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手握帝师系统(科举)—— by侍女的短刀
侍女的短刀  发于:2023年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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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这枚银锭的重?量一定比其他银子都要轻上许多,沈浩思花出去的一瞬间?,便会察觉到?不对劲。
可是沈浩思并不是寻常人,她急匆匆赶来风月馆,就是认为沈浩思在喝多了的情况下,很可能一掷千金,根本不会在意手上银锭的重?量,是以那枚银锭在香薇姑娘这里的可能比在布庄和钱庄的可能要大上许多。
可是八枚银锭摆在眼前,宛如在证明?她的推论是个错误。
看李时居并没有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香薇姑娘柔声道:“可是没找到?么?”
“是啊。”李时居点点头,喃喃道,“或许是我猜错了吧,真是打扰姑娘了,不好意思。”
香薇姑娘莞尔一笑,“不打紧,这样吧,小公子先去别处寻一寻,这几枚银子,我先替公子保管着,若是还?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来取便是。”
李时居连忙道谢,又问道:“若是到?了上交抽成的日子,姑娘怎么办呢?”
“我果然?没看错,你是个体?贴人儿。”香薇姑娘歪着头,朝她眨着妩媚的眼睛,“若是我帮了你,你可得好生谢谢我,让我想想……”
花魁伸出涂了蔻丹的指甲,朝李时居指了指自己嘴唇,唇上也?涂了秾丽的胭脂,层层叠叠的红,像一朵盛开的月季。
李时居吓了一跳,再也?不敢跟香薇姑娘开玩笑了,口中念叨着“谢谢姑娘”,然?后红着脸低着头,却行?退出了房间?。
分明?还?没到?夏季,背上的一层汗已经快要把陈定川的衣服打湿了。
她脑子里飞速转着,真到?了这一步该怎么办呢?
实在不行?,就请哥哥代劳吧!
陈定川看见她脸红得宛如熟透的虾,不由轻笑出声。
“找到?你要的东西?了吗?”他心情很愉悦。
李时居直起腰,深吸一口廊上凉爽的空气?,旋即有些沮丧,回答道:“没有。”
陈定川是极有分寸之人,当然?没多问,他只是用纤长的手拍了拍她的肩,“我还?有话跟香薇姑娘说?,你先走吧。”
李时居“哦”了一声,摸了摸衣摆,衣裳都被她的汗水湿透了,自然?不能这样还?给三殿下。不过明?日带到?国子监中交还?,指不定会让别的监生心生误会。
——毕竟现在监中已有不少传言,说?李时居回回榜首,三殿下没少给她开小灶了。
虽然?没人往桃色上想,但她还?是害怕引起误会,于是讷讷地问,“我可以穿着这身回家吗?”
然?后又画蛇添足地解释,“回去洗干净了,明?日让我府上的小厮送到?川庐别业。”
陈定川淡笑一声,“送给你了。”
“这是娘娘送给老师的,学生受之不恭。”李时居很坚决,她有自己的原则,绝对不能随便收男人衣物这等贴身的东西?。
陈定川哂笑,果然?又搬出了老师学生那一套称呼。
“好,依你的想法办吧。”他摆了摆手,推门走进厢房。
李时居响亮地“唉”了一声,顺着走廊径直往风月馆大门处走。
外头的天色已经黑透了,风月馆里灯火更是妖娆,大概是因?为她换过衣裳,又是孤身一人,其间?不断有各式各样的姑娘朝她投来青睐的目光,甚至有生猛男倌往她身边贴。
李时居恨不得脚底抹油,一路婉拒着跑到?门外。
直到?拐上长宁街,踏上回家的路时,她细细回味今日在风月馆的桩桩件件,才猛然?察觉出怪异来。
陈定川……为何会恰好出现在那里?为何又留下来和香薇姑娘单独交谈?
他甚至在风月馆拥有一间?雅阁……难道这件妖书案,同他有联系吗?
李时居的眉心深深蹙起。
她想起与沈浩思在戏楼定下赌约那天,沈浩思曾对陈定川说?过,南都书院的山长沈季柳三番五次邀请三殿下到?南都书院讲学,均遭到?了拒绝。
这句话她一开始没放在心上,事后想起来,陈定川此举,简直算得上刻意避嫌。
李时居忍不住停下脚步,站定在街心,向?身后的风月馆投去深深一瞥。
先前她总觉得自己知晓原书结局,又手握帝师系统,一定是这场夺嫡游戏中最机智无双的那位玩家。
但是与陈定川接触越多,越证实她的猜想——
此人绝对不像原书中和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良端方!
她怀揣着重?重?的心思,一路风驰电掣走回给沈浩思安排的小客栈,李时维和牛华荣已经回来了,两人脸色都不好看,抱着胳膊长吁短叹,见她抬腿踏入房间?,皆用充满希冀的眼神望向?她。
李时居却摇着头,“我找到?了香薇姑娘,沈兄在风月馆花的八枚银锭也?都检查过了,没有找到?沈山长留下的证据。”
她刻意隐瞒了陈定川的帮助,李时维和牛华荣的重?点都在她说?的话上,没注意其他。
不过躺在床上吃春蒿饼的沈浩思还?是留意到?了她的衣裳。
“上哪儿整的行?头啊?”沈浩思是穿衣打扮上行?家,“真不错,我在京城这么久,也?没见过这等精良的布料。”
他不说?还?好,这一念叨,将李时维和牛华荣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
“是啊,你怎么换了衣服?”李时维皱起眉头,“还?有点眼熟。”
李时居在心中大叫不好,李时维作?为皇子侍读,以前肯定经常同几位皇子打交道,必定见过陈定川穿这身衣裳。
“三殿下的旧衣服,他说?太?小了不要了,我先前不是手头拮据嘛,就干脆捡了回来。”李时居讪笑着解释,“今儿想着要去风月馆,那里头多是火眼金睛的姑娘,我得打扮一下,才方便套话嘛。”
这么解释倒也?说?得通,牛华荣转过身抢沈浩思的春蒿饼吃,李时维的目光却从?妹妹的头顶上飘过。
——衣裳小了,不要了,尚可以解释,难道紫金冠也?说?不要就不要了?这可不是他认识的陈定川的作?风。
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他拉着李时居,让她复述了一遍香薇姑娘的话,又同李时居复盘了一回他在布庄盘问的经过,得出来的解释是——
要么那证据根本就没藏在银子里,要么沈浩思已经在记不清的情况下花掉,追也?追不回来。
李时维和李时居分别坐在对面的两把圈椅上,不约而同,望着屋顶长长叹气?。
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全部中断,本以为很快就能将老爹从?锦衣卫的眼皮子底下扛出来,然?而依现在状况,又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了。
牛华荣端着青蒿饼过来,笑嘻嘻道:“你们俩果真是表兄弟么?怎么长得这么像,神态习惯也?相似,若说?是亲兄弟我也?信。”
兄妹俩都没说?话,但同时递了个眼刀子过去,让牛华荣成功闭上了嘴。
李时居感觉腹中饥饿难耐,时间?应当已经过了戌时,明?日国子监还?有课,她摸了块青蒿饼塞进嘴里,准备吃完就抓紧时间?回家。
心里装着事,她三五口随便吃完,从?怀里掏出手帕准备擦嘴,眼光扫过手中的事物,忽然?便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怎么了?”李时维察觉到?妹妹的失常。
“手帕……”李时居喃喃自语了一声,然?后睁大眼询问,“装银子的……荷包呢?”

李时居手中这块手帕, 并?不属于陈定川给的那套衣裳。
而是她?上午在国子?监上课时,无意间碰倒手边水杯,将案上一整张雪浪纸都打湿了。
那?张纸上记录着王仪授业时的内容, 当?时她?一心想将水渍擦去, 连字迹印到了手帕上都没发现。
将手帕搭在桌边晾干,散学时她?急着离开, 顺手塞进怀中, 完是无心, 竟夹在中衣与束胸布之间。
是以在风月馆更衣时,便也没有同?外衣一起脱下,直到片刻之前?, 才被她?摸索出来揩嘴。
此时李时居将手帕展开, 白日那?些本写在雪浪纸上的字迹, 清清楚楚显现在手帕上。
是啊, 沈季柳留给沈浩思的, 只有一包银锭。他们先前?都把心思放在银子?上,却全然忘记了装银锭的荷包,若是将字写在荷包的里衬上, 或者干脆将证据缝在荷包里, 也是一桩传递信息的好办法。
而且根本不用担心沈浩思会在无意间将证据花掉。
那?厢牛华荣动作?很快,已?经将荷包翻找出来,倒掉剩下的小半包银锭, 将荷包君毕恭毕敬地请到了案桌上。
于是四个?人围着案桌, 观察这个?平平无奇的荷包, 牛华荣挽起衣袖, 从腰后拿出匕首,一副要划破它的模样。
不过被眼?疾手快的李时居立刻制止。
“你这么粗鲁, 万一将证据撕坏了怎么办。”
她?吩咐沈浩思拿来针线包,好在原身很擅长女?红,依照走线拆开荷包,对她?来说实在小菜一碟。
李时居一手剪刀,一手荷包,灵巧地上下翻飞,叫沈浩思看得瞠目结舌,“李兄擅写文章倒也罢了,竟连针线活都能做?”
李时居不置可否地一笑,“我会的多着呢。”
于是荷包被拆分成了好几个?部分,在桌上一一摊开来。
最受关注肯定是荷包的外兜、内衬和?夹棉,可他们翻来覆去检查了很多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饱含期待,眼?下难免都有点泄气?,李时维往椅背上一靠,捂着额头苦苦思索,牛华荣满地打转,沈浩思则倍感疲惫,重新躺回榻上。
只有李时居仍对着荷包,细细研究。
牛华荣倚着门柱,唉声叹气?道,“我觉得啊,那?证据还得是银锭子?,毕竟是贵重的玩意儿?,依照咱们沈少爷的性子?,钱花完了,这荷包也会随手扔下,沈山长怎么会把重要证据藏在里头呢?”
沈浩思却从榻上直起身,呛声道:“这荷包是爹给的!银子?花完,我自然会妥善收好。”
牛华荣翻了个?白眼?,不过沈浩思的这句辩解,却让李时居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想。
如果她?是沈季柳,一定会把证据藏在沈浩思会妥善保管的东西里。
她?双目灼灼地盯着眼?前?荷包,玉葱一样的手指从每个?拆下来的部件上摸索而过。
记得沈浩思先前?说过,他原先是想带银票的,是沈季柳怕他盘馋不够,特意给他添上银锭。
这些银锭个?头大、数量多,所以荷包的大小也远超寻常佩戴的式样,实用得简直像口麻布袋。
再就是颜色朴素了些,茶褐绫罗质地,连个?花纹都没有,与?沈大少爷风骚的作?风极不符合。
所以沈浩思一直将它装在木箱里,从没带出去过。
李时居眨巴着眼?,无端想起穿越前?看过的一部谍战片来。
在那?部电影里,两位女?主角就是通过往衣服上绣摩斯密码,才顺利将情报传递出去。
不过在这个?年代,哪能有什么摩斯密码呢。
她?顺手捏了捏拴在荷包口上的布绳,神色一下凝重起来。
布绳是空心的,中间似乎藏了东西,捏起来硬梆梆,浑然不是它该有的柔软模样。
这次她?没有将那?三个?人叫过来,而是提起李时维扔在桌上的匕首,镇定自若地,迅速裁开绳结。
因为荷包很大,所以系口布绳也很长,一卷薄纸虽着她?的动作?掉落在桌面上。
李时居深吸一口气?,将纸卷慢慢展开,然后朝李时维偏了偏头,绽开一点冷静的微笑。
“证据,我找到了。”
那?三个?没用的男人几乎是一齐跳到了桌边,李时居此时已?经看完了纸张上的内容,笑眯眯把纸条留给他们,然后对掖着双手,等着他们的反应。
李时维是最先看完的,冷静下来后,他盯着桌被裁开的布绳,询问妹妹,“藏在这里?”
“是。”李时居点点头。
沈浩思恍然大悟:“难怪爹一直跟我说,这包银子?很重要,我以为他说的是银子?重要,实际上,是那?荷包重要啊……”
李时维叹了口气?,怔怔地望着那?张纸条,发起呆来。
那?是沈季柳的自白书,上面写得很明白,他写下那?《忧危竑议》,确实是受人指使。
但是指使之人并?不是他们先前?猜想的大皇子?,或者二皇子?,甚至三皇子?的拥趸——
而是东厂司礼监掌印太监,赵安凡。
这个?人名并?不单纯,背后指向?着两个?结果。
赵安凡是明煦帝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所以沈季柳很可能是在皇帝本尊的安排下写成《忧危竑议》。
而同?时众人皆知,赵安凡和?霍贵妃的结盟已?经不止一两年了,不过这《忧危竑议》却是与?朝中群臣意见一致——反对霍贵妃将充满野心的手爪伸向?朝堂之上,劝诫皇帝早日立下太子?。
所以在他们原本的猜测中,谁都有可能是指使者,唯独霍贵妃和?赵安凡,绝对不在此列。
李时居趁着无人留意,背靠槅扇,呼出一口气?来。
今日风月馆中陈定川举止异常,打开纸条的一瞬间,她?真的很害怕看见三皇子?这三个?字眼?。
好在与?他无关,她?倒是可以放手去查了。
“铁证如山,既然已?经拿到手了,表兄现在打算怎么办?”李时居搬了把小板凳,在桌边坐下。
原本按照李时维和?明煦帝的约定,拿到证据后,他直接面圣,据实禀明,便能将父亲从北镇抚司里请出来了。
可是面对现在这个?情况,李时维反倒犹豫起来。
还要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吗?这个?答案很显然不是明煦帝想要的回答,万一是当?真是明煦帝下黑手,那?么李家可能从此万劫不复,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即便是霍贵妃自导自演,依照这位如日中天的势头,他也很害怕事成之后遭遇报复。
考虑了很久也没有答案,自己身边亦再不像年少时,有父亲、有老师、有大皇子?答疑解惑。
李时维很怅然,如今一切都要自己拿个?主意,可是成功与?失败却只有一线之隔,一步踏错,就是满盘皆输。
“表兄……哥哥。”有人走到身边,轻轻唤他。
他在一地幽暗的烛光中抬起眼?来,眼?前?妹妹的面目上笼罩了一层赤金的火光,像庙里供奉的菩萨金像,温柔而慈悲地给予他关怀。
“你说,我该怎么办?”李时维的嗓音里透着难得的软弱。
李时居默了默,“我知道兄长犹豫在何?处,赵安凡的背后,要么是皇帝,要么是贵妃,对不对?”
李时维重重点了下头。
李时居轻声说:“我倾向?是贵妃。”
李时维不解地抬起头。
李时居回答的语速很轻快,这段剧情与?原书不同?,因袁鼎的死亡而改变,所以她?也只是推测。
“如果是陛下所为,那?么他让武德侯和?表兄付出这么大代价调查陛下自己,无异于提前?挖坑,最终目标是扳倒李家,陛下虽然忧心武德侯手上军权,但他们二人多年兄弟情义,咱们爹即使大权在握,也安分守己,远没到狡兔死走狗烹的地步,此其一。”
顿了顿,她?又说,“陛下手上的人才太多了,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如果要写那?一纸文章,何?必拐弯抹角,让远在南都的沈山长代笔?所以这幕后之人,远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这是其二。”
李时维挺直腰板,若有所思地回味她?的话。
“确实是这样,方才我急火攻心,竟然完全忘记分析其中可能!”李时维的呼吸均匀了许多,“所以,贵妃为什么要写《忧危竑议》呢?是不是还有第三人……”
“兄长,有位姓福的朋友曾经告诉我一句话。”李时居含蓄一笑,“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再离奇,也必然是真相。这妖书案一出,扰得朝中人心惶惶,皇帝反而更迁怒于它的作?者和?极力?提倡立太子?的朝臣,而不是朝臣们反对的霍贵妃本人,你觉得这对贵妃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李时维眼?睛一亮。
“你们在说什么好事坏事,我一介武夫,真的听不懂啊!”牛华荣凑过来,带着一脸的困惑。
李时居说:“告诉你也无妨,《忧危竑议》就是霍贵妃自导自演,因为《列女?图说》一旦面世,必将掀起大浪,大臣们会不停上书要求陛下立太子?,打压贵妃和?承恩公,只要有《忧危竑议》在,陛下便会不停地猜忌大皇子?和?二皇子?,而贵妃自己则能博得陛下的同?情,岂不是一石二鸟之策?”
“还能这样?”牛华荣眨着眼?,由衷赞叹,“你真是太聪明太厉害了。”
李时居讪讪一笑,急忙补上一句,“当?然,以上都是我的猜测,或许也有不对的地方。”
猜测很合理,连李时维都找不出漏洞,不过眼?下还有另一个?问题困扰着他。
“所以这证据,我该不该上交给陛下呢?万一陛下偏袒贵妃,降罪于我……”

李时维眉心渐渐蹙起。
“纵观武德侯的为官之道,那就是恪守臣心。”妹妹的声音很轻, 但是落在?他心头, 宛如千斤重担,“所谓臣心, 那就是宁忠孝而死, 不愿忤逆而生。”
“……宁忠孝而死, 不愿忤逆而生……”李时维默默地?重复着。
“是,虽然人心鬼蜮,兄长手上的证据, 足以让李家生死一线, 但我相信, 明煦帝当年能有足够的魄力登上那皇位, 如今也有足够的慧眼, 足以认出呈到面前的是真是假。”李时居沉声道,“既然兄长早已与皇帝陛下有过约定,那么将证据交出去, 将你所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告之, 那人既然身着龙袍,坐在?龙椅之上,必然会?做出最利于天家的裁定。”
“可是贵妃盛宠多年……”牛华荣发出疑问。
“那是因为她始终没有触及陛下的底线。”李时居联想到原书中那个薄情寡义的明煦帝, 很唏嘘, “可这次不一样了?, 没有一个帝王能够忍受自?己宠爱的女人背着他玩弄权术, 这是欺瞒,甚至是戏弄, 帝王之爱太脆弱了?,是经不起这样的摧残的。”
牛华荣睁大了?双眼,忍不住鼓起掌来,而李时维眯着双眼站直了?身子,“我怎么觉得,你比父亲还要了?解陛下……”
那当然都是一目十?行?·中级带来的原书剧情啦,李时居摸着头笑了?一下,忽然察觉到房中异常安静,她向?四处张望了?一圈,抬起眉毛道:“沈浩思去哪里了??”
牛华荣和李时维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对?荷包证据讨论得太过激动,完全没留意沈浩思,连他什么时候离开房间都不知道。
李时维往桌上一瞧,唇角沉下来,“坏了?,我的匕首被他拿走了?。”
三人脸色俱是一白。
也是,想想他这段时日,先是被同窗抛弃,经李时维劫持后卷入这场妖书案的风波,旋即又知道父亲被迫自?戕,全因妖书案的幕后黑手。
而今既然知晓害他父亲死亡的人是霍贵妃和赵安凡,难不成要冲进皇宫,为他父亲报仇吧?
“分头去找!”
李时维嚷了?一句,然后带着余下两人便往客栈外?冲去——
好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分开,刚走到巷口?,便看见地?上漆黑一团圆影,正?在?嗷嗷大嚎。
提着灯笼走近一看,只见沈浩思坐在?地?上,哭得泪人儿一样。
见他们寻来,沈浩思手里的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我……我太没用了?!我想杀了?那个赵安凡,可是我不敢……我不敢!”
“你小声点!”多年锦衣卫经验,牛华荣还是非常谨慎的。
还好这处十?分偏僻,那客栈中也没几个客人。
三个人将他围住,李时居与沈浩思相识时间最长,只能好脾气地?蹲下来,安慰他:“兄长明日将证据交给陛下,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
沈浩思拿袖子一抹眼睛,“真的吗?”
“真的。”李时维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沈浩思抽泣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他一屁股从地?上站起来,“不回南都了?,我要留在?这儿,我要看见威胁我父亲的人,终究会?落得什么下场!”
傻小子的蜕变让余下三人都有些唏嘘,牛华荣五味杂陈地?挠着头道:“在?找到那张字条前,我还以为指使者是北镇抚司江指挥使……不过现在?想想,依照江德运那个老狐狸精的行?事?风格,他只会?墙头草一样摇摆,绝对?不会?主动出击……”
“是啊,《忧危竑议》的真相一出,还不知道朝上如何大乱。”李时维默默慨叹。
不过李时居却不像他们三个多愁善感,举头望天,月亮已经高高挂在?半空,她必须尽快回家了?。
“既然兄长与陛下有约定,那么呈交证据一事?,便交给兄长。”李时居有条不紊地?安排计划,“牛兄沈兄在?客栈等消息,亦可与兄长里应外?合,我明日照旧往国子监念书,那里还有两位同窗,或许会?卷入霍贵妃一案……”
陈音华和霍宜年的人生原本无波无澜,如今却会?因这一纸证据而改变,李时居心头有一股淡淡的歉疚,但是她很快调整好情绪,继续道:“侯爵府那边,还是暂且瞒着吧,待一切水落石出,再细细说来也不迟。”
她转身要走,随即脑中有了?个主意,于是凑到兄长耳边,低语了?一句。
“四皇子的身世……你怎会?知道这等秘辛!”李时维很诧异,“此事?可当真?有证据吗?”
证据必然是没有的,原书中陈定方并非明煦帝亲生一事?,也是到最后关头才被薛瑄查出来。
李时居摇了?摇头,“这是能扳倒贵妃的必胜法宝,万一陛下心软,兄长可以想法子诈一诈赵安凡,这事?是他一手操办的,若是因妖书案入狱,此事?反倒可能被永远掩埋,再也翻不出来了?。”
她顿了?顿,又说:“如果霍贵妃愿意将妖书案认下,也没必要将她逼上绝路。”
李时维沉吟许久,说了?声知道了?,将手上的灯笼交给李时居,然后目送她走向?官道。
大概是因为身处京郊,灯火稀疏,往日黯淡的夜空此时一派清森,状月模糊,像石印的图画,倒是星河灿烂,自?头顶划出一条壮丽的银带,熠熠生辉,宛如载着百宝箱的沉船。
她独自?走在?无人的街道上,却仿佛被包裹着一般,是一种在?这个时空从未体验过的安全感。
哥哥回来了?,证据也找到了?,父亲很快就会?从北镇抚司出来,阖家团圆,她又成了?那个有爹有娘有兄长的李时居。
独自?奋斗的历程,那些无数个为了?赚钱而通宵埋头抄书的夜晚,终于告一段落。
虽然当时也没觉得自?己有多辛苦,但此时的心情,当真格外?愉悦。
回到家中时,隔壁川庐的灯火微微亮着,荻花和枫叶帮她换下外?衣,她叮嘱着她们一定要尽快洗晒干净,然后焚香沐浴,舒舒服服走入梦乡。
不过到了?第二天,想到李时维进宫面圣,少?不得心情紧张起来。
按照计划,她不动声色,照例去国子监上学。
掐着时间,上半晌宫里传来散朝的钟声后,陈定川和崔墨的身影果然都没有出现在?国子监,想来是被皇帝留在?宫中。
到了?午饭时,馔堂中也没有见到陈音华,唯一的解释,便是有宫人提前到弘武馆,将她接走了?。
梅雨将至,天色是欲雨未雨的闷青色,霍宜年和蔺文柏对?坐在?李时居身边,都有些心不在?焉。
承恩公虽是霍贵妃兄长,但此事?应当还没从宫里传出来,是以知情者寥寥无几。霍宜年无声地?拨弄着碗里的槐花鸡蛋煎,嘟囔道:“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了?,哪里就需要把她接回去呢。”
蔺文柏也失魂落魄,捂着心口?道:“夏天快来了?罢,我感觉闷得慌,喘不过来气似的。”
李时居沉默着扒拉饭碗,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两位友人。
其实陈音华倒还罢了?,就算贵妃因此受到处罚,但她到底是皇帝宠爱的女儿,名正?言顺的公主。
可是天子之怒总要有一个发泄的出口?,如果明煦帝舍不得霍贵妃,这股怒火很有可能冲着赵安凡和承恩公而去。
今日过后,只怕霍宜年再也做不了?无忧无虑的公子哥儿了?。
毫无察觉的只有从志义,在?大家都吃到一半时,背着书箱冲进馔堂,在?李时居对?面坐下。
“诶?那位弘武馆的哥儿呢?告假了??”没心没肺地?放下书箱,从志义一屁股坐下,捡起盘子里的花生扔进嘴里,“再过半个月就是升学考了?,我紧张得很啊,拉着王司业问了?足足两柱香,他老人家都不耐烦了?!”
他嘿嘿笑一声,“三位贤弟怎么了??咋都是一副食不下咽的模样呢?”
李时居揉了?揉耳朵,“天气不好,没胃口?。”
从志义没有多问,于是这顿午饭就在?沉默中吃完了?。到了?下半晌,国子监也没有新动静,李时居老老实实上完乐课,便直接回到家中。
“今天有人送口?信来吗?”她问正?坐在?石墩上剥青豆的荻花。
“没有。”荻花摇着头,往筐子里扔豆荚。
按道理说,证据很齐全,皇帝没道理不信啊,还能出什么幺蛾子呢?
李时居惴惴不安地?抱起雪宝,一路往楼上去。
脱下澜衫,换上家具的长袍,她往楼下一望,看见昨日陈定川借给她的那套衣服已然浆洗过了?,架在?院中的晾衣杆上,随风轻轻摇荡。
竹叶青的颜色,在?打?湿后变得更浓绿了?,绿得像一片恬静的芭蕉叶,让她焦躁的心平静不少?。
这一夜,李时居睡得远没有前夜安心。半夜爬起来喝水时,只见隔壁的二层楼阁漆黑一片,而远处的深宫却灯火辉煌,宛若不夜之城。
日子还得照旧过下去,堂长讲《书传会?选》时,她躲在?后面打?瞌睡,被叫起来讲解课文。好在?这些书她八百年前都背完了?,回答得顺顺溜溜,又有自?己的独特见解,让堂长说不出一点儿错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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