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南枝—— by星辰入怀
星辰入怀  发于:2023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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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她喂一包软骨散。”阿诺道,“此女武功高深。”
鸢雅不情不愿地被灌了一包软骨散。
阿诺平静道:“王妃最好让这位侍女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下一步,我就会废了她全身筋骨,令她后半生都只能瘫痪在床。”
“我知道了,知道了,我不会轻举妄动的。”鸢雅作为杀手阁主,没人比她更知道废掉全身筋骨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从此瘫痪在床,她得罪了那么多仇家,想杀她就能杀她,断她全身筋骨,不如让她去死呢。
阿诺用黑布蒙住了苏南枝二人的眼睛,走出潮湿的地牢,拿出令牌给戍守在此的士兵看过后,走了一段地洞,正好从一个废旧的柴房内走出来,接着进入阁楼的第六层,打开密室,密室后是一座小型宫殿。
“哗!”黑布被扯走。
夜明珠的白光刺入眼中,被绑住手的苏南枝微微侧脸,下意识躲避白光。
不过一刻钟,三人就从地牢走到这座宫殿。
那地牢就在附近。
苏南枝下意识看了眼鞋尖沾着的点点泥土,还有一根枯草……
图邺城土地干燥,鞋尖泥土却微湿,今日又未下雨,那她们应该是走过一段地洞?枯草……她仔细留意了下枯草的模样。
“噔!”是女王权杖,柄端威严掷地之声。
四十出头的狄琼身穿至尊无上的金黄长裙,长裙勾勒出身躯弧线,那长裙布料特殊,洒了荧珠粉,在灯光下泛起流光溢彩,宛若把波动的银河穿在了身上。

“苏南枝。”狄琼威严无边的嗓音,缓缓在宫殿中响起。
苏南枝缓缓抬眸,与那高台宝座上的女王对视,二人视线在空中相接,犹如短刀无形碰撞。
鸢雅吃了软骨散,没什么力气,走这么一段路已经累的不行,一屁股坐在光可鉴人的地面,趁着苏南枝和狄琼谈判的时候休息,只有休息好了才能面对危机。
“我还是不想杀你。”狄琼手执镶嵌着明珠的权杖,逐步走下高台,来到苏南枝身边,打量着那双眼睛,凉薄平静的嗓音在殿中响起,“我仍旧是之前那句话,若你愿意为我所用……”
“不愿。”苏南枝清脆利落地回她两个字。
“好。”狄琼眸色陡然变冷,“既然如此,将苏南枝推上城楼,看萧沉韫是要你死,还是愿意休战保你。”
苏南枝垂下眼眸,终究是……走到这一步了。
用她来威胁萧沉韫,正是狄琼最终目的。
不过……狄琼为何要现在把她推去城门?
若是北狄西戎战事好的话,狄琼应该是乘胜追击,而不是现在用她的命去要挟萧沉韫休战,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这两天连夜,萧沉韫已经领兵攻破了北狄边境防线,狄琼压力太大,不得不利用苏南枝要挟萧沉韫休战。
心中有了一番猜想,苏南枝朝在旁休息的鸢雅使了个神色。
鸢雅眨了一下眼,表示明白。
*****
与此同时,西戎草原上坐落着数万个毡帐包。
伪装成南北城的西戎士兵,将昏迷不醒的春盛带回了大牢。
大牢前,一身铠甲的拓跋宏招了招手。
侍卫端来一盆冷水,哗地一声泼在春盛脸上,春盛虚弱醒来,她四肢被拷在十字铁架上,浑身都是血迹,披头散发,脸上满是脏污。
“这便是苏南枝身边最亲近的那个心腹丫鬟了。她肯定知道一些苏南枝的秘密。”西戎士兵上前耳语道。
拓跋宏走到一盆燃烧着的木炭前,拿起一块烙铁,放在火焰上烧的通红,烙铁升起令人害怕的滚烫白烟……
他一步步走到春盛面前,通红的烙铁放在春盛胸脯前一指的距离,笑眯眯道:“你跟着苏南枝宿在大庆军队中,可记得他们的军事布防?”
“我不过一个……贱婢……又怎么会知道这些……”春盛嘴唇苍白,干涸起皮。
“那我再问你,萧沉韫夜宿的毡帐在何处?”
春盛摇摇头。
拓跋宏登时就没了耐心,冷声叱咤道:“你是苏南枝随侍,萧沉韫时常和苏南枝一同夜宿,你竟然不知道萧沉韫毡帐位置?不说实话,是吧?”
拓跋宏烙铁逼近两分,隔着衣物,春盛都能感觉到灼人的炽热……若烙在胸上,这辈子,烙印都祛不了,更别提日后嫁人……余晔也会嫌弃吧……
“说!!”拓跋宏逼问。
春盛始终沉默,耷拉着脑袋,一张脸隐藏在乱发中,浑身都在恐惧的微微发抖。
“冥顽不灵!”拓跋宏朝春盛啐了一口痰,烙铁狠狠压上她的右胸,如恶魔咆哮。脖颈青筋四起:“说啊!!”
“啊!!!”是尖利到刺破耳膜的惨叫!
通红烙铁压在左胸,春盛痛到灵魂都在震颤,鲜血顺流而下,润湿大片衣襟,她疼的咬碎了后槽牙,浑身抖动如筛子,直接昏死过去。
“这么不禁折磨?”拓跋宏砰的一声,摔下烙铁,“用水泼醒,继续!”
“哗!”又是一盆冰凉刺骨的水,从头浇到尾。
春盛气息微弱极了,奄奄一息醒来,左胸前的剧痛令她生不如死。
她宁愿直接去死,也好比在这大狱中受折磨。
可是……还是要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拓跋宏按住春盛的脑袋,往墙上撞:“说!你若不说,本王子要让你生不如死!”
砰、砰砰!
春盛被折磨的只有一丝气,却死死咬牙,绝口不说。
“好、好得很。”拓跋宏气笑了,“再硬气的人落在我手上,再硬的嘴,我也能撬开!”
拓跋宏招了招手,五个身材魁梧的侍卫走来。
“好好款待这个大庆女子,直到她愿意说为止。好好弄,别弄死了就行。”拓跋宏冷哼一声,吹着口哨走出了大牢。
“多谢大王子!”五个侍卫跪地恭送。
随即就传来了衣服撕裂之声,“哗”!
春盛猛然惊悚瞪眼,拼了命地反抗:“放开我!放开!”
血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春盛绝望地哭吼、求饶、挣扎:“求求你们!放开、放开我啊!!!啊!!”
“只要我们大王子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我现在就能放了你!”压在她身上的大汉,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将她身上衣物撕了个干净,看着那尚在流血的左胸,讥讽道,“真丑啊……”
“死、也、不、说!你们杀了我,杀了我吧!求求你们杀了我,唔、唔……”春盛痛苦地嚎啕大哭。
大汉脱下裤子,就要直接强行进入时——
“慢着!!”一道清亮的嗓音勃然呵斥。
只见牢狱的过道尽头,走来一个小腹隆起的怀孕女子,身穿浅青色宽松长裙,正是久违多日的萧、子、珊。

第四百九十二章 逃出地狱,回到大庆
自从上次新婚当夜,素素在黑夜里顶替萧子珊侍寝后,不出半月,萧子珊便请来巫医诊断出有孕。
大庆送来西戎的和亲公主,在这场战争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萧子珊的位置很尴尬,明面是大王妃,可根本没人尊敬她,对她还有几分礼待,也完全是因为她肚腹中拓跋宏的孩子。
只要萧子珊生下大王子的孩子,就会被废弃,整个西戎皇室都心知肚明。
半月前,萧子珊以忧心王夫为由,向大可敦请命,赶来了西戎边境见拓跋宏。
“你怎么来这里了?”拓跋宏微眯眼睛,目光尽是不悦。
“大王子。”萧子珊走到拓跋宏跟前,指尖放在胸前行了个礼,放低声音,温柔道,
“如今妾已是大王子的人,理应视西戎为故国,也更应为大王子分忧。听闻大王子抓来了大庆女子,不如把她交给妾,让妾来拷问,必定能撬开她的铁嘴。”
“你?能行?”拓跋宏对萧子珊没什么感觉,平日里,这女人不出声不说话,安安静静的像是死人,任凭别人怎么言语奚落、欺辱,她始终是嘴角噙笑不予反驳。
“妾对大庆女子了如指掌,不若让妾采取怀柔之术,徐徐诓出她的话。”萧子珊恭敬谦卑,好似她真的一心为拓跋宏分忧那样,再表忠诚道,“妾为了夫君赴汤蹈火,妾已经怀了夫君的孩子,在大庆,女子视丈夫为天,就让妾来为大王子分忧吧。”
一向对他不冷不热、行为逆反的萧子珊,头次如此乖顺,拓跋宏不咸不淡地嗯了声,且看她能翻出什么水花,随意道:“三天期限,若还是拒不开口,你直接掐死她便是。”
待拓跋宏和其属下彻底离开之后,萧子珊带着素素,缓步走进腥气冲天的大牢中,看着地上缓缓流淌着的半干涸鲜血,还有随意砸在地上的刑具、烙铁,撕碎的脏污衣裙……
以及女子泣血般绝望痛苦的哭声……
萧子珊脚尖微顿,避开那些污秽之物,叹了口气:“姑娘……受苦了。”
听到这熟悉女声,蓬头垢面的春盛慢慢抬首,那双大颗大颗掉落血泪的眼睛微怔,宛若灰蒙蒙的迷雾里射进了一丝阳光,哽咽了一声,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随后,又颇为戒备地试探问道:“三公主,是替……那畜生来套话的吗?若是这样……还请三公主念在昔日与我家姑娘交好的份上……痛痛快快地……给我一刀……”
萧子珊也很惊讶,她根本没想到会在此地遇见春盛!
也根本没想过,被抓在此处的,是枝枝的贴身心腹!
素素迅速脱去披风,递给萧子珊,萧子珊将披风罩在春盛身上,遮去一身惨不忍睹的淤青,她眼里尽是不忍和心疼,咬牙道:“春盛,我怎么成为你想的那样……我虽然嫁到西戎,可还是大庆人,没有一日不想回大庆!方才和拓跋宏那一番话,无非是为了讨好他,才有机会近你的身!”
春盛秀眉紧蹙,落入西戎人手中她认栽,可她还是记得南枝教导,不能轻信任何人,哪怕是子珊公主。
毕竟子珊已经嫁入西戎多月,人心隔肚皮……
一身伤痕累累的她,徘徊在生死边缘,使她处处谨小慎微。
“公主……前线战事如何了?”春盛气若游丝地问道。
萧子珊道:“皇叔挥兵北上,势如破竹,联合九哥,齐心协力大破北狄和西戎的合盟大军。”
“不过三天,已经逼近了北狄和西戎的边境线了,若皇叔和九哥不停战,大庆军队就一定能够在五日之内,攻破北狄图邺城和西戎边境达歌草原。”
“公主,你有没有我家姑娘的消息……”春盛想知道,苏南枝他们有没有平安抵达江城。
萧子珊蹙眉,担忧道:“南枝她们怎么了?”
春盛将那日之事全盘托出,萧子珊脚下一软,幸好素素紧紧地扶住了她。
“南枝一定会没事的。”萧子珊心中惴惴不安,脸色也逐渐失去血色,“如今我在西戎,犹如被斩断双翅的鸟雀,根本飞不出这西戎牢笼,也对大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我没有丝毫关于南枝的消息。南枝吉人自有天象,一向都能逢凶化吉,她何等聪明,就算落到深渊里,也能想办法爬起来。”
萧子珊自言自语,一通自我安慰之后,接过素素找来的伤药,一一为春盛包扎伤口,动作温柔细致。
春盛左胸被灼烫过后的伤口,在撒上药粉后,依旧疼的满头冷汗。
左胸那处,血肉模糊,乳|房尽毁,连伤药都是一种折磨。
萧子珊为她上药时,心疼的屏住呼吸。
上完药后,素素端来干净的水和食物,一勺勺喂春盛吃下。
“春盛,我们为今之计,最重要的是逃出西戎,逃出达歌草原,逃回大庆。”萧子珊柳眉紧锁,玉手一下又一下地抚摸孕肚,叹了口气,“我身子重,未必能够成功逃离,但无论怎么样,后日下午之前,我会送你离开这里。”
“素素,你和春盛一起离开吧。我怀了孩子……孩子名义上是拓跋宏的子嗣,他不会拿我怎么样。”萧子珊看向忠心耿耿的婢女,“你为我付出太多了,你们两个一起走吧。”
“素素绝不会离开公主。”素素满脸执拗,口吻未曾松动半分,一如当初从梓熙宫义无反顾陪着萧子珊远嫁那般,字字认真,“公主在哪儿,素素在哪儿,素素不会走,素素也不会把公主留在异乡。”
素素知道,若是她都离开了公主,那公主在这荒蛮之地,又能活几年?
萧子珊叹了口气,面上没说什么,可心底却有了打算。
素素不愿走,她一定会用任何方式,送素素离开西戎的。
既然西戎对于他们来说地狱,能少一个人在地狱,就少一个人吧。
“春盛,你先好好休息,我自作主张给你解了手铐脚链,今日明日不要动,省些力气,后日晚上,我会安排人带你逃走。”萧子珊心疼地最后看一眼春盛,提裙走出大牢。
此时正在打仗,变动性很大,在达歌草原上,随处可见西戎的毡帐。
萧子珊住宿的毡帐离拓跋宏有些距离,她刚打算去见拓跋宏时,路过其中一个毡帐,听见内里几个将军在议事:
“北狄密信来报,女王已经抓到了苏南枝,打算后日将大庆摄政王妃倒挂在城墙之上,威胁萧沉韫退兵。”
“此消息可真?”
“千真万确!”
“我们云亲王打算在后日,亲自带兵偷袭大庆北部军队左翼,苏南辕兄弟那一支军队。”
“……”
毡帐内说话声音压低了几分,萧子珊听不太清,假意路过此处,将长发勾到耳后,眼观鼻鼻观心地离开。
苏南辕兄弟那一支军队,意味着,苏南澈也来了吗?
南枝……后日会被倒挂在城墙之上,这可如何是好……
萧子珊愁云惨淡地回了毡帐,焦急地在营帐中踱步。

第四百九十三章 你胆敢给我戴绿帽子
萧子珊得想办法,把这消息送出去,让萧沉韫提前得知,采取措施营救苏南枝。
而且,她也要把云亲王要攻打左翼军队的事情,告诉苏南辕。
这位云亲王到底是谁?
萧子珊也有些好奇。
她同这位云亲王素未谋面,但好几次也曾受过他的庇佑。
萧子珊刚刚嫁进西戎时,曾因为不受宠,而被拓跋宏的几个小妾欺辱过,也曾遭过西戎皇室的怠慢,但她听说,是这位云亲王帮她立威,曾对拓跋宏严词敲打:
“萧子珊怀着你的骨肉,不管她是哪国人,既然是你的正妻,就理应好好对待。战争无情,和亲公主无辜,你要好好对她,西戎皇室没有轻言废妻的道理。”
一向惧怕这位叔父的拓跋宏,只得言听计从。
听说这位和老可汗一母同胎的云亲王,战术了得,用兵如神,甚至能与萧沉韫匹敌。
萧子珊给自己斟了一杯凉茶,一口饮下,急中生智道:“我明日谎称生病,需要离开营地静养治病,然后将春盛乔装成侍女,混入马车内,一路离开军队,再趁机甩掉西戎随从,一路离开达歌草原。”
“好,我都听公主殿下的。”素素点头。
萧子珊躺上床,手腕枕头,佯装病态:“素素你去吧,禀告拓跋宏,就说我病了。”
“好。”
素素立刻去办,拓跋宏正忙着呢,忙着排兵布阵,此时并无精力去管萧子珊病不病的,不太关心地呵斥了素素一声:“她病了找巫医啊!找本王子做什么?本王子7又不会治病!”
带着黑色玄铁面具的云亲王,轻轻拨动战场沙盘的手一顿,蹙眉道:“大王妃病了?”
“是。"素素点头,“这几日跟随军队颠沛流离,想必孕期受累,孕吐的也厉害,身体受不住。”
“去巫医处取些滋补药物。”云亲王说完此话,瞥了拓跋宏一眼,“你不去关怀关怀?”
“我……不是,侄子又不是巫医,前去关怀她,她的病情就能好?”拓跋宏不是不解风情,而是懒得去探望萧子珊。
云亲王冷冷瞥他一眼,目光和气场都极具威严,冷呵一声:“随、你。”
被这么一瞥,拓跋宏浑身一凉,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侄子这就去。”
“嗯。”云亲王淡淡地点头。
拓跋宏没好气地走出议事毡帐,去找了萧子珊。
自己那位叔父也真是管天管地管人拉屎放屁,管得太宽了些,连他是否要去探望萧子珊都要管!那贱人有什么好探望的?
死了不是更好?
也不知道叔父和那萧子珊究竟有什么过往,值得叔父这样。
难不成,二人之间有猫腻?
拓跋宏心气不顺地踹开房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瞥向病榻上的萧子珊,目光冷幽幽的,像一匹要吃人的狼:“你和叔父,究竟是什么关系?”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质问,萧子珊微微一怔,连忙道:“我与云亲王从未见过面。”
“从、未、见、过?那他为何如此袒护你,对你关怀备至?”拓跋宏指着方才云亲王命人送来的各类滋补药物,忽然面色阴鸷地疾步走去,粗壮大掌狠狠掐住萧子珊脖子,咬牙切齿地警告,
“虽然老子对你并无半分兴致,可若你胆敢当着大王妃,又背地里去勾搭叔父,给老子戴一顶绿帽子,老子会把你五马分尸,再把你的头锯开,挖出脑髓喂鹰隼!”
“唔!”萧子珊呼吸不畅,在那双绝对强有力的铁手下,险些窒息,脸色一度苍白如纸。
见女子快被掐死时,拓跋宏松手,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嘲讽道:“你是个会下蛋的母鸡,能干啊,没想到那夜不过一次就怀了。这孩子就是你的保命符,否则在西戎和大庆开战时,你就该死了!就该杀你祭天!”
拓跋宏力气之大,仿佛要生生拽下她一块头皮,萧子珊疼的冒出了眼泪儿花,泪眼婆娑,饱含痛苦:“妾、与、云亲王、清清白白……”
“大庆女子和西戎女子就是不同。大庆女子娇弱的像朵花,西戎女子热烈的像美人蛇,你这幅泫然欲泣的楚楚可怜模样,真是让老子想狠狠蹂躏你一番,想听你哭的更惨,若不是你有孩子,你就完了。”
拓跋宏压在萧子珊身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她锁骨,硬生生咬下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肉,呸了出来,警告道,“最好别让老子发现,你和叔父有半点纠葛!”
“滚吧!滚出大军去治病!别在老子面前碍眼!”
拓跋宏指腹摸了摸唇边的鲜血,那是萧子珊的。
他回了先前议事的营帐中,还得开口,就听见云亲王淡淡地问道:“如何?”
“什么如何?”拓跋宏装傻。
“大王妃,如何?”云亲王问。
见云亲王果然再次提起萧子珊,拓跋宏垂眸,遮去眼中的一片阴鸷狠辣:“她啊,小病,侄子已经派兵,明日送她回城中治病了。”
“好,继续议事。”云亲王点头。
萧子珊锁骨被咬掉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肉,留下一个血淋淋的伤口。
这伤口,就是留在她身上的屈辱、脏污、不堪……
萧子珊抱着双腿,蹲在毡帐角落里无声哭泣。
尽管嫁进西戎后,她已经渐渐地习惯了隐忍,不再频繁哭泣,可面对今日拓跋宏的侮辱,还有咬掉肉后疼痛的伤口,她心坠入冰湖,浑身冷的可怕。
她觉得,她每一寸被拓跋宏碰过的肌肤,都是肮脏的。
他咬过的锁骨,像是被臭水沟老鼠啃过,令人恶寒。
萧子珊擦干泪水,眼底流露出仇恨与坚毅,指甲死死掐进掌心,洇出了点点血迹,她咬牙切齿道:“我、要、让、拓跋宏,得、到、应、有、的、报、应!”
“素素你过来,我同你说一番话。”萧子珊用力擦净脸上泪痕,心里有了一番筹谋,“你先这样……”
“……”
“然后再这样……”
“真的可行吗?”素素心惊肉跳。
“不管怎么样,无论我们三个谁能逃回大庆,南枝被狄琼抓到的消息,还有云亲王后日会偷袭苏南辕左翼的消息,以及,一份军防图,都要送出去。”萧子珊哭过后眼眶还带着微红,可眸中却是一片沉稳和严肃。

第四百九十四章 逃不出的困境
“公主……要去偷军事布防图?!不可!”素素压低声音,面上满是焦急之色,“您又不会武功,但凡有个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云亲王要于后日偷袭苏南辕所在的左翼部队,若我能偷到云亲王研写得军事布防图,再由你们带回去,一定可以事半功倍。”
“可公主要如何偷?”素素简直不敢相信,能在公主口中听到如此胆大包天的计划。
这不是从前那个深养宫中,胆小怯懦的子珊。
“我自有计划。”萧子珊眼底浮现出果决。
素素听的心惊肉跳,却不再阻止萧子珊,因为她知道,她无法阻止公主,也没有理由阻止公主,身在敌国,心怀大庆,战士们在前线打仗,那她们这些受战士庇佑的人,也该齐心合力。
“无论公主要做什么,素素都陪着公主。”
萧子珊揉了揉素素黑亮顺滑的头顶,缓勾唇角:“谢谢素素……”
******
与此同时。
人声鼎沸的图邺城内,北狄百姓在庆祝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哪怕战火已经快蔓延到图邺城边境,哪怕萧沉韫已经领着乌泱泱的十万大军,驻扎在图邺城边境,大部分当地的北狄百姓仍然不走。
今夜,是中秋。
在还没开战时,百姓们点孔明灯许愿,舞火龙、耍杂技,一如往年般欢庆佳节,赏月游湖、吃团圆饭;倘若开战,百姓们则会拿出大刀长枪,无论男女老少,共同抵御外敌。
哪怕打仗,哪怕强敌入侵,北狄百姓也不会逃,他们会用鲜血和灵魂,誓死捍卫故土,生是北狄图邺人,死是北狄图邺魂,生死都会守在图邺城。
这就是为什么,北狄虽是占地不大的弹丸小国,还不足大庆的三分之一,却能够长盛不衰的原因——
北狄人拥有强大的凝聚力。
相比于地面的欢歌载舞,被关在地牢的苏南枝和鸢雅就没那么幸运了。
狄琼吩咐绯娘,每日只给二人吃一顿少量的饭,饿不死但又饿到浑身没力气逃跑。
连着三日了,三日苏南枝只吃了三碗饭,只喝了三杯水,她双手被绑了又粗又长的麻绳,双脚戴着沉重的铁链,她只要一起身,就会头晕目眩。
地牢暗无天日,只有墙壁上一盏昏黄微弱的油灯。
浸在香油里的灯芯,只剩下指甲盖那么长,火光微弱的聊胜于无,在过了一个时辰后,灯芯烧完,地牢陷入一片死寂般的黑暗。
苏南枝平静地坐在角落,脊背抵靠冰凉墙壁,闭目养神、冥想思虑。
不一会儿,同样被绑住手脚的鸢雅,在黑夜中摸索着方向,挪动身子朝苏南枝靠了过去,她疲惫地把头放在苏南枝肩膀,饿到有气无力地哀叹一声:“苏南枝……你那么聪明……快想想办法……”
“你……还有力气打架吗?”
“没有。”鸢雅命苦地摇摇头,“服了软骨散,四肢瘫软如煮熟的面条。”
“我们被困位置不详,但我猜测,被困位置不会离狄琼所在宫殿太远,外面戍守着数百个北狄士兵,还有绯娘亲自坐镇,我们连逃跑的力气都没多少……怎么逃?”
苏南枝生平第一次感到无力,比从前任何一次都挫败。
她闭上卷睫,脸颊美丽静美,淡淡说道:“我们能做的,只有等。”
“等什么?”鸢雅自嘲道,“等死?”
“要么等人救,要么等死,要么等狄琼把我们推上城楼,再另作打算。”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苏南枝,我好渴啊……”
“我也渴……”
“苏南枝,我好饿啊……”
“我也饿……”
“苏南枝,我好冷啊……”
“……”苏南枝无声地叹了一息,瞥了眼黑夜中的鸢雅,她就像盛夏蝉鸣一样,喋喋不休又聒噪不停。
她还记得,在皇宫中初见小道姑鸢雅,何等安静纯美、优雅贤淑,果然,伪装的都是假象,这才是真实的她。
鸢雅顺着墙壁躺下,毫不客气地把头枕在苏南枝大腿上,悠悠道:“我好困啊,我睡一觉。”
感受到腿上压来的脑袋,苏南枝黛眉轻轻一攒,“你睡得着?”
“睡得着啊。”鸢雅在黑夜里闭目养神,“若是你都想不出主意,我这脑袋更想不出来了,我只适合杀人、越货、劫狱、无恶不作,你苏南枝拯救了死水县一方百姓,好好想想逃出去的主意,也顺便救救我。我相信你,可以的……”
说到最后,鸢雅打了个哈欠,歪头睡着了。
“……”苏南枝有时候还挺羡慕鸢雅的,要死了都这样淡定。
地牢阴冷,鸢雅怕冷也正常,苏南枝怀孕体热,默默脱下外裳,轻手轻脚地盖在她身上。
她担心春盛,也担心萧沉韫。
她知道,在地牢中并无任何可以逃走的机会,唯一的机会,只有狄琼要把她带出地牢推上城墙时,她才有唯一的机会逃。
萧沉韫……现在在做什么呢?
想到夫君,苏南枝眉心惆怅地微皱。
******
地牢外,大庆与图邺城边境。
这一次的大战,接连打了整整六天,萧沉韫接近六天没合过眼,这六天,军队士气大涨,在他排兵布阵下,军队势如破竹,一路打的北狄和西戎节节败退,把敌国战线撵出了大庆国界。
如今,大庆、西戎、北狄,正在三国边境交界处大战,这一战役,事关成败,倘若萧沉韫能带兵将战线推进北狄图邺城一分,那日后大庆战胜北狄也会多一分胜算。
因为一连征战沙场多日,太过操劳,萧沉韫的身姿精瘦健壮了不少,俊朗脸庞也更加斧凿刀刻,更英挺了几分,下巴长出了浅短细密的胡茬。
他还不知道苏南枝失踪之事,因为冯清琅刚要把此事禀告给萧沉韫时,就被镇国侯万松和莫北川总督合力拦下,严禁冯清琅将此事告诉萧沉韫,也不许告诉萧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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