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同人)江湖处处修罗场—— by一笔朱红
一笔朱红  发于:2024年04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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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仿佛总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为情所苦。
而祂刚好以七情六欲为食,越浓烈越纯粹的情感越被祂钟爱……
【直白版文案】:
以七情六欲为食的祂因为真身无法降临人世。
已经饿了许多许多年……
就在祂即将忍不住破坏规则时收到了友人送来的礼物。
——系统。
系统有能力让祂披着马甲以类似于全息游戏的模式进入还未成型的书中世界收集情感为食。
而这次祂挑选的是武侠小说,于是江湖上一个个感情极度混乱的大型修罗场诞生了……
1、万人迷的灭绝师太是江湖白月光【已完成】
2、星宿派的毁容妹妹是朱砂痣【已完成】

相当于有着“倾国倾城”容貌+“魔性吸引”魅力的双重Buff,也可以理解为没有什么副作用的【富江】,男女通杀。
2、每个世界都用不同的历史上著名的祸水美人的皮相进行攻略,但人设会有改动不和历史一致。
3、人人都爱女主,女主人人都不爱,但她会装的很爱,一切剧情都在女主和系统的攻略里。
4、文案记于2022.06.01
内容标签: 武侠 江湖 虐文 快穿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灭绝师太、毁容丑丫头 ┃ 其它:《倚天剑和屠龙刀》《江湖遍地是我妹》》
一句话简介:每个江湖都是祂的腥风血雨修罗场
立意:人生苦短,唯有努力自渡

杨逍和范遥正坐在酒肆的二楼喝酒。
蜀地的文君酒天下闻名,杨逍单手支头颇为慵懒地斜倚在窗边,一双丹凤眸微睐边看着窗外的风景边自斟自饮。
潇洒闲适的动作自有一股风流蕴藉。
坐在他对面的范遥显然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一张足可称得上秀雅的玉容俊貌阴云密布,沉沉地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也不说话,就一杯接一杯地往肚里灌着酒。
看着就像在借酒浇愁。
但观他眼底神情,说是愁苦倒不如说是恼恨不甘居多。
杨逍想视而不见,但奈何范遥终究压不下一腔憋闷,他将杯中酒再次一饮而尽后,“哐”地重重一声砸在了桌上。
“你说!我范遥到底哪里配不上她?!”
杯中残存的酒液因为他含怒下没能收敛的力道溅了出来,杨逍根本不消抬眼看过去就动作异常熟练地避开。
范遥话中指代的“她”,他也了然于胸。
黛绮丝,明教四大法王之首的紫衫龙王,数月前从波斯明教远道而来中土明教的使者,一个容貌和名字一样美的女人。
她一经出现,绝色的容颜就艳惊四座。
让教中上下许多人拜倒在了她的裙下,杨逍的好兄弟范遥就是其中之一,而他俩这次匆匆离开昆仑也与黛绮丝有关。
大年夜的晚宴上,范遥请教主夫人代他向黛绮丝提亲。
结果黛绮丝不仅断然拒绝,甚至在阳夫人的再三劝说下直接拔剑架在脖子上,宁愿去死也不愿答应嫁给范遥。
原本范遥自视是明教的一众追求者里与黛绮丝最般配,最有资格抱得美人归的人。毕竟才及弱冠的他已是明教地位仅次于教主的光明右使,无论相貌能力都可称的上一句人中龙凤。
熟料黛绮丝这一手以死相逼真可谓是好大一个巴掌打在他脸上。
当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范遥到底才二十出头的少年郎,年轻气盛的他自觉丢尽了脸,在光明顶上待着怎么都觉尴尬。
于是年关刚过,几乎封山的大雪初初融化就迫不及待地从光明顶上下来,作为好兄弟杨逍自然义不容辞陪他一起。
……但现在他还真有些后悔了。
尚且不识情滋味的少年无法理解好友失恋的心情,面对已经听了许多遍的抱怨杨逍一如既往敷衍地随口附和,
“是是是,黛绮丝看不上你是她眼光不好,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天涯何处无芳草……”
范遥不知听没听出来,又或许他只是需要找到一个宣泄情绪的口子就够了。闻言眼里闪过意兴阑珊,冷嗤了一声,
“芳草?哪来的芳草,这世上女子尽是庸脂俗粉!”
以范遥的相貌自来多的是女子前仆后继,但寻常之人自傲如他可看不上,至少目前为止只一个黛绮丝能让他眼前一亮。
而能和他引为知己,杨逍骨子里的傲气只多不少。
范遥本想自己这话会得到杨逍的赞同,但直到他又倒了一杯酒饮下,才终于听到对面莫名静了一瞬后轻轻响起的声音。
“……那可不一定。”
范遥觉得有些不对,抬起头来,就见坐在对面喝酒的杨逍不知何时停住了饮酒的动作,目光有些玩味地落在了窗外。
杨逍这样的反应可不多见,尤其是在女人的话题上。
要知道他这位杨兄弟虽然看着就长了张风流面相,但实际还是个愣头青,连让范遥都忍不住心动的黛绮丝在他眼里都能无动于衷。
范遥带着些稀奇跟着往窗外看去。
如今年关刚过,还残留着一丝新年的喜气和热闹,楼下的集市里人群熙熙攘攘,小贩们叫卖着,百姓们高声来往谈笑。
而就在这样一副充满着市井烟火气息的平凡画卷里,一道雪白丽影不知何时出现分外格格不入地穿行在人山人海中。
乌黑的发,雪白的衣。
那是一个看身形只有十几岁的韶年少女。
全身上下的打扮极为素净清丽,远远看去既像洁白的云,又像无暇的雪。
鸦发用雪衣同色的缎带半挽半散,脚下是月白锦缎的鞋,只楚腰间悬挂着一支十分精致看着便价值不菲的玉笛。
脸上却戴着一木制的恶鬼面具,十分狰狞可怖。
面具遮掩了她的容貌,但纤微的身姿和满身纯净空灵的气质却无一不让她在纷乱嘈杂的芸芸众生里宛如鹤立鸡群。
一个最恰当的词来形容那便是,出尘绝世。
根本不必多问,范遥一眼望过去就确定杨逍看的是她。
也许是满腹的憋闷让他故意想和好友唱反调,又或许是出于别的什么,范遥稍稍提高了些声音有些刻意地道,
“面具丑,说不定底下的脸更丑。”
十五岁的方艳青自小居于远离人烟的深山之中,她是第一次离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
漫步在集市上面具下明亮的眼眸满目新奇地左顾右盼,对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有着纯稚地探索欲和好奇心。
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有趣。
周围市井中最为平常的吵闹声也觉得是无伤大雅的背景伴奏,直到耳聪目明的她捕捉到一道不太和谐的声音。
方艳青顺势抬眸看去,就见一风流潇洒,一翩翩如玉的两个俱着白袍的少年郎正坐在一旁客栈二楼临街的窗边看着她。
眉如墨,眼若星,衣胜雪。
风姿卓越的二人临窗洒然对饮的一幕几乎如水墨画般,暗暗吸引了周围无数人的目光。
方才说话的正是其中后者。
初出江湖的方艳青自然是不认得他们的,尽管知道那人口中所说的对象是她自己,但她并不在意旁人对她容貌的评价。
隔着从楼上到楼下的一段距离,三人眸光两两相映。
宛如纯澈见底的一泓清水的双眸里不含任何常人面对恶意该有的愤怒或是厌恶等激烈的情绪,只有淡淡的好奇。
满足了好奇心方艳青很快便不在意地转开了目光。
但少女漫不经心的淡淡一瞥却让两个原本姿态轻浮的少年郎不约而同地一怔。
……好美的眼睛。
早早就踏入江湖的两人见过三教九流里的鱼龙混杂,各种形形色色包含着贪嗔痴的眼神,却从没见过这样过分干净透亮的一双眼,好似人世间的种种欲念都不沾染她分毫。
此时范遥已然知晓自己错了。
即使没见到少女面具下的容颜,但有这样一双美的眼睛,又怎么会貌若无盐?
但只一瞬,少女便毫不留恋地转头继续顾盼四周,没再向楼上那两个陌生的少年投注一丝注意。
这对杨逍和范遥又都是稀奇的。
以他们的形貌气度早已习惯无论到哪都引人瞩目,不说以往,如今就不知有多少女子正含羞带怯地时不时向他们看来。
但唯独这戴面具的少女看向他们时,没有丝毫惊艳动容,就和看着周围的一切没什么不同,不,甚至不仅如此。
应该说就像他们俩的卖相对于她来说其实还远没有那些路边摊子上再寻常不过的货物来得吸引人。
“这是什么?”
方艳青看着那插在稻草上一串串的红果,晶莹的外衣映着果子红艳艳的颜色越发鲜亮,散发着甜甜的香味。
她的嗓音就和气质一般都是极清极淡的,仿佛此时春寒料峭时节的山涧泠泠,带着无法忽视的冷意。
语气是纯然懵懂,配上一身出尘的白衣倒真像第一次踏足这滚滚红尘的谪仙。
小贩打量了一眼对面少女腰间悬挂的玉笛,以为是哪家第一次出门的深闺小姐。
热情地笑着招呼道,“这是糖葫芦呐,用山楂裹上一层糖浆,又酸又甜呐!小姐来一根?”
“糖浆?是蜂蜜吗?”方艳青却是再次问道,她想着袖中藏着的玉蜂蜂蜜,尽管有些不同但也是类似香甜的味道。
这下小贩都觉得惊奇了,不知道糖葫芦还情有可原,但怎么会有人连糖浆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呵……”
楼上仍然在对饮着,只是范遥不再发牢骚,杨逍继续自斟自饮,但两人的目光却都时不时落在楼下那道雪白的身影上。
见着这一幕,杨逍不禁轻笑出声。
范遥转头就清楚地看到了好友眼里浓厚的笑意和兴味,他莫名有些不快,“又不是三岁稚童,连这点常识都无,不过又是些欲擒故纵的小把戏。”
方艳青内力深厚,自然清楚听到了这话。
也听出了是方才楼上那同一人。
面具下细长的黛眉微微蹙起,只觉这人很无礼,但陌路之人的妄加揣测不必多加理会,因此她连再回头看一眼都未曾。
于是杨逍和范遥只看着那少女递了一颗银珠给小贩,摘了一根糖葫芦便扬长而去。
乌黑的墨发混着雪白的缎带飘扬,明明脚下好似并没什么大动作,却很快就消失在人海。
杨逍和范遥都再次眼前一亮。
杨逍情不自禁出声赞道,“好俊俏的轻功!”
那一颗银珠少说也有一两银子,莫说一根糖葫芦,就是小贩手里的百来根都不能抵,但她给的却理所当然。
倒是真的不谙世事。
更何况还有那仿佛凌波微步的绝妙轻功。
杨逍摩挲着手里的酒杯,嘴角惯常轻佻的笑意加深,觉得这姑娘的来历很值得探究。
范遥没说什么,但方才阴郁满是刺人戾气的面孔早已恢复了沉静,目光凝视了那身影消失的方向好一会儿。
街道上的热闹依旧,人群依旧来来去去。
这本就是人世间最寻常的缘聚缘散。
不管是看着远处已经失了芳踪的人海暗暗有些可惜的杨逍和范遥,还是早已离开的方艳青都未把这场偶然的相遇放在心上。
他们甚至都未曾有过一句对话。
这段萍水相逢就宛如微风拂过只是似有若无地在有些人平静的心湖上留下淡淡涟漪,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
却未曾想到未来的爱恨纠葛是何等刻骨铭心。

逐渐昏暗的天幕星子稀疏,只有一轮孤月。
密林深处,树影婆娑,初春的野外只有稀稀落落的虫鸣,就在这静谧萧瑟的黑夜里映着月光却可见林中的一抹白。
两棵粗壮的树干上分别系着一段白绸的两端,方艳青安然躺在不足一尺宽的纤细轻盈的白绸上就打算这样入睡。
幕天席地于她而言是很陌生的体验,但位于深山的古墓里清幽凄冷只会比这荒郊野外更甚,倒无甚害怕不适。
黑夜里突然传来隐约的喝骂和惨叫。
恶鬼面具下方艳青原本闭阖的双眸猛地睁开,清凌凌的明眸在月光下闪过冷冽如冰的寒光。
……是元兵的声音!
没有丝毫犹豫她立刻起身,随手利落地将牢牢系在树干的白绸取回袖中,瞬息之间便运起轻功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离地越近,耳边传来的声音便越发清晰。
陌生古怪的蒙古语里夹杂着的猖狂大笑和鞭子抽打声,以及相对应的各种带着蜀地方言的绝望的求饶和凄厉的哭嚎。
这些对于方艳青来说已不算陌生。
这一路走来,她已看过太多蒙古人欺压汉人的场景,几乎是视同猪猡般践踏侮辱甚至残忍虐杀。
即使方艳青自认淡情薄欲,每见都觉触目惊心。
她方才所在离事发之地尚且还有好一段距离,只因如今夜深人静再加上她内力之深才恰好捕捉到这点声响,但赶过去还需一点时间。
突然传来的声音又有了变化。
她听不懂蒙古人的语言,却能听到那边蒙古人的声音由嚣张跋扈霎时变地惊恐不安。
方艳青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不过目前看来或许并没有往更糟糕的情况发展,但总得亲眼目睹才能完全确定。
直到终于赶到事发地,只见地上已经死伤了大半的元兵,而两道白色的身影还在与剩下的元兵们厮杀着。
是他们!方艳青认出了是白日在酒楼上的两人。
杨逍和范遥早在有人接近时就察觉了,当看到那自幽深的暗林里踏着白绫倏忽出现的雪白丽影两人也情不自禁为这巧合一愣。
三人都没想到本以为的萍水相逢竟会这么快再次相遇。
现在自然不是什么认识的好时候,三人对视了一眼都没多说什么,方艳青很快就加入了他们与元兵厮杀的队伍当中。
这里元兵共有百余人,即便已经被杨逍和范遥解决了大半,仍然还有数十人,而他们这边到底才只三人。
但人单却并不代表力薄。
虽然都尚且年少,但杨逍和范遥却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人物,他们的武功莫说同龄人就是比起很多老前辈都远胜多矣。
杨逍用一柄折扇,范遥使一把软剑。
于数个身强力壮、满脸横肉的蒙古兵包围中不仅不慌不忙,反而分外轻松写意地收割着元兵的性命。
白衣翻飞,动作如行云流水,丝毫不见粗鲁,反而越见江湖中少年侠客们的意气风发,倒不负“逍遥二仙”的美称。
令他们惊讶又不那么意外的却是方艳青。
少女和杨逍一样没有使用利器,以袖中的白练为武器,白练上端还系着金铃,纤弱轻盈的身姿穿梭在围杀的元兵中宛如惊鸿掠影无法被捕捉分毫。
但此时令人称道的却不止精妙的轻功。
柔软如云没有任何棱角的白练本不适合作为伤人的武器,它在方艳青手里从袖中甩出伴着雪白的衣袂几乎如同起舞。
看似翩翩如仙般绝美无害,但随着金铃震颤的清脆铃音轻飘飘撞在元兵胸膛前,却是足以五脏具碎的致命伤害。
只要有些眼力的便能知道,这需要何等深厚的内力。
狰狞的恶鬼面具在一个又一个元兵吐着血死不瞑目地倒下去后竟好似真的成了来自地狱般的修罗恶鬼令人心生恐惧。
方艳青对此并没有任何心慈手软。
初出江湖的她已不是第一次杀人,因为这已不是她第一次遇上元兵,而事实也早已教会她优柔寡断将会有的惨烈后果。
双方人数虽有些差距,但空有一身蛮力的元兵对杨逍范遥和方艳青都算不上什么麻烦,顶多是多费点时间罢了。
血色与哀嚎齐鸣,就像元兵对汉人所做的那样,甚至比起元兵百般折磨人的手段,他们干脆利索的杀伐反而更痛快。
不到一刻钟,这一片空地上便只有他们三人站着了。
方艳青将白练收回袖中,杨逍也“哗”地潇洒合起折扇,范遥则是带着几分厮杀后的闲适意满抹净软剑上的血珠。
“还不错嘛!”
杨逍轻笑着看向方艳青眼里带着些欣赏和满意,不仅是对她武功的认可也是对她杀元兵毫不手软的态度的认可。
要让明教的教众和从前他的手下败将们知道,能从素来嘴毒刻薄又孤高傲气的杨逍口中得一句不错可是极为难得。
方艳青闻言看向他,又扫了范遥一眼。眸光依旧淡淡,面具下清冷的神情却微缓,“你们也不错。”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经过一场并肩作战后,即使甚至还未真正相识双方却无形中感觉多了些无言的默契和意气相投。
至少在杀元兵方面,是绝对相投的。
弥漫着血腥味的战场气氛还算缓和,方艳青看向从她赶来时就早已躲在黑暗的林子里不敢出声的汉人百姓们。
她正要走过去,眼角余光却瞥到杨逍身后原本已经倒下的尸体里一只悄无声息抬起的手,瞳孔顿时下意识一缩。
“小心!”方艳青立即出声提醒道。
杨逍丹凤眸微微眯起,并不见多么紧张,甚至看起来颇有闲情逸致地将手中的折扇搭在了另一只手上。
但很快只见那手指状似不经意地在合起的扇身上一弹,折扇便瞬间往身后飞去,恰好与向他用力投掷来的刀身相撞。
那铁制的大刀随即竟被木制的折扇震断成了两截。
方艳青一时目光定在杨逍身上许久,尤其是他的手指,但不曾预料到一道寒冷的剑光在此时突然向她面门袭来。
只因出手的竟是一直默默擦拭着剑身的范遥!
明明不久前还同仇敌忾,初出江湖还未经历过多少尔虞我诈的方艳青根本不曾想到他会如此。加之她上一瞬注意力还在杨逍那边,而范遥的武功水平与她并无太大的差距。
以至于当方艳青反应过来时,这剑尖已近在眼前。
当然她不可能坐以待毙。
在剑尖无限逼近的瞬间纤细的腰肢微向后同时抬手指尖在剑身上微微一弹,软剑顿时仿佛水面荡起的波纹一颤弯曲了弧度。
而后脚尖立刻游弋着向后退开。
这惊险的一剑避倒是毫发无伤地成功避开了,但她脸上木制的面具却被剑气震碎,下一瞬就裂开成两半掉落在了地上。
终于显现出了那面具之下的真容。
细长的黛眉若远望春山,乌黑的鸦发宛如淳浓绿烟,肤色是长年不见天日毫无血色的白,唇色亦是极淡,
清丽淡雅至极的容貌,神情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淡漠出尘,整个人像是一捧清冷的雪,又似一座细腻无暇的素瓷。
漆黑的天幕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年关刚过地面的攒了一冬的莹莹积雪还未完全融化,她一袭白衣亭亭站在那儿。
月色与雪色之间,便是人间第三种绝色。
静,安静极了,刹那间周围的一切都静了下来,不管是最先出手的范遥还是有心想要阻止却无力的杨逍都未曾言语。
此时此刻,不知为何连呼吸都情不自禁地放轻。
“你做什么?”
方艳青率先打破了安静,三人雪色的身影在月下依然分别站立,不同于方才缓和的气氛莫名多了几分僵持凝滞的对峙。
这一切只发生在几息间。
方艳青眸光带上了几分凌厉看向范遥,淡漠如水的神情染上了几分寒霜,她不在乎他白日的言语但不代表就是可欺的性子。
更像一尊竟然不可侵犯的玉女神像了。
面对她冷然的质问,范遥却是如此漫不经心地想道,他微微动了动因为剑身被深厚内力震颤而连带着麻痹的手。
回答也很随意,笑道,“只是想看看藏头露尾的丑八怪,这面具之下到底是长地一副什么样天怒人怨的尊容罢了。”
明明如今所见方艳青的真容如何都与丑八怪扯不上关系,他却偏要口出如此恶劣的言语攻击,倒像是想故意激怒她。
方艳青自然不会轻易动怒。
她自幼修习玉女九阴功,其中养生法门讲究“十二少、十二多”,因而素来情绪波动极少,只越发觉得面前看似翩翩君子的少年本性恶劣。
她能看出范遥所言确实为真并非狡辩,但同样她也能察觉到方才他的出手完全没有留有余地。
倘若她没有能耐接下这一剑,那此时损伤的便不止面具了,仅仅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便能对素昧平生的人出手如此之重。
可见其为人邪性。
方艳青知道哪怕自己真的为他所伤,以此人心性也不会有丝毫愧疚只会满不在乎地轻蔑地认为是她自己无能罢了。
她没必要再与他做无谓纠缠。
于是明明方才莫名出手伤她的是范遥,但只潦草地问过一句方艳青却并不再理会他,反而看向了另一边的杨逍。
“你是谁?”
杨逍与那双投诸于自身的秋水明眸四目相对,亦有些意外却又不那么意外,他不动声色地紧了紧握在手里的折扇,唇角的笑意却依旧轻佻散漫。
“问别人姓名前难道不该先自报家门?好吧,或许美人是该有些特权,在下杨逍,不知可否有幸知道姑娘芳名?”
他话说的油腔滑调,但眼神清正毫无淫邪之意,更何况又生了一张俊秀风雅的面孔,谈笑自如间不但不会令人反感反而只觉风流不羁。
方才有些沉重的气氛也在他玩笑的三言两语间轻松许多,方艳青原本冷若冰霜的神情也有了几分舒缓。
“我姓方,方艳青。”
皎洁的明月下容貌都绝佳的少年少女四目相对对着交换姓名,俱是一身不染纤尘白衣,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倒真像是一对匹配的璧人。
明明在场的有三人,但一旁同样身着白衣站在暗处眸色微沉静静看着他们的范遥在此时倒显得形单影只了。
及至后来,再回想起如今初相识的一幕方才明白。
一步错,步步错,一步晚,步步晚。

子夜,月明风清。
依旧是在密林深处,只不过多了好几丛篝火。被解救的百姓们缩成一团一团尚且不安地坐在一边。
杨逍和范遥两人单独席地坐在另一边。
唯有方艳青仍然如之前那般躺在那系在树干两端的一段不足一尺宽的白练上,虽然看起来好似摇摇欲坠叫人担心。
但她自己显然十分从容。
纤细的身影睡在那白练上稳当又姿态优雅,夜风将她垂落的雪白衣袂和挽发的绸带吹拂地飘飘如云般轻盈动人。
加之面具碎后真容不再被遮掩。
那清冷不染凡尘的美与这般独特的入睡方式越发让百姓们暗暗视她为上天派来拯救他们的神女,不敢接近更不敢亵渎。
“不下来暖暖身子?”
杨逍自然是没有顾忌的,他坐的位置恰好面对着睡在白练上的方艳青的方向,单手撑脸看向她态度很放松随意地问道。
方艳青闻言侧头看向他,篝火的昏黄的火光映在她侧脸将纤长的眼睫照地分毫毕现,清冷的容颜仿佛镀上了一层辉光。
她淡淡摇头,“我不冷。”
古墓中有一祖师婆婆从极北苦寒之地数百丈坚冰之下挖出来的寒玉制成的床榻,她自小便睡在上面修习内功。
即便睡着也能运转内力驱寒,寒玉床奇寒难熬尚且能习以为常,莫说如今初春的一点寒意便是数九寒天亦算不了什么。
范遥正坐在杨逍旁边,手里拿着一只剥了皮的野兔动作熟练地放在火上烤,俊秀的脸神情看起来兴致缺缺,有些冷淡。
“总不能真的不食人间烟火。”
他说这话时虽然依旧专注地盯着手里的烤兔子,但杨逍和方艳青都知道他说的是她,这话听起来像讽刺但也是好意。
方艳青倒没有故意不理他,“我自幼茹素。”
古墓中的姐妹们都秉承着“十二少、十二多”的养生法门,大家也都不重口腹之欲,饮食向来简单清淡,不沾荤腥。
范遥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杨逍却挑了挑眉。
那边话音刚落他指尖微抬不知从何处拿出来一串红红的小野果扔给了方艳青,她身体依旧八风不动,抬手利落地接下。
“这是什么?”
方艳青拿着那一串小红果在眼前好奇地看,比她白日在集市上看到的山楂要小许多,只有拇指大小,表皮也更光滑。
杨逍看着她这幅新奇的模样不禁轻笑。
初见时本以为是被家里人保护地太好因此单纯懵懂,娇弱不知世事的深闺大小姐,像不沾染血腥纯白如纸的小兔子。
但再遇却见她杀伐果断,冷若冰霜又锋芒毕露,杀起元兵来毫无心慈手软,小兔子变成女修罗反差大地叫人不敢认。
前者当然没什么不好,但果然还是后者更让人觉得有趣,如今再看懵懂娇弱虽是假,但单纯和不知世事倒的确是真的。
将不谙世事和杀伐果断结合在一起,既矛盾又吸引人。
“这是红籽果,也叫红子刺、吉祥果。这个季节蜀地的山里也就这种野果长地多了,原本是想着找找有没有蜂蜜的。”
杨逍少有耐心地温声解释道,“这种果子味道还挺甜的,不过不能多吃。这些我摘下来用雪水洗过,放心吃吧。”
说完他笑了笑,一双天生风流含情脉脉的丹凤眸就这样盯着她,带着几分期待和不明显的哄人的意味。
方艳青不知道杨逍想找蜂蜜是因为白日听她提过所以刻意去找,闻言便从袖袋里取出一个小玉瓶同样直接扔给了他。
简洁明了地介绍了一句,“玉蜂蜂蜜,很甜。”
杨逍接过打开闻了闻,“玉蜂?甜而不腻,味清而不浓,倒是比寻常的蜂蜜看着品质要好一些。”
但他没直接喝,而是又丢到了一旁自从说了一句话后又开始默不作声的范遥怀里,被他无言翻了个白眼又瞪了下。
杨逍大抵能猜到范遥为什么这般作态,但对方好像自己还不明白,不过让他去点醒他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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