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拂衣如梦初醒,赶紧上前拉住柳藏酒:“别!”
同时心中嘀咕,姜韧占据刑刀肉身之后,颇为虚弱,好像并?无几?分修为。
是不是和况雪沉使用傀儡那样,倘若神魂受损,本?体也会受损?
姜拂衣一拦,柳藏酒更觉得她是被下了魔虫,推开?她,愈发要去擒住“刑刀”。
眼前光影一闪。
亦孤行挡在了魔神面前。
拂袖之间?,一道蕴含剑气的威势,朝向柳藏酒面门袭去。
姜拂衣心神一凛:“小心!”
她立刻便想跃去柳藏酒面前,召唤出小剑对抗。
背后凭空浮现出一个人影,抬起手,按住她的肩膀,不许她动。
姜拂衣不曾感?觉到任何杀气,且鼻间?嗅到一些不浓不淡、恰到好处的草药熏香。
知道是凡迹星。
东部暖和,脱了雍容的狐裘,衣着打扮仍是贵气逼人。
但凡迹星只是按住她,不许她出手。
与此同时,姜拂衣又听到几?缕空灵之音,眼眸微亮,知道商刻羽也来了。
这是他的流徵剑与灵气摩擦,发出的音波。
姜拂衣如今能够很清晰的感?知,流徵剑出鞘,能够引动万物天籁,奏出剑主?想要的不同乐章。
可以?舒缓疗愈人心,可以?激昂鼓舞士气,也可以?杂乱使人癫狂。
流徵剑和凡迹星的医剑,需要剑主?在音乐、医术上具有超高的天赋,不然?练不起来。
无上夷的剑却不同,执守剑意只需看重剑主?的心境,不需要他有什么特殊的才华。
而苦海入了魔,姜拂衣看不太明?白。
她只看着一袭红衣的商刻羽倏然?出现在前方?,身姿极稳,就?连扎成马尾的微卷长发都只是轻轻甩动。
两股剑气在中途撞击,炸裂了方?圆的路面。
空旷的郊外,滚滚烟尘涤荡。
被吓出一身冷汗的霜叶出现在“刑刀”身边,将他搀扶起来。
这猝不及防的一脚,令魔神出关?之日,又要延后一年半载。
霜叶低声询问:“您没事吧?”
姜韧捂着胸口起身,神魂不稳,瞳孔时不时涣散,被他极力稳固:“还好。”
烟尘逐渐散去。
凡迹星幽幽开?口:“亦孤行,两个小家伙争风吃醋,你一个长辈跑出来插手,还下这么重的手,丢人不丢人?”
柳藏酒赶紧退回来姜拂衣身边,满头雾水:“忽然?来了这么多人?”
姜拂衣沉默,哪里是忽然?来的,魔神使不了修为,亦孤行必须陪着。
至于?凡迹星两人,估计感?应到她在附近,从栖身之地赶过?来,远远瞧见她在和一个小魔修聊天,便先行藏匿,想等她聊完再说?。
双方?谁也不曾料到,柳藏酒突然?一脚把人踹飞了。
亦孤行脸色阴沉,又不能明?说?狐狸踹的是谁。
“你来的正好,将我夫人的剑交出来。”商刻羽冷笑道,“飞凰山东面是海,西面是云巅国腹地,你今日想逃,不像上次那么容易。”
魔神在此,亦孤行也不能走:“剑是自愿认我为主?,又不是我抢来的,凭什么交给你?”
商刻羽厉声:“那它认你为主?之时,你修的是魔道?”
“我……”
“还是它同意你修魔道?若是同意,它会自愿被你的魔气侵染,自行转为魔剑,用得着你以?始祖魔元碎片洗剑?”
亦孤行沉默不语。
商刻羽咄咄逼人:“是你背叛在先,令我夫人遭受反噬,你竟还有脸问我‘凭什么’?”
亦孤行依然?抿紧双唇,一言不发。
然?而,若非魔神在场,他怀疑自己可能会被说?服,将剑交给凡迹星治一治。
“退一步讲吧。”凡迹星施施然?走上前去,和商刻羽并?肩而立,看向亦孤行,“将你的剑交给我医治,等我祛除掉剑上魔气,还它清醒,它若还肯继续跟着你,我会还给你。”
商刻羽转头瞪他:“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替我夫人做主??”
凡迹星习以?为常,面不改色,甚至还可怜兮兮地道:“哥哥教训的是,您这现任与前夫之间?的争执,哪有我区区一个妾室插嘴的份儿?。”
他习惯了挨骂,商刻羽却习惯不了他的阴阳怪气,又被他气白了脸。
姜拂衣见状不妙,赶紧上前几?步,挤进两人中间?:“商前辈,以?始祖魔元碎片洗剑,真会令我娘遭受反噬?”
商刻羽将那声险些脱口而出的“贱人”咽了回去,微微颔首:“应该会。”
姜拂衣疑惑道:“可我铸的剑,能够战胜一枚很高阶的始祖魔元碎片。”
凡迹星解释:“你那是一对一,而他使用了很多……”
咬了咬牙,继续道,“上次被你令过?苦海剑,他回去应是又洗了一遍,之前苦海还会求救,如今已是悄无声息。”
姜拂衣立刻瞪向亦孤行:“难怪上次我感?知苦海剑的剑气,竟然?感?觉到了痛苦。亦孤行,你这柄剑的剑意是什么?剑名既是苦海,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剑意是不是挽救?”
亦孤行正在心中琢磨凡迹星口中的现任、前夫、妾室。
又想起商刻羽上次辱骂他的话。
难道那位大铸剑师,只赠剑给亲近之人?
苦海剑,为何会在海妖腹中?
听到姜拂衣询问他剑意,亦孤行不自觉的想要回应她:“是,挽救迷途之人,破除心魔与心障,渡人渡己,拨乱反正。”
姜拂衣被气的胸口痛:“结果你自己先入了迷途,浪费我娘一番心血。”
亦孤行并?不认同:“魔道就?一定是迷途?这些年我夜枭谷不知收留多少?走投无路,无处容身之人,难道不算挽救?大荒时代,若是魔族胜过?了神族,如今这世间?,本?该是魔族与怪物们的天下。”
他不曾当众戳穿姜拂衣的怪物身份,只以?眼神告诉她:你也是怪物,始祖魔族不输,这也是你和你母亲的天下。
姜拂衣回望亦孤行,眼神锐利:“神魔之争谁对谁错我不管,正邪如何区分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你令我娘痛苦,我就?容不得你。”
亦孤行:“我……”
只说?一个字,商刻羽已朝他攻去:“少?些废话,剑交出来!”
担心剑气影响到姜拂衣,商刻羽并?未出剑。
亦孤行也担心影响到姜拂衣,以?及他背后的魔神,选择拔高十数丈,去往半空。
顷刻之间?,姜拂衣被头顶上突然?爆发的剑气,震的站立不稳。
“阿拂,待着别动。”凡迹星嘱咐她一声,也跃入半空。
又不是比剑,不需要讲规矩。
商刻羽烦他:“滚,我一人足矣,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打。”
凡迹星被他追着打了三十年,岂会不信:“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惊动女凰,她会下来制止。”
飞凰山本?就?是一座被定住的漂浮山,剑气激荡,容易遭受影响。
商刻羽不屑:“我怕她?”
但没再阻止凡迹星出手帮忙。
女凰若来,闻人不弃那个一贯善于?“明?哲保身”的阴险小人,定会出手。
还要防着他的真言尺。
此时,闻人不弃已被动静引出,站在白鹭城门上眺望。
不只他,城门外也逐渐赶来一些修行者。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闻人枫快被挤得没地方?站,飞上城楼,烦的不轻:“叔父,怎么又是他们一伙人?”
闻人不弃之前在金水山,已经看出一些门道,故而没有上次那般心烦。
他的视线落在姜拂衣身上,笑了一声:“巫族圣女的母亲了不得,将这几?位顶尖剑修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惜了,剑笙那狗东西没来,看不成他的笑话。
想起闻人枫近来心境波动的厉害,闻人不弃指过?去,“所以?说?,剑修虽强,但他们脑子不行,愚蠢。”
闻人枫想起好友漆随梦,颇认同的点了点头:“不过?,侄儿?倒是希望他们聪明?一些。”
闻人不弃问道:“为何?”
闻人枫翻了个白眼:“这样侄儿?挨打的时候,至少?心服口服。不至于?气上加气,连蠢货都能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闻人不弃:“……”
他寻思,是时候露一手给侄儿?瞧瞧了。
然?而抬头窥一眼漫天剑光。
算了,真的打不过?。
姜拂衣先对柳藏酒道:“我没被刑刀种魔虫。”
柳藏酒信了,毕竟有凡迹星在旁盯着。
随后,姜拂衣直直朝姜韧走过?去。
始祖魔元碎片必定是姜韧给亦孤行的,姜韧也肯定知道,以?碎片洗剑,会反噬她母亲。
姜拂衣想听他还要怎样编谎话。
看看这场戏究竟还能不能演下去。
霜叶想拦,姜韧摆手,示意他退下。
姜拂衣来到姜韧面前,紧绷着嘴唇,并?不说?话。
姜韧也差不多稳固好了神魂,面对这般场景,并?未露出半分慌乱。
擦去唇角一点血渍,他缓缓说?道:“你既怀疑我,为何不在他二人面前拆穿我?你也瞧见了我的状态,他们若出手,会对我的本?体造成影响。”
“我只是疑心,并?不确定。”姜拂衣朝白麓城望去,“再说?了,你冒险出门,不会只带一个亦孤行,附近一定藏着大荒怪物。以?棺木隐过?分谨慎的性格,她不会轻易出现于?大庭广众。燕澜不在,不知天赋的怪物忽然?出手,我忧心我两位阿爹吃亏。”
姜韧微微抿唇:“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很多。”
姜拂衣转眸看向他:“而你为了我冒险出门,看来我家传的铸剑天赋,对你真的挺重要。”
“不是重要,是重视。”姜韧的面容,比先前稍微严肃了一些,“你可能会觉得我对你说?的话漏洞百出,那是因为许多事情,我无法告诉你,又不想编太多谎话欺骗你。”
姜拂衣已经没有心情和他闲扯:“我只问你一件事,你既说?你想救我母亲出海,又为何要给亦孤行那么多始祖魔元碎片洗剑?”
姜韧道:“我只能回答你,不洗,她出不来。”
姜拂衣道:“哪怕伤害她?”
“伤害她的从来都不是我,是她自己。你母亲实在太固执,不愿帮我,不愿赠剑给我,不愿走我为她选择的路,不然?她早就?离开?了极北之海……”
姜韧淡淡道,“阿拂,我不曾骗你,不管我最终目的是什么,想要顺便救她出来也是真的。因为你母亲从前的确救过?我,我们相处了很久,但由于?一件事,她与我产生分歧,非得与我决裂……”
姜拂衣眉头深蹙,直视他浑浊的双眸。
分辨不出他究竟哪句真,哪句假。
但他这句“不愿赠剑给我”,说?明?他手中当真没有母亲的心剑。
绝对不会是自己的父亲。
“小酒。”
柳藏酒始终盯着姜拂衣和“刑刀”。
背后忽然?响起燕澜的声音,将他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一回事?”燕澜听了休容的建议,正打算回道观找猎鹿开?诚布公聊一聊,竟瞧见远处骤现剑光,旋即赶来。
柳藏酒拉着他小声询问:“燕澜,他们俩什么时候好上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你知道吗?”
燕澜不解:“你说?谁和谁?”
柳藏酒指着正与“刑刀”四目交缠的姜拂衣:“你妹妹和那魔修小子啊,刚才两人都主?动抱在一起了。我想去抽他,她着急的不得了。”
话音落下半响,柳藏酒没听到燕澜的回应,转头瞧他,见他下颚绷紧,面色明?显不虞。
看来?燕澜对这个妹夫很不满意,柳藏酒才?大胆说:“刑刀除了长得还不错,哪里都配不上小姜,也不知小姜瞧上他什么?了。”
整天面对燕澜这种几乎无可挑剔的相貌,总不能看上刑刀的长相。
“就算没你对比,小姜时常见我,也该拔高一些审美吧。”
柳藏酒自认欠缺天赋,没个好?用的脑袋瓜子,但狐族男子的俊美,放在整个妖族都是数一数二的。
过往满世界寻找三姐,遇过不少危机,其?中好?几回都是被好?色女妖抓了起来?。
燕澜唇瓣抿紧:“你不要乱说。”
自从离开幽州金水山,燕澜从没听姜拂衣提过刑刀一句,也确定他二人并无接触。
此事定有蹊跷。
但哪种蹊跷,能让姜拂衣主?动投怀送抱,哭的梨花带雨,施展美人计?
燕澜难以思考,眼眶酸痛发沉,眼后一处位置,像是后灵境,突突跳着疼。
不得不先?控制自己。
病中未愈,他近来?穿的衣裳,都是较为松散的玄色宽袖纱衣,柳藏酒似乎听见指骨响动的声音,怀疑他藏在袖中的手,捏成了拳头,准备上去揍人。
柳藏酒又赶紧安慰他:“放心?,你妹妹的聪慧你还不了解吗?连漆随梦这种天才?剑修都能轻松拿捏,区区一个刑刀,更是不在话下,你就不要瞎操心?了,她吃不了一点亏,只能是那些觊觎她美色的狗东西吃亏。”
燕澜:“……”
挨骂之后,他冷静不少,倏然想起:“我的眼珠没有泛红?”
没从柳藏酒眼中看到异样。
柳藏酒望向他的眼睛:“没有啊。”
燕澜有些摸不准红眼的规律了。
姜拂衣知道燕澜来?了,但她专心?应对姜韧,并未看他。
而姜韧使用不了感知术,却好?像感知到了燕澜。
转头朝燕澜望过去。
燕澜和他的视线撞在一起。
之前?与刑刀有过几次接触,虽不深,但燕澜隐约觉得,这人和他记忆中桀骜不驯的刑刀,有一些差别。
而且,又有一点熟悉感。
姜韧眼神复杂,晦暗不明?。
看的是燕澜,似乎又不是燕澜,且迅速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姜拂衣:“巫族少君来?了,你如今有两条路走。”
“哦?”
“其?一,朝我出手,赌一赌那位大荒怪物的本事。赌赢了,我本体遭受反噬,但顶多也就是将我出关之日延后几年?。其?二,随我走,我们联手,在最短的时间打破极北之海的封印,令你们母女团圆。”
姜拂衣沉默,这还真是个不容易选择的难题。
她的确很想早日救出母亲,但与姜韧合作,绝对不是母亲愿意看到的结果,根本无需考虑。
甚至于说,在解决掉姜韧之前?,姜拂衣不能轻易去破坏极北之海的封印。
那些封印同气?连枝,打破极北之海的封印,会令其?他几个顶尖怪物的封印一并动荡,给姜韧可乘之机。
万一导致生灵涂炭,因?果便落在了母亲身上。
这大概正是母亲不愿与他合作的原因?。
之所以难选,是姜拂衣还不死心?,很想假意投诚,混到他身边知己知彼。
想知道他的目的。
想知道他麾下的大荒怪物都有哪些。
然而姜拂衣毕竟没有柳寒妆那般精湛的演技,姜韧也不是一心?报恩的兵火。
害怕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
姜拂衣拿不定主?意,唯有采取缓兵之计:“我现在脑海里乱得很,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没有时间了。你不仅死而复生,修为增长的速度更是超越认知,无上夷再蠢,也该猜出你是大荒怪物。”
姜韧询问,“你说,他会不会认为,一个破坏了神族下凡救世的大荒怪物,就是巫族天灯所预示的灾难根源?无上夷看在你母亲的面上,或许不会上报云巅国君,当众拆穿你,令你成为众矢之的,但一定会连同巫族大祭司一起封印你。”
姜拂衣知道他说的对。
所以他着急了,不惜冒险来?此先?礼后兵。
以免她这柄利刃,折损在无上夷手中。
姜韧劝道:“不要将希望寄托在燕澜身上,他是有能力,但我想,你应该不愿害他众叛亲离。”
姜拂衣摩挲指腹。
姜韧仰头望向半空:“商刻羽和凡迹星也是一样,你愿意连累他们?”
姜拂衣倏然笑了笑:“魔神前?辈将我想象的太好?了,我没你以为的那么?会替别人着想。”
“嗯?”
姜拂衣云淡风轻地道:“之前?对付枯疾,我可以舍生忘死的挡在燕澜前?方,那么?当我有需要之时,燕澜为我抵挡风霜雨雪,岂不是理所应当?”
至于商刻羽两人,可能是她的父亲。
父亲保护女儿,天经地义。
姜韧微微皱起眉头。
姜拂衣逐渐厌烦,失去和他周旋的耐性。
演戏这种超高难度的技能,非她擅长,还是不挑战了。
她缓缓说道:“总之,他们都是这世间罕见、心?志坚定的聪明?人,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全凭本心?,我的意愿支配不了。而我若因?为这样的理由?,选择跑去夜枭谷避难,那是瞧不起他们。”
姜韧感觉到她的态度开始强硬:“看来?,我无法?说服你。”
姜拂衣嘲讽:“是谁给你的自信可以来?说服我?”
姜韧容色收紧:“你以这种口气?对父亲说话?”
“父亲?”姜拂衣彻底失去耐性,“我娘明?确告诉我,有剑的才?是我的父亲。即使她脑子不清楚,我脑子还算清楚,我娘看穿你居心?不良,连一柄剑都不肯赠你,岂会为你孕育出一个新的大铸剑师?”
当她们石心?人的铁石心?肠是说着玩的?
像是踩到了姜韧的痛处,他将双唇抿到失色。
姜拂衣看不懂他,更不想懂:“我相信我娘救过你,但与你两情相悦这事儿,我持怀疑态度。”
他能拜师温柔乡,也能对母亲施苦肉计。
可惜石心?人不易受情感支配,没那么?好?糊弄。
姜拂衣摆明?立场:“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救母用不着你帮助,我们石心?人也绝对不为你所用。魔神大人要抓便抓,无需多言。”
稍稍停顿,她厌恶着吐出两个字,“很烦。”
话音落下,她立刻召唤音灵花,催动花丝去缠绕姜韧。
也知道经过柳藏酒的突然袭击之后,想偷袭他不再容易。
眼前?骤现一团黑气?。
“刑刀”原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夜枭谷四神使之一的鬼叶。
使用的是移形换影之术。
而鬼叶躲开那些无形花丝,伸手便去抓姜拂衣的肩膀。
姜拂衣也有防备,一众小剑飞出,分成两拨,一波攻向鬼叶,一波攻向准备上前?帮忙的霜叶。
两位人仙中境的魔修,她不得不打起精神。
再说这几十柄小剑,并非之前?对付枯疾制造出的医剑,是她近来?重新制造的。
燕澜出门携带的高级剑石都被她用光了。
小海螺打开之后,姜拂衣挑选出不少蕴含水灵力的珍珠,趁着传送阵休息间隙,从当地剑阁兑换出几十块儿中级剑石。
以意识化剑之时,注入的剑意是迷魂,能够摄人心?魂。
和闻人世家?的神魂攻击术异曲同工。
勉强能凑合着用。
霜叶和鬼叶不防,遭小剑影响,一时头痛欲裂。
姜拂衣旋即后退。
燕澜已经移形至她前?方,单手掐诀,释放克制魔气?的寄魂之力,分化为两支金箭,射向对面两人。
“没事吧?”
“没事。”
柳藏酒也持着鞭子跃过来?,纳闷问道:“小姜,你拦着不让我打,竟然自己动手了?”
姜拂衣收回小剑,躲在燕澜和柳藏酒背后,专注提防:“你们小心?,附近来?了个大荒怪物,不知道会不会出手。”
魔神选择那怪物来?,可能对石心?人稍有克制。
至少不会被石心?人克制。
商刻羽主?攻,凡迹星从旁协助。
亦孤行被他二人围攻的捉襟见肘。
风月国自古以来?并不崇尚武力,亦孤行实在没想到商刻羽竟然如此善战。
瞧着性格颇为暴躁,对敌时心?思极其?缜密,堪称滴水不漏。
知道魔神已经离开,亦孤行准备找时机抽身,冒着反噬风险,一剑逼退商刻羽:“你发脾气?,也请认清楚对象。我与你夫人半点关系也没有,从未见过她。”
商刻羽浮在半空,红衣潋滟,周身剑气?环绕:“你说这话,你就该死。”
凡迹星落在亦孤行背后:“你见过,只是忘记了。因?为一旦与仙女的剑结契,大概会损伤识海。”
亦孤行争辩道:“我确实伤过识海,但我的剑是从海妖腹中得到的,主?动认我为主?……”
商刻羽冷冷打断:“你胡扯什么?,你手中之剑乃我夫人为你量身打造。铸剑之时,必须融入你的灵息,才?能与你结成剑契。”
亦孤行怔了怔:“这怎么?可能?”
“为何不可能?”凡迹星望向他手中魔剑,“获剑之时,你修为太低,感知不到剑内融入了你的气?息。但等你修为高深之后,此剑已被始祖魔元碎片清洗,你依然感知不到。”
亦孤行心?中动乱,自己见过那位铸剑师?
何时见的?
面对杀气?腾腾的商刻羽,亦孤行无暇多想,又道:“你们知不知无上夷突破地仙了?”
见商刻羽毫无反应,“无上夷手里的剑,也是姜拂衣的母亲所铸。”
闻得此言,商刻羽顿了一下。
凡迹星也微微怔住,问道:“你确定?”
看样子他们并不知道,亦孤行颔首:“我五六年?前?见过姜拂衣,还纳闷为何我前?脚才?到,无上夷后脚跟来?。如今才?知道,他也是凭剑气?感应到的。但听魔神说,他的剑似乎断了。”
“哎呀。”凡迹星好?整以暇的看向商刻羽,“我若没记错,无上夷的年?纪好?像也比你大?人家?堂堂天阙府君,云巅国的正道魁首,总不能也令仙女伤心?,沦为前?夫了吧?搞不好?你也和我一样,只是个区区妾室,为此追杀我三十年?,不打算和我道歉?”
商刻羽攥紧剑柄,不发一言。
凡迹星倒是挺委屈的:“不过始终是我年?纪最小,腰板都直不起来?,见谁都得叫一声哥哥。”
商刻羽狠狠瞪他一眼。
亦孤行怀疑他们是不是故意不抓重点:“你们还不懂?无上夷断剑之后,才?突破了地仙。我们都被手中剑束缚了修为,因?为它会操控我们的识海……”
商刻羽再一次打断他:“操控着你去修魔道了?操控着你去助纣为虐了?还是操控着你去伤天害理了?”
凡迹星耸了下肩,难得附和:“我也想这样问。”
商刻羽逼迫:“回答!”
亦孤行:“……”
商刻羽眉目冷厉,提剑指向他:“你既嫌弃,还不将剑交出来??一边说我夫人的剑拖累了你,一边又霸占着不放,你恶心?不恶心??简直比凡迹星还要恶心?!”
第72章
凡迹星“呵”了一声:“我在商三哥心中,竟然不?是最特别的一个了?看来往后我得多加努力,赶超亦大哥才行。”
“三哥”和“大哥”咬的极重,生怕商刻羽听不?清。
凡迹星从前最好面子,以?为自己觊觎了商刻羽的夫人,才一直忍让。
发现不?是这么回事之后,本想报复回来,结果手里的医剑又打不过商刻羽。
就只能恶心他。
商刻羽的确被?他恶心的不?行,若不?是中间夹了个亦孤行,非得?上前打?他:“迟早杀了你!”
而亦孤行被?质问和?羞辱之后,面上不?见任何气?恼:“我只是告诉你们事实,并无半句谎言。”
想借机乱他二人心神,抽身离开。
“至于你们怎样选择,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如何选择,也是我的事情。”亦孤行从来没有嫌弃过自己?的剑,也没有必要和?他解释,“你再恼怒,苦海都是我的剑,即使我不?反抗,你也没那么容易拿走。 ”
下方,鬼叶一击不?中之后,躲开燕澜朝他射出的金光,抛出一副墨色的卷轴。
跃到霜叶身边,拉着?霜叶跳入卷轴之内:“走!”
卷轴似离弦之箭,朝向白麓城反方向飞出。
燕澜并不?追,留在姜拂衣身边:“你说附近来了一个大荒怪物?”
姜拂衣道?:“原本是来保护魔神的,不?过,我和?魔神谈崩了之后,他的任务,应该改为抓我回夜枭谷。不?知道?是哪一位大佬,有什么天赋,还?真是令我怵得?慌。”
燕澜早已猜出“刑刀”的身份:“魔神可以?分魂而出,看来距离他出关之日不?远了。”
姜拂衣忧心忡忡:“估计就这几年内。”
燕澜沉眸:“按道?理讲,折损百年修为,他现在就能出关。”
姜拂衣摇摇头?:“他至少一千五百岁了,瞧他的态度,有的是时?间和?耐性。除非什么事儿将他逼急了,我猜他不?会轻易折损自己?。”
柳藏酒总算听出点门道?:“刑刀竟然是魔神假扮的?”
姜拂衣好笑:“是啊,你们温柔乡真是天克魔神,你父亲将他打?的沉寂三百年,刚出门,又被?你踹了一脚。”
柳藏酒恍然:“我就说,你不?太?可能看上刑刀那小子。但魔神的年纪是不?是太?大了点?而且我父亲亲口认证,此人阴险歹毒,你再考虑考虑。”
姜拂衣无语:“多谢关心。”
虽然很离谱,但确实是关心。
燕澜的神色越收越紧:“阿拂,魔神手中难道?也有你母亲所铸的剑,所以?你……”
魔神才是她的生父?
致力于放出所有大荒怪物,是为了救她母亲?
姜拂衣慌忙解释:“我娘知道?他居心叵测,瞧不?上他,没有赠剑给他。”
燕澜暗暗松了口气?,真是万幸。
姜拂衣密语传音:“大哥,从魔神口中,我更能体?会到,我娘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她是想离开封印,但绝对不?愿和?魔神同流合污。她不?会做的事情,我更不?会,刚才我抱住他哭,只是想和?他周旋,知己?知彼……”
她滔滔不?绝的解释,眼神真挚,言辞诚恳,生怕他有所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