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巷—— by千野渡
千野渡  发于:2023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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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he|成长向|校园到都市|双向治愈|久别重逢|破镜重圆|落魄千金x京圈公子哥
「于你而言我是什么?
野巷里的玫瑰,逆光生长,明艳动人。」
沈离高三那年被寄养在京圈名门,作为尼百罗财团四大家族之首的陆家。
听闻陆家二公子陆长鹤是出了名的生性桀骜,品行顽劣,旷课逃学跑去玩赛车,一度沦为豪门子弟中的笑柄。
搬进陆家的第一天,姿态散漫的少年靠在沙发里,没好气瞥了她一眼,语气不善:“上哪招的倒霉蛋。”
沈离心底明白这位二公子不大喜欢她,至此暗暗决定,一定小心远离他。
直到某夜,沈离被拉到暗处遭人欺凌,奋力逃脱后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抬眼是陆长鹤那张毫不耐烦却眼含柔情的脸,他声音沉闷,“蠢死了。”
随后以一敌众,将欺凌她的人揍了个遍。
后来印象里总是语气凶狠的少年一改往日,他信口的一句喜欢她,她就一头栽进了他满心编织的真诚里。
终于熬过高考,她以为他们的爱恋终见天明。
直到某场宴会上,有人谈及他那位前段时间传开的漂亮女友。
他面冷若冰霜,斜眼瞥见角落的娇小身影,神情难以捉摸,“分了,她挺没意思的。”
不远处,定在原地的沈离红了眼眶,再不敢去宴会正厅。
那晚,她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决然断个干净。
后来她奔赴国外,一走就是六年。
重逢后某夜骤雨如幕,陆长鹤将她强制从聚会上带走,半途却被人堵住去路。
他双目猩红,怒指着从那辆横亘在前面的SUV上撑伞下来的男人,“你要跟他走?”
沈离目光坚决,眼底凉意渗进他心里。
他眼睁睁望着滂沱大雨中,女孩被护在伞下,执伞的男人温柔安抚她上车,眉眼尽是柔情。
最后他成了被落下的那个。
陆二公子平生第一次破防。
他不管不顾冲到了沈离的住所,将那朵曾经弃如敝履的小娇花桎梏在门上。
沈离怔愣看着曾经傲娇矜贵的少爷被淋成落汤鸡的狼狈模样,哑然失声。
他泄愤似的在她锁骨处咬出一道深陷暧昧的牙印,遏制住快要破出胸腔的心跳,嘶哑开口,“沈离,你可怜可怜我吧。”
经年后的某天,沈离无意翻看他的手机。
在早已被她删除的聊天页面,在一条条感叹号对应的发送信息内,数不尽的日子化作思念融化在一句句倾诉与祝福里。
他六年来病症缠身,在无尽的黑暗中,将她视作救命稻草,是他最后的一点理智与希望。
他是难遇的福,也是天降的难。
校园篇:忧郁乖张小娇花x痞拽嘴硬赛车手
都市篇:沉稳内敛女博士x腹黑矜贵资本家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励志 时尚圈 成长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离,陆长鹤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他是难遇的福,也是天降的难。
立意:坚韧生长,方见光明

接送的轿车稳当停在别墅大门前。
副驾车门打开,昂贵的法式玛丽珍小皮鞋踩在公路地上,女孩掩着胯间小包,着一身蓝白小香风长裙钻出来。
刚过元宵,春寒料峭。
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素雅而不施粉黛的漂亮脸蛋冻的有些红,长发用夹子别成公主头,俨然一副富家小姐的姿态,脸色却出奇得差,像个不会笑的布偶娃娃。
车窗摇下来,里头的司机吵她挥挥手:“沈姑娘,我这边先开到车库去,帮您把行李送上楼,您在这等会儿,有人会来带你进去,顺便熟悉一下环境。”
见他马上要开车走,沈离连忙拦住:“等等!不好意思!可以打开一下后备箱吗?我有些随身物品需要拿着。”
“……”那人沉默片刻,还是打开了后备箱。
察觉到他表情不是很耐烦,沈离加快了速度,从行李中翻出一个小礼盒,打开确认里面的玉镯完好无恙才小心收好揣在怀里。
那是妈妈临终前送她的,保佑她无灾无难。
“谢谢!”沈离感激地朝他微微鞠躬。
笑脸没有维持一会儿,就见那人丝毫不搭理她,转脸小声嘀咕了句——
“家产都没了,收拾出来一堆破东西,陆家人还能给你拿了不成。”
车子驶远,缕缕尾气飘上半空,匿进云雾里。
“……”女孩礼貌的笑容蓦然僵住,像个不知所谓的小丑。
她的到来,恐怕除了这个家的主人,没有几个真心地欢迎她,不过也是,谁愿意接纳一个丧家女来沾晦气。
突然好似有块巨石卡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难受得很,又哭不出半滴眼泪。
朝夕之间,她从万人敬仰的沈小姐成了无人问津的落魄千金。
不久前,父亲生意上出了大问题,背负巨额债务宣布破产,因为受不了刺激,所以选择了自我了断,留下一纸遗书,委托昔日好友陆丰能照顾膝下一女及其母亲,无奈母亲也继而病倒,与病魔苦苦挣扎数日,也跟着去了。
旧影像梦魇一般在脑海中浮现,不断闪过,沈离眼睁睁看着,感受着,逐次失去父亲、母亲、以及令人艳羡的身份和地位。
好在幸得陆家照拂,帮她家办了后事,还愿意接纳她。
沈离早有听闻父亲讲说过陆家的强大背景,京城赫赫有名的尼百罗财团,是由四个家族组成的金融资本集团,陆家则是四大家族之首,创立时就是占股最大的一方,称霸至今。
这样大的豪门贵族肯顶着遭人非议的压力接纳沈离,也是陆家上下都没想到的事,以至于并没有几个人欢迎她。
沈离站在门外,一动不动等了好些时候,没见人来,怕是自己被遗忘了,又不好贸然进去,无奈打算打电话给柳姨,也就是陆家夫人,也可能是最期望她搬来的人了。
从包里掏手机,好似被别的什么卡着了,拉得用力了些,一个不稳,手机摔了出去,砸着路面跌撞到公路靠近中央的地方。
“……”什么事都做不顺。
趁着没车,沈离忙小跑过去。
一刹那,远处射过来一道白光,刺耳的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
沈离下意识偏头看向白光,瞳孔被那抹刺眼的白填满,大脑仿佛被抽空一般。
眼见着一辆敞篷跑车自远方飞驰而来,里头似乎是个少年,姿态肆意,穿过沿路修剪的灌木丛,华丽优美的车身线条划出一道漂亮的光彩。
而沈离第一个念头不是躲开。
她的思维好像不受控制了,白光刺得她眼睛都睁不开来那刻,就那几秒,沈离设想了很多种自己被撞碎、撕裂的场面,总之,都非常难看,令人晦气。
会像她糟糕的人生一般,糟糕的结束。
那样好像也不错,她凄凉地想。
在察觉到前方有人后,跑车速度有缓冲下来,在沈离愚蠢地等待那辆车把她撞死时,那白光却仅仅与她擦身而过,一切的设想消散不见。
脑子里回荡着那一声砰然巨响——
跑车打了个急转弯擦着她的裙尾飞过,撞向了别墅前用栏杆围起来的绿植,直冲墙体,瞬间,车头滚滚冒起浓烟。
沈离终于反应过来了,她闯祸了。
颤抖着身躯一步步向那辆车靠近,她心里害怕极了,懊恼和自责占领她整个思绪。
又是砰的一声——
车门直接被踹开,散架一般摔到地上,烟雾中,模糊的身影跌跌撞撞地从车里挣扎出来,他身量很高,精致好看的脸上淌着血,从额头一直流到下颌,手臂也被划伤,往下滴血,狼狈至极。
“哪里来的蠢货?”他周身的气息阴戾沉郁,愤怒到了极点,怒目切齿地,死盯着她,那眼神像要把她活吞了,“要死,别死我家门前,滚别的地方死去。”
他哑声的语气很凶,沈离是打心底有些害怕他的,但看见他身上的血迹,还是哆嗦着去捡起手机,“我、我帮你打120……”
可能是动静太大的缘故,别墅里终于来了人,接连惊恐地看着少年受伤的场面,一个个手忙脚乱,背着他往别墅里走。
沈离看了看手机里没播出去的120,自己眼见着成了被落下的那个,连忙跟着人一起进去。
一路跟着他们到了这里专门设立的医疗室,场景一度混乱,沈离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看着处理伤情的人员接踵而至。
这里空间很大,设施基本齐全,足够做一个紧急处理。
不知道算不算福大命大,目前来看只有外伤,做了基础的止血和包扎。
沈离总是小心翼翼去看他,确认他没有大事才放心。
处理地差不多,医疗室的门终于被推开,急匆匆进来的是个着装华贵的女人,着急忙慌着跑向那个少年,负责处理伤情的人拦住她,简述伤情,说建议再去医院复查一遍。
沈离也站起来身,犹豫着叫道:“柳姨?”
女人随声转头,因为这一声,大家都开始注意到角落不起眼的女孩。
几十分钟后,中心大楼的客厅内,沙发上三人各坐一边,气氛僵持。
“陆长鹤,你说你不着家就算了,一回来生怕我怪你似的,把自己弄成这样?”柳雁看着那个额头手臂各缠一圈绷带的人都有些于心不忍。
“这你应该问她。”陆长鹤白着眼瞥向沈离,“上哪招的倒霉蛋,车来了还站路中央。”
“啊?”柳雁脸色瞬变,坐到沈离身边捧起她的脸蛋左看右看,“哎哟这小家伙没事儿吧?”
陆长鹤一口淤血卡在喉咙里,刻意扯了扯身上还穿着的那件因为事故而沾染血渍的衣物:“……有事儿的在这呢,她害我车都废了。”
柳雁都懒得吐槽,“这个地段就应该慢行,你权当耳旁风,整天就知道开着你那破车呼来呼去,哪天别没撞人给自己撞死了。”
陆长鹤识趣了:“行,又是我的错了。”
沈离不是很清楚他们家的相处氛围,但看这个情况,肯定是因她而起的,忙打圆场:“也不怪他,是我没反应过来,还害他受伤,所幸没出什么大事。”
陆长鹤没忍住怼她:“出什么大事你还能在这儿安稳坐着?”
“你怎么说话的?”柳雁瞪他一眼,“你沈青叔叔的葬礼就没来,这下他女儿过来了你也不好好招待是吧?”
“我叔叔有点多,没想起来沈青是哪个。”陆长鹤还是一副吊儿郎当,无所谓的样子,“不过他女儿来我家做什么?”
“你爸年轻时候就这一个朋友关系最好,现在他们家遭了难,就小离子一个女儿,无依无靠的,我们照拂一下不是应该的。”柳雁解释说,“人家爸妈刚走,你对人家也好点,别说话那么冲。”
“……哦。”陆长鹤不大上心,倒也没再说什么。
柳雁思考一下,肃然道:“一会儿去医院复查,先去把你一身脏衣服换下来。”
“有什么可查的。”陆长鹤一点没所谓,“我觉得我身体倍儿棒。”
“闭嘴。”柳雁冷脸堵他话,警告说,“反正也快开学了,你这几天都避免伤筋动骨,给我在家呆着,甭想出去浪。”
这儿子哪哪都好,就是从不让人省心,从小到大,柳雁那头发没少为他掉。
陆长鹤当真听话闭嘴,扯出一抹勉强到有点难看的笑,转身打算进电梯上楼,又被柳雁叫住:“等会儿!”
他不耐烦回头:“又怎么了?”
柳雁偏头看向沈离示意,“带小离子也上去,她房间在你旁边。”
没等陆长鹤怎么表态,沈离马上领意跟过去,但她还在为陆长鹤看她那个凶狠的眼神所感到心有余悸,不太敢跟他并肩走,只跟在他身后一米。
进了电梯上到三层,沈离内心忐忑跟着他走,不过……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陆长鹤把她带到门前还不算,甚至亲自给她把门打开,让她先进去。
沈离总觉得怪怪的,不过也没多想,缓步走进去,一眼看见房间中央堆了一堆,是她的行李
正想着该把怀里盒子放哪里,转瞬之间,身后的门砰的一下关上,沈离被吓得抖了下肩膀转头一看——那张印象中凶恶的脸出现在房间里。
陆长鹤没出去?
立时往后退了两步,她眸光微动,错愕地看着他,也不得他开口说话。
他总不能是想打她啊,也没有……到那个地步吧?
沈离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主动询问:“你……干什么?”

第2章 春风渡
“干嘛总一副我要吃了你的样子?” 陆长鹤微微挑起一遍眉峰,盯着她的眼神,就像野兽盯着可怜弱小的猎物一般,他步步逼近,她也被威慑到般步步退避,“你很怕我?”
“怕。”沈离犹豫都没,丝毫不掩饰内心真实的想法。
气势说收就收,陆长鹤差点气笑了:“我怕了你才对吧,差点让你送进太平间,好意思先怕我。”
沈离:“……”
大概不想再跟她多费口舌,随后就见他径直绕过了她,朝后边大开的窗子走过去。
沈离一开始还不懂他什么意思,直到看见他一只脚都踩上了窗沿,不由自主开口制止:“你不要命了?”
起了反作用,陆长鹤吓了一哆嗦,好歹稳住没整个人翻下去,无语瞥向她,“瞎叫什么,你陆哥命硬着。”
沈离弱弱补充:“……可你身上还有伤。”
陆长鹤一脸破罐子破摔,“总比在这关到开学好。”
“……”
沈离索性不阻止了,眼看着他双脚踩了上去,又蓦地转过一张侧脸来——
“对了,你可以让他们给你换个房间,我房间窗户锁死了,所以我一般都是爬这间房的窗子。”
沈离觉得他有点无理,“你不能……换个房间爬?”
“没办法,就这儿离后门最近。”说罢,转头就顺着管道爬下去了。
更无理了。
还怕他死在半途,过了一会儿,沈离扒到窗前,试探着往窗下看,某人已经完成了三楼的攀爬,正身残志坚地往后门走,但是后门大概也是锁的。
果不其然,没多久,她就看见那人拖着一身伤又爬起了后门墙。
沈离:“……”
上蹿下跳的,怎么跟只猴似的。
还是第一次能被一个人哽住那么多次,好歹陆长鹤在陆家仅有的两个公子里位居第二,听说大哥才貌双绝,在国外进修,回来就打算继承部分家业,年纪轻轻就能挑大梁,不然就凭二公子这样,陆家还哪来的指望。
不过回想一下,陆长鹤也不像说假话的样子,以防万一,沈离把盒子放好在行李箱里,东西也不收拾了,刻不容缓去找了柳雁。
跟她说要完想换房间的事,可当她问起原因时,沈离却半天答不上来。
她并不是不想把陆长鹤说出去,只是她怕麻烦,万一她说出去了让他遭难,最后报复回她身上怎么办?
他本来就看起来,脾气不好还凶的人,沈离就更不敢招惹他了。
“那个房间各种地方都有精心打扫过,现在要换,也没那么快收拾好。”柳雁解释道,“你可以先在那边住两天,我让人另外再给你收拾出一间房来。”
“那就算了吧,没关系。”沈离连忙婉拒,感觉无缘无故要换房间也不好,本来就是寄人篱下,突然这个房间不住了要换个房间,显得她有些无理取闹,也未免麻烦人。
十七年短暂的人生里,沈离从未这么迷茫过,曾经是被父亲娇养在心尖上的千金小姐,如今她做什么都要瞻前顾后,生怕一句话一个举动惹人不快。
柳雁生怕她自己憋着事情不肯说,“有什么事儿你一定要跟柳姨说,过段时间开学,我也给你安排的好好的,需要什么也都可以跟我讲。”
“嗯,谢谢柳姨。”沈离心里还是很触动的,恐怕只有柳姨这样热情的人,才足以支撑她在陆家待下去的每一天。
柳雁又突然无意问起:“陆长鹤那小子呢?没欺负你吧?”
提到那个翻墙失踪的人,沈离莫名心虚,“……没有。”
“他要是还敢说那些混账话,你就告诉我,我——”
“夫人、夫人!”楼梯上恰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不断的喊叫把柳雁的话堵在嗓子里——
客厅沙发上的两人纷纷投过目光去,听见了负责清洗衣物的佣人嘴里熟悉的称呼:“我刚还想去收二公子那身脏衣服,房间里就没见着人了!”
沈离:“……”
柳雁:“……”
说是为了方便照顾,开学之后,柳雁把她安排在了立德附中,陆家则在其校董会占据最高的地位,历年来小到娱乐设施,大到教学楼重修,各种项目建设都少不了陆家这方主要的资助力,因为这层庞大的关系链,就连成绩没眼看的陆长鹤都能混进去上学。
立德是省内出名的重点高中,培养人才无数,也是众多富家子弟聚集最多的学府,虽然走关系的不少,但并不是所有少爷小姐都不学无术,而陆长鹤,却是铁打的浑水摸鱼,还混在最排后的十六班。
立德的分班只有简单的AB两个阶层,但沈离万万不会想到,自己每科成绩都能比陆长鹤多一位数的程度,居然能混去理科B16班。
大概是因为陆家有来交涉,沈离报道完之后带她去班级的是校长。
沈离的笑脸也是在一路往偏后的班级带时凝固在脸上,“呃……您好,校长,我原先是在理科班有点成绩的,但因为出了点意外所以……就是,我想问问这边要怎么处理我的分班问题?”
校长双手驼在背后,挺着啤酒肚悠闲自得迈着小步,转头去看沈离的时候,总觉得他肚子也跟着晃了下,像个皮球。
他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我知道你是理科生,但校有校规,沈同学是转校生,之前好像还休过学吧?虽然听说这成绩不差,但落下的功课还是太多……所以你啊,就暂时先在十六班待着,你可以抓紧把功课都捡回来,等开学测试考之后,根据你的成绩再给你排班。”
本该好好在高三这个重要的学期阶段好好奋斗,不曾想半路家里出了这样的事致使她休了学,在开学处于下学期的情况下,她还要努力把上学期落下的功课补上。
沈离明白校长的顾虑,没再多言,好歹是在一中,十六班再排后,也差不到那里去,正常学习氛围还是可以维持的。
她到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差不多坐满了学生,长相出挑的缘故,引得了不少注目。
而沈离有刻意扫视人群,并没有看见柳姨口中那个在十六班的儿子,只有最后排的角落里,单独空着的一个座位。
自从窗前一别,这人就真跟失踪似的,沈离没有再见过他,开学了都没来报道,这么无法无天,又因为家境优越,不受管束,出落成陆长鹤这种性格也不足为奇。
校长跟班主任交涉了一下就走了,留下沈离单独做了下自我介绍,同学们的反应比想象中的热烈。
“现在教室没有多余的空位,你可以先坐后排角落那边。”班主任是个正直中年的女人,不过面相稍柔,和沈离讲话的语气也很细腻,她抬手指向了沈离早先看到的那个空位。
沈离想到了某个人,迟疑问道:“那里本来有人吗?”
“有。”班主任顿了顿,“但跟没有差不多,你可以先坐那边,到时候我找个力气大的男同学再搬一套过来就行。”
漂亮的女孩子谁都喜欢,特别是沈离这种能称得上绝品的,刚落座就有前桌的男孩子来搭话:“哎,沈同学,你是转校来的吧?为什么高三了还转学呀?”
“家里的原因……”沈离不愿过多谈及,把书包塞进抽屉里,塞了下发现不能完全塞进去,拿出来又低头看了看,一堆圆珠笔和废纸团堆着,大概是座位主人上个学期遗留下来的。
她把东西拨弄到一边,纸团全拿了出来,好奇心致使她翻开了看了几个,基本上都是乱涂乱画,还有一张……纸条对话?
看得出来双方的字都很丑,丑的先开头写了句:放学有活动,好几个漂亮的,去玩不?
更丑的回:地址下课发我,我回去开车过来
丑的又回:你是去秀车的还是看漂亮妹子?
话题至此为止,后续应该就是被捏成一团放抽屉里没管了。
如果座位本就有人的话,沈离能猜想到的只有那个人。
来之前柳姨就告知了一声,她儿子陆长鹤也在这边上学,什么没多大出息只混了个最排后的B16班,总之讲了很多恨铁不成钢的话。
沈离没大注意听,因为她觉得自己也不会跟那人有什么交集,但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开局也是这个班。
“沈同学。”
“沈同学?”
沈离才从那个丑不拉几的字里抽回神,见是前桌还在叫她,“怎么了?”
“你看什么那么入神,我刚问你的你怎么不回答呀?”
沈离恍然:“啊?你刚刚……问了我什么?”
男孩只好重述一遍:“你家里是不是跟学校有点关系啊?校长都亲自带你过来。”
沈离哽住了,莫名的反感这个问题,回避道:“上课了,还是不要说话了吧。”
“哎。”
沈离抬眼正见前桌同桌那个女孩子朝她看过来。
“建议你尽快再搬一套桌椅来,坐这个位置的不是个好说话的,我怕你惹祸上身。”
说完就把头转了回去。
沈离又怎么会不知道陆长鹤是个什么样的人,在计划里,她不需要在十六班待多久,不必要的麻烦能避则避。
但是课间十分钟太短,直到中午,她特意把吃饭的时间都牺牲了,随便找了一个同学指引一下储物室,就去搬新的桌椅。
人生地不熟,沈离并不想麻烦任何人,虽然有点小重,但是搬一会儿停一下也能勉强搬回去。
刚搬下楼梯就废了不少时间,沈离是把椅子盖在桌子上面一起搬的,因此视线也受阻,只突然听见前边不远处有人叫她——
“沈离?你怎么在这儿搬桌子,没去食堂吃饭吗?”
沈离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似乎是前桌的同桌,那个提醒她的女孩子。
她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抬眼看去,果真和她猜想的一样,“啊……我不是特别饿。”
女孩踱步上前,从她手里拿过了椅子,“我跟你一块儿搬吧。”
沈离刚反应过来是有些讶异,自从变故之后,她所接收到的善意就少之又少,且万分珍视,“谢谢。”
“我叫刘茵茵,可以交个朋友。”刘茵茵双手抱着已被跟在她旁边,“话说你为什么课间不来搬?”
沈离腼腆低下脑袋,“我一个人搬的慢,怕来不及。”
刘茵茵点了点头,“好吧,那你以后有事都可以叫我。”
两人刚到教室门口不远,就隐约能听到里面嘈杂的吵闹。
沈离从门口探进去,三三两两的人围在一起,起哄声此起彼伏。
而人群中,在她上午坐的那个位置,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姿势嚣张地坐在桌子上,手上拿了什么,正在翻阅。
仔细一看,沈离只来得及辨明那人是陆长鹤,而他拿的东西,让她下一秒就丢下了桌子小跑过去。
视线在一瞬接上,陆长鹤看她慌忙着跑来的表情耐人寻味,似乎是玩兴大发了,照着本子上逐字有模有样读了起来:“上天给我的命运似乎有些尴尬,不幸运的话,我出身富贵,幸运的话,我家破人——”
尾音在念到这里时渐渐弱下去,最后一个字堵住了似的念不出来。
沈离急得额头直冒汗,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在公开凌迟她的自尊,羞愧,悲愤,混淆一起,某种极端的情绪也在这一瞬间达到顶点。
她不管不顾地推开人群,跑到他跟前,气愤地一把抢下他手里的日记本。
她很想一巴掌甩上去,但极大的理智和教养又告诉她不可以那样,急得眼眶都发红,莹莹泪光在眼眶里闪烁,摇摇欲坠,她连发音都是颤抖的——
“你玩够了吗?”

一下就变得没意思了。
“散了,有什么好看的。”陆长鹤侧身跳下桌子,满脸不悦,一句话就疏散了人群。
趁着歇停的空隙,刘茵茵从后边把凳子搬了过来,路过沈离时,不动声色拉了拉她的手腕,算是无声的安慰,又绕过陆长鹤,从桌子里把沈离的书包拿了出来。
沈离把日记本塞进书包里后,转身要去搬桌子,不曾想一个高大的身影先行跨出,抢在她前面把桌子搬到她的位置上,全程没有任何表情,也没说一句话。
沈离看不懂陆长鹤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算是什么意思,只是在他把两个桌子并在一起时,她又多了一手把桌子拉出来几分,刚好和陆长鹤的位置隔开,才肯坐下收拾东西。
陆长鹤:“……”
有必要这么刻意?
“陆哥?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打算来了呢。”
前桌刚好买了零食从外边回来,看见陆长鹤就跟看见救世主似的贴上来。
“是不打算来。”陆长鹤弯下腰,从桌子旁的地上提起一个袋子,直接放到了沈离的桌子上,话也是对她说,“我妈怕你在学校吃的不习惯,抓我过来跑路戴罪立功。”
“……”
在坐能听见的,都神一般默契得沉默了。
所有因为校长对沈离格外不一般的疑惑,也在这一刻茅塞顿开。
像陆长鹤这样的风云人物,没有人会不知道他家什么背景,而他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沈离和他的关系推到舆论的风口。
会需要思考很多不必要的问题,沈离只要一想到就很头疼。
前桌马上八卦脸凑过来:“我靠,陆哥你俩有关系啊?我说沈同学怎么一来就让我觉得不一般呢,不愧是能坐你位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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