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手握帝师系统(科举)—— by侍女的短刀
侍女的短刀  发于:2023年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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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时居连忙换上一副友好的口?吻,“不不不,我就?是说着玩呢,咱们帝师系统必须是最好的系统,系统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奖励我可以领了?吗?”
系统闷哼一声,说可以。
李时居趁小水在甲板上忙别的,抓紧时间把面板点开?,熟练地操作了?几下,在听了?许多?遍的提示音中,将《炸药指南》收入囊中。
不得不说,系统君可真懒,发布任务时,说的是“由冶金X业出版社《炸药化学与制造》、西北X业大学出版社《炸药理论》、X京理工大学出版社《火炸药生产技术》等专业书?籍组成的炸药制作汇编”。
结果拿到手上,内容确实?是这些内容,不过根本不是汇编,而是不知道从?哪个大学教室里偷出来的课本,被缝书?线从?背胶处缝合在一起,厚度直逼她小臂的长度,翻起页儿来都费劲。
“阿统,你这样?真的很不厚道。”李时居望洋兴叹。
系统桀桀地笑,“谁让宿主你之前萌生了?换个系统的想法呢。”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李时居的语气哀伤而诚恳,“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受伤,如果我不受伤,就?不用那名女医师给我涂药,如果那名女……”
系统正要说什么,小水却推门而入,李时居慌忙收起了?面板,只是那本厚重的炸药指南来不及藏起,还摊开?在桌上。
不过小水似乎对它视而不见,凝眉道:“姑娘,哦不是,李公子啊,我爹方?才去码头买米油,听说一桩消息,京城果然?出事了?!”
这会儿他们已经?快到直隶州,约莫再有两日,便能抵达通州码头,掐指一算,时间正好对的上,李时居声音颤抖,“出了?什么事?”
“崔家出事了?,还牵连到了?皇后和二殿下!”小水神秘兮兮道,“听说和什么火药有关,好多?年前还死了?好多?人?……总之陛下震怒,将崔都尉押入天牢了?!”
她嘟哝着摸自己的辫子,“上回是贵妃,这回又是皇后,之前还有那个什么武德侯……京中这两年接连变天,爹还在担心?,我们这趟往京中去,不会被盘查吧?那位公子可认得人?么?若是有人?为难我们,你让公子帮我们说说情可好?”
李时居点头说好,又问?:“既然?崔都尉被关了?起来,那皇后和二殿下呢?还有崔家的其他人?呢?”
国子监祭酒崔墨,还有他的儿子崔靖也都姓崔,与皇后同出一族。
虽然?知道他们必然?没有卷入到斗争中,但李时居还是忍不住暗暗担心?起来。
小水摇了?摇头,“其他的我也不知道,皇后不是出身清河崔氏吗?那样?的世家,必然?有他们的办法吧。”
李时居默默叹了?口?气,遥望窗外越来越浓的北地风景。
京城是她的家,但也是大邾最繁华的所在。小水说得没错,从?武德侯到贵妃再到皇后,盛世下的暗涌如今已翻出巨浪,剩下的角色,可没有一个是容易对付的了?。
陈定川刚从?紫宸殿出来,便在廊下遇见了?皇长兄陈定夷。
看他的模样?,似乎正在等他,而且已经?等上许久了?。
父皇留他在殿内说话的时间长了?些,三日前他与庞瑞、师明亮赶回京城,直奔皇宫,将弹劾的折子递交到明煦帝的御案前。
而云天青和薛瑄也收到了?他在半路上传出来的消息,文武百官在太极门前聚齐,向陛下谏言。
明煦帝赫然?大怒,提着剑直奔陈定南所在之处,险些将他捅了?个对穿。
老二不如老大深沉,不如老三聪明,不如老四可爱,人?是笨了?些,但他背后有清河崔家的扶持,出身最名正言顺,至今也没有太出格的举动。
贵妃丧命后,明煦帝心?灰意冷,一度动了?立陈定南为太子的心?思。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此子竟然?能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举动。
就?算十几年前漠北军火丢失时,陈定南尚且是个无知小儿,但这背后必然?少不了?崔皇后和崔垚的勾结。
而避开?武德侯在各地安插的部?署,将火药拆开?,用船藏之,顺海而下,自泉州运至南都。
其中步骤之缜密,耗时之冗长,陈定南日日跟在崔垚身边,绝对不可能不知道。
“这把龙椅真的有这么好吗?”明煦帝问?跪在脚下的儿子,“值得用漠北那么多?条人?命去换?”
皇后有一身傲骨,只是冷笑,而陈定南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因为是皇亲国戚,他们都将被带入宗□□等候发落,而崔垚和相关之人?,直接被剥去官爵,押入天牢。
真正的争斗总是在不经?意间匆匆开?始,又以迅雷般的速度匆匆结束。除了?明煦帝,他太累了?,看完所有的证据就?花了?三天功夫。
他无力地摆了?摆手,吩咐陈定川和云天青,“交给你们办吧。”
说罢又吩咐道,“云爱卿,你留下吧,李慎那老儿可恶,总是称病,也就?你可以陪朕下盘棋了?。”
陈定川说是,弓着腰从?紫宸殿退出去,然?后就?撞上了?刚从?河上赶回来的陈定夷。
下人?们均被遣走,大皇子眼?底阴郁,把玩着手上的扇坠,“老二这下倒了?霉,太子之位,怎么都该轮到我了?,老三,你还不愿意站在我身后吗?”

陈定川没有说话。
他们站在紫宸殿配殿外的游廊下。六月底, 快要入伏了,雨水集中在江南一带,而京城连着二十余天艳阳高照, 比之?去年, 热得又早了许多。
对?甘霖企盼得太久了,人心也在浑浊闷热的空气里上下浮动。
大皇子和三皇子这两位出了名的善性?人儿在一起说话, 宫人们都心痒难耐。
盛夏装扮最?是撩人, 若是能被哪一位收为侧妃哪怕是小妾, 日子可不比在宫里当?下?人舒服多了?
于是几?个胆大的扮上笑脸,摆着柳腰,端着冰饮, 款款走上来。
然而陈定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试图将她?们赶走。
“三弟,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陈定夷一手叉腰, 一手撑在回廊抱柱上, 痛心疾首道,“计大学士说你别有用心……我还,我还为你说过话。”
“我不想帮任何人。”陈定川不慌不忙, 十分淡然地说, “如果做个纯臣在皇长兄眼中就是别有用心的话,那么臣弟我无话可说。”
“好,好……”陈定夷重复了好几?句, 摸了摸额头道, “你要做纯臣, 我也不想阻拦, 那治河的银子,就当?我借的, 你也不愿意?”
陈定川缓缓出了口气,反问他,“皇长兄可曾走出府邸,见一见沿河两岸的流民吗?如果治河有效,哪里还会出现那样荒芜的景象?”
陈定夷被噎了一下?。
陈定川声音淡淡的,“所以,治河的银子,都用来收买各地官员了吧?此番下?江南,臣弟一路上都听着皇长兄贤德的美名啊!”
“陈定川!”
一瞬间,素来沉稳的大殿下?有些失态,厉声呼唤三弟的名字,半是威胁道,“计玉书说得没错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着我和贵妃老二斗了这么多年……你就是想做那个黄雀吧?”
晚风短暂地停了一下?,远处几?个宫女被大声的喝骂给镇住了,再也不敢上前试探。
陈定川转过脸来,半天斜阳在苍天上徐徐铺开,宫殿万千流光错彩,连他的头脸衣衫也被染上了浓金之?色,俨然初具帝王气象。
着实令站在阴凉处陈定夷暗暗向后退了一步。
“我这两日一直在想,谁能知晓我在南都书院的住处,精准无误地将码头火药之?事写在纸条上,扔在我的房门前。”陈定川的眼底流露出一丝哀伤,“我曾在薛茂实的案桌上见过皇长兄的书画,作为至交旧友,帮您给我传递个讯息,薛山长想必不会拒绝。”
陈定夷闷哼一声,低头捋了下?衣袖。
“皇长兄想借我之?手,其实不用这么偷偷摸摸。”陈定川叹了口气,“二皇兄德行有亏,我不会坐视不理。”
陈定夷的气焰慢慢萎顿下?去,“我本没打算指望你……先前在我授意下?,计秋芳已经把?路线图交给了李家小姐,姑娘家必定六神无主,只能回家交由父兄商量,此事理应由武德侯和李时维出面……只是我左等?右等?都等?不了李时维南下?的消息,打探后方得知,他悄悄去漠北了。”
前方的汉白玉台阶上,御史云天青匆匆而下?,搅起漫天红尘。
或许,明日还是盼不来那场甘霖吧。
陈定夷低声慨叹,“那时武德侯落难,不是我不愿出面帮他,只是父皇另有谋划,没人同?我说,我准备了三年,好不容易到了今日的位置,岂能为一个皇子侍读而前功尽弃?”
一片枯焦的桐叶掉在眼前,他不由蹲身捡起,喃喃道:“你说,李时维莫不是因当?日我没帮他,所以才不理会那条线索吧?”
没有人回答他,陈定夷转头一看,游廊上空空荡荡,一人也无,他向来温顺听话的三弟,早就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李时居回到京城的时候,国子监生大部队还在路上,她?不便先回去上学,以免被人抓住问个没完,索性?先回家休整休整。
胳膊上只是皮肉伤,她?又身强体?壮,这会连伤疤都看不出来了。
在侯爵府众人面前,她?一概谎称无事发生,陪无聊的老爹老娘打麻将逛花园。直到在国子监开课的前一天,才请蔺文柏吃了顿饭,接上他帮忙带回的行囊和书籍,回仁福坊和雪宝大黑腻歪一阵,顺便收收心,整理乡试前的备考计划。
望着手上那本除了她?以外没人看得见的炸药指南,李时居感到很头痛。
一方面,确实是暂无用武之?地,另一方面,又只有她?一人能阅读指南上的文字。
唯一的方法,就是由她?将里面的知识整理抄写下?来,假装成自己的发明……
李时居无奈地将厚书踢到一边,自己辛辛苦苦修业三年,眼下?还是乡试要紧,考完试再当?伟大科学家吧。
不过正事之?前,她?还得先回封信。
那是她?人在南都时,计秋芳寄到侯爵府的。信上寥寥数句,说自己生了个小姑娘,陛下?赐了郡主的封位。
那时陈定南还没出事,对?二皇子妃没能诞下?个带把?儿的而愤懑不已,不仅没有登门看望安慰,甚至不准南筑的其他人去计府。
能把?二皇子气成这样,计秋芳开心不已,陈定南越想无视这个女儿,她?越要将小郡主的日常起居事无巨细写信告诉陈定南,甚至给女儿起了个姓计的小名。
那可是皇孙,又是郡主,陈定南再怨恨,也不敢跑到计府对?计秋芳母女做什么。
李时居笑得歪在床上前仰后合。看完信,她?一个轱辘爬起来提笔回信——约定以后一起去逛花园逛铺子,给小郡主买漂亮的衣服首饰和好读的开蒙书籍。
放下?笔,叠好信纸,她?仰头朝窗外看了看,对?面的川庐还是一片漆黑。
要不是那日李慎无意间说了句“三殿下?一直宿在刑部料理军火案”,她?简直要怀疑陈定川将别院卖了,搬回那个特别远的川庐本院去了。
上回见面还是在马船之?上,李时居幽幽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还是很有必要去道个谢的。
她?越来越感觉,命运像是一根绳索,将她?和陈定川牢牢绑在一起。
一开始是她?刻意接近,后来嘛,好像就挣不开了。
摇了摇脑袋,系统突兀地响起来——
“请宿主查看任务!”
距乡试只有两个月,算一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李时居深吸一口气,点开面板,果然——
【主线任务】青春虚度无所成,白首衔悲亦何及
目标:通过乡试。
奖励:《古今会试录(共38册)》
李时居无声地疯狂呐喊:三年了!系统你终于舍得给我个好东西?了!
但是38册是什么鬼啊!乡试在八月,会试在二月,中间只有半年时间,就算她?有一目十行·中级技能,可是国子监也会给他们布置一大堆作业啊!
题海战术固然重要,可是也要结合实际!这么多书,足够摆满一整张桌子,读不完!根本读不完!
李时居吹了灯,气短地躺在床上,将头贴在冰凉的席面之?间。
罢了,不想了,明天还要去上学,五天之?后还有一门升堂考等?着她?。
虽然诚心堂大多考生都能进?入率性?堂,但是她?荒废了好几?日功课,这个国子监最?高学堂要求严格,“经史兼通,文理俱优者”,后面的学习还要实行积分制,与能不能顺利毕业挂钩。
就算她?在乡试中稳稳发挥,若是影响到积分,不能在会试来临之?前顺利毕业,那就只能来年再战了。
第二天走进?国子监,果然大伙儿都对?进?入率性?堂忧心忡忡。
从?志义从?老家回来,晒得黢黑,咧着白生生的牙给大家发土产玉米大饼。
高开霁拉他坐下?,“别忙了,你可看书了吗?”
从?志义抓了抓脑袋,“看了,修道堂有是个考进?率性?堂的名额,我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高开霁连连摆手,“不是说这个……我听师兄们说,率性?堂每月考三回,初一试本经义一道,初十试论一道,诏、诰、表内科一道,廿十试经史策一道,判语两条,考试优异者给一学分,稍有欠缺者给半分,非常差的则不给分,要积满十个学分才能获准参加会试……”
他抓了抓脑袋,“我的天哪,我感觉所有的积分都会被时居兄拿走,而我八成要到后年,才能去贡院一试了!”
“啊?”从?志义嚼了一半的大饼渣从?嘴里掉下?来,惶然道,“我现在改行去读算科,还来得及吗?”
李时居哂笑,“哪有那么夸张,据我所知,大多数率性?堂生都能按期参加会考的,只是有人不自信,所以宁愿多学几?年,保留个国子监生的名头罢了。”
反正她?坚信,眼前几?位同?窗都是聪明人,只要潜心读书,毫不懈怠,一定不会沦落到留级的地步。
她?也是在心中这么告诫自己的。
堂考很顺利,除了监生们没见到阔别已久的三殿下?,其他一如往昔——李时居又一次拔得头筹,高开霁、从?志义和钟澄紧随其后,就连蔺文柏也在前十之?内。
从?诚心堂搬到了隔壁率性?堂,门前的槐树长得更高了,她?的发育也愈加明显了,只能用更紧的布条和更宽松的澜衫来做掩饰。
好在大家早就将她?视为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偶像,没事不敢去打扰学神读书,就算请教问题,也大多仰视或回避,态度谦虚,务必不让学神心生厌烦。
“时居兄,请问前年江南乡试中,梁惠王章句上一题该做何解?”
“时居兄,请问您的学习笔记能否借我一观?”
“时居兄,您和礼部的薛大人……”
对?于正经学习上的讨论,李时居当?然从?不藏着掖着,不过想要通过她?和薛瑄、陈定川的关?系抄近道的,她?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时间就这么飞速流逝着,由夏入了秋,李时居应付完白天的学习,还得回家照顾大黑——
雪宝的绝育大事因枫叶和荻花的心软而始终未能付诸行动,而大黑的肚子却?一日比一日圆滚鼓胀。
一开始她?们还以为是流浪小猫有了家,吃得太好了,直到李时居猛地反应过来,许久没有听见大黑半夜撕心裂肺的叫声——
她?要有一窝小奶猫了!

第104章 心弦
在李时居的指挥下, 枫叶和荻花用纸板、软和的柴草和干净的棉絮给大黑做了个临时产房。
大黑从半夜就开始不吃不喝喘粗气,三个人连觉也不敢睡,守在产房外, 并安排罪魁祸首雪宝男士陪同生产。
好在大黑体格肥壮, 生命力顽强,先前流浪时也有过生育经验, 这胎没花太长时间?。
枫叶和荻花在厨房钻来钻去, 准备沸腾的滚水和干净的纱布, 李时居则穿着浆洗过的围裙,化身接生婆,每当有猫崽子从大黑身下钻出来, 她就赶快捧起来检查。
——三个头上长黑刘海的, 一个纯黑的随娘, 一个纯白的随爹, 两个乌云踏雪, 还有一个半黑半白奶牛花纹。
八只?小猫健健康康,连一个体弱的没有,虎头虎脑地?瞪着胳膊腿儿, 企图在李时居手心找奶喝。
想到大黑一猫要奶八个娃, 实在艰辛,李时居又拿出来提前准备好的羊奶,为大黑减轻喂养负担。
一顿操作下来, 天?都?已经?大亮了。她直起腰板擦了擦额头汗水, 弹了弹雪宝的小脑壳道:“以后要好好对老婆孩子, 知道了吗?”
雪宝大概是被这阵仗吓坏了, 揣着手乖乖窝在大黑身边,懵懂地?眨了眨眼。
枫叶问:“八只?小猫, 加上两只?大猫,咱们要养十只?么?只?怕每天?给它们做猫饭都?来不及呢。”
李时居奉行?着既然养了,就好好对待的观念,不像平常人家那样给猫吃剩饭残渣,而?是精心挑选牛肉、鸡肉、鹌鹑、鱼肉等,切成碎末,再混合新鲜鸡蛋黄一并蒸熟,一年下来,雪宝和大黑已经?吃成了这一带最油光水滑的两只?猫。
这样精细的养法,喂两只?倒也罢了,若是十只?猫,工作量就得翻五倍,恐怕得专门添个人手给猫做饭梳毛铲粑粑。
李时居拍了拍手,“咱们留两个吧,剩下的待两个月后,可以送给别人喂养,崔靖上回还念叨呢。”
枫叶早就看上了那个一半黑一半白的奶牛猫,不过荻花和雪宝感情深,她搂着雪宝圆滚滚的肚子道:“我已经?认它当弟弟了,要不姑娘留一只?喜欢的吧。”
李时居想了想,“乌云踏雪吧,据说白手套最绅士了。”
于是说定了,李时居开始对照心中提前登记的名单,安排起小猫的去处——
纯白的送崔靖,三只?黑刘海分别给高?开霁,钟澄和蔺文柏,纯黑的送回侯爵府。
还有一只?乌云踏雪,和她挑中的那只?宛如双胞胎。
“或许三殿下会喜欢你?。”她伸出手,摸了摸小猫崽温顺的小脑袋。
街道上敲梆子的声响慢慢远去,就快要到她去国子监上学的时候了,于是枫叶和荻花自告奋勇接手收尾工作。
这个时代还没有先进的外科手术,所以只?能让大黑自然绝育,好在雪宝早就已经?噶了蛋蛋,大黑只?要乖乖待在家里,也不会有再次怀孕的风险。
不过这一日,李时居从国子监回来的时候,却?看见隔壁川庐别业的灯笼挂起来了,崔靖小朋友正?坐在自家院子里,一边和枫叶说话,一边逗弄着窝里的小猫崽子。
气氛温馨恬然,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得肩头乱颤耳根发红,李时居特意没有上去打?扰,站在门前廊下看了会书。
直到夕阳快要落下,书上的字快看不清了,她才耐着性子问道:“崔靖怎么来了?三殿下可在屋内吗?”
崔靖猛地?站起身,不好意思地?搓着衣角道:“三殿下还在衙门里呢,是我路过门外,听见院内有小猫的叫声,才进门叨扰枫叶小兄弟的。”
枫叶做了小书童打?扮,但却?红着脸,不敢看李时居,指了指厨房:“崔靖带了春饼和红皮鸭子,荻花正?在往碟子里装呢,我去帮忙。”
说罢,她低着头往廊下走?了。
李时居会心地?笑了笑,走?上前去,“小崔公子,那只?纯白的小猫,便是先前答应要送给你?的,只?是它现在太小了,待两个月后你?再来接吧……不过你?可以给它起个名字。”
崔靖抓了抓耳朵,“真可爱啊,像个雪团子……就叫它小团吧。”
李时居笑眯眯说好,装作不经?意问道:“二殿下的事还没办结啊。”
崔靖沉沉叹了口气,“何止呢,挖出萝卜带出泥,我们崔家是勋旧,和霍家那种新贵不一样,皇后软禁了,二殿下被关在宗正?寺,那可是陛下的正?经?儿子,不能杀,更不能放出去。还有我那个堂伯崔垚,被押入天?牢等待秋后问斩,也不怕您知道,他给我爹写了好几封信,我爹连看都?不看,直接烧了。”
“唉。”李时居不知能说什么,只?能跟着感叹。
成王败寇不就是这样,当年明煦帝一场宫变,换来了名正?言顺的帝王之位,而?陈定南想复刻老爹的丰功伟绩,结果却?以囚禁收场。
善恶终有报,说到底,他不该为了这点军火,在漠北害了那么多?条无辜性命。
尽管崔靖和崔墨走?在朝堂上也如陌路,但他们还有血脉相连,崔靖很是唏嘘了一番,才继续道:“对了,三殿下让我给你?带话,下个月乡试和明年春天?的会试陛下都?交给他把关,你?是殿下的学生,要避嫌,这段时日他也不回常会国子监了……他说叫你?不必挂心,将全?部精力放在备考上。”
李时居哑然失笑,“殿下觉得我会挂心?”
崔靖耸了耸肩,“这是殿下的原话。”
“……好,我知道了。”李时居微微颔首,唇边不受控制地?露出一抹微笑。
送走?崔靖,吃完晚饭后,她走?上二楼,拿出书箱里的各种注疏讲义?,在桌上一字排开。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读得太多?了,有的书本已经?卷了页面,有的连封面都?掉了,常用的毛笔上已让拓出了一圈黑手印。
但李时居不敢懈怠,一目十行?看得太快,只?怕还有疏漏,总是一遍又一遍地?重温这些篇章,一字一句地?将句意衍生出来,在纸上模拟可能会出现的考题。
她将过往写的文章拿出来再加以完善,与阅卷官的程文逐句对比,学习他们常用的词语和句式。
看得多?了,李时居也有了自己的心得体会,不时摇头喃喃自语:“这样的文章,还不如我写的呢。”
不知是因乡试临近而?隐隐紧张,还是对完成系统任务太过焦虑,有时猛地?从文书中抬起头来,脑仁会微微酸胀和疲惫,仿佛电脑主机被用猛了,里头的硬件也因过热而?闹起了脾气。
仲夏闷热难耐,写不出满意的文章,干脆搁下墨笔,信步往仁福坊的街道上走?去。
天?色向晚,天?河横亘,路边的夜市也准备收摊了,她百无聊赖地?问了问街坊邻居今日的收成,聊了聊东家女儿西家婆婆的八卦,这才觉得心头畅快不少?。
然而?直到她睡下时,隔壁川庐的灯光,却?还一直亮着。
八月初,朝廷颁布了各省、直乡试入试的名额,京城属北直隶地?界,可以参加乡试的生员近五千名,大概是考虑到这几年三甲均被江南学子霸占,是以北地?学子的名额比去年又增了不少?。
不过国子监生们对此并不在意,只?要是进入率性堂的监生,都?足够获得推荐入试的名额了。
离考试的日子越近,来上学的监生便越少?,毕竟每个人的学习节奏不一样,告假回家读书更能静下心来不受旁人影响。
不过李时居却?一直坚持到了最后,一方面是因为她原本就是个不会被别人带偏的人,另一方面,大家都?走?光了,她反倒觉得堂舍里安安静静,十分自在,想到什么还能随时去藏书楼里查找资料。
这一晚,李时居忽然想到了一篇前朝的判文。
为了找到出处,便在藏书楼了翻了整整一晚,爬上爬下,累得趴在桌子上直喘气。
原本只?是想略微休息一下,缓过劲儿来便继续看书,没想到书架的淡淡檀香和书籍的油墨味儿实在是太好闻太催眠了,她一个没留神,便阖上双眼,陷入了无边的美梦中。
连蚊子嗡鸣过耳畔,飞蛾撞在灯笼上都?没听见。
陈定川是临时决定回来的,因为夜已经?很深了,所以没有惊动任何人。
崔垚的案子很复杂,涉及好几条律法,朝中争论不休。明煦帝懒怠多?管,直接把权力放给了陈定川。
而?陈定川却?是个负责到底的人,既然接手了这个烂摊子,他便打?算寻找前朝类似的案例,以权衡今下的判定。
藏书楼的灯火昼夜不灭,他步履轻快地?穿梭在书架之间?,刚挑了几本案卷,放在手上细细查看,忽然便听见了一声淡淡的梦呓——
“状元……我要考状元……”
他耳廓一动,辨认出了熟悉的声音,还有匀长缓慢的呼吸声,于是脚步放地?更轻了,悄悄向声音来源处靠近。
她趴在书架前的一方长桌上,侧着头,双眸紧紧闭着,显然睡得很沉,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不行?,我要连中三元。”
她又咕哝了一句,眉心蹙起,态度诚恳坚毅,旋即唇角又翘起来,仿佛是梦见自己着绯袍簪金花的模样。
陈定川定定地?站在一步之外,仿佛看得痴了。
距离上回在马船上告别,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他俗务缠身,压抑着自己不去思念这个刻骨铭心的倩影。
可是此刻,在昏黄灯火的涌动下,他感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鬼使神差地?,他弯下腰,贴近李时居的面庞,近似贪婪地?端详她的睡颜。
她是那么的鲜焕动人,鼻头微翘,唇色微红如涂了胭脂,花蕊一样长而?卷的睫毛,在眼底投出一抹阴影。
难能可贵的是,她的美貌遮不去华贵的气度,一切都?是如此恰到好处,不偏不过,就连鼻腔中缓缓吐纳的呼吸,也如兰花般恰好勾中他的心弦。
陈定川简直要埋怨自己,之前有那么长的时间?,他怎么就没看出来她的女子之身呢?

第105章 乡试
藏书楼里发生?的一切, 李时居浑然不知,直到?第二天清早,清扫卫生的衙役将她叫醒时, 李时居才发觉自己在国子监中睡了一夜。
“不好?意思?, 我知道不该留宿,只是这几?日复习太累了……”她一脸歉意地向衙役解释了一句。
衙役呵呵地笑, “无?事, 我在监中这么多年?, 公子这样勤奋的,五六年都难见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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