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南枝—— by星辰入怀
星辰入怀  发于:2023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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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南枝清浅纤细的柳叶眉,紧紧一蹙,她也同样满怀担忧地,深深凝视萧沉韫:“好,我注意安全。那你也要顾全自己。”
“倘若可以,本王也想在混乱局势中,每时每刻把你护在羽翼之下。”萧沉韫轻柔地将她拥入怀中,“可本王知道,你也有你想做的事情,本王不能把你当做金丝雀那样,圈养在樊笼中。”
她美丽的侧脸,蹭了蹭萧沉韫宽广伟岸的胸膛,深吸口气,紧紧抱住他的腰,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扯出一抹笑意:“你去守护百姓,我去守护家人,你去战恶为胜,我去为枉死之人伸张正义。”
她说出的话,永远可以像一颗石子掷入心湖,勾起他心中的一圈圈涟漪。
萧沉韫用力拥住她,揉了揉泛着栀子香的青丝:“本王先走了,你好好的。”
“王爷也好好的。”
“好。”
萧沉韫松开她时,苏南枝察觉到冷风如刀割般刮了过来。
他穿着那身威严无边的靛蓝色官袍,官袍上金线勾勒着的麒麟图腾,在熹微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犹如他这个人一样,坦荡神圣地存于凡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乱世开太平。

第二百五十八章 人证浮出水面
萧沉韫打开院门,阔步流星地坐进马车中,瞥了眼洛云崖:“你留在这里,助南枝郡主一臂之力。”
“不行!”
洛云崖一脚踩进马车,“开什么玩笑?如此紧要关头,若你有个万一,我还能及时救你——”
“砰!”地一声!余晔窜上马车,利索地关好车门:“下去吧你,洛神医,也记得帮我照顾好春盛啊!”
随后,马车绝尘而去。
“你、你们居然就这么扔下我了?!”洛云崖轻功不是很好,追了一路也没追上,在后面大声嘶喊,“余晔,老子跟你没完!”
他追不上,只好折返。
洛云崖一脸衰的跟在苏南枝后面,坐上去骊山的马车。
“骊山道路崎岖,春盛留在芸院看家吧。”
此行可能会有危险,苏南枝并不打算带上春盛。
春盛踮起脚尖,下意识追出去几步:“姑娘万事小心!”
苏南枝放下车帘,三人坐在马车中,各有深思。
苏南澈一面担心萧子珊,一面也思虑宋晨云一事。
洛云崖则满心满意地担心萧沉韫和余晔二人,想着赶紧结束这边的事情,去帮萧沉韫的忙。
一路上,车内气氛都过分凝重。
苏南枝不像让三人都这么忧心忡忡,调侃了洛云崖一句:“洛神医,你怎么像摄政王小媳妇似的,恨不得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
“你才是他正儿八经的小媳妇。”洛云崖手肘抵着桌子,斜撑着太阳穴,“此事凶险,不同于平常,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我的长期饭票就没了。”
他与苏南枝插诨打科,嘴皮子一如既往利索。
马车七弯八拐地驶出京城内,通向人迹罕至的山间小道,再按照苏南澈手中的地图位置,一路到深山老林里,约莫一个半时辰后——
马车终于在骊山密林最深处,地势低洼的地段停下。
此处四周都有参天大树遮掩,也有一人高的野生灌木丛做掩饰,几座不起眼的竹屋,藏在青山绿黛中,放眼看去,几乎与大山融为一体。
不知道此处地址的人,几乎不可能找到这里。
苏南澈扶苏南枝下马车,洛云崖随手摘下一根苦蒿草嚼进嘴里,漫不经心地走了几步,实则是暗暗观察四周。
洛云崖随手折断十几片巨大的蕨叶遮住马车顶,跟在苏南澈身后,朝那酒厂走去。
刚走到竹屋,便闻到了股子红高粱酒的浓香味。
邹虎正抡着他半人高的大铁锤,强身健体、精进武艺。
负责打理苏南枝京城生意的江源也在,正忙里忙外地张罗着春节的年货。
江源警觉性很好,听到身后有几道脚步声时,便捏紧了袖中的匕首,低咳着暗示邹虎:“咳咳咳……”
邹虎抡起大铁锤,耍了几个漂亮的招式,疑惑道:“江、江源你小子咋、咋滴啦?怎么咳嗽?”
“江源,邹虎虎!”苏南枝轻笑着喊了两声。
邹虎轮着铁锤,喜出望外转身,两眼发亮激动道:“主上!!主上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苏南枝有些诧异:“邹虎虎,你好像没有从前那样结巴了?”
“嗯!因、因为江源,时不时来这里训练我读绕口令。”邹虎虽然还是有些口吃,但已经好太多了,他憨厚一笑,摸着后脑勺纠正,“主上,我叫邹虎,不是邹虎虎。”
“哦,邹虎虎,我父亲呢?”苏南枝轻轻一笑。
“苏老爷正教小湛下围棋呢,何老头在后山挖野人参,邹三、王福、谢莲在那边酿酒。”邹虎一口气说完好长段话,顿感自豪。
“邹三是客栈小二,王富是夜宴小厮,谢莲则是当年侥幸提前逃走的画舫丫鬟。”苏南澈为苏南枝解释道,“被贬为罪臣之前,我已经提前和这三人交代好了,若拉到御前对峙,他们应该知道怎么做。”

第二百五十九章 宫变前夕,争分夺秒
二人步入院中央时,坐在回廊长亭中下棋的苏正,手执一白子,他正手把手地教小湛下棋,抬头时,那双慈祥清苦的眸子里,忽然浮出笑意,手中棋坛哗地一声落地!
小湛回头时,清澈机敏的眸子升起无数亮光,在原地蹦跶了两下,以百步冲刺的架势扑过去:“姐姐!!我的南枝姐姐诶!!你终于来啦!!”
半年未见,小湛似乎又长高了些,冲过来死死抱住苏南枝的腰,粉扑扑的脸蛋在苏南枝掌心蹭了蹭,险些喜极而泣,连说话都激动地带了颤音:“姐姐好些日子不来看小湛!你是不是都把小湛忘记了?”
“没有啊~”苏南枝揉了揉他脸蛋,“姐姐最喜欢小湛啦~”姐姐怎么会忘记小湛呢?这段时间太忙啦,所以才没来得及看小湛~ ”
小湛高兴地原地蹦跶,拉住苏南枝的手:“小湛也最喜欢姐姐!你不在的时候,苏伯伯教了我读书下棋,还教我识字练武,什么都教我,搞得我都想拜他做老师了!”
苏正比之前还瘦了几分,枯瘦如柴的病弱身子,穿着往常的灰色长衫,却显得有些空荡荡。
他大抵是因为那杯毒酒亏了身子,这些日子也一直没将养好,气血很差,脸色病黄:“枝枝……咳咳,枝枝和南澈来了?走过来让为父好生看看,枝枝像是瘦了。南澈去了边疆,也晒黑了些。”
忽然……
苏正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隐患:“贬为罪臣无诏不得返,南澈怎么回京了?可是有要事相商?”
“父亲,里面说。”苏南澈推开正堂的屋门。
苏南枝扶着步履稍显蹒跚的苏正进屋,为身子日况愈下的父亲斟了一杯热茶,随后拿出了夜宴图、小册子、认证书,以及宋晨云的画像。
“父亲,细细回想下三十年前,认不认识此人?”
“太过久远了……”苏正抚着胡子,有些憔悴地回忆。
像是揭开布满厚厚灰尘的记忆,他阖眼,倏地蹙眉:“他是……皇后娘娘三十年前的贴身护卫。”
“正是。”苏南枝将自己查到的所有线索,全部告诉了父亲。
苏正拿起楚冷曦用双面异绣技法绣出的夜宴图,指着左如月,有些不堪回首,难以启齿道:“当年左如月在你母亲与我之间从中作梗,乔装打扮成丫鬟,在我杯盏中下了药,被我一眼识破,所以我并没喝下。”
“但后来有一神秘人乔装成我的模样,进了左如月所住客栈的房间,她也一直以为那个人是我。可事实上,我对你们母亲一心一意,绝不可能是我!我也不可能背叛你们母亲!咳咳咳。”
苏正情绪有些激动,抬袖掩唇,咳出了声。
苏南澈将三名人证带了进屋。
他指着宋晨云的画像,问客栈小二邹三,夜宴小厮王富,画舫丫鬟谢莲:“你们可认识此人?当年进入左夫人房中的男子,可是他?”
客栈小二邹三挠着脑袋,犹豫了好久:
“有些眼熟。但那夜月高风黑,我没看仔细,只记得那公子身量颀长、俊朗不凡。哦对,我清楚记得,他脖子后面有个黑蛇图腾,那夜风很大,卷起了他衣领,我才看到的。”
“身体之肤受之父母,因为很少人在身上刺青,所以我当时才记得非常清楚。”
这话……似乎又与宋晨云不符合了。
毕竟,宋晨云喜欢带黑金恶龙面具。
而这小厮他看到的却是,黑蛇图腾……

第二百六十章 号角如引火线,燃起造反之势
当年的三个人证,经过岁月变迁后,如今也是快四十岁了。
一直没说话的夜宴小厮王富,忽然指着夜宴图上身穿黑色长衫的背影说道:
“夜宴结束后,有一黑衣护卫打扮的男子曾在左夫人杯中放了药,想必就是他!当时我人微言轻,铆足劲刚要阻止他,却发现左夫人和此人都不见了。”
姨母根据夜宴情形,在图上绣了十几个吟诗作对的年轻人,但有的她大抵也记不住样貌,便凭着穿衣打扮、外形身材绣了个背影,却没料到,居然被夜宴小厮认出来了。
“咱们三人说的是同一个人没错了。”画舫丫鬟谢莲点头道:“当时我只知道左姑娘是从京城来的贵客,来嵩阳后人手不够,便在本地外招了些短期丫鬟,我便是其中之一。
这个黑衣护卫,长得很是英俊,我们好些姑娘都喜欢他,但他总是如影随形地跟着左姑娘。当时便觉得一个护卫这么跟着主子不大合适,猜测他是存了些那方面的心思,竟然没想到……他还给左姑娘下药!”
“王大哥和谢大姐,说的是他,对吧?”苏南枝指着宋晨云画像,再次确认。
“正是。”谢莲点头,“这护卫外貌格外出众,我不会记错的。”
“是他。”王富唉了声,有些懊恼,“要是当年我能见义勇为,及时阻止这男人下药,是不是后面就不会牵扯出那么多恩怨和人命了?”
“不怪你。”苏南枝看向当年的夜宴小厮,王富面容周正,眼尾增了几根皱纹,能看出来是个老实的好人,她劝慰道,“就算你能阻止一时,也不能阻止一世。有些坏人,想做坏事,你是拦不住的。”
“王哥,真的不怪你。”谢莲安慰牵着王富的手。
苏南枝唇角缓缓微勾,看向客栈小二邹三:“那么,我们只要确认宋晨云脖子后面,是否有黑蛇图腾,便能确认他是不是当年给左夫人下药,然后与左夫人苟且之人了。”也能确认萧子炎的生父,是不是宋晨云。
摘清苏正的嫌疑,只差最后一步了。
只差,确认宋晨云是否是当年与左如月苟且之人!
有只信鸽扑簌着翅膀飞来。
苏南枝吹了个暗哨,抬起手臂。
信鸽的足尖落在她肩膀上,她解下信筒,拿出小纸条,是温言斐写的字:
“京城内兵变,速回。”
苏正看着上面纸条,过于激动而急忙咳嗽:“咳咳……兵变?!若有兵变,京城必定血流成河……成千上万的百姓,又当如何……咳咳!”
“父亲先别激动。”苏南澈连忙孝顺地抚拍苏正后背,紧蹙眉头道,“劳烦洛神医将我父亲,以及其他三位人证、小湛、何老头,乔装打扮易容后带去芸院。”
洛神医吐出嘴中嚼了半晌的苦蒿草:“你放心,我一定办妥。”
苏南枝看向邹虎:“虎虎,你和江源,尽全力配合洛神医的话,我不在,他便是你们的主心骨,照顾好我父亲。”
兄妹二人翻身上马,齐齐扬鞭,急速离开!
兵变来的比所有人预料的都要快。
苏南枝攥紧缰绳,微微俯身,目光专注如捷豹,皱紧眉头。
前几日下的雪尚未融化,寒风料峭,如一柄柄无形的割人冷刀,刮在苏南枝雪白的俏脸上。
事出紧急,她全然忽略掉脸上这点微末之痛。
从骊山回城内,必定要经过东城门。
当苏南枝兄妹二人快马加鞭,赶到东城门时,那厚重如巨石的城门,正从里面被四十名士兵用力合上。
而城门口堵着密密麻麻的难民,队伍排成了长龙!
四面八方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难民!
“京城比我们那穷乡僻壤富裕多了!”
“大家快冲进去!!”
“冲进城内,抢饭吃!抢衣穿!再也不用忍冻挨饿了!”
数以千计的难民中,有不少高亢的呐喊声煽动民情!
护城军要把这些难民拼了命地拦在门外,自然不管他们死活,有反应慢的老人小孩,便被无情地压死在城门下。
人们摩肩接踵,也有些体力不行的被推倒在地,发生踩踏事件。
隐约响起惨叫声,可这惨叫声迅速又被人们的脚步声掩盖。
另外一匹骏马,从城门侧边疾驰而来。
“姐姐!”温言斐满脸严肃地勒停缰绳,他身后带了三十名黄泉阁杀手伪装的家丁。
“言斐?”苏南枝看着那即将紧紧关上的大门,蹙眉道,“你是专程来接应我的吗?”
“正是。你们二十五个人去贴身守护南枝郡主。”温言斐将马骑到苏南枝身侧,看向一片混乱、人声鼎沸的城门道,“不知道姐姐有没有发现,难民里面,有大半的人并非难民。”
“发现了。”苏南枝一身白色银纹劲装,坐在红鬃烈马上,美眸扫量那乱如麻团的人群,点头:“方才煽动民情扬言要抢京城那些人,中气十足、声音高亢雄厚,完全不是忍饥挨饿逃荒来的难民,更像是……士兵。”
“更像伪装成难民的士兵,在难民作乱之际,借机涌入皇城。”苏南枝满脸严肃,“你看他们烂衣之下,还穿着一层外裳,有些人衣领戴着黄巾。”
“姐姐目光如炬。”温言斐赞同点头。
只见那些难民,有一部分人穿的衣衫褴褛,浑身沾满脏泥和厚污垢,连衣衫都包了浆,因为经常食不果腹而面色蜡黄,饿的有气无力,满眼都是即将见到食物的冲动亢奋,在这群人眼中,只要冲进京城,就代表有吃有喝。
但另外大部分人虽然穿的破烂,却更像是故意扯坏的烂衣,较为干净,透着一股沉稳和机敏,仿佛在等待着一声令下,就会全部统一行动。重点是,这类人烂衣之下,还穿着一层外裳,衣领戴着黄巾。
苏南枝曾在史书中看过,统一起义者头戴黄巾,而这群头戴黄巾者,不出她所料,应该是左丞相的兵力!
她下意识攥紧缰绳:“我要去告诉摄政王,这绝非是寻常难民!”
“我陪你去!”温言斐连忙担忧道。
“不好了!!!”在一片混乱中,不知是谁尖叫出声,制造出恐慌,“西城门打起来了!两支军队交战了!而且北城门还起了大火!!”
也就是这个空档,东城门的护城军没守住——
轰地一声巨响,如潮水般的难民,成千上万地挤过去,将厚重沉闷的城门合理推开!
几十个关城门的士兵全部摔倒在地!
乌泱泱的难民,就像是蝗虫过境般,见缝插针地拥挤着,也就是此时!
“嘟——”
“嘟!嘟——”
有二十个‘难民’哗地一撕下外衣!露出黑衣,以及戴着黄巾的衣领!这二十个人同时吹起号角!
低沉雄厚的号角声,如引火线般迅速燃开,烧起一片造反之势!
超过一半的‘难民’齐齐哗地两声,撕下烂衣,露出黑衣,和脖子上的黄巾!

“难民太多,若咱们骑马,容易踩伤行人。”
苏南枝翻身下马,弃马而行,撕下袖袍蒙住面容道:“言斐调出黄泉阁的全部杀手,让他们穿上我死水县的护城军衣裳,集结起来,在澄院等我,再调五十名杀手保护我大哥。大哥你负责处理好假皇子一案,我走一趟摄政王府!”
话音刚落。
她便踩着轻功,使出浑身解数飞了出去。
三十名乔装成护卫的杀手紧跟其后。
事态紧急,容不得她半分拖延和马虎。
难民们混乱不堪,一涌进京城便开始抢食物,掠夺贵重物品!
而那群戴‘黄巾’的黑衣士兵,则直接杀向护城军!
两支军队打成一团,刀剑相向!
一切来得太快,还有很多人没反应过来!
满大街全是男男女女的尖叫声、嘶吼声、求饶声,以及小孩被吓坏的揪心哭泣!
摊贩被难民们推翻在地,店铺被洗劫一空!
刀光剑影间,兵器交刃嗡鸣不已,到处弥漫着浓烈的鲜血气息、烧焦味,尘土四起,硝烟弥漫!
数以及百的士兵死于乱刀之下,或一刀破肚、肠子外翻,或砍掉半边头颅、鲜血淋漓,或刀尖砍进肋骨卡在骨缝……
杀戮、悲壮、惨绝人寰、无辜之人的牺牲……
两支军队发了狠地撕咬交战,而饿到饥肠辘辘的难民则疯狂将食物塞进嘴里,不少人在混乱中被黄巾军乱刀砍死。
这便是,战争。
刀尖不长眼。
战争面前,没有太多善恶之分,只有敌对立场。
一刀下去,便能杀死一个家庭的顶梁柱。
苏南枝不认识那些死尸,可她知道,每一具死尸背后,便是一个家的缺口。
也就代表,有那么一些家庭,在中秋月圆之夜永远无法团圆,大年三十的除夕之夜,再也不会阖家美满。
几道温热的鲜血溅在苏南枝热汗涔涔的脸上,她来不及去擦,拔出沧月剑,行走在满是杀戮血腥的街道上,她也来不及去救,去救那些无辜之人。
有个怀抱三岁稚童的大姐,满脸惊恐地四处逃窜,她丈夫是护城军的伍长,她看见有个黄巾士兵拔刀砍向她的丈夫,那刻,她拼命冲去给丈夫挡刀,然后——
她死了,刀刃贯穿腹背!她丈夫咆哮着杀红眼,却也丧于众多敌人的合围之中!
唯剩下,那个蹒跚学步的三岁稚童,满脸血污跌坐在地,哭闹着喊爹娘。
苏南枝心头一酸,捞起孩子就跑!
哪怕身侧全是呐喊哭救声,她也依旧不能停下来。
她只有疯了似地跑去摄政王府,及时传递信息,才能让手握兵权之人,及时阻止这场内乱!
她没有兵权,纵使心怀悲悯,也无止戈之力。
她跑进摄政王府那刻,萧沉韫正在和孙太傅、莫北川总督在书房中议事。
苏南枝一手提剑,一手抱孩子,疯了般跑了足足十五里路,她单手抱住孩子的手在微微发抖,孩子脸上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衣,她急声微颤:“臣女苏南枝求见摄政王——”

第二百六十二章 调兵!剿乱臣!诛贼子!
书房内的萧沉韫听见女子颤栗话声,攥着京城布防图的手一抖,如疾风般开门闪现到她面前,看到她白衣上醒目的鲜血,当即喉咙一紧:“你受伤了?!”
“我没有。”
苏南枝将孩子放在地上,将东城门所有事情经过全部说出,累的气喘吁吁,“东城门那边难民数千上万,极有可能是左丞相的主力军。”
“西城门有小股势力与护城军纠缠,北城门莫名起火,必然都是左丞相的缓兵之计,皇后一党是在声东击西,转移视线,实则伪装成难民进京,从东城门输送大量兵力。南枝,你发现的很及时,立了当之无愧的首功。”
萧沉韫疾步入书房,掀起木架上的铠甲穿在身上,冷冷道:“余晔。”
身穿银金色肩雕猛豹铠甲的余晔,腰佩长剑,当即大声回应:“末将在!!”
“烨羽军可在?”萧沉韫身姿伟岸,脊背笔直如出鞘利剑,端的是器宇轩昂、至尊无上,站在书房正中央,又低喝了声!
那股子帝王般霸气侧漏的气场,瞬间将所有人笼罩住,院中全部人立刻跪下,参拜声震天响:
“末将周如故!”
“末将南北城!”
“末将元襄知!!”
“末将丰清!!”
余晔跪在烨羽军四名大将前列,全部严阵以待,心口臣服地跪倒在萧沉韫前面!
先前苏南枝跑来的太急,竟然忽略掉了摄政王府内还站着诸多武将。
苏南枝其实听过朝政上一些事,可她毕竟没参政,所以不太了解大庆真正的兵权分布。
萧沉韫除去祁焦两州、青瀚两州边陲之地的四条兵线,他在京畿周边的深山密林里,还驻扎大庆最顶尖最精锐的烨羽军。
烨羽军不同于护城军,他们常年蛰伏在暗处,每天训练而时刻备战,保持最高警戒状态,如有内乱佞臣谋反,亦或有强敌压镜直驱皇城,便能立刻做出反应,听从摄政王号令,从暗处走到明处,来守护京城内外。
萧睦登基这么多年,一直没能置萧沉韫于死地,最为忌惮的便是这支藏在暗处的烨羽军。
哪怕他是天子,也无法撼动萧沉韫在烨羽军心中神一般的地位。
这支精锐,甚至不听虎符号令,只听萧沉韫的命令。
萧睦先是耗尽心血,将先帝留给萧沉韫的四条兵线逐一从京城附近的四洲,分散到边陲地带戍守,再企图用怀柔之策软化内部,植入他自己的心腹,来达到削权目的。
可萧睦却没料到,这四条兵线的老将军那心就跟铁焊的一样,反而比从前更为忠诚萧沉韫,去边陲地带不仅没松懈,还因为艰苦环境而越发勤奋练兵,从而导致,边陲一带的兵线,甚至比安稳太久的内地军队更为骁勇善战。
一有边陲四条兵线,二有烨羽军,若不是萧睦亲自培植了腹地军队,恐怕他整日都会提心吊胆!
萧沉韫穿着玄金色麒麟铠甲,坚硬锃亮的甲衣散发着烁烁冷光,更衬得他极具压迫力,右手提着一柄锋利无比的凌霄剑。
他站在一袭白衣的苏南枝面前,高俊身姿便将娇小的她罩进了一片阴影中,左臂揽去,将娇瘦女子拥入怀中。
她绝美侧脸贴着他冷硬的铠甲,一颗心不安又忐忑的狂跳。
萧沉韫清俊凝重的脸上,显出一丝极浅的温柔,仓促地抱了抱她后——
松开手,头也不回地提剑离去,骑上汗血宝马,嗓音雄厚威严地发号施令:“剿乱臣,诛贼子!”

第二百六十三章 高燃!护山河!成长崛起!
直到萧沉韫带着浩浩汤汤的部将出了摄政王府,苏南枝追出去几步,他也没再回头看她一眼。
他不敢回头,他不能在大庆水深火热之时,贪恋那几分温情旖旎。
她知道,她也理解,所有的儿女情长,在他心底,其实都比不上家国大义。
大庆,是萧姓的江山。
哪怕萧沉韫厌恶萧睦,也要替疼爱他的父皇,替先帝,替萧姓,替诸多手无寸铁的百姓,清君侧、护山河!
这便是他如此受万人敬仰的原因!
胸怀天下,而藏纳千山万川!
苏南枝担忧地深吸口冷气,再叹了出来,眸眼也冷凝了七分!
萧沉韫去尽他的职责,那她也要去做她该做的事!
此时的皇城。
已是一片混乱与厮杀!
谁也没想到,左如月会联合左丞相造反!
被皇帝下令幽禁终生的萧子炎穿上铠甲,手举宝剑,带领着从东城门涌入的大军,杀红双眼,激情澎湃地高亢大喊:
“萧睦年老昏聩,置蜀青两州灾民于不顾!整日纵情声色、荒唐淫奢!今日我便替大庆万千子民讨个公道!”
他身后响起无数黄巾黑衣士兵,整齐划一的回应之声:“杀昏君!讨公道!为万民谋福祉!”
只不过这些回应之声里,有些蹩脚的西戎口音……
苏南枝藏在一处客栈的门后,蒙住面容,看着这群蝗虫过境般的造反大军,心中冷笑:想必左如月同西戎借的五万大兵,便混杂在其中了吧。
萧睦年老虽好色,年轻时候却勤于政治,培植着一批万松那样的心腹大将。
所以,单凭左丞相手里那三四万的兵力,完全不可能造反成功,那他只有借兵一条路!
但西戎藩国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白白借兵给左如月?
必然还做了其他不可告人的交易!
左如月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儿子不争气,娘家权柄滔天,于是挑了个好机会,趁着万松尚在昏厥时造反。
功成名就则荣耀千秋,若身死,便白骨一堆!
她有这等气吞山河的野心,也不想想她左家有没有这个实力……
“摄政王来了!”“摄政王带兵清君侧来了!!”
混乱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扯嗓子高喊了一句!
顿时,萧子炎脸色就出现了微微变化,他毕竟可是被萧沉韫拿打王鞭当街揍过的人。
“萧子炎,现在退兵,本王留你一具全尸。”萧沉韫坐在鬃毛又厚又红的汗血宝马上,眸子比万年冰川还冷,薄唇勾起个无情的讥讽寒笑。
隔着一条街的距离,传话落进萧子炎耳中时,他攥着缰绳的手紧了紧,都走到这份上了,也唯有背水一战!
“杀、杀!杀!!”
萧子炎低声怒喝,咆哮时脖子上青筋高涨。
两支军队打了起来!
左如月蓄谋已久,故而萧子炎的兵力约莫有七八万分布在京畿四周,又分出了好几支军队从京城东西南北门成合围之势,朝皇宫包抄挺进,而萧沉韫的烨羽军只有一万出头。
数量上有悬殊,但实力上未必不对等。
萧沉韫俊朗面容轻蔑一笑。他倒是好久没打仗了,五年前征战边疆,那股子杀敌无数的胜负欲又卷土重来,压于心底的血性被唤醒。
他犹如一匹暗夜中的幽狼王,寒眸升起滚滚的肃杀之意!
宝剑出鞘!寒光刺眼!
“余晔,这个废物且交给你。”萧沉韫手提那柄曾杀死数百名敌军将领的宝剑,冷笑一声,勒着缰绳带着半支军队离开。
萧子炎这废物,有勇无谋,脑子不够用,他迟早都能剐了这废物,但眼下最紧要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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