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发生内乱,必然要火速解决,否则整个国家发展都会大受重创。
擒贼先擒王,左丞相和左如月必然最先弑君,擒了萧睦,所以,萧沉韫是想,守株待兔,最先去擒左丞相和左如月。
萧睦昨夜与扶水仙行了一晚房事,以至于现在精气神很不好,双眼水肿又青黑,身穿着明黄龙袍,坐在磅礴辉煌的金銮殿前的丹陛石上,一张脸阴沉的快要滴出墨来。
他身边频频不断地传来京兆尹、城守尉、御林军总领等武职官员的回禀。
“报!陛下!大皇子的大军涌入东城门!”
“报!陛下!北城门大火蔓延,百姓死伤不计其数!”
“报——”
“……”
萧睦听完诸多回禀,横肉皱纹的脸上布满凝重,牙齿打颤死死咬着!
直到一丝鲜血从紧咬的牙关溢出,硬生生气的呕出口鲜血!
他嘴里都是咸腥,跌跌撞撞站起身,深吸口气压住排山倒海般的汹涌怒意,唯有理智、只有理智,才能帮他在乱局中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萧睦起了褶子的丹凤眼里灌满怒火,气的寒声冷笑!
姜还是老的辣。
想弑君篡位么?做梦!
“万松!万松可在?”萧睦大喊心腹大将。
身后人面面相觑,大汗淋漓,唯独只有大内总管富岭冒着天子怒火,颤巍巍提示:“万、万侯爷还在昏迷之中——”
“啪!”地一声!
萧睦怒摔龙袍后叉腰,朝地上啐了一口痰,厉声怒喝:“取朕的尚方宝剑来!朕要御驾亲征,斩杀乱臣逆子!”
他人至老年,是荒唐好色没错,可他年轻之时,也好歹扼杀了不少蠢蠢欲动的前朝乱党。
那些个底子和里子还是在的。
“万家世子,万琛远,领兵前来护驾!”
在周遭人的胆战心惊中,四起的烽火狼烟里,响起一男子清朗响亮的大喊声!
身穿玄青铠甲的万琛远,目光坚毅,俊美无俦的面容满是肃穆!带着他爹一支三千人的精锐队伍,从宣武门阔步而来!
他卸去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浑身汇聚着天地间的浩然正气,清朗英俊,脚踩石阶,手提长剑,在所有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从容走去,掀袍跪在玉石阶上:
“臣父亲尚在昏迷之中,便当由臣肩负起父亲职责,护住脚下每一寸土地,大庆山河,寸土不让于佞臣之手!”
第二百六十四章 虎父无犬子,定不辱门楣!
“好、好的很!”萧睦欣喜地将他扶起身,“虎父无犬子,朕信你定能如镇国侯那般英勇无畏,不辱门楣!”
于危亡之际挺身而出,护天子于金銮殿前,哪怕他从前再纨绔草包,此举也能一雪前耻,给人生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若萧子炎篡位称帝,万家作为萧睦宠臣,万琛远也逃不过一死。
于是万琛远押宝,拿身家性命下注,赌萧子炎不可能篡位成功,赌萧睦现在不会倒台。
他不要命地站出来保护皇帝,至少能在镇国侯昏睡之际,再博取天子几分怜惜,来维系万家往后三年、五年,乃至于十年的恩宠。
这笔买卖,以身家性命做赌注,输则死,赢则荣耀。
万琛远拔剑,命令训练有素的三千护卫站在金銮殿的第三道兵力防线上!
萧睦第一道防线是京城护城军,显然,护城军失守,被打的措手不及,第二道防线则是遍布皇宫四周的御林军,御林军严阵以待, 不敢松懈。
如今,万琛远又带来了他爹亲自训练的三千精锐,戍守宣武门前!
左如月和萧子炎必然要争分夺秒,趁着萧睦腹地兵线还没能围杀到京城之前,先弑君再登基。
人死如灯灭,哪怕萧睦那群老将军赶到也回天乏术,在皇权面前,也不得不臣服于萧子炎。登基后萧子炎有左氏家族辅助,再大刀阔斧,斩除不服他号令的旧部下,如此一来,便能逐步坐稳江山!
忽然——
宫墙之上,响起一阵诡异的羌笛声!时而高亢激愤,时而又如黄河奔涌般雄厚低沉——
羌笛声一起,犹如应召暗号般,数不胜数的太监侍卫扯下外裳,露出衣领带黄金的黑衣!
皇宫各个门,杀进来一群乌泱泱的黑衣黄巾!
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时,萧睦身后十步之外站着的御林军统领缓缓拔出剑,面色阴鸷,默不作声走了过去——
千钧一发间!
目光锐利的万琛远抓起箭筒里一根精铁锻造的毒箭,搭弦拉弓,双臂蓄满力量,拉圆弓弦,紧张地深吸口气,调转箭锋对准御林军统领!
镇国侯自幼教他箭术,奈何他年少太过纨绔,大半年前才捡起来刻苦重练。
如今要他百步之外,精准无误地射死一人,且不能伤到皇帝,他手指有些发抖,额前冒出密密麻麻的虚汗——
在御林军统领拔出剑,刚要横在萧睦脖子上时——
“咻!”一声惊响!长弦“腾!”地弹回原位!
淬毒利箭穿破气流!迅猛射出!
射出此箭,万琛远便阖上双眼,心都在跟着弓弦嗡鸣发颤,紧咬牙齿,深深急吸几口气!
第二百六十五章 前世烧死她的那场大火!
那支箭以雷霆之势,猝不及防地狠狠贯穿御林军统领的头颅!
他手举大刀,只差两步之距,就能砍在萧睦身上!
浓白脑浆与红色鲜血四溅!
萧睦被溅了一脸,当即惶恐转身,吓得双腿一软,也只是一瞬,他又恢复了帝王威仪,眸子夹杂着冷怒,环顾四周,大声咆哮:“穆常之!给朕杀了这群乱臣贼子!”
“御林军统领叛变了!”
“御统领是左丞相的人!莫非万世子那一箭,只怕陛下……”有胆小宫女不停尖叫逃窜!
一群武官迅速展开圆阵,手拿铁盾团团护住萧睦!
身穿燕尾服的穆常之,断了一只手臂,但武艺也能在大庆排得上前号,单手执长剑,带着七千锦衣卫与叛变的御林军打了起来!
皇宫鲜血遍地,陷入一片混乱!
后宫妃嫔能闭殿不出,便足不出户!不少太监宫女趁乱偷拿主子的贵重物品逃出宫外!
此时,左如月还藏在暗处,左丞相也并没有浮出水面。
而神出鬼没的宋晨云,带着所有黑金面具刺客去执行极为重要的任务:截杀苏南枝,杀人灭口。
萧子炎借杀昏君的名义篡位,可若他不是萧姓大皇子的真相败露,那便给了满朝文武乃至于天下百姓,一个反他的重要把柄。
一国之母婚前失贞,与外男怀上的孽种,假冒成大皇子。新帝决不能背负如此惊天丑闻!
若惊天丑闻败露,整个萧姓皇室都可以顺理成章地伺机对抗萧子炎!
那左如月和左氏家族,亲手推萧子炎登上龙椅的无数努力,必然付诸东流!
所以……
除去杀萧睦之外的头等大事,便是杀苏南枝!
左如月一直都在盘算着怎么杀苏南枝,她在等一个机会,如今终于等到了。
万松昏迷不醒,万琛远和摄政王领兵护驾,无暇顾及落单的苏南枝,必是杀人灭口的绝佳时机!
从苏南枝查出亡母死因真相开始,左如月便一直想杀她,奈何摄政王一直护着她!
今日,无人护你,且看你死不死?
藏在暗处的左如月冷笑一声。
易过容的宋晨云得令后,提前半天就带着所有黑金面具刺客,极其隐秘地蛰伏在芸院附近的街巷中,然而,至始至终都只有春盛一人在家。
好的猎人,必须要有绝佳的耐心等待猎物落进圈套。
苏南枝刚跨进芸院,提壶倒了杯热茶解渴时,耳边忽然掠过一阵炽热的疾风!
她下意识歪头躲避,美丽瞳孔里倒映出一支点燃的锋利毒箭!
狠狠嵌入地面三分!火星子乱溅!
苏南枝转身,惊得一怔,手中茶盏哐当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芸院墙壁上飞来数十个黑衣人,同时朝她射去燃烧着的毒箭!
苏南枝纵身一跃,飞到檐下的柱子后躲着,大喊:“春盛!快逃!!”
尚在屋中午睡的春盛惊得浑身一颤,慌忙中摔下床:“姑娘!你有没有事!你有没有受伤?!”
数支火箭射破窗棂,拦住春盛的路!
火焰迅速烧燃被褥、床单、帷帐、毛毯!
“哗”地泼油声!
四面八方的黑衣人手提油桶,朝院中泼油!
不过眨眼功夫,墙桓、地面全是湿漉漉又黏|腻的油!
火箭如暴雨般簌簌射去!
火遇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顷刻便将整个芸院烧成一片火海!
黑衣人们这一气呵成的动作,不过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太快了,实在快到令人反应不过来!
满院子起火!
所见皆是一片火海!
这场大火,和前世烧死苏南枝那场大火,一模一样的凶险,甚至火势更大更猛!
苏南枝跳进墙角的水缸,润湿全身,哪怕她隔着水缸,也能感觉得到一波又一波的滔滔火焰,滚烫炽热的阵阵袭来!
这场大火……
这个场景竟然与前世一模一样!
前世父亲被萧瑜栽赃制作假银票后,大哥二哥沦为罪臣,她搬到了京郊小院。
不同的是……
她重生后,培植势力,有死水县税收累积财富,便没住在前世那个穷酸小院中!
萧瑜虽然栽赃父亲,但她却在大牢里弄清了真相,前世逼父亲喝下毒酒之人,不是萧瑜,是左如月和宋晨云!
可前世放火烧死她的人,正是萧瑜的心腹洛城!
前世也是这样,无数黑衣人从院子四面八方泼油、射火箭,逼得她逃无可逃,烧死苏家丫鬟、嬷嬷!甚至,如今这群黑衣人所站的位置,都与前世一模一样!
那泼院的油,也同样是散发着刺鼻味道的茶油!
是萧瑜,萧瑜要趁乱杀她灭口!
因为她拒不交出他制造假银票的卷宗和银票模具证,他也挑准了这个时机,来杀她灭口!
苏南枝头次觉得,得罪的死敌太多,防住了这个还有那个,真是腹背受敌,措手不及。
她脑子飞速运转,哗地一声从水缸中冒出来,赶紧挑火势不大的地方逃。
城墙之上,黑衣人扯下遮脸黑布,露出洛城的面容!
苏南枝浑身一震,果然是他放的火!和前世一般无二!
“苏南枝啊,你真是自寻死路!天堂有路你不走, 地狱无门你自投!”洛城阴沉沉地大笑。
苏南枝美眸染上怒意!芸院全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唯独房间内没被泼油,烧的慢些!
她被逼无奈,推开火蛇逐渐蔓延的房门,扶起脚踝中箭的春盛,东窗全是大火、西窗也烧的房梁砰砰下砸、门外则全是大火!她逃无可逃!
“姐姐!”一道因为焦急而颤抖不已的大喊声,蓦然响起!
“杀了他们!!”
在温言斐还没开口下令时,另一道怒不可遏的嘶吼声响起!
萧瑜急的险些从高头大马上跌了下来,他白袍之下的双手不停发颤,颤抖如筛子,他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看着漫天火海,双眼逐渐猩红!
第二百六十六章 绝境中的生路
萧瑜刚要冲进火海时,身穿银色铠甲的洛城急急抱住他:“不值得!苏南枝那个女人不值得王爷闯火海!”
四五个士兵将萧瑜齐齐压住!
此时——
城墙上的那个黑衣‘洛城’,有些诧异地冷笑:“本想假冒九王手下,杀了苏南枝灭口,却没想到九王居然来了!怎么?九王温柔羊皮下,一颗心狠无情之心,还藏着苏南枝的位置?”
“你到底是谁?”银色铠甲的洛城怒斥,“竟然敢假冒我杀人灭口!”
“他身穿黑衣,易容成你的样子,又要杀南枝灭口,应当是左如月黑金面具刺客夫人幕后主使!”萧瑜俊脸染上无数狠辣之意。
皇室中人,或多或少都知道左如月有一支黑金面具,但从未见过其幕后主使。
今日,萧瑜也算见到了。
见被萧瑜识破庐山真面目,宋晨云也不装了,索性撕下假面皮,抬袖遮脸,戴上一张凶神恶煞的黑金恶龙面具!
萧瑜身侧发出“砰”地巨响!
身穿鸦青长袍的温言斐,拿起木棒砸开燃烧着的院门,捞来一张湿棉被披在身上冲了进去!
萧瑜见此,也挣脱开绑住他的洛城,大吼道:“本王命令尔等,杀了此人!”
他也披了一床湿漉漉的棉被,闯进火海!
黄泉阁杀手扮成的护卫、洛城带来的士兵,齐齐亮剑,与宋晨云的黑金面具刺客交战!
屋内烧断的房梁砰砰砰砸下,窗户也被烧的只剩下框架,四周升起浓浓黑烟,团团遮住人的视线。
地面烫人,苏南枝脚尖被灼的很疼,春盛也快急哭了:“姑娘不该进来救我!”
“方才所有生路都被烈火阻断,我也只能退回房中,咳咳咳!”浓烟呛进苏南枝口鼻,肺部一阵火辣辣的疼!
呼吸越来越困难!
头上烧塌的顶梁,带着火焰重重砸下!
苏南枝抬头去看,面色瞬时惨白,美眸透着巨大恐惧,在她反应不及时,一个人飞进来将她和春盛重重推开!
裹着湿漉漉被褥的温言斐,被烧断的半截顶梁压住腰背,轰然跌倒在地!嘴角溢出鲜血!
他白皙额前涨起细小青筋,颤颤巍巍卸下湿被褥,拼尽全力扔给苏南枝,痛苦至极地断断续续道:“披……披上……逃、逃出去……”
半截燃烧着的顶梁重达一百多斤,苏南枝抽出沧月剑斩断湿被褥,撕成三半,给春盛一半,她裹一半,再用剩下的大半盖在温言斐的身上。
来不及犹豫!她纤纤玉白的手掌,直接去抬压住温言斐那烧着烈火的半截顶梁!
“啊!!”
苏南枝疼的惨叫一声,哪怕双手被烈焰烧的疼入骨髓,也不曾退缩!拼尽所有力气去抬断木!
下刻,一双手将苏南枝扯走,冲来的萧瑜嘶声竭力大吼:“走!别管他!快走!不然你会被活活烧死的!”
这道她憎恨了数年的声音响起,苏南枝是怎么也没想到,萧瑜居然会九死一生地闯进火海,救她!?
黄泉阁的杀手见自家阁主闯进火海,洛城见自家王爷冲进大火,两方人马连忙抽调出几十名人灭火!用水泼出一条火势减小的生路来——
苏南枝却不为所动,专心搀扶被砸伤腰的温言斐!
“你非救他不可?”萧瑜隐有怒意。
“非救不可!”苏南枝冷声大喊。
萧瑜忍不可忍又百般无奈,咬牙道:“你先走!本王帮你救他!”
旋即,他将苏南枝推向那条生路!
春盛连忙扶住苏南枝,拽着她离开熊熊燃烧的屋内!
第二百六十七章 “疯子!你这个疯子!”
萧瑜昂藏七尺,身姿俊雄,比苏南枝更有力量,力拔山兮般发狠抬开断木,再将温言斐的胳膊架在他肩膀上,扶他出去!
苏南枝狼狈地闯出火海,获得第一丝清凉空气后,精疲力尽地跌坐在地,满脸惨白地不停咳嗽。
很快,衣袂烧起火焰的萧瑜,也将温言斐救了出来!
苏南枝看向萧瑜衣服上烧着的火,迟疑了一瞬,还是舀了瓢水泼了过去!
萧瑜看着烧焦了一半的袍摆,正湿漉漉滴着水,他倒是好些年,没这么狼狈了。
温言斐脸色气血全无,露出心疼到不敢呼吸的复杂表情,强忍腰上的剧烈疼痛,双腿一软跌了下去,单膝跪在苏南枝面前,如视珍宝地捧起那双血肉模糊的手,失控喃喃:
“对不起……对、不起……你是因为我才烫伤了双手……”
“我救你,也是因为你不顾一切地闯进火海救我。”苏南枝缓过劲,此刻才后知后觉,双手十指有多么疼,疼的她不敢动一下。
那双漂亮至极的玉手,此时却表皮外翻,露着大片血肉,皮肤与血肉粘连着,源源不断地渗血。
都说十指连心,她疼的钻心入骨。
她脸色惨白的像死人,唇畔虚弱地牵起一个浅笑,还故作轻松道:“言斐,你快起来,别跪着啊……就是受了点轻伤,也没伤到筋骨,洛神医肯定有药能治好。”
温言斐看着女子那双手,沾了灰的清秀俊脸布上一层阴鸷,不顾腰上剧痛,提起苏南枝的沧月剑,站在夜晚的深巷里,目光中有杀手杀人如麻的狠辣之意!
他可是天下第一杀手,温言斐!
在没当死水县县令之前,狠辣残酷只接恶人单的温言斐!
若非是姐姐那碗长寿面,感化了他,温热他冰冷的心,恐怕他余生都会活在黑暗中。
可现在——
居然有人要杀他心尖尖上的姑娘!
要熄灭他生命里唯一温暖又璀璨的光!
这对于一个曾经在黑暗深渊里生活了数十年的杀手来说,生不如死。
温言斐拾起地上一把长刀,扔给萧瑜:“九王可愿意联手,擒住宋晨云?”
“可以。”萧瑜接刀。
萧瑜的回答,在温言斐意料之中。
从萧瑜冲进火海,答应苏南枝救他出去,温言斐便知道,萧瑜会联合他铲除宋晨云。
斩断左如月的左膀右臂,萧瑜怎么会不乐意呢?
宋晨云的实力在温言斐之上,也在萧瑜之上,但倘若两个人默契合作,未必会输。
温言斐擅长轻功和近攻,如蜻蜓点水般,足尖迅速踏过墙桓,手腕一转,杀出漂亮完美的狠厉招式!
宋晨云连忙躲避!
撕下温柔表皮的萧瑜,眸子里透着股残忍的暴戾,目光冷沉如暗夜,如伺机待发的恶虎,理智至极地站在墙桓下,观察宋晨云武功的纰漏之处。
他发现,宋晨云极其避讳被人碰到面具。
萧瑜唇角勾起残忍无情的一丝浅笑,刀尖在地上拉出一道长痕,旋即,爆发式地提刀冲过去!灌入全部内力,砍向宋晨云的脸!
他专砍宋晨云的眼睛、鼻子、太阳穴,以及裤裆!
很多人不屑于这样下三滥的打法,可能萧沉韫这辈子都不会使这下三滥。
但萧瑜不一样,白猫黑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他目标清晰,能疯了般不折手段,被骂卑鄙无耻、混账下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今天能擒住宋晨云。
温言斐剑法娴熟,势如破竹般所向霹雳,带着杀手特有的凌厉,与萧瑜配合恰当,将宋晨云逼近墙角!
宋晨云眸眼显出滔天仇恨,疯了似的带着黑金面具刺客反击!
“没想到啊,本王喊了多年皇兄的萧子炎,居然不是父皇嫡子!哈哈,敢问一句,你知不知道他生父是谁啊?”萧瑜忽然玩笑出声。
此话当着众人说出,宋晨云压在心底最隐晦的秘密被掀开,有过瞬间的惊慌——
也就是这一瞬间!
温言斐一剑刺进宋晨云腰腹!
宋晨云捂住伤口,纵身一闪!
“话说,你不会是萧子炎生父吧?”萧瑜讥笑了一声,提刀朝宋晨云的黑金面具砍去,依旧嘴贱地刺激对方,“你和皇后偷情的时候,刺激么?是你在上还是她在上?”
“滚!!!”
宋晨云恼羞成怒,怒火在胸口腾腾燃烧,失去理智,打法也乱了!
温言斐不为外物分心,剑法稳准狠,迅猛如闪电,刺穿宋晨云的大腿!
宋晨云轰然跪倒在地,腰腹的大口子汩汩出血,大腿可见森森白骨,咬牙切齿地瞪着萧瑜:“卑鄙后生,皇后乃一国之母,岂容你污言秽语!”
洛城和曜夜当即用粗绳捆猪似的,将宋晨云牢牢绑住!
萧瑜身量颀长,弯腰冷冷一笑,修长好看的大掌一边掀走宋晨云面具,一边漫不经心地盯着那双愤怒到快喷出火的眼睛:“皇后人前端庄威严,被你压在身下时,会不会欲求不满,也如教坊司那些妓子一样搔首弄姿?”
“闭嘴!!你不准出言侮辱她!”宋晨云激动大吼。
“她如今是乱臣贼子,可不是一国之母。”
萧瑜将刀刃插进宋晨云汩汩冒血的伤口,残忍又慢条斯理地搅动,将伤口搅得血肉模糊,可见森森白骨时,再轻轻用力,利刃瞬间贯穿宋晨云的左腿骨头!鲜血四飙!
“啊!!啊——”
痛的宋晨云险些当场昏死!
“本王方才出言刺激你,不过是想试探你,是否真的与皇后有染罢了。”
萧瑜文雅又俊朗的脸上,染着妖冶鲜血,那双寒眸像是要将一切事情勘破般,忽然微弯,攒出高深莫测的笑意:“原来,你真的与她有一腿。”
宋晨云才发现,可能皇宫之内,所有人都忽略了。
左如月忽略了,七王忽略了,萧睦忽略了,连他也忽略了,这个向来最温润不过的萧瑜,才是蛰伏在暗处,最强劲的敌人。
萧瑜看着宋晨云一半丑陋恶心一半英俊无双的脸,将黑金恶龙面具扔在地上,用脚碾踩,目无波澜地微微一笑:“真是个……丑东西,难怪怕别人掀开你的面具。洛城,拿麻袋蒙了他腌臜人眼睛的脸!”
宋晨云因为毁容,最忌讳别人掀开他面具,更是忌讳骂他恶心。
萧瑜完全是精准踩在宋晨云痛点上,把他身心内外全狠狠折磨一个遍!
春盛正用干净纱布、清水,给苏南枝包扎伤口。
萧瑜刀尖向着自己,把刀柄递向苏南枝,勾唇笑:“枝枝,你要不要来折磨折磨他?”
“没有你这个特殊癖好。”苏南枝不冷不淡地回他。
“没事。我已经帮你折磨过了。”萧瑜笑意更深。
“疯子。”苏南枝下意识脱口而出,“你这个疯子。”
“不疯不成魔。”萧瑜仍然笑着,“我知道宋晨云对你还有用,便留他一条贱命给你。本王,先走一步。”
萧瑜翻身上马,笑吟吟看向苏南枝,咬重语气:“对了,本王今日救了你,也帮你救了温言斐,不、用、感、谢。”
随后,他带着洛城和其余士兵,浩浩汤汤地离开。
苏南枝脸色微微变化。萧瑜临走时故意说那句‘不用感谢’,实则在特别提醒,她欠了他一份救命之恩!
若萧瑜真的‘不用感谢’,他怎么可能临走前还要重提一遍?!
等等……
萧瑜为什么会知道,宋晨云和皇后偷情?
他当初不知从何处得知皇后婚前失贞,又得知皇后一口咬定父亲是萧子炎生父,笃定父亲百口莫辩洗不净罪名,从而威胁父亲顶罪。
现在他又是从哪里知道,宋晨云和皇后有一腿?!
萧瑜在打斗中故意激怒宋晨云,可语气也全然不像试探,更像是知道这件事,才故意去刺激宋晨云痛点。
他又是从何处得到的这些线索?这一切好像都尽在萧瑜预料之中。
苏南枝发现,她还是不够了解萧瑜,远远不够了解这个敌人。
原来——
前世放火活活烧死她的人,不是萧瑜,是易容成洛城的宋晨云!
前世是皇后毒杀了父亲,是宋晨云放火烧死的自己!
可憾可恨,前世她竟然全然不知道,暗处还有宋晨云这样一条毒蛇,连真正害死自己的真凶都没查清楚!
所以,眼见未必为实。
她前世,明明亲眼看见是洛城放的火,便以为是萧瑜指使,是萧瑜要害死她!
这一生,萧瑜看见她身陷火海,竟然会奋不顾身地冲来救她,甚至因为她一句话,去救言斐!
他怎么会救自己呢?
苏南枝百思不得其解,无法猜透萧瑜的心思做法。
有没有一种可能……
萧瑜前世只是想利用苏家荣登宝座,却从来没想过置苏家于死地?
从最开始,萧瑜陷害爹爹是乱党,企图用留一手的铁证救苏家招揽苏家。可在她夜闯死人谷,重伤逃命偶遇萧瑜时,他并没有杀自己灭口。
再到第二次,她掌握萧瑜制造假银票的铁证,他陷害爹爹逼迫她销毁证据。
前世她不知道暗处有左如月、宋晨云、萧子炎这些劲敌,便以为爹爹是被萧瑜逼死。但真相却是左如月用毒酒害的爹爹。
退一万来说,萧瑜没必要大费周章的逼她销毁证据,按照他惯来的狠厉手段,最好做法是,杀人灭口,可萧瑜也从来没杀过自己。
萧瑜曾对她说过:‘纵使本王杀人无数,也从来想过杀你。'‘天底下,谁可以想杀本王,但你不可以!’
时至今日,他冲进火海救她、救温言斐那刻,她信了。
信萧瑜说的那句,他从未想杀过自己。
前世萧瑜弑父杀弟、血洗皇室,登基后纳三千妃嫔,用后宫平衡朝堂,却终生未立皇后,无一女子是他所爱。
苏南枝真的有些看不透萧瑜。
不管怎样,萧瑜嗜杀狠戾是真,虽未动杀心可陷害苏家两次是真,卑鄙无耻不折手段也是真!
若有朝一日,能觅得良机,她还是会毫不手软地除掉萧瑜,除掉这个危险人物。
先前萧瑜抓走了不少黑金面具刺客,温言斐也带杀手围剿完最后几个余孽,芸院前的巷子里,充斥着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地。
温言斐带人清扫完所有尸体和痕迹,将昏死的宋晨云拽进屋,五花大绑地绑在柱子上,处理所有事情后,走向苏南枝,再次单膝跪下:
“郡主,今日之事,罪责全然在我。”
“你让我集结杀手,在澄院门口等你归来,我却带着他们去救附近的百姓,因此才耽搁了救你的最佳良机,才没发现宋晨云蛰伏在附近,才被黑金面具刺客钻了空子。”
第二百六十九章 眼里忽明忽灭的光
温言斐如今回想,还有些后怕,他不着痕迹地用右手按住发抖的左手。
苏南枝急忙道:“言斐你起来!跪着做什么?我不怪你!你救百姓是救,救我也是救,若是我今夜被火烧死,我也不怨你!何况,我这不是好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