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砍下这个鬼的脑袋,我自然会把刀收起来!”
“不死川先生!”蝴蝶忍低呵了一声,她很少会摆出这种强硬的姿态插手别人的事,这让其他人多少露出了些意外的神情,“你是忘记主公大人的命令了吗。”
“……那个是那个,这个是这个。”不死川的音量低了几分,但却仍是寸步不让。
——嘭!
葫芦掉落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出了两圈,镇痛剂缓去了伤口的疼痛,嘶哑的喉咙也顺畅了许多,炭治郎挡在木箱前,大声打断了二人间的对话。
“祢豆子是不会吃人的!”
“连善良的鬼和恶鬼都分不清的话、就别做什么柱了!”
“你这家伙——!”不死川立刻便被他的话激怒了。
『糟糕……』
『糟糕糟糕糟糕糟糕糟糕糟糕糟糕糟糕——』
鹤见川被他那骇人的神情吓得又退出了几步远,她委实很担心炭治郎会不会血溅当场,如果炭治郎血溅当场的话,她会不会也被咔嚓一下封口了。
这个鬼杀队——至少这个叫不死川的男人,看起来简直就和港口黑手党、GSS、高濑会的那些人一样恐怖,真的在这种地方工作的话她绝对会折寿的吧!
鹤见川的眼睛到处乱转,她看了看那边僵持着的炭治郎几人,又看了看站在庭院里围观的几人,最后偷偷瞥了一眼来时的路。
请问现在大叫救命的话能召唤得出来什么super hero吗?
鹤见川颇有种刚出狼窝又如虎穴的危机感,敢和这群人正面刚的炭治郎简直就和少年漫主角一样带着高光。
——“主公大人驾到。”
稚嫩的童声打破了庭院内僵硬的气氛,一对白发的双胞胎从屋内走出,她们穿着一模一样的和服,样貌和鹤见川在入队选拔时所见到的那对黑白双子极其相像。
庭院内霎时间便静了下来。
黑发的年轻男人缓步而来,在双胞胎的搀扶下走到了长廊上,低头“看”向了站在院子里的众人。
男人的脸上带着类似于烧伤一样的斑纹,从额头覆盖到鼻梁两侧的脸颊,几乎半张脸都失去了原貌。他的双眼温和却毫无焦点,脸上带着平和安宁的微笑。
“各位都到了啊。”
男人的嗓音令人如沐春风。
“我可爱的孩子(剑士)们。”
『……幼稚园毕业十年的孩子?』
鹤见川很困惑。
第29章
鬼杀队的主公意外是个非常亲切……且正常(?)的人——至少比起拧脱臼了鹤见川手腕的富冈义勇、显然是个切黑医生的蝴蝶忍、还有庭院里刚刚见到的这位暴躁大哥不死川来说,是个看起来除了脸上的伤病创痕以外,相当正常的一个人。
鹤见川没有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任何恶意,温和良善的如同一潭清泉,令人下意识地便放松了警戒心。哪怕是鹤见川这种胆小而又谨慎的人,对上他的目光,也找不到警惕的理由来。
庭院里方才还闹哄哄的几人全都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一字排开,跪在了廊前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就连同鹤见川一样不明所以的炭治郎,都被离他最近的蝴蝶忍按下行礼。
独留鹤见川站在边上风中茫然。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干什么。
别的乱步小混蛋都回家了,社长什么时候才来接她和不动回去。
“主公大人身体健朗就再好不过了,衷心愿您更加安康。”片刻前还动不动拔刀要砍炭治郎的不死川,此刻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顺服了下来,连音量都贴心地控制在了一个不高不低的程度。
鹤见川忍不住偷摸摸多瞅了他一眼,这变脸速度快得像是手术室里的与谢野。
“——但是恕我冒昧。”不死川突然话锋一转,“在开始柱合会议之前,能否对这个带着鬼的队士灶门炭治郎进行说明,不知您意下如何。”
“也是啊。”主公微微颔首,语气温和又略带歉意,“抱歉,惊扰你们了。炭治郎和祢豆子是我承认的,然后,我希望大家也能认可他们。”
『……祢豆子是谁?』
鹤见川想迷惑挠头,但一抬手只有她被包成熊掌的爪子,呼啦一下拍在了她的脑袋上。
她发出的声响不大,但也足以让在场的几位柱注意到她的动静,九双……不,加上炭治郎和廊上的主公他们,十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整齐的就像是两排探照灯。
鹤见川立刻眼观鼻鼻观心低头装死不说话,假装自己只是院子里一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盆栽,顶着一群人的目光宛若木头人。
炭治郎这会儿才发现鹤见川的存在,他下意识地就想要叫鹤见川,问问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然而边上的蝴蝶忍显然知道他要做什么,炭治郎才一张口,她就带着平和的微笑,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捂住了他的嘴。
炭治郎:???
半晌,站在回廊上的主公轻轻笑了一声。
他的笑声很轻,但却并不显得轻浮或是敷衍,好像是天上的云彩一样令人心里轻飘飘的。
“鹤见——、川。”他开口叫了鹤见川的名字。是全名,姓和名之间突兀地隔了一下,断的像是别有意义。
鹤见川应了一声,弱得像是猫崽的叫声。她胆子小,理所当然也就不太擅长交际,在侦探社做的都是文书的工作,接待委托人向来都是与谢野来负责。
换言之就是,她现在怂,怂的厉害。
不死川好像很是不满她这样的态度,想要说些什么,但刚开口就被主公叫了一声,制止住了。
“实弥。”主公只是这样简单地叫了一声,眼帘微垂,不死川实弥便收敛了脸上的不满,安静地低下了头。
鹤见川瞄了那边排排跪的几人一眼,大概知道了点。看起来柱和主公间的关系,和乱步跟社长之间的关系稍微有些像,只要后者一发话,前者就立刻会乖乖安静下来。
Nice,以后被柱欺负那就去找这个主公告状就行了。
告状小能手鹤见川在心里默默点了个赞。
“鹤见。”主公又抬眼看向了鹤见川的方向,浅色的瞳孔毫无焦点,空洞得像是两块单纯的宝石,“你愿意留在鬼杀队吗?”
意外单刀直入地问了,尽管语气温和得像是在简单地问候一句“日安”。
——完、全、不、愿、意!
鹤见川恨不得把这几个大字写在脸上!
然而她低头看一眼自己怀里的残刀断刃,又抬头飞速看了一样边上跪着的“9+1”,收回了视线,看向了廊上的主公。
“我要找一个人。”她像是怕被打断一样,语速很快地说道,“我的刀断了,只有一个特别的刀匠才能修好、他。就算加入鬼杀队,我也得要有刀才行。”
她说完停了一下,立刻又飞快补了一句,“我只要自己的这把刀,不要新刀。”
“是指不动行光吗?”出于她的预料,主公不仅没有反对,甚至还直接点明了她要修的是谁。
鹤见川没有答话,算是默认了。鬼杀队的这个主公似乎知道很多事情,大概连不动是付丧神这件事都知道。
是善逸告诉他的吗?
不,肯定不是善逸。善逸虽然和她一样懦弱胆小,但是善逸是不会把同伴的事情乱说出去的。鹤见川和善逸算是半个“同类人”,她胆小有胆小的底线,善逸当然也有,不然上次在梦里,他也不会在鬼近在咫尺的时候,还冒险伸手把鹤见川拉进厨房里一起躲起来。
这个主公,或许和昨天夜里在蜘蛛山上救了她的那个人一样,知道些什么和不动有关的事情。
她忽然想起来,来之前蝴蝶忍好像就说过什么“把不动一起带过去”之类的话,但是蝴蝶忍走的时候只是直接带上了她,或许主公在事先就和柱全都说过这件事了。
鹤见川在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如果乱步也在就好了,乱步的话,这会儿肯定什么都看出来了。
“既然如此的话,去刀匠们的村子看一看如何?”主公温声说道,“负责锻造日轮刀的刀匠们都居住在那里,村子里的刀匠们数代相传,锻刀技艺精湛,或许也会有擅长修复刀刃的刀匠。”
鹤见川想了想那个披着斗篷的人和她说过的话,“有隐世的刀匠吗?”
既然那个似乎是同为付丧神的“人”这么说的,那么大概也只有那位“隐世的刀匠”才能真正修复好不动。只不过隐世的刀匠并没有那么好寻找,既然是刀匠聚集的村子,说不定会有些线索。
“刀匠村的村长对村子最为熟悉,去问一问他便知道了。”主公没有直接回答鹤见川的问题,只是说道,“如果你想要去的话,稍后就可以让隐的人带你去村子看一看。”
“去!”鹤见川毫不犹豫地就应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这个主公为什么这么好说话,反正她现在也没什么好给他们图的了,怎么说也算是工伤,她理直气壮。
“不过……”主公突然又开口道,一个转折词听着鹤见川心里一紧。
谈条件了!
“在不动行光修复好之前,你想要修习剑术吗?”
鹤见川:……员工培训?
原来她的实力已经拖后腿到老板都看不下去,亲自面谈安排培训了吗?
鹤见川仔细想想,发现根本没法反驳。菜鸡这种事情不是她说不是就不是,何况鹤见川一直都很能摆正自己的位置、
——她就是个菜鸡啊!
甚至一直菜的理直气壮,在体能这方面每次都和乱步同流合污,深习遇到危险召唤不动大法,熟练度堆满,甚至都要溢出了。
……但是现在没有不动能召唤了。
鹤见川一下子就蔫了下来,恹恹地垂下了肩膀。
“要。”她回答道,但是语气显然没有之前说要去刀匠村时那么激动,“……我想学。”
不动本来就说要教她用刀了,但是才刚刚开始两天,不动就不在了,乱步他们也不在这里……她现在只能靠自己一个人了。
如果她早早就学会用刀的话,或许昨天晚上,不动就不会断掉了。
鹤见川眨了一下眼睛,只觉得眼眶有些酸,但她立刻又努力把眼泪憋了回去。
她要努力地学怎么用刀,怎么砍下那些鬼的脖子。学刀也好、学课本上的知识也好,说到底都是学习。她在学校的学习一直都很好,只要像是努力读书一样,努力练习剑术,她肯定也能把剑术学好的。
等到不动被修复好之后,她就能和不动炫耀,告诉不动她也变得很厉害了。
她不要拖不动后腿了,要拖后腿也只拖乱步后腿。
“……那么就去学吧。”主公好像感受到了她内心所想一般,微微一笑,“刀匠村很安全,等到去了那里之后,暂时呆在那里修习剑术也好。学习剑术大概还是需要有人教导才能轻松些,正好今日柱合会议,鬼杀队最强的剑士们都在这里,你可以拜托一位有空闲的柱来教习你剑术。”
“虽然柱平日里事务繁忙,但是隔几日去村子里指点你些许大概还是没问题的。”他说着,稍稍转头“望”向了庭院里跪着的几人,“大家近日是否方便?”
“当然!就算是一天教导一次都是没问题的!指导后辈也是很重要的啊!”发色如同火焰一般绚烂的男人爽朗答道。
“虽然最近有些繁忙,但是隔几日去看一看自然是没问题的,平日里还可以让我的继子和她一起训练。”蝴蝶忍笑意温婉。
“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吗!可以让我教她剑术吗!”粉色麻花辫的少女有些害羞得捂住了脸颊。
“啊……多么可怜的孩子啊,如果可以的话,我自然愿意尽心教导她。”个头如山一般高大、作僧人打扮的男人泪流满面,缠着佛珠的双手合十。
“川,你希望拜托哪位柱来指导你呢?”
主公最后还是看向了鹤见川。
“我……”鹤见川的视线扫过一排单膝跪着的柱,在被捂住嘴巴的炭治郎身上停了停,朝他眨了一下眼睛算作是打招呼。
这里的九个柱,除了蝴蝶忍以外,她一个都不认识,而且哪怕是蝴蝶忍,鹤见川其实也不知道她的剑术是什么样的。
这么选,简直和玩抽抽乐似的。
鹤见川来回看了好半天,才纠结着开口道:“那个……富冈义勇前辈是哪位?”
跪在最边上、离鹤见川最近的那个黑发男人抬起了头。
“是我。”他开口道,嗓音沉稳平静,好像是一汪止水。
“啊呀呀、这可真是令人意外呢。”蝴蝶忍掩唇,脸上的笑意莫名。
鹤见川抱着怀里的刀,小心仔细地打量了他几秒。富冈义勇披着的羽织是有些奇怪的、半边花纹的样式,左右两半截然不同,就像是两件羽织各裁了一半拼在一起的一样,一半是全红的布料,一半是绿黄碎格子的花纹。
他的年纪看起来不大,应该只有二十岁上下。一头黑发有些潦草地在脑后束在了一起,瞳孔是比鹤见川要深一些的蓝色,长相清俊,可以称得上是最为周正的那一种好样貌,只是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冷淡。
鹤见川认真地记下了他的长相。
然后拉进了黑名单。
开玩笑,她是绝对不会选择一个把她手腕拧脱臼的人当老师的,事急从权也不行。同理,蝴蝶忍也要被排除掉,跟着蝴蝶忍绝对会被天天逼着喝药的。
“可以请她教我吗?”
她伸手一指跪在了中间的某个位置。
“她?”主公疑惑了一瞬,他有眼疾,不知道鹤见川指了谁,但既然是“她”的话,柱里一共只有两个女子,不是蝴蝶忍,就是甘露寺了吧。
站在他左侧的女孩看了一眼鹤见川指的方向,蝴蝶忍跪在最左侧,虽然只能看出鹤见川指的是中间的位置,但在中间的女子,那就是恋柱了。
“是恋柱甘露寺蜜璃。”女孩恭敬地告诉自己的父亲。
“咦?是我吗?”甘露寺看向了鹤见川,语气轻快,满是喜悦,“可以由我来教你吗!太好了!”
“诶?”鹤见川愣了一下,虽然她是想要女孩子教她,那样比较方便,不过她指的……“啊、对不起,我指的是前辈旁边的那个妹妹……前辈。”
她顿了一下才想起来要在“妹妹”之后加上“前辈”二字。
“诶~~~~~~~~~~~?”甘露寺顿时大受打击,垂下了眉毛,“不是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鹤见川总觉得靠近边上那个黑白条纹羽织的男人好像瞪了自己一眼,但鹤见川还是继续说道:“嗯,我是想要拜托……那个黑色长发的妹、前辈教我。”
鹤见川还是觉得面对年纪比自己小一些的老师,她修习的时候才不会太紧张。
“黑色长发的……”蝴蝶忍也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了中间的位置,“……妹妹?”
时透·在甘露寺右手边·黑色长发·十四岁·霞柱·无一郎:……
『怎么了吗?』
他有些迷茫地歪了歪脑袋。
鹤见川很尴尬。
作为一个正准备奋发向上的菜鸡,在想要崛起的第一天,她就在“找老师开小灶”这件事上惨遭滑铁卢,可谓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弱鸡泪满襟。
认错了老师性别这件事怎么想也不是她的错,谁让年纪轻轻的霞柱时透无一郎是个身形纤细、长发飘飘、长相清秀的……少年呢。
——可恶,所以他为什么会是少年。
鹤见川偷偷摸摸瞥了一眼走在身侧的少年,分明是和她的弟弟鹤见流差不多的年纪,但在作为中学生的鹤见流每日学校家里美术班三点一线来回跑的时候,时透无一郎已经在“鬼杀队事务所”高层领导人员的位置上干了两三年了,据说还成绩斐然,听起来简直就像是什么古早漫画里的杰克苏男主。
但这位“男主”的长相为什么走的会是“女主”的路线,她又不是江户川乱步那种看个鞋印都能推理出对方感情史的鬼才,看到长发美人就以为是个女孩这种事也是很正常的……吧?
……呜呜呜善逸救命。
要是喜欢女孩子的善逸在的话这种尴尬怎么也不会轮到她的头上来,毕竟善逸肯定会扯着她的袖子疯狂暗示,让鹤见川选择那个叫甘露寺蜜璃的大胸美人姐姐给他们俩一起“特训”。
怎么会是个弟弟呢?
……呸呸呸!
鹤见川脚步一顿,心想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这么像是在骂人。
一路上背着她跑来的隐成员,在村口就放下她走了,接下来村子里的路就要由鹤见川自己走。鹤见川倒也没有娇惯到十分钟的路也走不动的程度——十分钟的路也走不动的那是江户川乱步——不过刀匠村的位置是鬼杀队的机密,不能让一般队员知晓,所以路上只能蒙住她的眼睛,让隐的成员背着她来。
当然,就算刀匠村的位置可以让她知道,鹤见川也相当有自知之明,她的小短腿的绝不可能更得上健步如飞的时透无一郎的。
就好比现在。
鹤见川一路小跑着才能和时透无一郎勉强保持并肩,年轻的霞柱大人正带着她朝村长的住处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稍微看起来有些呆呆的,像是连走路时都在神游天外。对于鹤见川认错他的性别这件事,时透无一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就连纠正都是水柱富冈义勇分外耿直地当场戳穿真相的。
时透无一郎只是微微转头看了鹤见川一眼,鹤见川在那一眼里看到了类似于面对草履虫的……漠视。
就……总比像是风柱不死川一言不合就拔刀好上那么一点点吧。
没有发怒,也没有解围,对于主公产屋敷指派下来的指导任务,也只像是秉公办事一样接下来了,没有什么照顾的意思,连带路时稍微放慢脚步等一等鹤见川都不会。
大概不算是好,但应该也不算是坏,鹤见川想了想,觉得好像就和乱步之前还和她一起读书的时候,考试时为了及格写的作文一样,压着线的中规中矩,让老师不太喜欢,但又挑不出错来。
但也仅此而已,鹤见川在他的身上感觉不到什么恶意或是敌意,所以她也只是因为认错了时透无一郎的性别而觉得有点尴尬,却并不觉得害怕。
倒不如说,鹤见川此刻,获得了在这次的梦里最强的安全感。
这可是柱!!听说还是握刀两个月就成为柱的超级天才!!!鬼杀队战斗力天花板!一刀一个下弦鬼!还会有比他身边更安全的地方?!还会有?!!
抱大佬金大腿超爽的好吗!!不就是看草履虫的眼神吗!有大佬的大腿抱,她今天就去把鬼杀队队员花名册上善逸的名字改成草履虫都行!
自尊心在人生安全面前那都不是个事儿!
抱紧了怀里的匣子,鹤见川稍微活动了一下有些坚硬的手指,将肩上披着的外套往上拉了拉。临走前蝴蝶忍帮她重新包扎了双手,不知道为什么她的伤口愈合的很快,于是蝴蝶忍索性给她换了轻薄了许多的包扎,还友情提供了她装药的小匣子给鹤见川装不动的断刀。
如果不是临行前她又笑眯眯地告诉鹤见川之后之后几天的药已经让隐送来刀匠村了,鹤见川说不定就会一时猪油蒙了心,把“白切黑”的标签撕掉,给蝴蝶忍换上一张崭新的“人美心善”好人卡。
真是社会险恶,人心不古。
兜兜转转了好半天,时透无一郎终于带着鹤见川在一座宅子前停下了。刀匠村里都是长得差不多的日式旧宅,村长家好像也没什么不同,一样的朴实无华。
村子里有些穿着和服的人来来往往,大多脸上都带着天狗面具,看不到样貌,只能从身形判断出几乎都是男子,但也有少数几个女性的刀匠。有些人会停下脚步,和时透无一郎打一声招呼,或是问问鹤见川这个“新面孔”,但时透无一郎谁也没理,鹤见川也只能胡乱点点头,和对方小声道歉后小跑着跟上。
时透无一郎敲响了老旧的木门,鹤见川看了一眼门牌,上面写着「铁地河原珍铁」一排字,她猜这就是村长的名字了。
时透无一郎放下敲门的手,等待了大约十秒钟,但却仍是没人来开门,鹤见川看着少年再次抬起了手,像是想要再敲一次门。
然后她便看见时透无一郎抽出了腰间的刀,表情冷淡地挥刀而下,刀刃从门缝间穿过,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金属声响,有什么金属的物件被砍断了,时透无一郎将刀收回了鞘里,径直推开了刚刚还锁着屋门,迈步走了进去。
鹤见川:……好,不愧是柱。
鹤见川抱着小匣子,蹦哒哒地跟在时透无一郎的后头进去了。
反正不是她砍的,万一要赔也赔不到她头上。
时透无一郎显然来过村长家好几次,脚步半点没有停顿,笔直地就朝着宅子后头的院子去了。鹤见川跟着他绕过了屋子,在院子前的回廊上见到了正在晒太阳的村长。
稍微有些出乎鹤见川的意料,刀匠村的村长并不太像是个“刀匠”,而是位个头小小的小老头,头发花白,脸上也戴着天狗面具。鹤见川见到他时,他正捧着热茶坐在软垫上,身边还放着碟没吃完的羊羹,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孩那么高。
“哎呀哎呀,这不是霞柱大人吗。”小小只的村长在看到他们的时候稍微坐直了些,鹤见川盯着他手里的茶杯,想知道他戴着天狗面具是怎么吃东西的,
“是来问新锻刀人的事情么?”村长对着时透无一郎问道。
“由谁来锻刀都是一样的,提供合格的刀匠是你们的任务,而不是我的工作。”还是少年岁数的霞柱说出的话却近乎冷酷,语调平稳的近乎毫无起伏,带着显而易见的漠然。
鹤见川以为村长会生气,然而村长只是“唔”了一声,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茶杯中的茶水连一丝波澜都无。
时透无一郎看起来也压根不在意对方的反应,只是抬手指了一下鹤见川,例行公事般毫无感情地开口道,“她的刀断了,主公大人命我带她来这里寻找能够修复断刀的刀匠。另外,接下来两个月里,她要住在这里学习剑术,明天之前给她一把打刀。”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村长慢悠悠地转头看向了鹤见川,“你好你好,新来的小姑娘,我是刀匠村的村长铁地河原珍铁,请多关照。虽然我个子小,但我的地位是全村最高的,总而言之……”
他的视线触及鹤见川怀里抱着的小匣子,话语忽然一顿,改口道,“先把你断掉的刀给我看看吧。”
鹤见川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她总觉得村长的眼神好像有些……微妙。于是鹤见川转头看向了时透无一郎,然而时透无一郎并不理她,在不知为何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檐上的鸟窝后,转身直接走了。
鹤见川:……
投诉,必须要投诉。
“不必看了,那位大人就是这样的性子。”村长残酷无情地拉回了鹤见川的注意力,“直来直往,除了产屋敷大人以外,其他人的话对他来说都和空气是差不多的。”
村长微微抬了一下手腕,像是要喝茶,鹤见川的目光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
要摘面具吗!
她心底颇有点兴致勃勃地看着村长,但村长的手腕又一松,茶杯又被他平稳地端在手中,“鬼杀队新来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鹤见川。”鹤见川有点扫兴,动作很小地撅了噘嘴。
院子里安静了一瞬,鹤见川有些奇怪地抬起了眼皮,看向了回廊之上。
“噢……噢……”
“鹤见川……鹤见川……鹤见……”
村长捧着茶,口中反反复复地念叨着她的名字,到后来又只剩下了一个姓。
鹤见川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产屋敷耀哉,那位主公大人在第一次念她的名字时,似乎也突兀地在姓氏上停顿了一瞬,除了一开始的那几句对话,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叫过鹤见川的姓氏,只是叫她“川”。
“……川。”村长晃晃悠悠地叫了鹤见川的名字,像是产屋敷耀哉一样,避开了她的姓氏,“你怀里断掉的刀,叫什么名字?”
“不动行光。”鹤见川答道,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又揪紧了一瞬,堵得发闷。
村长没有立刻说些什么,而是慢吞吞地站了起来,独自进了屋里,拉上了门。鹤见川看着他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了拉门之后,很快又隐约听见了翻找东西的动静,片刻后,房间里就响起了类似书页翻阅的沙沙声,
鹤见川站在院子里,耐心地等了几分钟,房门才终于再次被打开了。
“请跟着我过来罢。”
他的语气忽然恭敬了许多,穿上了廊下的木屐,怀里抱着一本从屋里拿出的册子,便带着鹤见川朝外头走去。
刀匠村坐落于一处山林之间,周围山野环绕,树林密布。
鹤见川跟在村长的身后,穿过了大半个的村子,又顺着一条小路上了山。村长看起来年纪很大了,身量也很矮小,但行动时的脚步却很是矫捷,鹤见川得要稍微仔细一些,才不会在灌木树丛之间跟丢了人。
大约是到了山腰的位置,村长才终于停下了脚步。鹤见川撩开遮挡在前方的枝丫,密集的树林在此处戛然而止,一片宽敞平坦的空地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空地上盖着一座不大的木屋,屋后还连接一处样式有些奇怪的建筑,鹤见川在心里猜测那是锻刀房,先前在村子里,她就见到家家户户几乎都有一处类似这样的屋子。
这里住着的也是一个刀匠,鹤见川在心里下了判断,或许住在这里的这位刀匠就是懂得修复断刃之法的人,毕竟这样的一个地方,也还算符合昨夜那个神秘人所说的“隐居”之地。
“不知道‘那个人’现在是不是醒着,如果没醒的话,你这个姑娘这次大概也是要白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