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肴耐心地听他解释,他抱着双手,看着对面的大楼点头:“嗯。”
明照咽了口唾沫,他看不出云肴的情绪,心中被愧疚折磨,忧虑得紧:“你别生气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云肴和他不在一个层面上,他们心里想的和顾虑的完全不是同一回事,不是云肴不在乎付良有没有受到针对,而是因为他太了解面前这个人,这段日子,明照对他的纠缠,也让云肴知道了他的本性。
不可能指望一个人去改变成另一种他完全不喜欢的样子,明照从小狂惯了,也有狂的资本,就像靳辰一样,云肴改变不了他们的,所以他放弃论他的本性,改他的脾气。
不关他的事,他和明照无关。
“明少爷,你很喜欢我对吗?”云肴问出他的来意,被纠缠了那样久,他不会不明白,明照想干什么。
“当然,”明照说:“不然我干嘛来找你?云肴,我真的很喜欢你,肯定比靳辰要对你好,我也不会让我的家里人为难你,你要是跟我在一起,我发誓,惠晟里每个人见到你都得给你鞠个躬,我明家谁敢呛你一声我都不愿意!”
云肴忍不住笑笑,他觉得有些人,真的很天真,可能因为从小到大生长的环境太好,温室花朵没遭到过什么打击,思想和语言才能这么幼稚,不可一世。
说的话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明照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云肴是他见过的很特别的人,他知道自己在他面前也装不了,拆穿自己道:“我承认……我这人没什么文化,学识不高,涵养不够,才根本吸引不到你,可我也努力地想去往你喜欢的模样改变,但我试过了,我这人就这么烂,真改不了了。”
“我没有让你改啊。”
“可是你说你喜欢有风度,有涵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
“我只是描述了我喜欢的类型,并没有逼着明少爷你去成为这个类型。”
“是,我就是想被你接受,”明照摸了摸鼻子,“我知道自己挺混蛋的,也不是什么干净东西,可我保证,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以后一定不花哨了,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云肴,你能不能考虑考虑?”
云肴低下头,抚摸着自己的手指,他转了转那枚戒指:“你知道我订婚了吗?”
“我知道你没成,”明照看着他手上的戒指,贼心不死,“甭想用这个来诓我,云肴,你还有机会,不要让自己陷进泥潭里。”
“泥潭?”
“就是靳家,”既然已经说了,明照也不想顾忌什么了,坦言道:“靳辰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要看他人模人样的,他的心思可重着呢,而他哥是什么角色你这些天应该感受过了,你惹不起靳家,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云肴你自己想想,如果靳家真的能够接受你,订婚宴怎么会失败?”
云肴没有说话,他并不是被明照说服了,他只是在想别的事。
而明照以为自己的话打动了他,于是乘胜追击,甚至大胆地抓住了云肴的手腕,激动道:“我向你保证,你跟我在一起之后,我以后干干净净的,只爱你一个人,什么白孔雀啥的,我一个都不要,好不好?”
云肴的眼神有几分动摇,他从前多么希望有个人能这样对他说,说只爱他一个人,什么都愿意给他,给他最正式的婚礼,给他最真诚的心意,那里面没有算计,仅仅是因为喜欢而在一起。
可是现在,他不这样想了,没那么天真了,这许多的人,他都不奢求了。
更不奢求一个公子哥一辈子只爱他一个人。
可是明照的提议却那么有趣。
云肴没有阻止被明照抓着,而是抬头好奇地盯着他问:“白孔雀是什么?”
有人曾这样说过,他一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明照的劲道松了些,眼神也有些闪躲,云肴一直盯着他,害他搪塞不过去,哽咽了下说道:“圈内话……猎物的一种代称。”
猎物的代称?所以那天,靳辰那个朋友,叫他白孔雀,是……
云肴皙白的指尖蜷缩,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他笑了,明照可以确定,云肴在笑,不过在笑什么他不知道,微不可察的一下,很快就没了。
“可以吗?”
在云肴出神的时候,明照把他拉了回来,信誓旦旦道:“只要你点头,我一定倾尽全力,把你从靳家里弄出来。”
他说话很天真随意,害云肴有点期待和动摇,动摇是因为他的话,而不是因为明照这个人。
“你不怕吗?”云肴反问,他真好奇明照的勇气,也真好奇明家的实力。
如果在京州,他真的能取缔靳家,力压靳家的权利,云肴或许可以考虑他的提议。
“怕什么?”明照心虚,但他能明白云肴的意思,哽咽了下说:“靳辰不是……不在吗?”
云肴垂下手,远眺着一个方向,看着那车窗升起又降落,吐息道:“我说的,不是靳辰啊。”
远处停着的车辆降下了车窗。
厉允城发了一条匿名彩信,他本来想卖靳泽一个人情,向他聊表忠心,可那太明显,靳泽这种心思深的肯定明白他的用意,到时候别没讨好靳泽,又让靳辰对他生了意见。
那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他发送了刚刚拍摄下来的暧昧画面,本来只是想口头上说说的,但没想到会收到意外惊喜,一张照片比十张嘴都有说服力。
他希望下次再见到这只白孔雀的时候,他是被抛弃的,被欺辱的,被全世界针对的,最好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雨夜里哭泣。
那样才有趣。
峰领是京州之内的岛屿。
无数人闻名这里的风景, 每年都有许多人来打卡旅游,原本峰领不属于京州这个城市,但是因为京州的游客多, 基本上占领了这里, 京州政府向上面申请了下,做了些利益交换,再次划分地区的时候,考虑到各方面的因素, 这个小岛被划给了京州。
也有人说是因为京州有地位的人多,把岛给买下来了, 或者是觉得这个岛有商机, 在京州更能创造价值和利益,对峰领有各种各样的传言, 没人知道它到底是属于政府,还是某个有权有势之人买下的领域。
传言各异,给这个岛屿添加了许多神秘的色彩,但有一条永远不会改变,就是这个岛屿在京州的权重,它是京州唯一的岛,几乎每个京州人都打卡过的地方, 创造出惊人的财富,因为唯一性,就是最大的商机。
麻雀虽小, 六腑俱全, 所有京州城内的火热项目, 这里一定找得到踪迹。
而靳泽在峰领的这两天, 却哪儿也没去。
酒店的套房里, 窗帘被风吹得“哗啦”作响,干净的被子也有一半滚在了地上,室内浓重的药剂味一股脑地往窗外钻,岛上的风不同于陆地,四周都是水域,没有建筑的遮挡,呼啸的风放肆又狂妄。
床上趴着一个人,潮湿的发浸了身下的白色床单,留下很明显的污点,靳泽反趴在被褥里,结实的手臂揽住被子的一角,他像是抱着什么东西,紧闭着双眸,若不是手指的颤动,看起来就像一具尸体。
他一夜没睡,床边的针管证明昨天晚上是多么糟糕的夜晚,他被折磨到凌晨,五点后药剂发作才终于合眼,只是没睡太久,就被手机铃给吵醒。
靳泽不耐烦地睁开眼,寻着那声音的来源,他伸手左右摸了摸,在枕头下找到了手机,来电人的名字都不愿意多看一眼,拿在耳边说了声:“说。”
他接过的多数电话都是公事,要么就是家中要他拿主意的事,所以接听电话的第一句永远都是简单粗暴的这个“说”字,等对方说完,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从靳家走的时候有随口扯一个理由来搪塞其他人,就算他忘记交代了,万叔也能处理好这些身后事,所以靳家的人给他打电话的可能性不高。
“什么时候回来?”
因为太久没听过这个声音,靳泽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是他不认得了,而是意外。
“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他反问,同时看了眼手机,没错,打电话来的是他一个在国外的朋友,去了快两年,两个人基本上没联系,因为靳泽太忙,而对方也不轻松。
但那并不代表他们的关系不好,恰恰相反,他们是几年不联系,关系也不会淡掉的旧友。
叶玉涛跟靳泽从小就认识了,这份关系深厚到忘记了具体的时间,他们之间说话毫不客气,在小时候,叶玉涛就知道靳泽未来是靳家的家主,那个时候天真的他们都知道会继承怎样的重担。
两个人都认为对方是自己的知己,因为彼此的身世和未来要接手的东西完全一样。
报团取暖,互述忧愁,是小时候他们排忧解难的方式。
“我回来了,想约你见个面,却没想到空跑一趟,你去峰领做什么?公司不忙了?”叶玉涛很少给靳泽打电话,是因为他真的忙,作为朋友,双方都知道对方的生活状态怎么样,靳家和靳家的集团都是靳泽掌权过问,大大小小的事宜,靳泽能闲起来才是怪事。
靳泽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点声也没有。
叶玉涛说:“今天刚到,刚到就来见你,更义气了吧?”
“狗屁,”靳泽坐了起来,揉了揉潮湿的发,同时发现被子掉落在地,他捡起来,然后继续嘲讽对面的人:“国外没喜欢的型?又跑回来祸害同胞?”
叶玉涛也应:“是啊,还是语言共通来得方便,什么都是一句话的事。”
靳泽站起身,连和自己许久不见的朋友都不愿意多废口舌似的,这就干脆道:“有事说事。”
酒店房间一片混乱,靳泽有轻微洁癖,无论办公室还是自己的家周围环境都得要求干干净净,对酒店也是一样,但唯独有一个时候他是讲究不了干净的,就是病发时。
他病发时没心思在意这些东西,严重的时候更是只能卧着不起,甭说洗澡这种事了,他来到峰领的两天根本没有进过浴室,加上这时面对着混乱的房间,他别提有多嫌弃自己。
“操。”他暗骂了一声,捡起地上的针管扔进了垃圾桶里,准度百分百。
“你骂我干嘛?”那头的叶玉涛很有意见,就算感情淡了也不能张口就骂人啊,于是他对靳泽的这声素质表达了他的意见。
“没骂你,”靳泽把话题拉回正轨说,“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来见见你,也有段日子没碰面了,”叶玉涛说:“你明天能不能回来?”
靳泽是打算明天回去,因为来时跟万叔定的就是两天,不过他想的太简单了,往常病发两三天也就痊愈了,但这次显然比之前要严重得多,持续的时间也很久,今天是第四天了,没有任何起色,昨天夜里的药剂他就用了很多,闹得一夜不眠,这次他猜测是因为时隔太久而复发,第一次总归严重点。
他戒断药物也有段时间了,负责治疗他的医生还说那大概是他最后一次使用药剂,当时他们都信誓旦旦,以为能战胜病魔,可魔就是魔,它不是普通的疾病,那是欲望衍生的心魔,治疗它困难,诱发却极其容易。
“明天不行,”靳泽说:“还得一周。”他没有自信了,自信地认为两天时间足够压下这种欲。
万叔那边他还没来得及通知,消失这么久不知道又会生多少事,靳泽已经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离开带来的可能性风险,但这次是有点超乎预期。
“你在峰领做什么?”叶玉涛不解地问,那是个度假岛,而日理万机的靳泽待在那里,除非有项目,有工作,否则他没理由泡在那里这样久。
靳泽也没瞒他,叶玉涛不是靳家的人,他不用担心泄露的风险,直率道:“犯病。”
叶玉涛迟疑了小会:“你的病又复发了?”当年他走的时候,靳泽的病还没好,那时候叶玉涛有亲眼见过病发的靳泽,他知道那个病很厉害,能把一个这么强大的人完全搞垮,治疗了多年,后来终于有了点起色,不过似乎高兴得太早?
叶玉涛联想到一种可能,小心又谨慎地说:“我刚刚在你们家,好像碰见了云肴。”
靳泽没有说话。
叶玉涛声线发虚:“因为不是正面,我不太确定……”
“是他。”靳泽为他肯定。
叶玉涛大为不解:“他为什么会在你家?”
“他现在是阿辰的男朋友。”
“什么?!”
看不见叶玉涛的反应,但靳泽却可以联想,应该和当初自己看见时一样,难以置信,戏剧又夸张。
叶玉涛结巴道:“怎,怎么能是阿辰的……”
“你知道了就好。”
叶玉涛自然联想:“所以,是因为他你才……”
“不是,”靳泽很快否定,他简单地收拾了下桌面,换掉鞋子,准备去洗澡,在踏入浴室前又改了自己的说辞,语气里满是自嘲和无奈:“也许吧。”
叶玉涛久久地震惊着没有说话,靳泽耐心地等他反应,回神,他知道那需要时间,来面对这个夸张的玩笑。
“那你这两天是真回不来了?算了,”叶玉涛又说:“你还是好好养病吧,痊愈了再回来,看见人我怕你更严重。”
靳泽扯唇干笑:“你以为我为什么来峰领?”
叶玉涛没话说了,只嘱咐靳泽专心养病,回来后再为他解这些谜团,这就是叶玉涛这种分寸之分吸引人的地方,他没有追问云肴和靳辰是怎么在一起的,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为什么在靳家这些迷雾,因为有时间,往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聊,当下并不是最好。
挂断电话以后,靳泽扔掉了手机,可他还没踏进浴室,手机就进来一条消息,匿名短信他以为是什么垃圾广告,然而点开后却是一张信息爆炸的照片。
靳泽眉头一皱,短信只有一张照片,并没有任何有用的文字解说,照片中一个人被另一个人拉着手腕,不知道在说什么,只见得到暧昧罢了。
距离有点远,像是偷拍,需要偷拍的事往往都是不可告人的,他不知道发信人是谁,但是挺用心的,把他的脸拍得那样清楚。
倒不需要这样刻意,对靳泽来说,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张脸。
噩梦之中辗转千百回。
还他妈需要什么高清图像的照片。
靳泽扔掉手机,拎起浴巾往浴室里走去,现在是中午12点,等他洗完澡,应该也来得及。
在七点前回去。
“云先生,你的快递。”
云肴搬进了靳家,却忘记了改掉签收地址,于是一下班就联系快递人员,把快递改送了地方,正好今天快递会到,他联系的刚好,没有送到原来的地方去。
在靳家签收快递是一个很麻烦的事,听说靳家没有人网购,有钱家庭不怎么网购也能被理解,还有就是靳家不是任意进出的,那个庄园的大门就拦住了许多人,而佣人又多,快递送来了找人都麻烦,靳家就有这么一条不文明规定,禁止任何人网购。
云肴今天这个快递是特殊情况,他不知道有这样的规定,也正好被万叔逮个正着,向他普及。
“对不起。”云肴抱着快递盒,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万叔不是什么难缠的角色,他也并没有要为难的意思,只是提醒他而已:“夫人她们不太接受这种新潮的购物方式,吩咐底下的人需要什么去附近的商场买来就可以了,而且家里人多,院子大,挺多事不是很方便,再者,网上的东西到底没有实体店的结实,能比较,希望你能理解夫人。”
“当然,我明白……”云肴不会乱责怪,乱揣测别人的用意,这是别人的家庭,有什么不成文的规矩他得接受,靳家不缺钱,也有佣人,像万叔说的那样,需要什么去附近的商场买来就可以了。
挑选,等待,比较,退换,这些事对靳夫人来说是很麻烦的,即使有人帮她做,她也不乐意。
“我不会了,抱歉。”云肴再三保证,他抱紧了手里的东西,生怕万叔不让他带走似的。
万叔看他紧张,觉得反应还算好,起码知道怕,他抬抬手,拉家常一样问了句:“买了什么?看着不小。”
他希望能缓解一下云肴的紧张,他和他们不一样,他是靳辰的男朋友,万叔看着靳辰长大,不会过分苛责他的身边人。
“按摩仪,”云肴说:“公司里有人生日要到了。”
“年龄应该挺大吧?”万叔猜测:“这种东西想着应该是年龄大点的用得多,也需要。”
“我师父,”云肴打量了一眼万叔,“大概跟您一样的年纪。”
万叔搓搓脖子,难得玩笑道:“那还好,我身体还行,用不到这个。”
说着自己都笑了,云肴僵硬地扯了扯唇角,他不太会演戏,因为太怕这些靳家里有身份地位的人,他放松不下来,现在只想回房间里去。
万叔也看出来了,就没有多跟他海聊,他最后又提醒了云肴一次,就把人放走了。
云肴抱着按摩仪上了楼。
画了很久的画被不小心搞坏了,师父的生日又近在眼前,云肴赶不出师父喜欢的那张稿,才只能作罢,才网上淘了东西。
但是他没有乱买,每天低头的工作对颈椎不好,他年轻加班太久也会感觉到脖子酸痛,他想师父是需要这个东西的。
快递盒上的签收人写着“云朵”,他没有填真实姓名,但起名一直都不是他的强项,就随意地跟着姓氏填了个昵称上去,每次快递小哥都会向他反复确认,因为他们说以为是个女生。
云肴还是没有改名字,一是因为不知道起什么好,二是网购很少,不怎么使用到他就懒得去翻找着改掉了。
拆开快递盒,云肴将包装精美的按摩仪拿了出来,外面有一层包装盒,两层包装泡棉,按摩仪不是很大,只是因为商家怕损坏,在包装上花了太多心思。
云肴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重量还算可以,也没有任何损坏,他打开试用了一下,各方面都没有问题,就把按摩仪按照包装本来的样子放回去了。
靳辰给他打了电话,问他在干嘛,云肴把事情告诉他,并把自己拿快递被别人逮到的事情。
“抱歉,”那边的靳辰笑了笑,“我忘记告诉你了,是有这个规定,但也不是完全禁止的,你可以寄到附近的代收点,让人帮你去取,至于那代收点在哪里,因为不怎么网购东西,我还真不太知道。”
“不用知道,以后我不会寄在你们家里了,”云肴很分寸,“既然有这个规定,遵守就好了。”
“这次怪我,我应该给你讲清楚的,我妈定的规矩,她老人家不喜欢快递盒子又很怕麻烦,但说实在的,你要是真想买也不是不行,可以寄,我向老妈申请一下。”
“不用了,我不想成为那个特例。”他不是靳家人,甚至随时会被踢出去,他哪里经得起那样的风险,让靳家的主人们为他而破例。
“我这边刚结束了两场秀,大概十天就能回去了,我在家里是不是好一点?”靳辰知道云肴分寸,基本上不会犯什么事儿的,但他们是恋人,他就是想听云肴说一说甜言蜜语而已。
云肴似乎在这方面不善言辞,他捧着手机小声地“嗯”了一声,也不见有什么波澜。
靳辰也很容易满足:“乖乖等我,给你带了礼物,可以先期待一下。”
他们这样聊了十分钟,靳辰因为有事只能先挂掉电话,通电话的时候云肴一直是少言寡语的,这会才如释重负。
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并没有把明照的事跟靳辰说,但是这件事依然瞒不住,电话刚刚挂断,就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云肴把按摩仪归置好,去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的佣人,对他说:“云先生,家主回来了,要见你。”
开门的风吹动了云肴额头的发丝,听到他回来的消息,云肴难免想到了地下室,一瞬间表情冷淡了下来,他没想到靳泽会那么快回来,虽然他不知道他去峰领做什么,但是万叔说需要两天,这还没到时间。
不过云肴也不算太意外,他也有所准备,知道靳泽今明两天可能会回来。
云肴跟着过去了。
靳泽刚到家,连房间都没回,他坐在书房里,只开了一盏桌边的灯,天还没黑,他坐在桌子边抽烟,等人。
云肴过来的时候,靳泽抬眼看他,两个人的眼神都很不善,云肴对他没有意见,只不过是想到地下室那天,有点别扭而已。
“过来,”靳泽双肘撑在桌子上,他胳膊下的棕色木桌摊着一部手机,看样子像是完全忘记了地下室的不愉快,他吩咐道:“其他人出去。”
佣人关上了房门,留下两个人面面相觑。
靳泽的脸色不太好,像是生了病,他有了黑眼圈,不知道在峰领这两天做什么。
疼爱小情人?云肴想,那不是没有可能的。
“你跟靳辰什么时候认识的?”靳泽问,他不是扯开话题,而是真切的好奇,好奇自己这个曾经最宠爱的恋人,如何那样巧合地跟他的弟弟搞在了一起。
“我们分手后。”云肴看着桌子上的手机,眸色灰暗。
靳泽强调道:“我问的是你们怎么认识的,不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云肴似乎早已经准备好了答案,一点都不意外靳泽的提问,和他对答如流:“没什么特别的,和你怎么认识的,和他就怎么认识的。”
他和靳泽没什么美丽的邂逅,就是那样平淡的一天中巧遇而已,说起来,他和靳辰似乎都比和靳泽的相遇要刻意,充满了用心和设计。
“很好,”靳泽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点了点头,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这个动作,没再跟他多舌,靳泽将手机推过去,“自己看。”
云肴走过去,面色平静地拿起了手机,他早就注意到了这部手机,直觉告诉他里面有信息,他没猜错。
手机里是他和明照拉拉扯扯的照片,点开就能看,没上锁,第一眼觉得暧昧,第二眼觉得肮脏,第三第四……恶心还是什么?
别有用心之人的计算,他还不算辜负。
只不过比预想的要快很多,昨天刚拍啊,今天就传播出去了,还是在靳泽的手机里,每个人的动作都快到超出预料。
“家主想问什么。”云肴放回了手机,平静的不像被抓包的人。
“什么关系?”靳泽问。
云肴轻笑:“家主看不出来?”
似乎面对靳泽,他就没有办法冷静下来,也许是太冷静吧,冷静到语气没有温度,言语都像刀。
靳泽耐着性子,他听出了云肴的话里藏刀,但他包容他,仅此一次:“我不喜欢搞误会那一套,所以让你来解释,你要我自己揣测吗?”
云肴过分平静,提出他的质疑:“家主和情人之间的事我不会过问,那么我和别人的事,家主又为什么要过问?”
靳泽掐断了手上的烟,他站起来,将烟头丢在桌上的烟灰缸里,走到云肴的身侧,然后抬手抓住了他的脖子,这个动作是在警告他。
警告他别在他面前太狂妄。
靳泽微微侧头说:“因为你男朋友,是我的弟弟。”
如果是别人这样的说,靳泽可能不会跟他废话,他会让他知道不安分的对话是什么下场,但是云肴不一样,他很愿意跟他打这个唇枪舌战,充满了兴趣。
只是他的手在表达他的不满。
云肴无视脖子里的手,面色不改道:“是了,您知道最好。”
靳泽语气凌厉:“你说什么?”
云肴的脖子纤白,放在他脖子里的手那么有力,似乎下一秒就能拧断他,可是云肴从踏进这个靳家里,就没有什么可以怕的事了。
从地下室开始,从靳泽那样看他,那样待他。
“我只是想问清楚而已,”云肴仰起了脖子,似乎为了让靳泽能抓得更紧,也似在挑衅他的权威,那样放肆道:“否则家主您对我的事情感兴趣,会让我分不清楚——”
“您是为了自己的弟弟,还是为了自己的那点私欲?”
靳泽收紧手指:“私欲?”
云肴大言不惭,直面靳泽那越来越黑的瞳孔,他不知道怕死两个字怎么写,有人想要他被靳家针对,他就如那人所愿好了。
云肴放肆敞言道:“觊觎弟弟的男朋友,那让人不耻的私欲。”
作者有话说:
Double Kill。
下章杀厉狗。
第23章 阴影
靳泽沉下了脸色, 他的手松动了一些,从掐着云肴的脖子变成一种爱抚,指尖贴着白皙的脖颈上下滑动。
他很好奇, 他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又是怎么敢这样跟他说的?他印象中的云肴, 可没这么大胆,三年不见,真是变了许多。
云肴抬起的头颅是那么高傲,让靳泽怎么看都心生不快。
“你真是很敢想, ”靳泽神色迷离起来,欣赏地打量着云肴, 他的手从他的脖子摸到了下巴, “你怎么知道我对你藏着觊觎的心思?恨不得弄死你?”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看见靳泽的第一眼, 云肴站在他的角度想想,也想要弄死自己。
靳泽将手上移,握住云肴的脸,而后指尖插进他的发丝里,将人朝自己扣来,和他几乎耳鬓厮磨:“你不为自己辩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 你和明照是真的有私情?”
云肴决绝道:“家主可以这样理解。”
靳泽想多从云肴的脸上看出些端倪,但很可惜,他什么也判断不了, 因为这张脸太过冷静。
云肴的态度造成了另一种局面, 是喊他来之前靳泽完全没有想过的, 终究是变了, 他们都不是当初彼此认识的那个人。
“很好, ”靳泽松开了云肴,“很好啊云肴,你和从前一样,很吸引人。”
他不知为这个人摆平过多少次桃花,靳泽数都数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