胁谁还有用吗?”
云肴的气质是那么逼人,他或许永远都比不上这个出身矜贵的少爷的气质,但他身上唯有的东西没人拼得过,就是那份随时准备同归于尽的野劲,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样有意思,明明刚认识的时候,他还是个好骗的纯情大学生呢。
靳辰琢磨着云肴眼里的狠劲,哦,他想起来了,上次就是他想玩强制的时候,那个时候,云肴那副死人一样的脸上才终于有了神采,然后吐出这种类似的狠话,提醒他突破底线的后果。
靳辰半晌笑开了,他语气顿时温柔下来,像是在演戏,戏里戏外瞬间切换,“跟你开玩笑的,我身边那么多人,疏解这种事,用不到你,你只需要发挥你该发挥的价值,我保证……”
靳辰在他耳边说:“你身边不会有一个人……再受伤。”
握住云肴捏成拳头的手,靳辰哈了口气,温声道:“冷就上床,好好休息,明天有正事呢,亲爱的……未婚夫?”
靳辰笑笑,揉了揉云肴的脸蛋,而后表情瞬间冷淡下来,他转身离开了云肴的房间。
云肴的颤抖不是因为冷,是因为怒,他抓着笔杆的手不断地收紧,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无数个瞬间,他都想将手里的画笔捅进靳辰的身体。
“啪!”
他将画笔摔在了地上,云肴盯着暴风雨的黑夜,多少次,他想就这样跳下去……
或许,拉他一起。
第二天早上,靳家的人在主楼齐聚。
来参加订婚日期商讨的人有首次见面就不太满意云肴的靳辰的叔叔,瑄瑄的父亲,靳辰的姑姑,靳夫人,家老,还有一些靳家的后辈。
云肴认识的寥寥无几。
大伙出其不意地都对这婚事点了头,私底下收了什么好处或者拿了什么利益,云肴一点也不关心,他就那样坐在沙发上,整个商讨好像与他无关,一直到提到他的父母,云肴才做出回应。
“我父母不在京州,他们也不方便来参加,这种事不需要通知他们。”云肴的话像是给大家的热情浇了盆冷水,他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席话说的也很冷漠,完全看不出对这场婚事的热情。
靳辰一直盯着他,云肴心不在焉的,他的话也让他的家里人不舒服了,靳辰站起来,走到云肴身边,手掌盖在云肴的头上,对其他人说:“妈,家老,叔叔们,婚事就不用通知他的父母了,我们一家人出席就好,或许……你想请你的师父,代替一下吗?”
云肴抬起头,他在靳辰眼里读出其他含义,笑得虚假:“不用了,我师父有自己要忙的事。”
靳辰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好,那今天晚上大家就别走了,可以叫上身边的朋友,我请客,去峰领转转,就当感谢各位的祝福。”
“这个主意好!二哥太给力了!”几个爱玩的年轻小辈对靳辰竖着大拇指。
“话说大哥那边谁去通知啊?”这时,有人才想到那个真正能决策的人不在场。
云肴也没有看到靳泽,按理说这个决定不可能会背着靳泽做,靳家这些人很懂察言观色,靳泽不点头,他们私下里做这种决定也是无效的,生米煮成熟饭的事在靳家根本行不通。
“哎呀,把我哥忘了,啧,谁去呢,”靳辰琢磨了会,“这么大的事,还真不能随便通知,得找个有分量的人去。”
靳辰转了一圈,目光停留在云肴身上,那是瞬间锁定的,他笑了一声,“嗯……还是云肴你去好了,我们订婚的消息,应该由你亲自向我哥发出,才显得诚意。”
云肴毫不意外这个任务会落在自己身上,他对上靳辰那不安分的目光。
靳辰很是诚心地说:“请务必邀请我哥到场,他是我唯一的兄长,我希望我们订婚有他的祝福,今天晚上我那日理万机的哥哥能不能到峰领,就要看我的未婚夫……有多大魅力了。”
靳辰弯腰看着云肴:“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云肴接收到靳辰眼里的信息,不容他的拒绝,于是,不管这任务落在他就身上的原因有多么扯淡,云肴也没推拒,他伸手摸到一边的外衣,充满果决魅力地问:“他在哪?”
第61章 好处
靳泽没有参加今天的商讨, 这本就让云肴很不解,不管靳辰是有什么用意,他的确也想见见靳泽, 想知道今天这个没他的局是怎么一回事。
云肴拿着衣服来到外面, 昨天下了一整夜的暴雨,水泥路上有积水,草坪就更不用说了,头顶阴沉沉的天气, 随时会再来一场风暴,这种天气下, 人的心情难免会有点阴郁低落, 云肴回头看了一眼,从玻璃门还能看见那满屋子的热闹。
他才知道, 靳家的年轻小辈有这么多人,靳辰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着笑意,和屋子里的弟弟们聊着天,好一个和谐的画面。
在那些同辈之中,靳辰仍然是最出色的一个,无论人有多少, 他出现的地方,总是能最快地集中所有人的视线,云肴回头看到的他正在笑, 他倒是很久没有看到靳辰这样坦诚的笑容了, 这么开心的样子, 好像娶他是一件很成功的事。
恰巧, 那个在笑的男人也发现了他, 靳辰从玻璃门里对上了云肴的目光,几乎只是片刻,他来不及深究,云肴就扭回了头,撑着一把伞,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
毛毛细雨打在伞顶,云肴披了件青色的带扣毛衫,坐上韩叔的车,去了靳家的公司。
韩叔在车里问:“二少很开心,还是你有法子。”
“我什么也没做。”云肴淡淡地,收着雨伞说,与靳辰今天的心情比,他倒是显得冷漠。
韩叔扶着方向盘说:“可能是要订婚了吧,家主没反对,这值得他开心了。”
“您听到家主的决定了?”云肴不是质疑韩叔,这是一个切实的问题,这么早下定义未免太天真,这个家里真正能决定一件事的人都没有到场,决定出的事又有什么保证可言?云肴敏感惯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忧虑道:“还没见到他,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韩叔笑笑,他明白云肴的顾虑,很有经验地说:“你放心好了,既然家老都点头了,而且这么大动静,家主不可能不知道,我看啊,家主是提前得到过消息,也默许了的。”
韩叔是靳家的人,他的判断应该不会有错,不过云肴还真是不太敢相信,那个男人会放他去跟别人结婚,云肴质疑:“是吗?”
韩叔没听出云肴语气里的意思,为了哄他高兴似的,说道:“是啊,别担心,我相信家主不会再为难你了。”
云肴只好勾唇笑笑,没有回应什么,而是靠着窗子,期待着听到他的决定。
是不是真的像韩叔说的那样,不再对他有所为难。
他没那样天真,靳泽就算答应,也不会那样轻易地答应,靳辰让他去邀请靳泽这件事,无疑是一个聪明得过分的决定。
没有什么,比听到你爱的人,说他要跟别人结婚更毒的事。
没有什么,比你爱的人,邀请你去参加他跟别人的订婚庆祝,更没品的事。
这些小家子气的作为,也只有靳辰那样心思的人能想到做到了。
片刻后,他们到了目的地。
云肴下了车,韩叔说:“我就不上去了,在这里等你。”
“嗯。”云肴推上车门,然后抬头看着面前的高楼大厦,他不是第一次过来,也知道靳泽的办公室在哪,这栋楼盘云肴不陌生,但他在门口逗留的模样,容易让前台误会,问他有什么事。
那些前台显然已经忘记了云肴是谁,虽然上次跟靳辰来过,但时隔太久,前台不记得他的脸也情有可原,更何况,云肴不想被别人认出来,以靳辰男朋友的身份被人探讨着。
“先生,请问您找哪位?”前台的声音温柔礼貌,大厅里来往的几个人都朝云肴看过来,只有他穿着便服,不是公司员工。
“靳总,”云肴说:“他在吗?”
“请问您跟靳总有预约吗?”
“没有。”
前台临危不乱,引导道:“这样,那您在这边坐一会,可以联系一下靳总,然后我送您上去。”
“没有预约不可以吗?”云肴问。
“这个不行的呢,”前台不太好意思地说:“靳总这边也有客人,请您理解一下。”
“哦。”云肴走了出去,韩叔还在门前等着,云肴撑着雨伞来到窗口边,转述道:“我上不去。”
韩叔挑眉:“你没有家主的号码吗?”
云肴摇摇头,如果翻翻手机的通话记录,或许能找到?不过他不确定哪个是靳泽的手机号,他跟他倒是很少通话。
韩叔说:“等一下。”
他把电话号码翻出来,给了云肴,然后交代道:“你跟家主联系一下吧,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在忙。”
“嗯。”云肴又走回了大厦。
韩叔一头雾水地盯着他,觉得这是一种很简单的事,他进不去?只要跟前台说一声,或者给靳辰打个电话,让他跟前台知会一声,怎么会上不去?
这不到处都是通行的方法吗?
他的身份,谁还能拦住他?
韩叔没想出个头绪。
云肴拿着手机号码,却没有跟靳泽直接通话,他递给前台,没事找事道:“你跟他联系。”
前台一脸茫然:“啊?”
云肴说:“你跟他说,我来找他。”
前台顾忌道:“先生,你还是自己联系……”
“我不想跟他说话,”云肴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你跟他说,谢谢。”
他把电话拨通了,却又不愿意自己说,前台无奈地接过手机,只能替他表明来意。
片刻后,前台要带他上去。
云肴拿过手机说:“我知道怎么去,我自己去就好了,谢谢你了。”
他转身走了,乘着那部直达靳泽办公室的电梯。
云肴不知道靳泽有没有在忙,办公室里传来交谈声,还有笑声,他的确有客人在,前台没有撒谎,于是作为一个来客,云肴本分地在外面等了一会,只不过他没想到,这里面的两个人还真是能聊,大半天了,还没人从里面走出来。
看他等待的还有靳泽的秘书,那个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女秘书,她看不下去了,说道:“先生,靳总恐怕一时半会结束不了,我还是帮您通传一声吧。”
云肴点了点头。
在公司见一面靳泽真是难如登天,在靳家想避开他都避不掉,云肴盯着秘书去敲门,然后在门口和里面的人转述他的到来,片刻后,他被通知可以进去了。
云肴对女秘书点头致谢,而后走进了靳泽的办公室。
他先是看到靳泽对面的一个男人,一个穿着西装,年龄和韩叔差不多大的男人,男人靠着沙发,叠着腿坐着,打量他的目光有人上人睥睨的意味,在他对面的,也是正对着云肴的,才是他难以得见的大名鼎鼎的靳总。
靳泽的手上还掐着一根烟,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叠起的长腿把笔挺的西装裤都衬得格外有魅力,裤腿下深蓝色的长袜束着脚腕,一双纯黑色的皮鞋泛着光。
他的衬衫解开了两颗纽扣,袖扣也是,露出诱人的肌肉线条和结实有力的手臂,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靠窗的地方谈话,赏着京州的景,雨丝从二人旁边的玻璃墙上滚落,氤氲成不规则的线条,将办公室里的一场谈话营造出了特别的气氛。
靳泽投向他的目光是放肆的,他撑着扶手,举着香烟,盯着他云肴的目光,好像潜伏已久的猎人看着猎物的自投罗网,审视,蔑视,期待,兴趣,都能从那双不纯的眼睛里一点点找到对应的表达。
昨天夜里的热情,画面,诱惑,都在二人脑海里重现,只是不能言说,眼神的拉扯才更有力量。
“靳总有客人?”那个陌生男人开口,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靳泽低头旋灭了香烟,斟酌着说:“不算。”
他是不算靳泽的客人,连预约都没有,算什么客人?硬要论,也不过是个不识趣,打断别人谈话的没眼色的蠢人。
“需要我回避吗?”中年男人放下了叠着的双腿,他看起来似乎不太愿意离开,好像还没有和靳泽聊够呢?
只不过,不离开也不行。
云肴率先张口:“需要。”
没等靳泽的发话,他先不懂事地赶人,这很容易给别人留下坏印象,可云肴说出来,就代表他不在乎。
中年男人有几分尴尬,靳泽也没发飙,而是对云肴勾唇笑了笑,很是为他的举动欣慰似的,半晌才叹口气说:“不好意思,徐总还是先离开,家里这个小猫,被我惯坏了。”
男人站起来,打量着云肴,貌似误解了什么,赞叹地对靳泽说:“靳总的这眼光真是毒。”
云肴垂着眼眸,他皮肤白,很适合这种亮色的衣服,青色衬得人温柔又乖巧,若不是刚才张口那么凶,男人还真以为,这是个听话的小东西。
对男人的误解,靳泽没有做出任何的解释,默认了他和云肴的关系似的。
男人抬步离开了。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靳泽耐心地等着云肴开口说话,他半点没有要主动的意思,要求见他的是云肴,他靳泽有什么可着急的?他打量着云肴,看他皙白的脸,退掉了昨天晚上的红潮,变得冷漠清醒了几分。
“照片呢?”云肴像是来要账的,上来就直入主题,一点客套话也不讲。
靳泽就像说的那样,他是把人惯坏了,没错,但他乐意,靳泽只是对他的行为给了个提醒:“刚刚那个人是我的未来盟友,我正在跟他谈合作,你这么一打断,万一人家计较了,集团损失这么大,你怎么赔我?”
“你跟他聊完了,不是吗?”云肴拆穿他,“他一早就过来了,四五个小时,还有什么战略蓝图没聊完?就是婚丧嫁娶也该安排妥当了,靳总的时间这么宝贵,他早就该走了。”
靳泽对他笑笑,并不是云肴说对了,而是他不愿意跟云肴计较什么,他站起来,走到办公桌,拿出一沓照片,还有一部手机扔在桌面,“我这么帮你,有什么好处吗?”
云肴拿起照片,全都是自己,他不知道是谁洗出来的,尚道成?云肴不觉得会是他,那部拍了他的手机都在这了,而且他给了尚道成这么致命的警告,还把照片洗出来是找死的行为。
但如果不是尚道成,又会是谁?靳泽?也有可能,反正变态和疯子干出什么来都不叫人意外。
“没有,”云肴一点不哄着人,语气冷漠,“我没有逼着家主你去做这件事,但你还是会去做的,不是吗?”
靳泽的眼里透出兴味。
云肴的意思很明显,他知道靳泽这个人的心思,他喜欢自己,就不可能任其他人意淫他,就是这么个简单的道理。
“照片我拿走了,”云肴说明来意,“还有,你弟弟邀请你晚上去峰领,庆祝他跟我的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