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干净了再穿,不是更好吗?”云肴拿起衣服闻了闻,什么味道也没有,吊牌他已经摘掉。
靳辰看他面色如此平静,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他试探地问:“你没事吧?”
云肴抬头过去,有些不解:“嗯?我为什么会有事?”
靳辰仔细打量着云肴的每个细微表情,他很坦然,情绪也十分稳定,没有任何的变化,靳辰言尽于此,摇摇头说:“没事。”
云肴却歉意道:“你那个镯子我没找到。”
靳辰不在意似的:“没事。”
云肴又问:“你确定是放在地下室了吗?我翻一遍了啊,完全没有看到什么蓝色的绒布盒。”
“可能我放在别的地方了。”
云肴“哦”了一声,说道:“那你这次出国,再重新给伯母买一个吧,这份喜悦本该是她得的。”
靳辰的脸上写着心事,他眼神如炬,在云肴的身上游走,发现他的确很坦然,就没多说什么了。
“你明天几点的机票,自己先过去,还是跟团?”靳辰是个模特,论一个资本主义的宠儿,他为什么选择进了时尚界,那是靳辰自己的答案,云肴没有过问过,只是靳辰每次出行前会跟他说是独行还是和公司那边的人一起,云肴这次只是多问了一句。
“我自己,他们已经到了。”靳辰说。
“那你要加快行动了,尽量早一点吧,机票定了,需要我……”
“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靳辰突然打断云肴的话,这个念头是忽然冒出来的,往前从来没有的,靳辰问:“可以吗?”
云肴并没有任何的准备,关于靳辰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他似乎很不安?云肴没有问为什么,因为他心中已有答案。
“你并没有提前跟我说,我也没跟工作室那边请假啊……而且你的行程就在明天,现在去说,会有点来不及了。”云肴不是能说走就走的人,他有工作,完全不是一个自由主义者,身上的责任往往大于他某些突发奇想的欲念,包括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因为他爱自己工作的环境,他爱他的师父,爱手边的画,爱创作状态下的自己,他不舍得抛弃那些,宁愿熬坏了身体,也不愿多请假。
他是个怪咖?
公司里好多人这样说过。
云肴不记得有谁了。
今天晚上的靳辰格外柔软,格外体贴,他抽动了下嘴角,说道:“脑子一热的想法,是我没提前跟你沟通好,抱歉。”
云肴摇摇头:“没有的事,下一次好了,我没有去过国外,也想去看看,下次你再带我去?”
云肴的声音很温柔,像轻柔的和风,带着绵绵的情意,送达靳辰的心底,他点点头,答应了他的提议。
“那我去把衣服洗了。”云肴抱着干净的衣服,向室外走去,直到踏出那间房门,抓着衣框的手,才突然使力。
他的眼神决绝了很多,也锐利了许多,那不是一阵轻柔和风,像憋着劲的沙尘暴。
等着把一切撕裂,卷去。
第二天,靳辰飞往了新加坡,买的是最早的机票,韩叔去送的,因为不知道名字,云肴也叫不上来,只知道那是靳辰的人,送他去机场是有道理。
“二少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万叔在门口问,那会靳辰的车刚开出去,门口站着靳夫人和云肴,以及万叔自己。
云肴摇摇头。
万叔感慨道:“最近都怎么了,两个人都这么忙,一个飞新加坡,一个去峰领。”
云肴露出疑惑的神情:“峰领?”
万叔解释道:“一个小岛,在京州本地,家主昨天晚上去的。”
“他走了?”云肴有些意外,因为刚刚得知这个消息。
万叔笑了一声:“你们同在一个屋檐下,在乎自己男朋友的同时,也多注意一下家主,他昨晚去的,过两天就回来。”
云肴没想到靳泽会先离开。
难怪,今天一早送行的人没有他。
听说他很疼这个唯一的弟弟,不知道传闻是真是假,云肴还没来得及发现他们的关系有多深。
只是就着本能回应了万叔没道理的话:“不用告诉我,我又不是他的情人,不需要知道他的行踪。”
万叔诧异地盯着他,靳夫人还在一边,话虽有理,但总觉得那语气里有点对靳泽的……不满?
只有那说话的人自己才知道。
惠晟的市值又下降了好几个点。
那惠晟的少公子一点也不担心,左不过有老爹顶着,再不济有他叔,有他爷,谁上都行,跟他屁关系没有。
他这辈子就只会撩汉子了,早注定是个没出息的,对自己这一点,明照很有自知之明。
“夜色”是京州最大的酒吧,就是早上不见什么鬼影,再大的酒吧也得等黄金期,而毫无意外,每一所酒吧的黄金期都是晚上,那是客流量最大的时候,为了述说,为了欲求,什么都可以,酒吧能容纳各色各样的群体。
明照很久没有和厉允城来往,因为前段时间他一直忙着追人来着,后来又忙着失恋,泡吧的事很少干了,因为他追的那个人说他不喜欢纨绔子弟。
明照就上赶着改变,以为不泡吧就不是纨绔子弟,他规劝自己去学习琴棋书画,逼着自己喜欢艺术品,很显然,成效甚微,才坚持了短短四天,明大公子就把请来的老师给踹了。
嫌他教得无聊,甩了一笔钱让滚,然后就结束了“改头换面”的狗屁生活。
今天吧里有个局,他那些个狐朋狗友攒的,说是给他解闷,明照本来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对狐朋狗友的手段也很没兴趣,左不过就是那些个,但这次不一样,是厉允城提出来的,这厉允城是谁?
京州gay圈的一级人物啊,圈里谁不知道厉允城这个名?听说跟他搞的0一个比一个绝,尤其是他现在的那个,长得就很狐媚,但明照没见过,厉允城说今天给他长长眼。
“长什么眼?老子什么货色没见过?”明照手里掐着一根烟,靠着身后的吧台,厅内的人影少,站在中央的他们很像是包了场,这里出现的几人都有这样的能力,只不过要凭几个少爷自己的心情。
厉允城舔了舔唇角,为这种轻浮觉得好笑,故意吊着人胃口道:“明少那肯定是什么好东西都见过,可这人不能只长得绝,那技巧也得是别人没有的,玩起来才叫够劲吧?”
“哦?”明照嗤之以鼻,“厉允城,不是我看不上你,虽然你在圈里比我多混了几年,但也不代表你见过最绝的货色,资历深不代表运气好,你说得那种东西,我可能早腻歪了。”
“这明公子话说得这么满,弄得我很难做,”厉允城摸了摸额头,似思考,“啧……既然如此就算了?”
明照不想多废话,他正烦着,看出厉允城的用意,抬抬手说:“行了你,准备了就拿出来,你知道我这两天心情不好。”
其他几个人在笑,都知道为什么,但谁也没说,只是捧腹笑,明照看他们犯贱,拿烟头砸了过去。
“笑你妈笑。”明照暴躁,场内一片嘻嘻哈哈,路人多看两眼,感觉到不是什么善茬,就疾步离开了。
厉允城得到了许可,在场中拍了拍手,那本该站着乐队的舞台上晃出一个人影来,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是谁,总之是个漂亮东西,暧昧的灯光还没开,明晃晃的白灯射在那人的脸上,一点不见脸上有什么瑕疵,不过这并不能打动少爷的心,明照只是有一瞬间的惊喜,而后很快又归于落寞。
“怎么样?这个货色?”厉允城做出真心求问的姿态,看不出来有几分的真心。
明照实打实地说:“不赖。”
厉允城出着主意:“特地给明少你准备的,喜欢就去抱下来,看着没什么,闻着才香呢。”
“操着也爽吗?”明照发问。
“当然,”厉允城厚颜无耻,“我帮你试过。”
明照的脸瞬间就黑了,手里要是还有一个烟头,他一定干厉允城的身上。
“留着自己爽吧。”明照收回了打量小美男的视线,随手撑着吧台,看起来比较烦。
“还介意是二手货?”厉允城斜眼看着台上的那人百无聊赖地蹲下身。
“不是,男人有什么二手不二手的。”明照的要求不高,他并不歧视已经被享用过的人,他个人觉得,身经百战,有技巧的漂亮男人弄起来更舒服,双方的愉悦感都能拉到最大化,性这个东西本身就不需要讲究太多,他追求的只是当下的感受。
想来也是了,听明照这么一说,厉允城觉得自己的问题好笑,他怎么会觉得圈里有人在乎这个?那个人还是明照?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你这个还可以,不过我最近改口味了,不想吃这款。”明照坦诚,他不喜欢耍心眼,也弄不来那些,有什么说什么是少爷的底气和本色。
厉允城洗耳恭听:“我还真想知道。”
“也没什么,”明照叹口气,似乎真的不太想说,但又有点憋不住,忍了小会道:“就我看中了一个人,搞他妈好几个月了都没弄成,烦得要死。”
这还真是令厉允城耳目一新的事,他在来之前是有听说明照这段时间在追逐一个新猎物,但是没弄成,把少爷搞得郁郁寡欢,整日里食不下咽。
“这京州还有明少你搞不定的人?”厉允城仔细打听着,他不是个喜欢听八卦的,只不过喜欢看人出丑罢了,那种身份高阶的人出丑就更有意思了,而失恋,就是这种公子哥最大的丑事。
上帝赐予了他们天生的优厚条件,让他们能在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里掌控绝大多数人的命运,这样大的领先和权利还摆不平一个人,那岂不是丑事?
而这样的丑事往往只有两个原因。
第一,对方的身份比你更高阶。
第二,对方的靠山比你更庞大。
可明照……京州虽然有权势的家庭多,但是明家也算能跻身在前,否则厉允城不会屑于跟他来往,恕他想不出这明公子看中的是谁,又是被谁伤了心,京州还有这么不怕死的人物?
来头得多大?厉允城不敢再往上猜。
见明照没说话,厉允城尝试猜出对方的身份:“他来头很大?”
明照摇了摇头。
厉允城又猜:“靠山大,他自己出身不好,但背后的人厉害,关系网厉害?”
“不是。”明照说。
厉允城这会想的久了一点,久到忍不住笑出了声,“明少,该不会……是什么命都不要的小可爱吧?”
倒是有这种人存在,有时候厉允城也会看中某些心仪的对象,但对方不是gay,也不愿意成为他的白孔雀,那就没办法了,玩点脏东西是必须的,也是必要的,如果对方身份很普通,对他没什么威胁的话。
“靳辰知道吧,”明照终于开口说话,他没有注意厉允城的脸色,察觉那微妙的情绪,自顾自说道:“妈的,还敢威胁我老子,他要不是生在靳家,我非得……”
意识到什么,明照突然伸手抹了下嘴巴,周围人多,虽然都是他的朋友,但公子哥也不傻,点到为止了。
厉允城的目光却变得有几分奇异。
“这跟靳辰有什么关系?”他的语气很谨慎,是因为他隐隐约约,联系到了什么东西。
果然,当听到答案时,和他想的没差。
明照说:“就他妈他的那个男朋友啊,老子好不容易盯上的菜,心都快掏出去了,为他要死要活的,结果不知道靳辰是哪儿他妈冒出来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啊我艹,他什么时候跟靳辰扯上关系的我都不知道,怎么着就能是姓靳的了……”
也不是说他惹不起靳辰,明照怕的倒不是靳辰这个人,而是他哥,圈里得罪过靳泽的没有好下场,这是人人皆知的,明照又不傻,去撞枪口上,得知他是靳辰的人,明照就有点畏手畏脚了,后来靳辰警告了他老子,他老子又来警告他,弄得明照这一个月什么也不敢干。
乖的跟襁褓熟睡的婴儿似的。
“你看上的……是云肴?”厉允城的目光犀利了许多。
明照没有察觉异样,只是好奇:“你是怎么知道他名字?该不会这个你也试过?”
“没有,他不是圈子里的人,”厉允城收起了笑脸,“不过你怎么会看上他?”
“有什么奇怪的吗?”明照反驳,这会十分像个恋爱脑,“你没见过他,你要是见了你也得有心思,你带来的这个是不错,但你应该把靳辰那个拉出来比一下,就知道差距在哪儿……”
“我当然见过,”厉允城有些不爽,不管是明照侮辱了他的情人还是他拿靳辰的身份话里话外地压了他,都让人不爽,但他没表现出来,而是说道:“靳辰的订婚宴我参加了,怎么会没见过?我只是好奇,他是怎么能跟你扯上的关系?”
明照笑道:“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
厉允城皱眉。
“画画的,”明照莫名的得意,很乐意提起,“画展嘛,碰见个原作者不算什么稀奇事。”
厉允城大概明白了,机缘巧合而已,京州很大,谁跟谁相遇那是命定的事,有时候你很难相信缘分,可缘分就是这样诡异。
惠晟的公子和靳家的集团少爷看上了同一个人,这不同阶级的较量一点也不刺激,厉允城倒是没什么期待的,但他起了另一种坏心眼。
“难怪看不上我送的人了,那靳辰的人别说明少你了,订婚宴那天,不知道多少个畜生偷偷生了心思,就看那一道道目光啊要把那个小身板盯穿,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都只能像你这样想想,没办法,毕竟靳辰的人,靳家认定的人。”厉允城叹息。
明照不服道:“还不算吧,我听说他可没被靳家接受,靳泽那关不是没过吗?他那个身份,入不得靳泽的眼。”
“那倒是,不过保不齐这时间久了,家主把人给看顺了?靳哥什么癖好你也知道,都是吃这口的,谁又能比谁高洁到哪儿去?万一人家表现得好,靳哥一个松口,真成了靳家人,明少你可就一丁点儿的机会都没了。”
明照若有所思,愁眉苦展的脸上写着他的为难。
“我看明少你这是真动情了呀,这要真喜欢干嘛不拼一拼呢?”
“说明白点儿。”明照入了套。
厉允城说:“我听说家主现在不满意他,而靳辰今天刚飞国外,小可爱被一个人困在靳家,四处得不到支援,你说这时候去嘘寒问暖,这铁打的心也得……”
明照心领神会,从厉允城的眼里看出了那份可能,他这又因为一个月没见人了,心里着实有点惦记,而听着厉允城带来的消息,让他蒙尘的心情稍微见了点色彩:“你说……靳辰飞国外了?”
“千真万确,”厉允城说:“人家靳辰是混时尚圈的,艺人的工作多少得有点身不由己,一个秀怎么着也得举行个把星期,一时间……可能回不来。”
明照的舌尖顶起了腮帮子,心里有了盘算,厉允城知己知彼,他跟明照的关系不算亲近,但他了解这些公子哥的心思,怂恿道:“畏手畏脚的,谁也不喜欢。”
明照看着厉允城走了出去,他在原地踌躇不决,又蠢蠢欲动。
厉允城来到舞台前,伸手将舞台上的人抱了下来,狄可听了些,落地后扶着厉允城的肩:“你这样帮他?”
厉允城轻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让他去送死?”
狄可蹙眉:“什么意思?”
厉允城说:“他不领情,就不能怪我无义,我本想跟他结个枝,但他不给脸,那就顺水推舟,把情卖给别人好了。”
“谁?”
“靳泽。”
狄可惊讶:“家主?”
厉允城说:“靳辰是不在京州,可比他更可怕的人还在,靳哥不喜欢没分寸的人,弟弟的男朋友关系混乱,传进靳哥的耳朵里,会讨个什么下场?”
“挺阴的招,”狄可说:“可这样的话……靳辰的小男友岂不是很可怜?本身就够平庸的出身了,再惹上惠晟和靳氏,他在京州还有活路吗?”
“那不是你要考虑的。”
狄可很喜欢厉允城这阴坏的一面,他趴在厉允城的肩头,观察到明照的方位,悄声说:“他去了。”
厉允城回头看过去,果然看见明照提着车钥匙出了门。
“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针对靳辰的小男友?”狄可抚着厉允城的肩,“你刚才不是说……订婚宴好多人藏了心思吗?那你呢?厉少,你是不是那藏了私心的畜生一员?”
狄可的话说得暴露,却说得精准,他看见厉允城不坦诚的笑容,而后被他捏住了脖颈,厉允城附耳警告:“又跟我玩越界?”
明照没觉得厉允城在诓他。
他也不是因为听了厉允城的话,他自个儿就需要这么一天和这么一个由头,不过碍于靳辰他没敢行动而已,得知靳辰不在,他打算施行他这一个月来辗转反侧的念头。
原来不是他一个人这样觉得,靳辰的订婚宴之后,那个人算是暴露在了人前,圈里最近许多人在谈论这个事,他们说靳辰的男朋友是个诱种,看着人畜无害的,但莫名就能勾得人心痒,让别人对他流连忘返。
说他是个做情人的种一点也没错,明照追他那段时间也有在查他的过往,但很可惜,并没有查到他做大佬情人的前身记录,这种绝色没被知晓往往都是被刻意隐藏的,而查不出什么的云肴,应该就是简简单单,只不过他和靳辰运气好,先碰见。
明照越想心越痒,他恨不得车子再快点,像火箭一样能窜到那个地点。
心急,看什么都慢。
云肴回了工作室。
靳辰给他请了三天假,一天已经被占用,后面两天云肴没休完,就到公司上班了。
他早上来得比较早,还是第一个到的,师父看见他很惊讶,还有同事们,说他刚订婚的人急什么,云肴没告诉他们订婚失败了,他很少在工作室提自己的事。
提和靳辰的相关。
只笑着应付过去了,他想,最后他们都会知道,互联网那样发达,丑事一般会“发扬光大”。
一整天云肴都待在画室里,处理他和师父的江湖风新作品,一边看画迷的留言,一边看作品现下的进度。
师父负责编辑作品的走向发展,云肴负责辅助创作,主笔是师父,情节设定也是师父,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画家工具人。
付良过来了,问他为什么来,他说在家里待不住就过来了,付良说他不会享受。
“没有什么可享受的,在家里也是无聊,我更愿意待在画室里。”云肴没说违心话,这是肺腑之言,靳家他是再也不想回去了。
也不敢乱转。
“师父,我刚看了情节发展,司空死了会不会对画迷的杀伤力太大了?最近的留言好多都是在说我们工作室不做人,净出一些玻璃渣作品。”
“我懒得听那些,”付良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在乎画迷的声音了?不是追求自己内心的原意?创作该是件愉悦自己的事,这是你说的。”
“但这不是我的作品啊,”云肴抱着剧本,“是师父你的杰作,是否倾听外界的声音,师父自己做决定,我只负责转述。”
付良笑笑:“贫嘴了学会?”
云肴对他笑笑,继续低头看剧本了。
不多时,有同事走进了画室,转达了句:“云肴,有人找你。”
云肴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那几乎是一种本能:“谁?”
同事叹口气:“之前……来过的,惠晟的少爷——明照。”
他自觉隐去了“追你”两个字。
第21章 天真
付良先是看了云肴一眼, 工作室的其他人也都知道这个明照是谁,并不陌生了,说起来都算是老熟人了, 付良作为云肴的师父, 听到这些个事就像自己遇到的烦心事。
看出云肴的情绪不高,付良贴心道:“你不想应付,我帮你去对付,在工作室里别出去。”
云肴握紧了剧本, 低头像是做错了什么,低声道:“很抱歉……”
为给别人带来困扰。
付良怕他有太沉重的心理负担, 伸手揉了揉云肴的脑袋, 算是一种安抚和鼓励,也示意他不要多想。
和云肴一个工作室的叫南骏, 他和云肴一样,是付良带出来的人,和云肴进入工作室的时间相差不多,两个人算是同一批学生。
所以关于云肴的事,南骏也多多少少听了点儿,其他的花边新闻他不确定,但是惠晟这个公子哥比较高调, 三番五次地来纠缠好多次了,也不分什么场合地点,云肴之所以八卦多, 成为谈论资本, 其中明照占了不少的原功劳。
“他对你还挺执着的……”南骏说, 因为云肴是靳辰的男朋友, 他以为很多人都不敢来找事, 但是没想到这个惠晟的公子这么勇,也不怕有什么报应和麻烦。
该不该说这公子是真心的呢?除去骚扰,能有一个人这么执着不变对自己的情感,南骏还觉得是挺迷人的事。
可他这样觉得,那坐着看剧本的人却没有一点的反应,也没有回应他的话,云肴做的最大的动作,就是搁下剧本,拿起一旁的画板,准备工作。
南骏很自觉,没有再多说什么,画室里一片安静,静到让人察觉出几分尴尬。
付良很少应付这种事,他基本上是不管手底下员工和学生的私事的,他年纪大点,在工作室很有威望,不想掺和这些事是他自重的方式,如果今天这个人不是云肴,付良不会管这些。
他对云肴有特殊的照顾,这是工作室里人尽皆知的,所以在付良的面前,也很少有人议论云肴。
明照是个难缠的公子哥,难缠的程度远超付良的想象,不是他这个洁身自好,讲道理的长辈所能够对付的。
没听付良说几句,明照的本性就显露了,在工作室的走廊跟他大吵大闹起来。
“给我滚,老子来找云肴关你屁事?废话真多,叫云肴出来。”
付良冷脸说:“他不在这,今天没来,明公子还是回去吧。”
明照瞪了一眼付良,很不耐烦跟这个人掰扯:“少他妈在这诓我,我知道他来了,说了不是找你的怎么还在这跟我废话。”
“明公子,”付良拦住了要硬闯的明照,提醒道:“你们明家在京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你这样骚扰别人传出去也不好听吧?何况还有靳家的少爷挡在前面。”
明照本来没这么火大,最多的不过是不耐烦而已,但是这个该死的中年男人却一脚踩爆了他的雷区:“你在拿靳家压我?”
京州谁都敢跟他呛声了?靳辰他就不说什么了,眼前这个是什么东西?什么身份?
付良不知道这种有钱人家的公子的雷区是什么,也许是明照这个人的脾气不好,他还没说多严重的话,对方就炸毛了。
付良并不惧怕这种毛头小子的戾气,语气不改冷然地说:“我只是在阐述一种事实而已,明少心里该有分寸一些,更何况,即使云肴没有靳家,即使云肴是单身,他不喜欢你,不能强求的吧?”
明照低声骂了句:“我艹。”
而后他捂住脸,发出几声讥讽的笑,像是被这个罗里吧嗦的中年男人打败,他上下打量着付良说:“看你这样子,跟我爸大概是一个年纪?长辈就要有长辈的样子,别多管闲事才能长寿。”
付良冷静道:“会吗?我可不认为自己有明少这样任性的儿子会长寿。”
“你他妈的想死是吧!”明照一把拎住了付良的衣领,竟当众动起了手来,把偷偷围观的人吓了一跳,明照怒火中烧,忍无可忍道:“老子看你年纪大不跟你计较,别他妈给我蹬鼻子上脸,京州有你他妈说话的份吗!”
“够了,”正当所有人以为要爆发一场斗殴时,一道声音打断了明照提起来的拳头,云肴不知何时站在了一角,声音小,却十分有力量:“不要再闹了。”
明照追云肴那段时间,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但是知道他讨厌什么样的人,他的本性就是一个纨绔子弟,这么对付良是他的本性作为,可是这种本性他不想在云肴的面前表露,对他追求云肴只会带来更大的阻碍,因为他讨厌自己这种人。
明照匆匆松开了手,像一个撞见猫的老鼠,即使他知道这只猫不会给他带来□□上的伤害,他还是条件反射地慌乱。
“云肴……”明照的声音紧张,他可从来没露出这种鬼样子,圈里风生水起,对许多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明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他一面对这个人,就好像不会说话了,刚才一股火压了下去,是个没能点燃的鞭炮。
云肴走近付良,上下打量一眼,关心地问:“没事吧师父?”
他完全没有理会明照,仿佛他是个透明人,被这样对待,明照却没有生气,只是期盼地凝视着云肴,希望他能发现自己,能跟自己说句话。
“师父?”明照意识到了付良的身份,心中大惊,他刚刚做了什么?他竟然差点对云肴的身边人动手?
他本来就诸多让云肴不满意的地方,这不是让云肴对他更嫌弃?
“云肴,我不知道他是你师父,我刚刚没想真的动手,我……”
“明少爷,”云肴抬头看他,眼神灰败,“我们谈谈吧。”
这场闹剧被许多人看去,不是云肴能凭借一己之力隐瞒的,之前明照三番五次来工作室骚扰他就算了,这次被警告了还是贼心不死,云肴对这种人最没办法。
所以他不喜欢没脸没皮的人,他们是那样难缠。
二人出了公司,在大厦的楼前站着。
云肴的发丝被吹得在风中颤着,他很怕冷,但却站在了风口处,他想的是,也许凉风能抚平欲望的躁动。
能让人冷静理智。
明照不知云肴的用意,还在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他愧疚地再提起道:“云肴,我刚刚真的不知道他是你师父,我要是早知道根本就不会跟他有什么争执,是他一直拦着不让我见你,我着急了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