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拂衣—— by乔家小桥
乔家小桥  发于:2024年0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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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话告诉你?,师父已经快要?突破地仙了。就在这三个月内,师父便会成为咱们云巅目前已知的,第一位真正的地仙。”
“你?想一下,师父修的可?是执守苍生?的剑道,若是真杀错了人,为何会在杀了她之后,没多久就摸到地仙门槛,突破地仙了呢。这还不能说明,姜拂衣是一个命中注定?会祸害苍生?的人吗?”
“无论她告诉了你?什么,不可?忘记你?执剑的意义是为了除魔卫道,守护苍生?。脑袋清楚一点,不要?被儿?女情长蒙蔽双眼,我?不逼你?杀她证道,你?莫要?拦我?就好。”
姜拂衣额头布满了冷汗,但她好像摸到了点窍门,手里?的石头像是待发芽的种子,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给我?成!
终于,其中一颗石头发了芽,变成了一柄小剑。
姜拂衣:“……”
真的是小剑,只有小拇指那?么长。
姜拂衣继续剑化其他石头,石头接连发芽,出现第二三四五柄小剑,最长也不超过中指。
“这……”姜拂衣举起手掌凑到眼前,盯着?手里?的五只小医剑。
安慰自己虽然小,但至少还是剑的样?子,不是针灸用的针。
她将小医剑扔进同归里?,一把把的抓剑石出来。
又化出一柄柄银色的小医剑。
不知能不能顶用,总之多造一些出来。
棺木隐大概才知道燕澜手里?有能针对他们的秘法,救不下枯疾,为保存实力,先跑了。
毕竟之前在地穴,她就跑的比谁都快,是个能屈能伸的木头人。
但这个枯疾耐打?的很,被烈阳炙烤了那?么久,还能源源不断的朝外释放夜枭去撞击鸟笼。
姜拂衣躲在燕澜背后,看不到他的表情:“你?还顶得住吗?”
燕澜闷哼了一声:“还好。”
其实他很不好,他的眼睛越来越痛,像是被人用手指抠了出来,痛的浑身颤栗。
自年幼时起,那?个在心底一直蛊惑他的声音,此刻似乎又冒了出来。
——打?开它。
——快打?开它。
“你?要?我?打?开什么?”
“如今不在万象巫,距离大门那?么远,你?究竟想我?打?开什么?”
“你?到底是谁?”
——打?开它。
——快打?开它。
“你?闭嘴!”
姜拂衣正要?喊他,被他一声喝住。
想起来自己这一声“大哥”还没喊出来,而且燕澜岂会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不由心神一凛:“燕澜,你?怎么了?”
“我?……”燕澜被姜拂衣拉回思绪,但依然恍恍惚惚,忍不住脱口?而出,“阿拂,我?好难受……”
姜拂衣何曾听他诉苦,他在控阵,又不好上前打?扰,只在背后道:“你?哪里?不舒服?”
燕澜已是凭最后的意志在控阵:“我?……”
一个“我?”字出口?,他吐了一口?血,缓缓向后仰倒。
姜拂衣瞳孔紧缩,快步上前扶住他,但她也消耗过度,支撑不住他的重?量,只能随着?他倒地,让他倒在自己怀里?。
他的脸色惨白,唇边的血渍触目惊心,可?是眼睛里?除了有不少血丝之外,并无任何的异常。
燕澜的意识已经昏昏沉沉,无论怎样?逼迫自己清醒,都无能为力。
好像听见寄魂在说:“主人,你?好像要?觉醒天赋了哦。”
巫族人觉醒天赋,先要?经历身体的一些异常,彻底觉醒时,一般会高热好几?天,越强的天赋,高热反应越重?。
“大哥?”
姜拂衣跪坐在地上,抱着?他连喊了好几?声。
诛羽阵已经快要?破碎,成群的夜枭如困兽一般,等待着?出笼。
姜拂衣没辙了,一手揽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肩头,一手取出同归里?铸出的无数小医剑,朝前方一抛:“诛!”
噼里?啪啦。
掉了满地的小铁片子。
姜拂衣:“……”
还好都在忙着?打?架,燕澜也意识不清,没人看见。

林危行说完之?后,收回按在漆随梦肩上的手,想要绕开?他。
两人擦肩之?时,漆随梦喊道:“大师兄。”
林危行驻足。
漆随梦转头看他侧脸:“你说你根本不知师父为?何要杀姜拂衣?”
林危行点头:“我不知道,师父不曾告诉我。”
漆随梦沉默,看来大?师兄对于神族下凡救世一事,一概不知。
林危行又道:“知不知道都无所谓,我讲过了,师父既然要姜拂衣死,她就不能活。”
漆随梦问道:“你从不曾想过,师父可能是错的?”
林危行反问:“师弟在天?阙府里犯过错么,你敢犯错么?你我身为?弟子,都是幼年拜入天?阙府,心中最清楚,师父是这世上最无私正直之?人,他会错吗?”
师父错了么。
也?是这几日漆随梦反复在心中分辨的事情。
他实在恼恨师父为?此事逼“死”他喜欢的姑娘。
但漆随梦代入师父的位置,若杀掉姜拂衣,能解除沧佑与剑灵的剑契,得那位九天?神族下凡救世。
自己会怎么做?
而身为?剑灵,漆随梦也?愿意让出肉身给那位神族,重新化?剑,挽救这人间将起的浩劫。
无怨无悔。
所以?,师父真的错了么?
漆随梦收回?视线,望向漆黑的巷子深处:“大?师兄,今晚谢谢你解答了我内心的一个疑惑。”
林危行转头,蹙眉望着他。
“之?前姜拂衣问过我一个选择题,我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也?在反复强调,师父是这世上最无私正直之?人,他不会错。”
大?师兄三岁被师父收入门下,他对师父的认知是自小养成的。
“而我丢失了记忆,师父编织的几千个梦,洗去了我原本的性?格,将我打造成了他想要的样子。我的思考全?部毫无意义,最终都会是师父想要的结果。”
师父真就当?他是柄剑啊,自诩为?铸剑师,将他重铸,重新赋予他剑意。
可若真能重铸,他又为?何再次沦陷到对姜拂衣的情愫里呢?
所以?根本不存在重铸,都不过是遮掩罢了。
漆随梦要先找回?记忆和沧佑,做回?真正的自己,再来分辨这些?是非对错。
漆随梦扬起手,浮生?剑出。
他缓缓转身指向林危行:“大?师兄,无论师父是对是错,今晚你都休想再伤害姜拂衣,否则,莫怪我剑下无情。”
“起!”
“给我起!”
姜拂衣正在以?心念操控散
落满地的小医剑。
音灵花悬在身边,却没有使用。
因为?这和上次令亦孤行的苦海剑不一样,上次只?想让苦海剑停下来。
这次是要小医剑释放医道的剑意,花丝仅能操控着小医剑飞起来,无法逼迫它们释放剑意。
剑修出剑,需要与剑心意相通。
姜拂衣想使用这些?小医剑的剑意,也?必须是以?心念操控。
“呵。”
尝试之?时,姜拂衣突然听见棺木隐的轻笑声,即刻循声望过去。
临街一座楼房的屋檐上,正趴着一只?原木色的小猫。姜拂衣猜的没错,棺木隐见燕澜懂得制服枯疾的咒术,本想先离开?。
却见姜拂衣手持剑石,尝试化?剑,于是驻足观看。
“比起来奚昙的十万八千剑,你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姜拂衣从她的语气之?中,不仅听出嘲讽,还听出一些?惋惜。
棺木隐大?概是想从她身上,回?溯一下外公当?年令众剑以?御敌的风采,结果她太没用。
姜拂衣心中反而一振,这说明?自己尝试的方向并没有错,石心人的确是可以?如此使用剑意。
只?是她还不得要领。
棺木隐说完之?后,并未朝她出手,也?没再理会她,连跃数个屋顶,靠近即将崩塌的“鸟笼”:“枯,收回?这些?夜枭。独饮已逃,此地不宜久留,且没必要恋战,随我走。”
枯疾原本恹恹的声音拔高了不少:“巫族少君必须杀,留他是个祸害。”
棺木隐道:“神族既留给巫族对付我们的办法,你杀一个少君,还会有第二个少君,毫无意义。何况魔神也?再三嘱咐,不要伤及燕澜的性?命,以?免激怒巫族里那些?大?巫。听我的,速速离开?,先恢复自身要紧。”
枯疾冷冷道:“魔神不过是个人类,他怕人类正常,你是个什么身份,你也?怕?你怕,先走便是,啰嗦什么。若是逃出封印,整日里要这样避着人类畏首畏尾,那我还不如回?到封印里去。”
棺木隐:“……”
从前还没那么清醒的认识,今夜先是兵火,再是独饮擅愁,尔后是枯疾。
窝囊废,反水小人,一根筋。
三种货色齐聚一堂。
她总算知道当?年始祖魔族得众多本领高超的大?荒怪物相助,为?何还是一败涂地。
眼见“鸟笼”破碎在即,姜拂衣依然没能成功。
无奈之?下,只?能先释放出千丝万缕的音灵花丝,去缠绕前方满地的小医剑,先让它们全?部悬浮在头顶。
头顶众多医剑,燕澜双眼的痛感有所缓解。
他几乎痛到昏溃的意识稍微恢复了一些?,发现自己正靠着姜拂衣的肩膀,额头抵在她侧脸。
燕澜可以?感觉到这些?小医剑蕴含的力量并不弱,强撑说道:“阿拂,你取一柄小剑下来,在我晴明?穴刺一剑。”
应是有用。
“嗯?你说什么?”姜拂衣正专心操控花丝,他声音太轻柔,没听清。
微微低头,将耳朵凑他被鲜血染红的唇边去。
燕澜在她耳边又虚弱的重复了一遍。
姜拂衣蹙眉:“能行么?”
她不是没想过,但她能赋予医道剑意,终究是对医道一窍不通,怕将燕澜给扎出个好歹。
燕澜坚持:“试试。”
无暇多想,他既这样说,姜拂衣挑了一柄最细的剑,和针的差别只?是形状不同?,一个是圆形,一个能看出是扁扁的,带有剑柄。
晴明?穴是护眼的穴位,姜拂衣知道在哪里,捏着小医剑快准狠的一刺。
燕澜浑身一颤,旋即又吐了一口血,染红了姜拂衣的胸口。
她今日穿着黄衫,血迹格外明?显。
姜拂衣捏着剑针,身体也?跟着狠狠颤抖了几下,刺入他晴明?穴那一刻,她从剑针的反馈中感受到了犹如剜眼的疼痛。
不,顺着眼睛一直痛到后灵境。
后灵境是人最隐秘,也?是最脆弱的地方,藏着灵魂的根。
后灵境会痛,灵魂都会震颤。
姜拂衣总算明?白为?何坚强如燕澜,竟会痛到几乎失去意识。
很想再问一遍,眼睛真没受过伤?
甚至想问,你的眼睛是不是被剜出来过,伤及了后灵境?
然而没有时间。
诛羽阵破了一个缺口。
“小心!”姜拂衣转头提醒后方的柳藏酒和暮西辞。
自己则护住燕澜,操控那些?小医剑,环绕在她和燕澜的周身。
剑尖全?部朝外,远远瞧上去像个刺猬。
夜枭挣破束缚,如浪潮一般,顺着街道席卷而来。
两侧楼房的瓦片被振翅带来的魔风掀飞,碎了一地。
屋檐下悬挂的各式灯笼,也?都残破飘落,半条街道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些?夜枭大?部分去围攻姜拂衣结成的剑阵,她躲在阵中弯腰俯身,将燕澜护紧。
小医剑们的效果比她想象中好很多。
虽不能主动释放剑意,但剑意是存在的,夜枭能感知到的,畏惧着盘旋,敢冲的不多。
一些?比较傻的,则被扎死在剑尖上。
暮西辞担心受伤,原本还有所保留,这下直接使出躯壳能承受的极限,连杀数个缠住他的魔修。
随后跃去柳藏酒前方,朝涌来的夜枭甩出一道强火剑气,将一路夜枭烧成灰飞。
会帮忙,是因为?之?前在金水镇,柳藏酒帮忙看顾过他的夫人。
柳藏酒道:“不用帮忙,杀夜枭我熟。”
暮西辞忍住手臂剧痛,提醒他:“这不是普通的夜枭,内含枯疾的力量,会攻你伤患之?处。”
柳藏酒听他这样一说,下意识就想捂住自己的屁股:“专攻伤患之?处?”
他本该有九条尾巴,却只?长了一条,该是最大?的伤患之?处了吧?
暮西辞忍痛继续出剑,焚烧一堆又一堆夜枭,杀不尽似的。
柳藏酒的鞭子也?是抽个不停,心道对付这枯疾老怪,三姐能帮忙啊。
不过想想她的身体,来了指不定?是添乱。
柳寒妆自从上岛之?后,一直待在岛主府里。
今晚当?他们行动,她就站在远处的岛主府塔楼上,那座塔楼上有个能窥探远方的法器,可以?看见修罗海市的全?部街道。
柳寒妆一直在盯着无忧酒肆,自然也?看到了他们在街道上动手。
本体为?仙草,修的是医道,她可以?感知到这怪物绝对不是独饮擅愁。
柳寒妆对暮西辞的实力放心,视线多半放在弟弟身上。
弟弟先天?残缺,从小到大?又经常受伤,她担心极了。
等到夜枭涌出,暮西辞出现在弟弟身边时,她才发现自家“夫君”似乎遭受的影响更重,心头便是一跳。
此刻,街道被魔化?夜枭涌满,柳寒妆无法再窥探,愈发焦急不安。
想着自己可以?帮上忙,她吃下一颗补气血的丹药,以?及短时间内增强修为?的妖魄,跃下塔楼,落到一处屋脊上,朝无忧酒肆的方向跃去。
眼见不远了,却听见她大?哥的声音:“老三,你是能解他们的伤痛,但你的身体比他们更差,稍有不慎,你自身难保。”
柳寒妆落下去,指着面前矮小的况雪沉,气不打一处来:“还不都是你害的,我本体在你手中,你却不肯告诉小酒我还活着,害他在外寻我二十年,摸爬滚打一身的伤,不然我何必担心啊!”
况雪沉习惯了被她指责:“他在外摸爬滚打二十年,愣是没长出第二条尾巴,才是你真正该担心的事情。”
柳寒妆眼圈泛红:“那你就不担心,他连仅存的那条也?保不住?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狠心的兄长!”
话是这样说,她也?知道,小酒有父亲的真元护体,关键时刻能够保住性?命。
但此事始终堵在她心头,每次想起小酒这些?年因为?寻找她吃过的苦,她心中就难受的厉害。
“总之?我夫君和弟弟都在那里,我一定?要去帮忙,温柔乡里你都拦不住我,何况现在只?是一具分身傀儡。”柳寒妆摆出动手的架势。
刚被救出来的况子衿盘腿在屋脊打坐,还一副虚弱的模样:“三妹,大?哥也?没打算阻拦你啊,只?是提醒你危险罢了,说过一句不让你去了?”
柳寒妆微微一愣,又指着他俩很恨道:“我要去涉险,你们两个身为?兄长竟然拦也?不拦,都不如我那便宜夫君知道心疼我,我算是看透你们了!”
转过身,继续朝无忧酒肆跃去。
“小酒说三妹战战兢兢的渡过二十年,我瞧着可不像,你瞧她,比从前更会无理取闹了。”况子衿知道大?哥最终会兜底,更担心大?哥因此重伤,“而且她这一口一个夫君,喊的还真是顺畅,我瞧着不像假的。或者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三妹怕是早就分不清楚了吧。”
况雪沉早已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什么好事。
无忧酒肆门外,暮西辞已经坚持不住。
周围已经悉数被夜枭以?及它们释放出的魔气覆盖,根本焚杀不完。
为?今之?计,只?能脱离躯壳,释放真身。
反正夜枭将视野挡的严严实实,身边的柳藏酒又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狐狸,你帮我看着点我的肉身。”暮西辞叮嘱他,“只?需看好就行,你的安危我能护住。”
柳藏酒刚要答应,感知到熟悉的气息,立刻抬头。
暮西辞也?抬头,比着他只?快不慢。
黑黢黢的上空,隐隐闪出一簇苍绿的光。
等那光芒驱散了周围的夜枭和黑魔气,暮西辞瞧见柳寒妆站在屋檐上,额头微有薄汗,手中提着一盏雕刻着草木纹样的花灯。
暮西辞呆滞了一瞬。
柳寒妆提灯落下,这是父亲为?她打造的本命法宝,从没在暮西辞面前拿出来过,今日顾不得了。
瞧见弟弟无碍,她关切的目光立刻转到暮西辞身上:“夫君,你没事吧?”
暮西辞这才反应过来,旋即脸都吓白了一层,将她拉来身后:“你不在岛主府里待着,跑出来做什么?你还跑来这里?这怪物专攻人的伤患之?处,你一身的……”
柳寒妆忙道:“没关系的,况前辈送了我一盏灯,说可以?驱散这些?夜枭,还能治你们的伤患,特意让我送来帮你们。”
暮西辞恼上了况雪沉:“我来帮他救弟弟,请他帮忙照顾你,他却让你来冒险?”
柳寒妆劝道:“夫君莫怪,况前辈毕竟是具傀儡身,怕伤及魂魄,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能够理解。”
柳藏酒:“……”
编谎话就编谎话,怎么还挑拨离间,煽风点火啊?

柳藏酒又讷讷看向暮西辞,这样明显的挑拨,不会听?不出来吧。
得,瞧他愈发恼火的脸色,还真是听?不出来。
柳藏酒不觉得暮西辞是个蠢人,真怀疑三姐是不是给他下了什么蛊。
前方倏然炸响起一连串刺耳的剑鸣音。
被?夜枭阻隔视线,柳藏酒瞧不见?姜拂衣和燕澜的状况,担心?不已:“我去帮他们!”
攥着鞭子就要往前冲。
柳寒妆也赶紧一手提灯,一手拉着暮西辞追上去。
途径一具魔人尸体?时,那尸体?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柳寒妆惊叫一声。
声音才刚响起,暮西辞已经斩断那条手臂,被?挑高飞出去的是一节木头。
“当心?棺木隐!”暮西辞提醒柳藏酒时,已将惊魂未定的柳寒妆圈在怀里。
柳藏酒也被?突然跃起的魔人尸体?挡住去路,只?见?先前诛杀掉的魔人,一个个都摇摇晃晃起身。
还要再杀一次。
不仅如此,那些没被?焚烧掉的夜枭,也都重?新振翅,变成了木头鸟。
柳寒妆的本命花灯,对枯疾手里的夜枭有用,却对付不了木头鸟。
柳藏酒烦得要死:“没完没了了!”
暮西辞则一边焚烧木头人和木头鸟,一边安抚柳寒妆:“夫人莫怕,棺木隐似乎只?想绊住咱们,并无杀心?。”
柳寒妆缩在他怀里,捂着怦怦乱跳的胸口。
每次跟在暮西辞身边历险,她都是真的害怕。
况雪沉之前将她撵来修罗海市开铺子,就是嫌她只?会窝里横。
屋檐上的木头猫还在劝枯疾:“收手,速随我走。魔神比咱们更了解如今的人间,他不许我们杀燕澜,定有他的理由。”
枯疾方才被?燕澜的咒术所伤,正在气头上。
再瞧见?姜拂衣那些小医剑,又让他想起当年被?奚昙当众羞辱的往事。
他冷笑:“棺木隐,女人一旦上了年纪,是不是都这样啰嗦?”
棺木隐顿时被?气的够呛,若不是逃出来的怪物?不多,莫说劝他,都恨不得跳下?去挠死他。
“不帮忙就少来烦我。”枯疾若非被?她绊住,早下?杀手。
此刻不再理会她,伴着夜枭飞身而出。
绝大部分的夜枭,都在攻击姜拂衣的剑阵,她逐渐吃力。
已有一只?夜枭寻到剑阵的空隙,以?锋利的勾爪,在她背上抓出几条血痕。
不过那只?夜枭也旋即被?剑阵搅碎。
虽是小伤,因为蕴含了枯疾的力量,伤口不断撕裂。
姜拂衣立刻操控一柄医剑扎在伤口周围。
燕澜被?她俯身搂的很紧,紧到难以?呼吸,眼睛和头却没那么痛了,意识也比之前清晰了很多。
大概是扎进晴明穴的剑针起了效果。
“阿拂,你起来。”燕澜听?见?她“咯吱”狠狠咬牙的声音,知道她背上肯定是受了伤,若不是为了护他不能动,她不会这样狼狈,“扶我坐起来重?新布阵。”
“你省省吧,连我都推不开,你还想布阵?”姜拂衣回想之前从剑针得到的反馈,灵魂都止不住发颤,“相信我,我可以?。”
她始终没放弃以?心?念控剑。
方才扎在自己背上那柄小剑,就是情急之下?,以?心?念完成的。
已能操控一柄,两柄三柄不会远了。
“四、五、六、七、八、九……”
燕澜听?着她数数,起初很慢,越数越快。
如咒语般,充斥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燕澜在想龟甲的预言是不是错了,说是姜拂衣从北至南,从他身上寻求温暖。
可燕澜怎么觉得,自己是从姜拂衣身上,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虽然姜拂衣的身体?几乎没有温度,被?她抱着像是被?冰川环绕。
但她冷在皮,暖在骨。
热流一点一滴的骨缝里透出来,燕澜感受的清清楚楚。
“他来了!”姜拂衣感知到了枯疾席卷戾气而来。
她也差不多成了!
妥帖的松开燕澜,姜拂衣极速起身前跨两步,挡在他前方。
并拢两指于胸前,以?心?念操控一众小医剑。
与花丝操控最大的不同,是这些小剑骤然闪耀出光芒,这是剑意之光。
原本不断俯冲的夜枭,被?这些光芒刺激的胡乱拍翅,四散乱飞。
数百只?小剑分散追逐,一连串的“嗖嗖”声响,不断将那些魔化?夜枭贯穿。
棺木隐望着那漫天飞舞的小剑,微微有些惊讶,不足之处甚多,可她只?是个幼崽,竟真使出来了奚昙的绝招。
只?不过,这种程度想和枯疾硬碰硬,始终还是要吃亏。
枯疾已经快要逼近她面?前去。
姜拂衣也差不多处理完附近的夜枭,并拢的双指朝前指去,颇有气势的再次厉喝一声:“诛!”
正追杀夜枭的一众小医剑一瞬调转方向,从四面?八方聚拢回姜拂衣头顶。
随她手势,朝前方破风飞去。
枯疾被?这一众小剑释放出的剑意逼停了下?来,再放出大量夜枭。
这次的夜枭由他亲自操控,每一次扇动翅膀,都扇出浓郁的黑气。
众小剑与夜枭群相隔一丈左右,剑意与黑气在这一丈之内相互冲击、碰撞。
双方你退我进,僵持不下?。
不同之处在于,枯疾看上去较为轻松,而姜拂衣则显得十分吃力,指向前的两根手指不停发颤,虎口处隐有裂纹血丝。
枯疾说道:“小石心?人,这人间没我几个故人了,我念你乃故人之后,哪怕是讨厌的故人,也是故人,我不想杀你,不要自寻死路。”
姜拂衣另一手握住发颤的手腕:“多谢,但不需要前辈顾念。”
众小剑反而前进一寸。
“后生可畏。”棺木隐夸了一句,不愧是奚昙的后人。
“老妖婆。”枯疾冷声道,“别以?为我不知你从前苦恋奚昙而不得,而今我剜了她的石头心?拿来送你,也算圆你一个心?愿。”
此时姜拂衣背后,燕澜已经艰难的盘膝坐起。
听?见?“小石心?人”和“石头心?”两个词,他的睫毛微微颤。
然而燕澜无暇多想,他看到了姜拂衣后背上那几道长而深的爪痕,皮肉外翻,触目惊心?。
而此时,姜拂衣又被?逼退了半步。
后背原本就狰狞的伤口,遭枯疾影响,再度崩裂。
燕澜的瞳孔不断紧缩,仿佛听?见?皮肉绽开的声音,涌入他的耳膜,刺耳至极,刺激的他心?神动荡,胸口剧烈起伏。
姜拂衣突然觉得胸口处有些滚烫。
分神低头一瞧,竟是之前燕澜吐在她胸前衣衫上的那口血在发烫。
烫的她几乎承受不住,想问燕澜在做什么,是不是施了什么血咒?
但这是什么血咒,如此厉害,竟能影响到她的石头心??
姜拂衣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地?震动了一下?。
不是心?跳,是震动。
她这颗尚处于稚嫩期的心?脏,原本像一颗尚未成熟的果实,此刻却仿佛被?强行催熟了一般,在胸腔内迅速成长。
姜拂衣突破了。
虽不知石心?人的突破是怎么回事,但她知道自己突破了一层需要很久、挺难突破的屏障。
她愕然之中,枯疾猛地?发力,将她再逼退一步。
但姜拂衣心?领神会,并拢的两指旋了个圈,往正中一点:“合!”
那一众整齐排列的小医剑倏然合拢,凝结成一柄巨剑,高高抬起,朝枯疾劈下?!
夜枭群直接化?为灰飞!
枯疾瞳孔紧缩,满眼惊疑不定:“这怎么可能?”
棺木隐一双猫眼也竖了起来,她一个明显混了血的石心?人幼崽,竟能达到这等境界?
枯疾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转身便撤。
对抗不了,并不代表他躲不开。
“棺木隐,走!”
言下?之意是求棺木隐出手帮忙,这医剑并不克制她。
枯疾多心?了,姜拂衣虽也震惊于自己突破后的力量,但这柄剑实在太过沉重?,她无法灵活操控,根本无法控剑追他。
却见?一册展开的竹简从她背后飞出,飞向枯疾。
正是姜拂衣非常熟悉的《归墟志》。
燕澜虚弱却坚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八荒六合,四海归墟,收!”
竹简俯冲而下?,逐渐化?为一头威风凛凛的麒麟神兽,一口将已经虚耗过度的枯疾吞了下?去。
之后再度化?为竹简,飞回到燕澜手中。
棺木隐只?是分身,见?势不妙,直接抽魂离开。
姜拂衣收力,那柄巨剑轰然散开,又是噼里啪啦满地?的小铁片子。
收完小医剑,姜拂衣转过身,这才瞧见?燕澜已经虚脱的再次倒地?,连《归墟志》都没有收回储物?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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