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横滨杀鬼手册by安以履霜
安以履霜  发于:2023年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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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面带几分得意,十分矜持地微微点头。
鹤见川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十分纠结地看着她,最后尽了自己最大努力地委婉提示道:
“……姐姐,你的妆卡粉了。”
饱受美妆技术十级的与谢野晶子熏陶,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鹤见川委实有点嫌弃,就是不知道这个卡粉是技术问题,还是化妆品的问题。
“——卡粉???!”刚刚还一脸端庄的女子不知为何顿时尖叫了起来,她慌慌张张地从怀里掏出了面小镜子,仔细地对着月光检查起自己的妆容来,“怎么会这样!我精心画好的的妆——这个样子我还怎么去见那位大人!我可是用了最好最贵的脂粉!”
“你的粉底色号也至少太白了两个度。”鹤见川站在墙角默默补刀。
“口红的色号也不对,太红了,像血盆大口。”
“眉型不搭,显得脸方。”
“眼线画的快糊成一团了。”
“鼻梁的高光打得有点过头。”
“……”
鹤见川一口气说了个爽,挑三拣四得就像面对晚饭的江户川乱步。等到她意犹未尽地砸了咂嘴吧,想要喝口水,才突然发现几步外的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尖叫,拿开了她的小镜子,阴沉沉地看着鹤见川,活像是个女鬼。
鹤见川感觉背后好像突然有冷风吹过,她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心底哔哔哔地大声响起了警报。
“有、有话好好说……”
鹤见川咽了口唾沫,看着对面的女子咧开颜色血淋淋的嘴,露出了一个森冷可怖的笑容。
“既然没办法打扮得漂亮一点去见那位大人,那就只能给那位大人送上漂亮一点的礼物了……”
女子咔嚓一声,掰断了手里的镜子,口中那不属于人类的尖利牙齿在月光里反射着寒光。
不是“像个女鬼”,她……她就是女鬼啊!!!
“噫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啊啊!!!!!!!!!”鹤见川抱头就跑。
她一下子蹿到了大路上,又蒙头冲进了错综复杂的小路里,凭着本能七拐八拐,想要甩掉身后紧追不舍的女鬼。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说你卡粉的!!!你没卡!没卡!——不就是随便说了几句吗做鬼不要这么小气啊!呜哇哇哇————!!”
被时透无一郎折磨了两个月,鹤见川逃跑的本事见长,就算面前是别人家一米多高的篱笆,她也一下没停地直接翻了过去。整座村子都回荡着鹤见川的惊叫声,有些人家里窸窸窣窣了响起了些许动静,但却也没有人出屋子。
她在大街小巷间窜来窜去,一路上打翻了不少东西,一时之间后头的女鬼竟然也没追上,但不管她怎么躲,好像也甩不掉对方,不管有多少个分叉口,后头的鬼都能准确地知道她是从哪条路跑的。
是因为对方听力好吗?可即使鹤见川一过岔路口就闭嘴停步屏住呼吸,按照无一郎教的隐匿方法躲起来,对方也能立刻找到她。虽然说鹤见川刚入门,确实学的也不太好,但后头的这鬼看起来也不太聪明的亚子,要真是厉害的鬼,这会儿早追上鹤见川了。
可是——
等下,无一郎哪去了?
鹤见川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自己抱上的金大腿,她的思绪一顿,连带着逃跑的动作也慢了半拍,拐弯时的脚一扭,整个人就摔在了地上,要不是反应快翻身滚出去两圈,差点就要满嘴沙子和血吞。
但即使躲过了吃沙的命运,她还是弯道惨遭超车,还没起身就看见地上一团影子压了下来。
被暴打出的条件反射让她立刻抽出了腰间的打刀,视线还未抬起,手中的利刃就已经半分力气都没有保留的直直向斜上方砍去。
双手紧紧握住了刀柄,鹤见川横刀挡住了女鬼挥下来利爪。手掌的大小仍和普通的女性相当,但手背上却暴起了数根青筋,指甲凸出了两三公分长,顶端尖利,甲刃锋利如刀。
女鬼的力气已经超出了正常女人的大小,但却远不及时透无一郎的力气大,鹤见川应付得稍微有点吃力,但也还在能解决的程度之内。
毕竟无一郎的力气,根本是一拳一个鹤见川……不,多半一拳三个也没问题。
“臭丫头——”女鬼全然没有了刚出现时的从容矜贵,扑着白粉的面容扭曲,嗓音也是尖利又刺耳,倒是更接近鹤见川傍晚听见的女子叫骂声了。
但是这一想法在她脑中不过是一瞬便被丢到了一边,现在她更在意的事情是——
“你怎么这么胖啊!!”
被女鬼的体重压得快要喘不过气的鹤见川哭丧着脸大叫道。
“该死的丫头你居然说我胖——???!”
女鬼尖叫着要想要挠花她的小脸。

第36章
半蹲在屋脊后,时透无一郎看着从屋中出来的女鬼追着鹤见川离开了,才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一个跃身跳进了院子里。
那个女鬼的气息很弱,即使是放在藤袭山那群用来进行选拔考试的鬼里,这个女鬼也是属于很弱的那一批。
鹤见川确实弱得难以置信,但想要从这么一个同样很弱的鬼手中保住自己的命,也并不什么难事。两相权衡之下,时透无一郎觉得显然还是对这个村子里的异常进行调查,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他避开了院子里地面上那厚厚的沙粒,在落下的时候踩在了角落里堆着的石料上,又纵深一跃,足尖踮住窄窄的窗框,一手拉着屋檐下的木梁稳住了身子,另一只手在窗缝处略一用力,就打开了窗子。
屋子里亮着不太明亮的灯,昏黄的色调将物件的影子拉长,影影绰绰地映在表面已经斑驳不平的土墙上。有人的呼吸声从室内传来,只有一个人,伴随着淡淡的血腥味。
屋内的地面上没有沙粒,于是时透无一郎直接跳了进去,扶着腰间的刀站定,环视了一圈屋内的摆设。
普通人家的桌椅箱柜,墙角堆积的渔具麻绳,看起来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时透无一郎朝屋内走去,厨房是用快要掉色的布帘分隔开的,时透无一郎仅仅是撩开帘子,很快地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目标明确地推开了边上几步远的木门。
破旧的木门并没有关上,在时透无一郎的手中吱呀一声便毫无阻拦地大开,露出了屋里的景象来。
卧室里的情形与外头简直是天壤之别,只除了同样粗陋的墙面和地板,其他的东西却尽数都是奢侈之物。
绣着美丽花纹的丝绸被褥,特别建起的精致床案,雕花复杂精美的梳妆台,镶着宝石、描着金线的首饰匣……还有许多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的水晶盒,零零散散地摆在桌案柜面。
时透无一郎拿起了离他最近的那个水晶匣子,打开了匣盖,匣子里面铺着的是上好的绸缎,绸缎下垫着柔软的绒羽。而在匣子的正中,那昂贵的丝绸面料上,躺着的是一颗接近血红色的珍珠,圆润而饱满,光泽艳丽。
血色珍珠似乎是用香料精心熏过,但时透无一郎的鼻尖靠近了匣子,还是闻到了一丝极淡的血腥味。
他将匣子盖上,随手放到了桌上,又看向了屋里唯一的一个人,对方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蜷缩在角落里,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时透无一郎的到来,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时透无一郎笔直地朝那个人走去,动作简单粗暴地扯开了那个人抱着膝盖的手,抽刀割开了包裹住对方手臂的衣服。
粗劣的布料呲啦破开,那人忽然猛烈地挣扎了起来,手脚并用地踢打起了时透无一郎,想要将被钳住的手臂收回来捂住,但时透无一郎看也没看那人,只一招就用刀背将其敲晕。
抽搐了几下,这个人还是直接晕死了过去。
时透无一郎没有在意对方的状态,只是盯着那截露出的手臂,手臂上有两道极深的划伤,血肉些微外翻绽开,但却几乎没有血渗到皮肤上。
无一郎用指尖掰开了一道伤口,本就有些外翻的血肉直接露出了最里头的血肉。在那斑驳的血肉里,一颗已经有些胜过粉红、将近玫红的珍珠,正缠在纠缠着的肌肉纹理之中。
再次用刀隔开了另一只手臂上的衣服,同样的伤口、同样的珍珠再现,只是这颗珍珠颜色要更深一些,快到了血红的程度了。
不必继续检查,时透无一郎知道,这个人全身上下必然都是这样的伤口、这样的血珍珠。
——就和三日前接到的情报中,那个突然暴毙在离这个村子三里多远的小镇上的死者一样,浑身上下的血肉,都已经成为了这些血珍珠的“养料”。
就是因为喂养这些血珍珠的疼痛,这个人傍晚走路去隔壁拿东西的时候,才会像是身体不适一样,一瘸一拐的。
他起身,再次环视了一圈这个房间,那些盛着血珍珠的水晶匣子,大约有四十个之多。这个渔村本有近百户人家,但如今却少了三分之一,如果仅以三十户人家、每家三口人计算,村子里已经少了九十人了。
但这里却只有四十个水晶匣子。
数量对不上。
他想起了那个鬼对鹤见川说的那句话——“既然没办法打扮得漂亮一点去见那位大人,那就只能给那位大人送上漂亮一点的礼物了。”
那位大人。
最重要的是……“打扮得漂亮一点去见”。
鹤见川说,那个鬼用了一种叫什么什么来着的脂粉。
时透无一郎又想起了一个多月前那突如其来的讯息,他的记忆一直都不是很好,很多事情对他来说就像是流云一般,从他的脑中一浮过就散了,就好像鹤见川不管告诉了他多少遍名字,他对鹤见川的印象都仅限于“很弱的那个”、“主公让我教剑术的那个”、“好像是个女孩子”。
但是一个月多月前,鎹鸦送来的那条消息,却让时透无一郎一直记到了现在,也没有忘记。
——炎柱炼狱杏寿郎在与上弦之三的战斗中,战死。
今夜的月色清朗如水,皎洁而明亮,但除了那一轮明月,夜空之中却皆是漆黑如墨。
时透无一郎破窗而出,顺着村子里唯一发出巨大声响的方位寻去,飞身跳跃在高高低低的屋顶间,疾步如驰。
*******
鹤见川喘着气,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片刻前还尖叫着朝她叫骂的鬼,此时已经从颈部一分为二,燃烧一般的焦痕从伤口处转瞬席卷全身,不过短短两个呼吸间,那与她身量相当的女鬼,便已经化作了一坯焦黑的灰烬,落在那套崭新干净的渔女服之间。
她的鼻间闻到了一缕腥臭的气味,不算很浓,但离得她很近。鹤见川感觉到了脸上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她一抬手擦了一下,放下手时便看见沾在手背上那黑红色的血,那缕腥臭就是从这血中散发出来的。
她还不能很清醒地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只大约记得自己和女鬼吵了起来,挣扎间对方抓住了她的头发,她咬住了对方的胳膊,僵持中她的头皮被扯得很疼,疼得她直掉眼泪,于是她就抬脚去踢对方,挥着手里的刀想要砍鬼的胳膊,但是她好像砍歪了。
她砍到了女鬼的脖子,只一下,就如同削葱一般,直接把女鬼的脑袋砍了下来。
女鬼脖颈间喷出的血溅在了鹤见川的脸上,她从鹤见川的身上倒向了旁侧,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但最后却又变成了某种类似于不甘的神色,鹤见川还没能分辨得清,她的头和身躯,就已经尽数化为灰烬了。
鹤见川愣愣地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还没从第一次杀鬼的认知里清醒过来,视野里就出现了一双穿着黑色足袋、踩着草鞋的脚。
“鬼被你杀死了吗?”
时透无一郎微微歪着脑袋,稍微有些意外地问道。这是他在这两个月里少有的情绪波动。
“我……”鹤见川还有些怔愣,她干巴巴的、磕磕绊绊的回答道,“我不知道……”
时透无一郎踢了踢地上的那套渔女服,一串缀着血红色珍珠的坠子被他踢了出来。他蹲下身,用指尖摆弄了两下坠子上的血珍珠,分辨出了这确实是和他在屋里那人血肉里见到的血珍珠是一样的。
他又翻了翻,很快便在衣物间又找到了一个水晶匣子,匣子里装着的是两颗达到了血色的珍珠。
这个鬼今夜是出来见某个人的,她用人的血肉养出来的血珍珠,就是用来送给今夜她要见的那个人……或者是鬼的。
“找个地方躲起来,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时透无一郎转头对鹤见川说道。
“我、我……”
鹤见川盯着他身前的地面上那套被翻乱的衣服,像是结巴了一样,口中嗫喏了几声,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明明也知道自己肯定是会要杀鬼的,但在今夜之前,“亲手杀鬼”这件事在她的脑中一直都只是一个很抽象的概念而已,就好像是“未来”这个词一样,她知道未来总有一天会到达,但是她却从没有想过“未来”到底是什么样的。
她拿起刀剑、跟着无一郎学习剑术,都只不过是……只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只不过是她怕死而已。
她只是想要能在恶鬼们挥来的利爪前,能够用手里的刀挡一挡、保护住自己,然后像一直以来一样,等着有谁来救她。
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了,她杀了鬼呢?
她杀死了一个鬼,不是人类,只是鬼,就好像踩死一只蟑螂、拍死一只鱼一样,她不过是杀死了一个鬼,不是犯罪,好像也并没有违背社会普遍道德之类的价值观,但她好像就是……
就是有点……
鹤见川的手不停地颤抖着,好像是很吃力一样,抓了两下才抓住了时透无一郎的衣角。
有什么事情似乎在她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被她弄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她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她只是本能的觉得不安又害怕,想要向身边的人寻求安抚。
“无、无一郎,我、我……”鹤见川攥紧了无一郎的一角,她想要把自己混乱的心情传达给他,但却说不出来,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
“你想要死吗?”
无一郎突然问道,语气平淡地像是在问“你想要吃包子吗”。
鹤见川几乎是立刻就下意识地用力摇了摇头,她一直都……一直都很怕死,所以她从来不敢一个人去稍微有些危险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学校不允许携带刀具,她恨不得上学的时候也一直带着不动。
从小时候起就一直是这样,只要游戏有点冒险,她就会立刻拒绝参与,以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同龄人嘲笑的对象,因为她那格格不入的过分胆小。
但是她生性就是这样啊,她就是很怕很怕死。她没有“死”过,但却总觉得,那一定是一件非常难过、非常痛苦,又非常孤独的事情。
一个人孤零零地沉在黑暗里,封在狭小的骨灰盒或是棺木中,再也见不到太阳,说不出话,也吃不到她爱吃的糖果,离得家人和朋友们远远的,沉寂在地下,那得要多闷啊。
“只会躲的话,总有一天会死掉的。”
无一郎低头看着她,他的身后是一轮明亮的圆月,皎皎的月光安静地落在他的身上,那双蓝黑色的瞳孔平静如水。
“不想死的话,就要能把想要杀死你的家伙们先杀光。”
鹤见川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松开了他的衣角,颤抖地抬起了手,指向了他的身后。
“无、无一郎……”
“你背后有个活的七彩玛丽苏……”
时透无一郎一愣,还未等他有所应对,一缕吐息便落在了他的脸颊边,身后皎洁的月光骤然被遮挡,来人靠在他的身后,语调里带着毫无温度的笑意。
“咦~是个很年轻的柱呢,这张脸也很好看,可惜不是个女孩子……不过这里也倒着个可爱的女孩儿呢~
“小妹妹,能不能告诉我,你刚才说的‘七彩玛丽苏’是什么意思呀?”
上弦之二,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身边。

第37章
即使被时透无一郎蹂躏了两个月,鹤见川也是直到此刻,才真正见识到了身为“柱”的实力。
视野里不过一晃,她便已经从铺满沙粒的道路上,被捞上了路旁的屋顶,隔着数米远,与下方的“男人”遥遥相对。
“后退!”
拔刀直指下方那一身珍宝、打扮与这破落小村格格不入的身影,时透无一郎挡在了鹤见川的身前,压低的令呵声像是骤然拨紧了一根无形的弦,空气焦灼摩擦。
鹤见川颤巍巍地松开了抓住无一郎袖子的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下踩着的屋顶,又哆嗦着转头看了一眼身后斜着向下的坡面,两条腿都在打颤。
后、后退什么的,倒也不必……
她并不是很想成为史上第一个从房顶失足摔死的鬼杀队队员。
“咦~~~?为什么要躲那么远呢?”
站在空荡荡的道路中间,奇怪的男人露出了一个好似天真烂漫一般的笑容,手中的一柄金制折扇合拢,敲了敲脑袋,看起来有些疑虑不解。
“小妹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什么叫做‘七彩玛丽苏’呀?”
“……社长说了不能和陌生人说话!”鹤见川紧张兮兮地盯着他,脚下一步一挪地努力蹭到了无一郎的背后,晃晃悠悠地站在屋顶的斜面上。
连身为霞柱的无一郎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到来,这个奇怪的男人恐怕是个很强的鬼。
“啊嘞?好像也对呢。”男人自顾自地点点头,脸上的笑容不变,即使无一郎的刀尖正对着他,他也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唔……真是失礼了,那么让我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他哗啦一声打开了手中的扇子,映着今夜那明亮的月光,扇面上栩栩如生的莲华纹流转着水一般清冽的暗光。
“我是「万世极乐教」的教主,也是当初将这个孩子从不幸的命运中解救出来的「救世主」。”
他俯身,捡起了那根串着血色珍珠的吊坠,仔仔细细地借着月色打量着,眼底仿佛满是怀念的目光。
“你们也可以称呼我为……”
有薄薄的烟霞萦绕在了鹤见川的身边,在渔村着潮湿的空气中并不怎么明显,但鹤见川的手里还抓着她的打刀,刀身上忽然凝结的水滴还是让她意识到了这一瞬间微妙的变化。
也就在这一瞬间,身前的少年跃身而下,手中的日轮刀朝男人突刺而去。
霞之呼吸·壹之型——
垂天远霞!
朦胧的霞雾随着少年一同垂下,又在瞬间被他手中泛着淡淡蓝光的刀刃刺破。不过眨眼之间,时透无一郎便已出现在了男人的面前,日轮刀目标明确地直指对方的脖颈。
金属相碰的清脆声响,滋啦一声,日轮刀划过金属扇面,却连半点痕迹都没能留下,反倒是男人反手又不知从何处抽出了另一把一模一样的铁扇握在了手中,未等时透无一郎发出下一击,并不比刀剑鈋钝的扇刃便朝着少年的脸上斜斜划过。
血鬼术——莲叶冰!
空气之中的水雾不再是无一郎的掩护,而成为了男人扇下的武器。朵朵冰晶莲花凝结而成,寒气阵阵,冻人脾骨,白色的冰霜在鬼杀队纯黑色的制服上迅速蔓延。
几乎要将肺部冻结的寒意逼迫时透无一郎不得不急退出了数步,霜晶覆盖了他握刀的大半截手腕,挥刀的动作也因此而迟钝了起来。
这个鬼……很强。
无论是速度、力量、敏捷性,还是血鬼术,比他杀掉的任何鬼,都要强。
也就是说,这个家伙只可能是——
男人收起了那柄攻击的铁扇,仅余下了一开始的那柄扇子,掩住了下半张脸,脸上的笑意愈深,却没有半分温度,就如同他的血鬼术一样,精致而冰冷。
“上弦之二——童磨。”
『上弦的鬼。』
“霞之呼吸·伍之型——霞云之海!”
“血鬼术——冻云!”
薄雾弥漫在整条街道之上,水汽升腾,霞云聚海,鹤见川能感受到自己的上衣和裙摆都因空气中饱胀的水汽而潮湿沉重起来。
她居高临下,将街道上的全景都尽收眼底,但即使如此,她也未能看清霞雾笼罩之中的一人一鬼动作如何,仿佛只是须臾之间,弥漫的水雾便以某处为中心,向四面凝结而去。
空气中细小的水滴都凝结成了冰晶,密密聚集在一起,宛若一大片被冻结的云海,连云层重重叠叠的蜷曲都细致得入木三分,惟妙惟肖。
先是一声咔嚓的细微轻响,继而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接二连三的脆响此起彼伏,冻结的云海碎裂成粉,轰然落地,混入道路上那厚厚的沙粒之中,冰晶融化成水,又被沙粒吸收,街道一片潮湿泥泞,宛若骤雨刚歇。
道路中一人一鬼的身影再现,少年手中泛着白光的淡蓝色刀刃插/进了恶鬼的琵琶骨,但却只没入了半截刀身,就未能再进一步,与此相反,恶鬼手中的一柄铁扇,直直穿透了少年的左肩。
“哎呀呀~你这个年纪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是了不得了呢?你有多大了?十三岁?十四岁?还是十五岁?”
“这么年轻的柱,可真是少见呢。不过年轻一些好呀,年轻一些……吃起来口感也会更好一些吧?正在生长期的孩子,体内的营养可仅次于为了生育后代而储存能量的女性呢。”
他像是评价猪肉一样,对着无一郎侃侃而谈,全然未将对方的攻击放在心上。
目光里恍若空无一物,时透无一郎没有对他的话回以任何言辞,只是干脆地抽刀再挥,目标明确地直指对方的脖颈。
炎柱在与上弦之三的对决中战死了,时透无一郎清楚,他的实力并不如炎柱,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敌人是比上弦之三还要更强一筹的上弦之二,而他的身边没有任何能够给予他协助的队友,只有一个握刀不过两月的新人。
他今夜可能就要步上炎柱的后路,折刀于此了。
铁扇与刀刃相撞,时透无一郎不顾肩上的伤口,抽身后跃出数步,硬币大的伤口明晃晃地印在了他的左肩上,连骨头都一并被贯穿,即使他这次能够侥幸活下来,左手也无法握刀了。
『如果不能赢的话,至少让她……』
时透无一郎视线不移,平静无波的双眼注视着童磨的动作,仅剩能动的右手握着刀柄,仍然分毫不移地将刀尖对准了童磨。
虽然鹤见川很弱也很没用,这个时候完全帮不上一点忙,但是鹤见川是主公交代的任务,所以他要尽量让鹤见川……
『逃出去。』
“咦……?”
童磨忽然停下了动作,眨了眨那双七彩琉璃一般的眼眸,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抬头看向了旁侧的屋顶。
“似乎——”
“有什么闻起来很好吃的味道呢。”
他刷的打开了手里的铁扇,掩住了自己的嘴,但在铁扇打开时那短暂的一瞬,时透无一郎还是看见了。
看见了他口中突然大口垂下的涎液,宛如是一个忽见盛宴的饿鬼。
“——快逃!!”
时透无一郎朝鹤见川大喊,手中的日轮刀挥出,带起一片云雾之海,隐隐有霞光相伴。
晃晃悠悠地站在屋顶上,鹤见川抱着打刀,正在擦拭自己手背上的一小道划伤。那是时透无一郎的「霞云之海」和童磨的「冻云」相撞之时,被破裂飞溅的冰晶不小心划到的伤口,很浅,也并不怎么疼,但还是溢出了些许的鲜血。
她惴惴不安、全神贯注地看着时透无一郎和童磨的对战,手背上的伤口也只是拿衣摆胡乱擦着。童磨说的话她听见了,不仅听见了,她甚至隐隐觉得这句话有什么既视感,似乎在哪里听过,又似乎没有。
但还没等鹤见川想出个所以然来,无一郎的一声高喊便又将她吓了一跳,她第一次听见时透无一郎如此激动的语气,但这两个月的训练还是让她下意识地听从对方的话,踏出了一步想要逃跑。
但她忘记了她还在高高的斜面屋顶之上。
也没能意识到,在无一郎和童磨或雾或云、或冰或霜的几番来回攻击后,这面靠近战场的屋顶坡面……
会有多么滑。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从屋顶脚滑滚落的那一刻,鹤见川给自己想好了墓志铭。
『鹤见川,女,享年16岁。鬼杀队新人,武装侦探社兼职社员,横滨市立高中二年级生,卒于与上弦之二童磨的战斗之中、三校联考前夕。』
『陪葬品:不动行光的断刃』
『#上坟请带糖,乱步王八蛋#』
如果她这一摔没有摔死,而是摔醒的话,她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这两个月从无一郎那里学来的揍人手段,把让她开启这一场噩梦的江户川乱步打得连社长都认不出来。
……呜呜呜所以说无一郎刚刚为什么要选这个六米高的房顶跳上来啊??这么高他到底是怎么做到扛着自己也能一下子就跳上来的啊???
——“哟!被吓到了吗,小主公?”
不是坚硬的、冰冷的地面,也不是头破血流的剧痛。
鹤见川的身体僵直了一瞬,才逐渐放松了下来。
是陌生的、温暖的、柔软的怀抱。
『啊,其实我才是玛丽苏吧。』
第n次得贵人相救死里逃生的鹤见川在心里默默的感叹到。
『那个上弦之二就是个彩虹糖。』
鹤见川闭着眼整了整衣服,再睁眼时起身跪地抱大腿一气呵成。
——“爸爸救我!”
不就是抱大腿吗,这业务她熟!熟的不能再熟!
鹤丸国永:……?
笑容突然僵硬在脸上。

这是鹤丸国永踏上旅途的第……第一千多少年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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