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2022.10.22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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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见川有两个特殊的能力
其一,她小时候从老家神社捡回来的刀,可以变成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
其二,她能够在梦里杀鬼除恶,成为一个正义的小伙伴
对此,她中学时的同桌、如今全日本最牛叉的名侦探江户川乱步撇了撇嘴
——“白痴,你难道真的还以为那是个梦吗。”
◆食用说明书◆
①正文走亲情向友情向,cp(?)在番外
②本文又名《不动行光保姆史》、《和名侦探的塑料闺蜜情》、《和我妻善逸一起鬼口逃生的日子》、《那些年因为睡过头而错过的考试》
③前期轻松欢乐向,后期正剧,he
据(大)部分读者反馈,特此纠正,第100章 是有玻璃渣的he,请绝对he选手止步于99章【严谨.jpg】
④综刀剑乱舞设定、鬼灭之刃主线、文豪野犬背景
◆关于主角◆
鹤见川,女,十六岁,即将面临高考的日本普通女子高中生
人生第一信条:“天大地大,保命最大”
为此,她踏上了斩杀恶鬼的不归之路
鹤见川:……我怎么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
□苏苏苏
□不喜可右上点×,拒绝被怼
内容标签: 综漫 少年漫 成长 文野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鹤见川,不动行光,江户川乱步,我妻善逸 ┃ 配角:时透无一郎,山姥切国广,福沢谕吉 ┃ 其它:鬼灭之刃,刀剑乱舞,文豪野犬
一句话简介:应届考生,在线杀鬼。
立意:论抱大腿之重要性。
夺·命·狂·奔·中。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
好不容易在凌晨十二点写完了卷子,洗了澡安安稳稳地关灯睡下,然而眼睛一闭一睁,卧室那熟悉的天花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繁星璀璨的夜空和夜幕下郁郁葱葱的森林。
非要说的话在大气污染已经这么严重的二十一世纪,能够看到这么美丽的浩瀚银河、呼吸到沁人心脾的新鲜空气是不错啦……
但前提是一同出现在眼前的……
绝对不该有一只三米多高的人身蛇尾的怪物吧???
“这是什么玩意儿!!!别追我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有没有人啊啊啊啊啊啊——!!!!!”
脚下踩着的是厚实的落叶和土地,灌木丛和枯木不时阻拦在逃跑的道路上,鹤见川顾不上自己身上穿着的还是学校的制服,拼尽全力飞跨过了一个又一个挡在面前的障碍,动作之敏捷足以让体育老师感动落泪,要知道她可是个八百米足足补考了三次才过的纯血废材。
不过毕竟现在失败所要面临的风险与平常在学校里上课时是截然不同的,一旦停下脚步,那就连整个人生都要直接重修了啊!!!
“人类……人类……!”蛇妖一样的怪物扭摆着长而有力的尾巴,横扫开所过之处的一切阻碍,他沙哑低沉地自语着,血红色的双眼里野性显然远远多过了理性。
“血……肉……好香的味道……我要把你吃了……从这里逃出去……小丫头……”
“我一点也不好吃啊啊啊啊!!!”鹤见川慌不择路地埋头往前冲,一颗心脏跳得飞快,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怕的要命,嘴里稀里糊涂地往外冒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昨晚洗澡的时候偷懒没洗头发脏的要命你还是去吃别人吧——不不不不对、不能吃人!你为什么不去吃兔兔、兔兔那么可爱你忍心不吃它吗你看到兔兔期盼的目光了吗!红烧兔头难道不香吗!不喜欢吃兔兔我请你吃牛肉盖饭也行啊!!爸爸有话好好说别追我我害怕咿呀啊啊啊啊——!!”
不知道是哪里延伸出的树根,被厚厚的落叶掩在了路的正中央,鹤见川一脚绊了上去,提在胸口的一口气突然一松,双腿发软地向前倒去,咕噜噜地斜滚出去了好几圈,顺着树林边上的一处土坡滚了下去。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要回家——呸呸呸!”
吃了一嘴土,鹤见川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扭头就看见土坡上那只蛇怪马上就要追下来了。
连路都没看清,鹤见川随便选了个方向拔腿就跑。
鹤见川怀疑自己是穿越了,毕竟这种开幕看起来就和一般的异世界漫画很像,但是一般的异世界穿越漫画主角应该不至于像她这么惨,睁眼就被吐着舌头嘶嘶响的蛇怪追杀,而且照这个趋势来看,她大概很快就要变成那只丑八怪蛇妖的宵夜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顺着土路狂奔,思及自己可能迎来的Bad end,她悲痛万分地垂死挣扎、仰天大喊:
“救——命——啊啊啊啊——!!!”
“救——命——啊啊啊啊——!!!”
如同二重奏一般凄惨的尖叫回音绕梁……
『啊嘞?』
『二重奏?』
鹤见川突然懵了一下,她还没反应过来那道和自己异口同声响起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就在冲到岔路口的那一刻,一头撞上了从另一个路口冲出来的人。
“噫呀啊啊啊——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挡在我逃跑的路上,鬼要追上来了哦马上就要追上来了哦我告诉你我可是很弱的!鬼只要一巴掌就能让我死翘翘哦!完蛋了我马上就要死了死在这里了!这都是你的错——!”
一头惹眼金发、身上穿着同色外衣的少年瑟瑟发抖地抱着脑袋,神色恐惧地瘫坐在地上,他的脸上沾满了灰土,看起来和鹤见川一样经历了一场狼狈的逃命。
——狼狈的……逃命。
鹤见川被自己脑中的这一念头吓得咽了口唾沫,她颤抖地抬起了头,看向了少年来时的方向。
一个肤色灰黑、吐着长长舌头、伸着利爪的人形怪物,就站在在少年身后几米远的地方。
与此同时,金发少年也看见了鹤见川背后那足足三米高的蛇怪。
——“噫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重叠在一起的尖叫声冲破云霄。
吓破胆的两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哆哆嗦嗦得就像是两只被猎人抓住的小白兔,即将迎来被架上烤架的命运。
“呜哇啊啊啊我都和爷爷说了不要来考试、我这么弱怎么可能杀得了鬼啊呜呜呜——”
少年大哭了起来。
“呜哇啊啊啊啊我明天还要去考试,好不容易背完了书我不想死在这里啊呜呜呜——”
鹤见川也被他感染得一起大哭了起来。
“那是我的食物——你给我滚到一边去!”少年背后的鬼朝蛇尾的鬼喊道。
“食物……我的……嘶嘶……”蛇尾的鬼吐着信子,半分没有退让的意思。
“混蛋……”人形鬼咒骂了一句,紫黑的利爪在夜色里泛着暗光,“算了、那个女孩子给你就给你,但是这个哭哭啼啼的少年可是我先发现的——那是我的食物!”
“嘶……”
蛇鬼扭着长长的尾巴,没有理会它的话,猛地朝抱在一起的两人扑来。
鹤见川只觉得背后一凉,她的哭声被吓得戛然而止,这时她才发现抱在一起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声,被吓晕了过去。
“骗人的吧——!!!”
拖着死沉的少年,鹤见川悲壮地控诉出声,她想要带着少年躲过蛇鬼的袭击,然而少年虽然和她个头相当,却不知道重了有多少,她连推开压在神上的少年自己逃跑都做不到。
『他是吃猪饲料长大的吗!!』
腥臭的气味近在脑后,对面那只人形的鬼也朝他们猛扑了过来,下一刻两人就会被利爪尖牙撕裂,鹤见川手脚发软地捂住了耳朵,紧闭着眼睛恐惧地大喊道:
“不·动·行·光——————!!!”
——下一刻,她的身上骤然一轻。
金发的少年和和紫发的少年一前一后地护在了她的两侧,一长一短的两柄刀剑在星光下折射着凛凛寒光。
血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了开来,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钝响。鹤见川睁开了眼,看见了人形鬼那圆滚滚的脑袋掉在了金发少年的脚边,那双白多黑少的眼睛大大地瞪着,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情形。
然后逐渐的,那张丑陋的、可怖的脸,像是被烧尽了一样,化为了灰烬。
“嗝、这是什么,怎么长的比时间溯行军还丑。”
甘酒淡淡的香甜气味从鹤见川的身后传来,她冷汗涔涔,僵硬地转过了头,身后那只蛇鬼也在一点点地变成灰,梳着长长马尾辫的少年将蛇鬼的脑袋拎在了手里,看着它从脖子开始,慢慢化成了灰,最终在他的手里消失不见。
“诶?诶诶诶——???”
从沉睡中苏醒,金发的少年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化为灰烬的鬼,慌慌张张地左顾右盼,最后将视线停留在了紫发少年手中的短刀上。
“不动啊呜呜呜——!!!”
“救星啊呜呜呜——!!!”
鹤见川和金发少年一左一右地抱住了不动行光的大腿,一脸劫后重生的喜极而泣。
不动·醉酒还没醒·行光:“……嗝?”
*******
不动行光觉得自己的刃生艰难。
是的,刃生,而非是人生。因为不动行光不是人,而是历史上那柄织田信长的爱刀「不动行光」,也即,不动行光其实是短刀「不动行光」显形的付丧神。
根据不动行光显形时脑中自带的常识,他本来应该在一个名为时之政府的组织的协助下,由被称作是审神者的人类们召唤出来,为了阻止想要改变历史的时间溯行军们而战斗。
他应该要诞生于那个叫做本丸的地方、有很多和他一样的刀剑付丧神同伴、每日面对一场又一场艰苦的战斗,然而,鬼知道为什么,他睁开眼,看见的不是狐之助也不是审神者,而是一个年仅五岁、吃着手指、什么都不懂的普通幼女,也就是鹤见川。
鹤见川在老家的神社里捡到了他,又因为好奇比划着玩的时候划破了手指,把血滴在了他的本体刀上,于是他就这么显形了。但是鹤见川的身上的确有着灵力,不算强,但也不至于很弱,大概就是那种平均线上下的水平。
不动行光在见到了鹤见川的父亲之后知道她身上的灵力从何而来,鹤见家是传承了千年的神社世家,长期供奉神明的家族,子孙后代身上或多或少总会带着些来自神明的眷顾。即使鹤见家的神社在百年前就败落了,近几十年甚至连修缮都没有,但当初神明留下的眷顾还是在后人的血脉里流淌着。
只不过,就鹤见川本人来说,除了那点她自己也不懂得怎么用的灵力,她完完全全就是个普通的人类,连爬五层楼都要累得气喘吁吁。
所以,在这天夜里被鹤见川唤醒后,看着眼前那被称之为「鬼」的生物,不动行光预感到了那即将铺天盖地而来压死他的危机。
“这里是藤袭山,是鬼杀队用来选拔新人的地方。山里关着很多鬼杀队抓来的鬼,从山脚到山腰都开满了鬼最讨厌的紫藤花,所以这些鬼只能呆在山上。要通过选拔,就要在山上存活七天。”
老老实实地坐在一块石头上,名为我妻善逸的金发少年嗫喏地向鹤见川和不动行光解释了当下的情形,他看起来是个有些胆小的少年,见识过了不动行光的本事之后就死缠烂打地要跟他们一起行动。
鹤见川不明白明明他自己看起来也挺厉害的,为什么还会和她一样胆小,但是善逸要跟着他们一起走,也让她更多了几分安全感。毕竟在这种遍地是鬼的地方,不动行光孤身显然很难保护好她。
弱鸡如她一直很有弱鸡的自觉,能抱的大腿决不嫌多。
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睡了一觉就会跑到这种地方来,但眼下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还是先活过这场所谓的「鬼杀队新人选拔」。
“那今天是第几天?”
鹤见川满脸期待地看着我妻善逸。
最好是七,实在不行的话五或者六也凑合。
“一。”
“……诶?”
“第一天……”我妻善逸哭丧着脸回答她。
“诶————????”
鹤见川觉得自己的脸上写满了大写的“惨”。
为了备战第二天的化学考试,她埋头啃了一晚上的书、刷了一晚上的题,结果眼睛一闭一睁,她所要迎接的考试,就从化学卷子变成了杀鬼选拔。
这已经不是科挂不挂的问题了,而是她挂不挂的问题。
鬼——也就是之前追杀她和我妻善逸的那种怪物,是由人变成的、靠吃人活着的某种生物,他们害怕太阳、厌恶紫藤花,除此之外只有用特别锻造的日轮刀斩下他们的脑袋,他们才会死亡。而鬼杀队就是猎杀这些鬼的特殊组织,为了金钱、力量、或是复仇,由全国各地的培育师们教导出来的菜鸟们聚集于藤袭山,以考进鬼杀队为目标而战斗。
然而鹤见川寒窗苦读十年是为了考进东大,而非是一朝梦醒来考这个什么鬼杀队。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个晚上,太阳初升,野花在晨风里摇曳,河岸上清澈的流水淌过光滑的卵石。鹤见川和我妻善逸蹲在河边,掬起一捧清水洗漱。从我妻善逸口中得知鬼不会在太阳下出现,不动行光在天亮起来后就彻底撒手不管了,抱着他心爱的甘酒就靠着棵大树开始呼呼大睡。
“我其实不想来参加选拔的。”我妻善逸愁眉苦脸地蹲在鹤见川的身边,唉声叹气,“我和爷爷说了好多次——‘我太弱了’、‘一定会被鬼吃掉的’、‘好可怕’,但是不管我怎么哭,爷爷也不同意,把我赶出来非要我来这里考试。”
“诶……你爷爷好凶啊。”鹤见川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家母亲也要她去参加这种会死掉的考试的情形,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可怕、好可怕——万一真的死掉了怎么办。”
“对吧——!”总算是有人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善逸忍不住提高了些音量,还在变声期的嗓音有些细,听起来就像是委屈的要哭了一样,“很可怕对吧!鹤见你也看见了,那些鬼很可怕的对吧!如果不是因为碰到了你们,我昨天晚上就要死了。我还是想在爷爷身边给他养老送终的,被鬼吃掉听起来就恐怖的让人起鸡皮疙瘩!”
“嗯嗯嗯!”
鹤见川感同身受地疯狂点头,不过她觉得以善逸昨晚表现出来的身手,即使不动没及时出现,那两只鬼应该也不是善逸的对手。
但是,善逸似乎完全没有这一自觉。
醒着的时候狼狈得要命,比女孩子还要哭哭啼啼,但是晕过去之后又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厉害,能用快的看不见的刀砍下鬼的脑袋。简直就像是换人代打了。
鹤见川仔细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暂时不告诉善逸这件事,万一他知道了之后,反而没办法再展现这种神级“梦游”水平,她的生命安全就要打个对折了。
鹤见川非常珍惜自己的这条小命,下楼梯一定要扶着扶手,对所有危险活动都敬谢不敏,连过马路之前都要左右看五次才行,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得要把不动的本体刀塞在枕头下面以应对不测。
即使不动嫌弃了无数次这样他会觉得很闷,鹤见川也依然我行我素绝不悔改。甚至义正辞严地反驳不动她这可是“一尸两命”,万一她出了什么差池,依靠她的灵力显形的不动可是也会被打回原形的。
“呐——鹤见,你们又是为什么会到藤袭山里来的?迷路了吗?”善逸苦着脸问道。
“我不知道。”鹤见川同样苦着一张脸,“我本来写完作业要去睡觉了,结果一睁眼就到这里来了,还被奇怪的鬼追着说要吃了我。”
“作业?”善逸上下打量了一遍鹤见川的衣着,有些恍然大悟地眨了眨眼,“鹤见你是学生啊!你是衣服也是西洋那边的衣服,是那些、唔……教会……之类的学校里的学生吗?”
“教会?”鹤见川茫然挠头,“我是横滨市立高中的学生。教会学校什么的……诶?”
鹤见川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她“诶”了半天,湿漉漉的双手一把按住了善逸的肩膀。
“善逸、现在是什么年间?就是那个、呃、年号?”
“你说年号……现在是大正年间啊。”善逸理所当然又有些迷茫地回答道。
“大……大正?????”
『从平成到大正……』
『一百年前?????』
鹤见川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
*******
“大正……大正……大正……”
蹲在角落里,鹤见川失了魂一样地用树枝戳着树根边上的泥土,口中喃喃自语着。
“不就是大正吗?”
不动行光坐在一边,完全不理解回到了大正时期有什么可难过的,他是以维护历史为使命、需要穿梭在不同时代间的刀剑男士,如果不是因为意外被鹤见川召唤了,骤然从一个时代到达另一个时代,对他而言本该是家常便饭一样的事。倒不如说,如果能再往前个三四百年,回到织田信长还活着的那个时代,身为信长的爱刀,他更会拍手叫好。
“这可是大正诶——”鹤见川哭唧唧地对他控诉道,“没有网络、没有电脑、没有空调,连抗生素都还没有被研究出来的时代——一不小心得了些什么小病就可能会死掉的时代诶!”
“吵死了啊。”不动行光被她吵得心烦,他想要喝一口甘酒,低头却发现酒瓶已经空了,“嘁!……放心好了,在生病死掉之前,你可能就已经被那些鬼吃掉了。”
“噫!”
鹤见川被吓得哭声一停,她僵硬地转过了头,看向了一边的善逸。
“善逸……遇见鬼的概率应该不会比得肺炎的概率还高吧……?”
“这种事情……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善逸抱着刀,缩在另一棵树的树干边,同样一脸哭哭啼啼。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网络、什么是电脑,什么又是抗生素,总之看鹤见川那么悲痛的表情,肯定是些没有就会问题很大的东西吧——但是那些东西他确实听都没听说过,所以问题真的很大吧!
『啊、现在的这个主人是个笨蛋。』
不动行光抬头仰望着密叶之间破碎的天空,无聊地晃着手里空空荡荡的酒瓶。
『……』
『想喝酒。』
早饭是善逸提供的干粮,午饭和晚饭是从河里抓的鱼。夕阳没入远山,圆月高悬夜幕,食人的恶鬼再次外出游荡,黑暗的树林间寂静无声。
瑟瑟发抖。
鹤见川与我妻善逸一左一右抱住了不动的胳膊,紧张兮兮地盯着一片漆黑的树林,双腿打颤。
“不动……有鬼吗……?”
“没有——”
“好安静,附近什么声音都没有……真的没有鬼吗?”
“完、全、没、有!你也觉得我是连侦查都做不好的废刀吗?!”
“不不不!”我妻善逸立刻认怂,抱紧了不动的手臂。不动行光是他们三个人里唯一能够打得过鬼的人,万一不动生气把他丢下的话,以他的能力一定很快就会被鬼吃掉的!
“不动的侦查有49,很厉害的,你放心。”鹤见川给予他来自同类的安慰。
“……四十九?”
“嗯,他自己说的,我也不太懂,大概就类似于游戏里的数值吧。好像只要种地就能加侦查,所以我之前特意把不动带回老家乡下种了两个月的地来着。”
“……???”
我妻善逸觉得这可能是什么特别的训练方法,但是种两个月地什么的听起来就和爷爷的训练一样辛苦,他并没有尝试一下的想法。
“嘛——呆在这里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遇见鬼,去其他地方看看吧。”拖着鹤见川和我妻善逸,,不动抬腿就要朝着树林里走去。
“不要——!会遇见鬼的!!”死死扒住了不动的手臂,胆小鬼一号鹤见川誓死抗议。
“我也不要——!!”胆小鬼二号我妻善逸附议,拖住了不动的另一只手。
“什么啊!”不动行光不满地对善逸说道,“你不就是来参加那个什么龟……龟沙队的选拔、来杀鬼的吗。既然如此,就去战斗啊!”
“不要!!我是被爷爷赶出来参加选拔的!我根本打不赢那些鬼!!会死的!——还有是鬼杀队不是龟沙队!”
“这种很弱的鬼随便杀杀不就好了——随便杀杀。这座山里都是气势很弱的鬼而已,你连我这种废刀都不如吗。”
“什么‘废刀’啊——你不是人类吗!而且你手上的刀怎么看都是很厉害的刀吧!我和你又不一样!我可是很弱的!很弱的哦!一不小心就会死掉的!而且什么叫都是‘山里都是很弱的鬼啊’!!”
“不动我也不要去山上见鬼呜哇哇哇——”
“吵死了你们两个——!”
嘭!嘭!
一人一个爆栗。
“对不起我错了——”
“对不起我错了——”
老老实实地两个土下座,鹤见川和我妻善逸规规矩矩地跪坐在不动行光的两侧,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认错。
不动行光很心累,非常的心累。本来他的主人鹤见川就已经是个比他自己还要问题的问题儿童了,现在又多了个和鹤见川志(chou)同(wei)道(xiang)合(tou)的我妻善逸,两个人加起来吵得就像是一千只鸭子,相比之下不动行光有时都觉得自己是个正常“人”。
他只是不满一千岁的孩子,他好难。
“一直呆在同一个地方,你们身上的气味会把鬼吸引过来的。”
已经一天没有喝甘酒了,不动行光的神智比平日里都要清醒许多,无论是过去的记忆还是当下的情形,在他的脑海中都是万分清晰。
他现在的这个新主人,是个和织田信长公完全不一样的人类,几年前他就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胆子小,能力又弱,那双娇嫩的手根本握不住刀剑,只能握住纤细的笔杆。是在和平的年代长大的孩子,连血都没怎么见过,而且还格外地爱惜自己的生命。
这样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和征战一方、想要雄霸天下的信长公,当然是不一样的。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和生活在战乱年代的人是不一样的,坐在窗明几净教室里的学生和征战沙场的大名是不一样的,胆小谨慎的年轻少女和野心天下的中年男人是不一样的——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类存在。
所以,现在的不动行光和那个时候的不动行光也是不一样的。
他成功地从一个为了守护历史而战的刀剑男士,变了一个问题儿童的保姆。
“诶——!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吗!糟糕!我们刚刚是不是在这里呆很久了!我们快走!我感觉要有鬼过来了!”
“走走走!不动我们朝哪边走安全?快用你49的侦查看一看!”
——哦,现在是两个问题儿童。
不动行光觉得自己的额角在隐隐抽痛,仿佛是连续宿醉了三天。
鬼杀队选拔的第二个夜晚,无事发生,不动行光凭借优秀的侦查,带着鹤见川和善逸躲过了鬼们的追踪。
第三天、第四天依然如此,白天补觉吃饭,夜里靠着不动躲避恶鬼。善逸带来的干粮完全不够三个人分,第四天起他们就只能全部靠捕猎小动物和采摘野果饱腹了。
鹤见川从来没有在野外生活过这么久的经历,她什么都不会,只能笨手笨脚地跟在不动和善逸身边学。该捡什么样的木材怎么生火、如何分辨能够食用的果子、怎样才能轻松地在河里叉到鱼,和中学时的野营完全不一样,他们现在手里没有火种、连锅都没有,一切都要就地取材。
然后是、第五天夜里,这场选拔终于快要迎来尾声的时候,他们碰到了一个被三只鬼捕杀的少年。
那是个和善逸年纪相仿的少年,普通的黑发,茶绿色的外衣,手里紧紧地抓着一柄刀。
在之前的几天里,鹤见川不是没有见过其他参加这场选拔的人,但都只是遥遥地看到了几眼而已。他们大多和第一天时鹤见川见到的善逸一样,灰头土脸,狼狈的要命,有两个身上似乎还带着伤。
但也有在这场选拔里游刃有余的人,那是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穿着桃粉色的外衣,一头黑发用蝴蝶形状的发卡整整齐齐地别了个斜马尾。她的脸上带着浅淡的微笑,在和鹤见川他们擦肩而过时看了他们一眼,一双明亮的眼眸里平静的像是潭死水。
她的身上干干净净的,连衣摆都纤尘不染。
但像那个女孩一样的异类显然是少数的,更多的人,就像是鹤见川他们现在碰到的这个男孩一样,只能吃力地应对鬼,一旦被夹击,就唯有狼狈逃命一条路。
鹤见川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甚至将空气中草木的气味都完全压了下去。那个男孩显然伤的很重,他踉踉跄跄地拖着刀逃跑,在见到鹤见川他们的时候,那双枯败暗淡的眼睛亮了亮,就像是深夜里微弱摇曳的烛火。
但下一刻,这点烛火就被碾灭了。
鹤见川听见他的口中吐出了半个音节,他大约是想说“救救我”,但连个“救”字都还没说完,他就倒在了地上,大滩的鲜血从他的身下流出,没进了土里。
追着少年的鬼有三只,即使是不动行光都做了一番缠斗,才将他们的头颅全都斩了下来。
鹤见川和善逸扶起了那个少年,那双晦暗的眼眸仍然大大地张着,但瞳孔却已经涣散了。善逸颤抖着手去摸他的脉搏,又低头听了一遍他的心跳,抬起头时嘴唇发白,磕磕绊绊地吐出了两个字。
“死了。”
鹤见川被浓浓的血腥味呛得胸口发闷,胃里有什么东西一阵翻江倒海。她跑到了一旁的草丛边上,哇的一声吐了出来。