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 by白绛
白绛  发于:2024年04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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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说着玩玩的,不是简单的恐吓,他的语气,他的认真,没有什么能让云肴把这件事当做玩笑话来听。
云肴颤声问:“靳柏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靳泽轻蔑地笑了一声,而后应道:“你觉得我该知道什么?”
云肴沉默不言,他怎么敢说?
敢说他和靳辰的苟合,他们肮脏的交易。
靳泽的指尖从云肴脸上游过:“是你的嘴巴太难撬了,我宁愿在别人身上花点功夫,订婚日期近在眼前,我跟你耗不起,云肴。”
所以,他这是承认了吗?承认他真的知道了什么?从谁那里?知道这件事的……就那么几个人。
他又知道多少?
云肴不敢想象,他觉得这一刻是梦,是噩梦,他和靳辰,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但唯一没有想过的是如果事情败露怎么办,局势不对还能人为拉回正轨,这种情况,谁又有回天之术?
云肴想着每一种靳泽得知的方式,靳泽想要的后果,和如何应对这棘手游戏的策略,没有,他想不出来,他脑子空了,目光也呆滞了起来,连正确的反应都做不出,开始在靳泽面前暴露他竭力掩藏的害怕,他的肩膀开始颤抖,在不自觉间。
“靳柏川……你是因为爱我,才要这么做吗?”良久,云肴才出声问了这么一句,这是他当下唯一能想到的事。
“你认为会有别的原因?”
“那之后呢,”云肴脚下发软,后背发凉,他哽咽道:“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你认为我还会跟你在一起吗?不是靳辰还有别人的……”
靳泽的拇指拨开云肴后脑勺的发丝,揉着他发热的头皮,平静地说:“那我们就看看,这个京州,谁还会那么不识趣。”
云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彻底的。
靳泽放下手,环住云肴的腰,另一手拿了什么东西递到了云肴的面前,他高挑的身躯将惊惧的云肴包在怀里,一个礼盒送到他的胸前,他带着祝福语气地说:“订婚快乐。”
礼物讽刺地送到云肴的面前,他要毁了他的订婚,又祝他订婚快乐,云肴看着面前的礼物,半晌没有动作。
“只是想送你,不知道用什么名义,订婚礼物听起来很合理,不是吗?”靳泽像一条盘在云肴身上的毒蛇,将云肴绞紧,不留下任何后退的余地,他贪欢似的的蹭着云肴的脖颈和脸颊,痴迷着这副熟悉的身体和气味,靳泽另一只手反扣在云肴的腰上,不断地收紧,他忽略云肴的轻颤,呼吸粗重地说:“打开看看。”
云肴双手发抖地打开,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从这一刻他才知道,他和靳辰,都根本玩不过这个人,他们为什么天真地以为能够掌控局势的走向?为什么觉得这个男人会那么简单,乖乖走进他们的圈?在棋盘上按照他们指定的路径走。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什么,然后还这样配合计划地跟他们玩,可云肴知道,结果不会是他和靳辰原定的那样了……
下周一会天翻地覆。
云肴行尸走肉地打开了礼盒,人害怕的时候会本能地想要取悦令你害怕的人,妄图能改变什么。
礼盒打开的瞬间,一枚金色的胸章映入眼帘,金色的光晕绚丽夺目,躺在柔软的海绵里,那是纯手工打造的树袋熊胸章。
“喜欢吗?”靳泽格外期待的样子凝视着云肴,等他的答案,目光像一个被哄一哄就会很开心的孩子,他完全无视怀里在发抖的身躯,耐心地问道:“你如果不喜欢,我就让人重新打造,做你喜欢的。”
“你不是认真的对吗……”云肴声音发颤,他的脸色很差,也根本没有心情欣赏这枚纯金的胸章。
“你指什么?”靳泽盯着他手里的东西。
“下周一的……”云肴吞吐,“游戏。”
靳泽握住他的手腕,微微用力,而后将他整个人环进怀里,安抚般吻了下云肴的发顶,眸子锐利地丢下一句:“当然是。”

第65章 坏水
靳泽的声音穿透云肴的耳膜:“你还有几天的时间可以慢慢考虑, 不着急,好不好?”
靳泽取下胸章,来到云肴的面前, 亲手给他佩戴上, 云肴的制服面料很好,他费了一会功夫,戴上后却也很有成就感,金色的胸章和他深蓝色的外套很是相衬, 靳泽不吝啬地夸奖道:“很合适,要不要照照镜子?”
云肴的双脚如同被钉在了地板上, 目光也很是呆滞, 靳泽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推到了套房的镜子前, 站在他身后,手从腰侧伸出去,摸着闪闪发光的金色树袋熊胸章问:“好看吗?”
那样小的一个东西,却拥有无法忽视的光芒,即使在这样昏暗的夜色里,也夺目耀眼得不行,云肴从镜子里盯着那枚胸章, 心思全不在上面。
镜子中倒映交缠的身影,暧昧如丝,靳泽很是疼爱地用脸颊碰着云肴的耳朵和面庞, 肌肤相贴时, 传递着火热的温度。
“靳泽……”云肴没有躲开他, 他声音颤抖, 从镜子里看着紧贴自己的那张脸, 明明还是那么熟悉的面庞,却让他不敢相认。
“嗯?”靳泽应他,此刻对他充满了无限的耐心,仿佛云肴说什么他都会答应他,他的目光是对云肴那样强烈的占有欲,和从前完全不同的占有欲。
是了,分开三年了,这三年里,靳泽完全不曾拥有他,躁动的三年后,他再次碰见云肴,做不到无动于衷。
只要他还爱他。
“为什么要这样?”云肴眼眶微红,“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
这段时间,靳泽还真的没有看到云肴眼红过,他在他面前表现的那么大无畏,今天貌似真的被吓到了,靳泽捧住他的脸颊,看着镜子里的云肴,对他说道:“这个话,该我对你说。”
藏着秘密的不是他靳泽,坦诚说爱的也是靳泽,把局势导到这个地步的是他云肴,这是下下策,靳泽唯一能想到的下下策,他拇指压了压云肴的嘴角,道了一句:“晚安。”
靳泽走向了房门,忽然间又想起了什么来,回头补充道:“对了,你可以慢慢想你要不要来,但花乐我肯定要见,明白吗?”
没等云肴的回答,靳泽就抬步离开了,他不再打扰他庆祝的夜晚,送完了礼物,靳泽这尊大佛消失在了这个岛屿。
而面对着镜子的云肴却没有那么轻松,他摘掉了他给自己佩戴的胸章,树袋熊……那年他和他远赴国外的尤加利树林园看树袋熊,那天的温度,那天的话题,那天他的笑容,云肴全都记得,他有幸抚摸到一只熟睡的树袋熊,靳泽还开玩笑说抱回家去吧。
那个时候,云肴根本没想到,会有跟他分道扬镳的一天,没想到有一天,他们站在彼此的对立面。
云肴将胸章紧紧抓在手里,靳泽不是来祝福他的,也不是来送他礼物的,下通牒和警告才是他的目的。
在岛上的这两天,云肴是没有心情做其他事了,晚上靳辰回来,一眼就看出了云肴的反常,问他怎么了,云肴什么也没说,他连澡也没有洗,早早地躺上床睡了。
靳辰在云肴的身侧睡下来,这些年,他们同床共枕的机会很少,即使躺在一起,两人也没有什么越界的举动,但是今天不一样,靳辰蠢蠢欲动,他抱住云肴,压在他耳边说:“我今天喝了酒,可能脑子不是很清晰,我想跟你解释下在摩天轮里说的话。”
云肴没有回应他,但是靳辰知道他没有睡着,云肴觉浅,他在他耳边嘀咕:“日子近在眼前,我太紧张了,怕有什么差错,说话激动了一点,但是云肴,我是喜欢你的,我知道自己对你做的事你这辈子不可能原谅我,可你跟我哥没有缘分,而我对你也并非全是利用,否则我不会在意你心情,如果计划失败了,我也希望能跟你有个结果,我还是会娶你,并且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好吗?”
云肴呼吸轻轻,他缓缓睁开眼睛,靳辰的话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这些年的每一天,他云肴的日子顺不顺遂,都要看这个少爷的心情怎么样,也许吧,靳辰是有一点喜欢他的,但这种喜欢跟他的心情,跟他的计划,跟他的仇恨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我困了。”
云肴闭上眼,不肯听,靳辰的手不安分,云肴抓住他的手腕,请求地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行吗?”
靳辰以为他是真的生气了,或者那个日期快到了,云肴有点紧张,他没有折腾云肴,在下周一到来之前,他都不想跟这个人再有一点的争执。
“那睡吧。”靳辰给他提了提被子,在云肴身侧安静地躺下来了。
灯没关,云肴背对着靳辰,他可以习惯身边有人,他也喜欢身边有人,有人躺在他的身边,会给他无穷的安全感,但那个人,从来不是靳辰。
第二天一早,云肴就要离开,靳辰还想带他转转,云肴不肯,借口说出版社有事找他,没办法,靳辰放了他回去。
云肴先一步回到了京州,韩叔来接他,在码头刚见面,韩叔就笑着问:“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不怎么样,先回去吧。”云肴径直往前面走,韩叔以为两人又闹矛盾了。
“二少呢?”韩叔没有看见靳辰的影子。
云肴漫不经心地回答:“他还在岛上。”
“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我有点事,韩叔,先回家。”云肴看起来很着急,韩叔也就不再追问了,两人上了车,往靳家赶。
云肴急匆匆的,韩叔也不敢多问,怕耽误了他的什么事,只好安静地开车,然后加快了车速。
云肴在车上给花乐打了电话,问她在哪。
“我?”花乐老实交代:“上班啊,在公司,怎么了?”
“有人找你吗?”
“谁找我?”花乐一脸迷茫。
云肴小心翼翼:“就是最近……有没有什么人要见你?或者说别人要见你,然后跟你约见面什么的?”
“没有啊,”花乐迟疑道:“为什么这么问?发生什么事了?”
在车上,云肴也不好说的太明白,低声道:“没什么,我现在有点事,之后再跟你说吧,先挂了。”
后视镜里,韩叔的目光朝后座瞟了一眼,云肴拿着手机不断地望着窗外,心事写在脸上。
车子一到家,云肴对韩叔说了声谢谢,就摔上车门往副楼跑了。
云肴其实没怎么来过靳泽的楼层,上来的时候看见几个人在打理花花草草,云肴径直奔向靳泽的房间,却没有看见他的人。
“家主呢?”云肴向在场的人打听。
几个人面面相觑,而后一人说道:“家主不在,云先生有事?”
“早上就不在?”
那个佣人道:“早上我没有过来,不知道。”
云肴沉思了片刻,又问:“那万叔呢?”
正说着,万叔上来了,他正是看到云肴急匆匆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上来看看,结果就撞见他在找人,万叔问道:“我在,怎么了?”
云肴跑过来追问:“万叔,有没有看到家主?”
“家主?”万叔说:“应该在公司吧,他昨天没有回来。”
应该这个词太不准确,云肴不解道:“您也不知道他的行踪吗?”
万叔说:“家主说这两天有事,不用我跟着,也没交代什么事,我这两天闲下来了,不过家主一般都在公司。”
云肴告别了万叔,又匆匆赶到公司去,集团依然没有靳泽的身影,他的秘书告诉云肴靳泽昨天就离开公司了,交代了最近的事,说是要出去放松一下,这两天公司的事由其他董事代为执行。
女秘书看他着急,问道:“您电话没有联系上靳总吗?”
若是电话能打通,他哪里需要这样东奔西走的?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电话,电话打不通,信息发过去也没有回,云肴摇摇头,说道:“您能联系上他吗?”
或许靳泽有其他的联系方式,云肴期待地望着秘书。
秘书却很让人失望地摇了摇头:“很抱歉,我只有靳总的工作电话,他休假的时候是不怎么办公的,我没打过,但估计也打不通。”
云肴失落道:“那谢谢你了。”
秘书说不客气。
云肴最后的期望也被断干净了,他想的没错,靳泽是故意的,故意要断开他的联系,以此告诉他,下周一的游戏不会有任何变动,他也没有第三种修改游戏玩法的机会,他根本就不愿意见他。
京州这么大,他该怎么找到一个刻意躲开他的人?
云肴失神地坐上公交车,那一刻,他竟然不知道该去哪,看着窗外飘然的万物,他心中急躁,却迟迟不能抒发。
公交车上的人越来越多,他心思飘然地上了车,没有目的地,哪一站都能下,云肴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
他该去哪里?
“先生?”身后传来不清楚的男声,云肴没有听见,还在焦急地望着窗外,那个声音又道:“先生?借过一下,谢谢。”
一直到身后的人拍了拍云肴的肩膀,他才确定这个声音是在跟自己说话,云肴回头看过去,一张完全陌生的脸映入眼中。
“你是?”
陌生男人笑了笑说:“你是云肴吧?靳二少的男朋友?”
云肴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公交车可不是谈论这个话题的地方,他问道:“您是哪位?”
陌生男人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刚刚跟您上了公交车,什么时候下?下了再说。”
云肴打量着对方,不像是坏人,他道:“随时。”
男人点点头:“好,下一站吧?”
云肴没有拒绝,他没有目的地,哪一站下车都可以。
到站后,云肴先一步下车,陌生男人紧随其后,公交车站的人来来往往,男人建议道:“到附近的咖啡厅坐会?我请你。”
云肴防备道:“我不记得你。”
男人笑笑:“放心好了,我不是坏人,就算我是,咖啡厅里,我又能对你做什么?”
顾忌被拆穿云肴也不觉得有什么,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该有的警惕心而已。
“我只是想跟你聊聊……靳二少的事。”陌生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边。”
云肴左右看看,他不认为这个男人能做出什么,况且当下,他也不知道去哪,索性抬步应着男人的邀约了。
两人来到咖啡厅坐下,陌生男人点了两杯咖啡,不知道算不算恭维地打量云肴说:“不应该啊,您生的这么好,靳二少没道理出去搞花头。”
云肴抬眸问:“什么意思?”
男人在他对面坐下,叹口气说:“云先生,您是不是要跟靳二少订婚了?”
“你怎么知道?”
“我有什么不知道?”男人说:“不过我很好奇,连你这种姿色也稳不住少爷的心吗?”
“有话直说。”他们本来就不认识,何必吞吞吐吐,聊些有的没的?再者,云肴现在还有事没办,他没工夫跟这个陌生人谈心。
“性子挺酷的,或许就是这样,云先生才留不住二少的心?”男人顿了顿,见对方一脸茫然,他缓缓道来:“我本来是不打算来见你的,只不过最近听说靳二少要订婚了,请你不要误会我有什么别的心眼,我只是不舍得你蒙在鼓里。”
云肴回神,看着这个略显啰嗦的男人,没兴致地应:“嗯?”
男人也不再打哈哈,进入主题道:“我听说你的出身不好,靳家又是大家族,你被接受应该也不容易,或许你觉得你们要订婚了,一切都稳定了,可我要告诉你,你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男人刻意停了停,又继续:“有钱人家的太太不好当,咱们这种该藏在地下的人就更难了,这个世界门当户对还是很重要的,云先生觉得呢?”
“抱歉,我觉得你的前缀有点多。”云肴坦言,桌子上送来了热咖啡,他没有动过。
男人手臂撑上桌子,笑眯眯地看着云肴,一字一句道:“我怀孕了。”
云肴歪了歪脑袋,往他的腹部看过去,很可惜看不到,被桌子挡住了。
男人的手揉了揉肚子:“你不好奇是谁的吗?”
云肴略做思考状,应道:“我男朋友的?”
男人打了个响指:“聪明。”
云肴谦虚道:“过奖,你说了一大堆关于他的赘述,我当然会猜到他。”
男人捂着肚子,目光兴奋道:“是呀,要是我真的能怀孕,现在肚子里不知道有多少他的种了。”
云肴目光变得复杂,而后又是冰冷平静。
男人的手臂在桌子上摆直,直勾勾地打量着云肴,探着他的眼睛问:“所以……云先生要不要做个好人呀,成全一下我们?”
“怎么做?”云肴兴趣地打量他,“你还没有把孩子生下来,我怎么成全你们一家三口?”
男人目光锐利了许多,一改玩态,语气也严肃起来:“云肴先生,靳辰根本不爱你,否则不会在你们快要订婚的时候还跟我上床,最近他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我想,你这个男朋友,做的不是很合格?”
云肴忍不住笑笑,指尖摩挲着咖啡杯,脸上依然平静,这才是让他对面的男人崩溃的原因。
云肴反问:“原来做泄-欲工具,也会有优越感?”
男人脸色一变。
云肴站起来,他走到男人的身后,指尖从他的椅子上游过去,而后停在一处,“他爱不爱我我不知道,我不在乎,他有没有在订婚的时候跟你睡,睡了你几次,我也不在乎,你能不能生下他的孩子我更不在乎,但幸好你没有孕育的功能,否则哪个不幸的小娃娃投胎做了你的孩子,还没降生,就要被一肚子坏水给淹死了。”
“你……”
“如果你是在提醒我,那谢谢你的好意,如果你是觉得我抢了你的什么东西,或者想让我让出什么人,我劝你去找他谈一谈,你的靳二少,”云肴低头附耳,“还有,别觉得是我不合格,也不要觉得他找你泄-欲你就有什么特殊的,如果他爱你,他干嘛不直接娶你?你要是能把这个婚在下周一闹掉,我会很感谢你。”
男人傻了眼,千算万算没算到会听到这么一番话。
“很抱歉我今天没带现金,谢谢你的请客,”云肴轻轻拍了下男人的头顶,干脆又利落,“我还有正事,不陪你玩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咖啡始终没人动过,两杯热咖啡冒着热气,被晾在桌子上,片刻后,“咣当”一声,其中一杯被打翻在地。
其他顾客被惊到,尖锐地叫了一声,服务员急忙赶来,看见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胸口起伏得厉害,像是憋了天大的委屈和闷气。
谁见过这种场面?谁能想到这种情况?这是什么意思?原配听到这种事……竟然波澜不惊?甚至是毫无反应?
还能反过来分析他的心思?
那人到底是没听懂,还是真的不在意?又或者是内心真的太强大?可他说的那些话,也不像是没听懂他表达的,这事情诡异的……让男人不敢深想下去。
他坐回沙发上,天边滚过黑云,腹中灼灼烈火,他盯着桌上的咖啡杯,没来由的一阵后怕。

云肴没有找到靳泽。
他从咖啡厅里出来, 不知道该去哪儿,时刻记得正事的他,也没有把那个男人的话放在心上,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 对云肴都带不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正在云肴犯难不知道该去往哪里的时候,花乐给云肴打了电话,问他现在在哪,能不能见面。
云肴交代了自己的所在, 花乐说马上来找他,让他在原地等着, 距离很近, 她马上就能赶到。
云肴说好,他现在很无奈, 需要找个人说下大致的情况,最好是知情人。
花乐没多久就赶到了,两个人找了地方坐下来,云肴身后就是咖啡厅,花乐本提议去那儿,但是云肴刚刚在那儿解决一个麻烦,不想回去, 两人就只好在外面一个长椅上坐了下来。
“你在外面晃什么呢?”花乐坐下来,放下背包说:“工作室不忙?”
云肴道:“出版的事搞完了,不是很忙了。”
花乐道:“那你找我干嘛?电话里听你说的不清不楚, 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怎么了?”
云肴却还在思虑这件事有没有必要告诉她。
花乐不乐意道:“我人都出来了你还要跟我说没事吗?是不是朋友?”
路人往二人看过来, 花乐是个脾气硬的, 被看烦了, 直勾勾地瞪回去,路人快步离开了。
云肴没注意这些细节,只是发现从他们面前走过的人步伐变快了,他沉思片刻后说:“我觉得……他知道了。”
花乐蹙眉:“什么?”
云肴呼出一口气,说起这个让他不愿意承认的事实:“我说……靳泽,好像都知道了。”
“什么?!”花乐声音陡然拔高,后又觉得不妥,这京州的大街上,谈论靳泽还是不能太随意,花乐降低分贝道:“他知道多少啊?怎么知道的?”
云肴也想知道:“我不知道,但应该……是从别人那里。”
“还有谁知道?”
云肴想了想,当初和靳辰谋划的时候,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他也并没有告诉花乐,还是花乐看出了猫腻才问的,他和靳泽当初那么好,突然分手,怎么也说不过去。
“我不知道,”云肴这些都没有准确的回答,靳泽什么也没告诉他,“他想知道,总是有办法的。”
“那现在……”花乐来之前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事,她完全没做好心理准备,被惊了一下,缓缓回神道:“是什么情况?”
花乐联想到那通电话:“你跟我打电话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云肴双手握紧,藏在腿边,为难道:“算是吧,他要我下周一,不能出现在订婚现场。”
“啊?这算什么?”
“我现在不确定他会做出什么,我想跟他谈谈,所以今天一直在找他,”云肴想了想,还是打算全部向花乐摊牌,他实在是找不到办法了,或许倾泻一下脑子会清楚点,转述道:“他说要请你吃饭,但真正的意思是我陪同,也就是在下周一,不准我出现在订婚现场。”
“这不就是让你逃婚?”花乐立马摇摇头,“不行不行不行,靳辰那个疯子不会放过你的。”
云肴苦笑一声:“如果我不赴约,他会把我从订婚现场带走。”
“什么?!靳柏川是疯了吧?!”花乐再也没控制住音量,这是个爆炸的信息,顾忌不了周围是不是有别人,花乐瞪大眼睛,“他要抢婚?”
云肴拿不准,扶住脑袋:“我不知道……”
他现在能做得了什么判断?靳泽不见他,故意躲开了,摆明了是不让他有机会周旋的,这个游戏……算是板上钉钉了。
花乐拍拍云肴的肩膀坐了下来,喋喋不休道:“不着急不着急不着急,肯定不是那样的,肯定不是,靳柏川……不是那么疯的人,还有机会,还能好好聊聊的……”
话是这么说,可人都见不到,哪来什么好好聊聊的机会?花乐跟靳柏川太久没见了,从云肴的描述里,她感觉这个人有点疯,完全变了,这么极端的事和疯狂的游戏不像是当年她认识的靳柏川能做出来的,可想想又没什么意外,靳柏川当年对云肴是疼进了骨子里,她一个外人都看得那么明白,云肴心里应该更清楚。
所以,花乐本以为,最多靳柏川是不会让云肴和他弟弟结婚的,仅此而已,他那么成熟稳重,哪里会走极端?但他的做法远远超乎花乐的想象,不止是她,云肴这个局中人的心情,应该更复杂吧。
毕竟他真正在意的人,那个靳家里……也只有他了。
“云肴,”花乐语气低迷,搓搓手,吞吐道:“我……我也不知道说什么,这种事情我不会办,但好像并不是没有办法,比如把这件事,告诉靳泽呢?”
“不,”云肴想也没想,“不可能。”
花乐却动摇了:“你没放下过靳柏川,现在既然知道他也是,两难的情况下,其实告诉他实情不是不可以啊,关于你当年为什么提分手……”
“花花,”云肴捏紧拳头,他不想提起这个事,甚至想也不愿意想起来,云肴头痛道:“守住口,我求求你。”
“但现在……”
“我知道是什么情况,我只是暂时还没有办法,但我会想到办法的,”云肴说:“你不要有这种想法,无论怎么说,他们才是一家人,就算他知道了,就算全都告诉他,你觉得……他会送自己唯一的弟弟进监-狱吗?”
花乐的眼眸敛了下去,手也紧张了起来,头顶的团团乌云,正如坐在这里的他们的心情。
云肴感到一阵头痛,低声说:“我们都把事情想的太天真了,爱情再怎样,又怎么赢得了那样的血缘?他就算知道,会不会觉得我太狠?会不会不理解,万一他不站在我这边,我就真的没有活路了,我不想赌那个变数。”
“但是他爱你啊云肴,他在乎你的,他……”
“靳辰到底没有对我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伤害,在他家人的眼里,那些或许只是幼稚的小把戏,一些情情爱爱的纠葛,即使他愿意为我出头,他的家人呢?他爷爷和他母亲,允许他把他弟弟送进监狱里去吗?”能得到怎样的结果,云肴一眼就看得到,他从来不高估自己在别人心里的分量,靳泽是真的喜欢他,他也知道,但是在大是大非上,那个已经成为权衡利弊的掌权人,云肴又要怎么确定他一定站在自己这里?
说不定他现在还恨极了自己。
花乐叹了口气,正因为云肴的顾忌有道理,她才知道事情走到这一步的无可奈何,为什么偏偏那个人就是靳辰,但凡换成这个京州里的其他富家子弟,事情都不会这么无解。
因为毫不犹豫,靳泽一定会为了云肴去做什么,但是这个人换成靳辰,就不是一句话的事了。
这里面掺杂了太多血缘关系带来的不确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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